仙縊 - 11. ㄒㄧㄢ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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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11. ㄒㄧㄢ

醜怪

Nov 24,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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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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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芳看了一眼張輕丟在地上的包袱，說道：「世間充斥邪性。」

　　看著蛆向他腳下爬來，平素見慣屍體不怕這等髒邪事物的張輕立刻退了幾步，「如何充斥？我在棘府辦事這幾年來都沒什麼頭緒。」

　　這是純粹以張輕自己的經驗來說，他雖然年輕不過進棘府時間早，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經歷過，除了因為年紀太輕導致職位升不上去以外，資歷在棘府反而算是資深的，但唯獨那種特別凶險邪門的事情也只在老前輩口耳相傳間聽說，那通常已是神鬼異事難以用尋常認知揣度。

　　「你運氣算好了，這個地方早年經過那場大亂還沒什麼亂子能讓你苟活這麼久。」阿芳說的大亂是五年前的叛變。

　　「確實，不過這跟邪性有什麼關係？」

　　「但凡災疫之年，尋常百姓總會想：自己向來對志樂神虔誠，祭品貢禮樣樣不缺，為何這種災難還會降臨到自己頭上對吧？」阿芳語氣無甚起伏，平舖直述，「他們開始質疑自己相信許久的神明，這就是邪性入侵的時候。」

　　「妳是說惡鬼？」

　　出乎張輕意料的，阿芳搖頭，「惡鬼那是人心的病症，卻跟邪性無關，我說的是更古早的東西，你所生活的世界幾乎沒有遇到過的東西。」

　　「ㄒㄧㄢ。」這下子，就算是張輕也知道阿芳在陳述的東西是什麼，只不過，知道名字是一回事，幾番對話下來他還是如雲裡霧裡，搞不清楚阿芳口中邪性所謂。

　　「ㄒㄧㄢ就是邪性的源頭，」

　　「所以我現在看到的這些東西都是ㄒㄧㄢ？」

　　「是被ㄒㄧㄢ影響。」阿芳糾正，「你的上頭想知道的，就是你的同僚有沒有跟ㄒㄧㄢ扯上關係。」

　　這時，張輕才想起一件關於沈安平的逸事，其實在棘府內，有些人傳聞沈安平原先是在遙遠一座名為求道觀的修行之地求道，後來求道無果被驅逐出觀，才落到這邊當個差役。

　　那麼沈安平為何會被驅逐出去？莫不是跟這邪性有關？張輕定下心來思索，試圖以自己以往推敲案子的經驗獲得結論，最終他否決自己的猜測。

　　時間兜不上，他認為這樣的想法還太過武斷需要多加試探，更何況，比起沈安平其實自己恐怕才是更需要被檢視的頭號人物，若是以自己早些年那段經歷來論。

　　山間湧起薄霧，綠流披白紗，兩人緣此山中尚看不分切。

　　「就當作是我的一點誠意，我先告訴你ㄒㄧㄢ這個字怎麼寫，知道了可別到處宣揚。」阿芳突然說。

　　「我不要知道。」張輕搖頭。

　　「來不及了。」

　　阿芳猛然抓住張輕手腕，速度令張輕反應不及，更勝於他的力量使得張輕第一時間就放棄掙脫的想法，只要稍微拉一拉手臂就能發覺阿芳的手掌雖然軟軟小小的，卻如同棘府關押囚犯的枷鎖一樣巍峨不動，乃是壓倒性的實力差距。

　　張輕任由阿芳翻過他的手腕令手掌朝上，阿芳另外一隻手的手指頭點在掌心上，冷不防刺痛使得他的手指不禁顫了顫，阿芳的指甲劃開了血肉表皮在上面寫字。

　　「從你的方向看就是了。」阿芳鬆開手，旋即竟然舔起了粉嫩指尖上豔紅的血沫，張輕眉毛微皺，此等行為堪稱為變態，雖說如此他往常逮捕的犯人也不是沒做過更出格的事情，但在阿芳身上就會令張輕頗為驚訝。

　　他低頭看向手掌上怵目驚心的紅字，上面赫然是一個「仙」字。

　　「這字念ㄒㄧㄢ？」

　　「是也。」

　　「『人藏於山中』？」張輕試圖依靠自己讀書識字學來的知識解讀這個字體，教書的先生發給他的識字書裡面他很確定從來都沒有這個字的存在。

　　「這是很古早以前的字，後來變成了一群人的名字，再到今日這個名字變成了禁忌。」

　　「為何變成禁忌？」

　　「因為人將仙變成了邪，邪為了報仇找上了人，人為了尋求保護找到了神，神為了懲罰人的無知而降下詛咒。說來說去都是人咎由自取。」阿芳的聲音輕飄飄的，就好像隨時會溶在這片開始瀰漫薄霧的山林裡，「人所懼怕的仙因各種緣故離開了這裡，卻會因為人的呼喚再度回到世間。」

　　除去前段，志樂神降下惡鬼詛咒的事情他還是清楚的，因為這是志樂教教義所載：人類傲慢自大，是以志樂神降下詛咒，人類將會被自己的傲慢所害而變成無智惡鬼，永遠渴求血肉而被本能驅使。

　　他信神嗎？

　　張輕想，若是全盤托出那麼他也有可能最終要面臨志樂教的審判，若是仔細檢視自己，志樂教對他來說充其量也不過是保護自己平安的工具、對抗惡鬼的工具，神明他看也看不到，談何敬畏？

　　「你還有其他東西要看嗎？」阿芳話題忽然轉回來。

　　張輕回頭看了破舊的墳頭一眼，似有若無的細風呼息吸來總濕帶冷，讓鼻腔發疼。發黃破損的白紙帶正發抖著。

　　「沒有了，下山吧。」

　　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看，案件真相如何其實一點都不重要，張輕無心調查。

　　「走吧。」

　　阿芳向張輕招招手，兩人又順著來時路走回去。

　　「那麼現在呢？你打算怎麼做？如果不管我的話。」

　　「跟我那個同僚講明白以後就逃跑吧。」

　　「就這樣離開嗎？」

　　「也只能這樣。」

　　這恐怕是唯一的選擇，他在棘府當差看起來威風八面，真的遇到事情依舊什麼也不是，差役的權力跟威望終究是別人給的，不是自己的。

　　「還真是可憐。」阿芳平平淡淡地說，語氣沒有矯揉造作好像真的感到同情似的，聽起來格外扎人。

　　視野開拓，再度看到了田地的影子，幾乎已經抵達山道的出口。

　　「我就送到這邊。」阿芳在幾步之上的台階停下腳步，兩條腿整整齊齊併在一起，張輕再往腳跟看去。

　　「你在看什麼？」

　　「沒有。」張輕抬頭和阿芳四目相對，下意識搖頭否認，總覺得心事都被看穿使得他有些心虛。

　　「喔，那稍後見。」

　　「稍後？」張輕眨眨眼，一時沒能領會阿芳語意。

　　「晚點我會再帶你去看點東西，可別睡太早了。在你做任何決定之前都先緩緩，等這件事情結束再說。」

　　還沒等張輕問明白，一陣呼喊由遠而至，張輕轉頭一看，發現竟然是官府安排的嚮導匆匆忙忙朝著這邊跑了過來。

　　男人滿頭是汗，揣了幾口氣以後他便埋怨道：「唉呀！大人怎麼自個兒亂跑呢？萬一走丟了我可擔不起這個罪呀！」

　　張輕一愣，又想起了阿芳給自己下的術，忍不住回頭看向後面。

　　原本站在台階上的阿芳已經消失不見。

Poe2 Early Access，會去玩一陣子。另一方面有些小問題需要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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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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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序篇

#4 03. 旬尾村

#5 04. 志樂觀

#6 05. 將入山

#9 08. 死者處

#12 11. ㄒㄧㄢ

#21 幕間：數月之後的事情

#22 幕間之二：後話與前序

#23 ————————卷一：反倒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