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找沈安平把大概的事情回報過,張輕這才真的準備要前往山區更深處去調查事件。
報告完之後,他看到沈安平坐著的藤椅邊放著空碗,心下悚然,不動聲色地問:「你喝完湯了。」
「嗯。」
「味道如何?」
「藥湯嘛。」沈安平掃了他一眼,「很苦。」
張輕察覺自己這樣子問大概是讓沈安平覺得奇怪,為了轉移話題,他便順勢將村民贈予師父的糕點轉交給沈安平。
「你不留著點吃?」沈安平問道。
也正如同張輕所預估的,沈安平沒有看出異狀。
「我不餓。」
「不餓是一回事,僧人給的東西是有祝福的,帶上山吧。」
張輕心裡大不贊同,但那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樣子。張輕很擅長隱藏情緒,臉上沒有表現出情緒,只是點點頭拿了幾塊在他看來爬滿蛆蟲的糕點放進懷裡。爬行如麻繩糾結的蛆蟲在手指觸碰的剎那散開。糕點觸感軟濕,好像染上丹毒的壞腐爛肉失去彈性,手指戳下去不會浮上。
就算看多了屍體張輕皮膚還是漫起雞皮疙瘩,張輕用僧人給的布將糕點仔細裹起來,揣在懷裡。
看著沈安平拿起糕點,張輕忍不住說:「那糕點其實我猜師父已經放很久了,回來的路上嘗了幾塊好像壞掉,還是別吃吧。」
原本要吃的沈安平聞言皺眉放下糕點,沈安平聽從自己的建議是一件事,張輕覺得很是矛盾又是另外一件事,這樣出聲提醒已經違背他當初來這裡的目的,但當下他只是不假思索。
沈安平自然不會注意到張輕正在懊惱,他說道:「那你先去一趟官府,就說是要去查案了。」
此時,自稱是大夫的老漢也從屋內走出來,「既然要上山了,要不要再喝點能抗寒抗濕病的熱湯?」
張輕搖搖頭,那湯他哪敢喝?趕緊說道:「先出發了,趕著天黑回來,難保天黑以後不會在山裡碰到什麼。」
這句話頂多是張輕推託之言,結果老漢倒是說道:「據說這幾年來山裡頭藏了一隻山妖,若是沒什麼事情就早點回來,我看你們這樁事還要辦很久。」
張輕點頭,提刀離開了大夫的藥堂。他去往村子裡的那間官府一趟,說是官府恐怕也是某個村民舊往住過的地方改過的小宅子,大約也是轄官住處。
轄官給張輕安排了一個閒來無事的村民做嚮導,交代了一些簡單的禁忌,就去處理自己的事情了。
張輕送轄官一些糕點當作點心,轄官也沒察覺出異狀,平淡地接過了糕點。
兩個人則打過招呼後,一同往
「大人這趟過去打算做些什麼?」
「先去山中看看地勢。」張輕稍微想了想,他決定拖延查案的進度,方便把手邊的任務完成,「然後順便去看一下五年前那樁案子發生的地方吧。」
「天色不早。」村民看看天色,「若是只看看那還是夠的,盡量早點回來。」
「我聽說山裡有山妖,這是真的?」
村民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說道:「這件事情村裡人都遇到過幾次,轄官總讓我們不要亂講避免製造恐慌,也令我們無事不入山。」
張輕不可置否,村民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畢竟是在山上,難保天黑的時候不會遇到什麼妖魔鬼怪,雖說妖在如今王朝打擊下很少出現在人間,山區偏遠之處卻正是其藏匿之處,至於道觀所發的護符那可沒辦法對抗群妖。
只不過妖老早消失在大眾的視野當中很久了,據傳曾經妖跟人分享這片大地,甚至佔據主導權直到志樂神降臨,對於妖,張輕多半都是只聞其聲不見其影,雖說城裡的監天門跟棘府官員都繪聲繪影地說妖確實存在,張輕自己還是有些懷疑的。
對此他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於是便問道:「那麼那山妖有什麼怕的東西嗎?我好準備以防萬一。」
「聽說山妖怕穢物,是以師父故意把咱送給他的食物放壞用來製造驅邪的物件,平日得上山的就放在香囊裡帶上去確保山妖不近。」
張輕適才想起,師父給他糕點時從來沒有說過這是吃的,只說是可保平安,難道就是這層用意?皺眉想了想他又想到若是糕點真有問題沈安平那時候就該問了,代表說師父給他的至少在其他人看來是好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自己的眼裡就是壞的。
張輕多少也會懷疑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了。
講著講著,兩個人走出村莊,張輕確認這邊是跟進村時剛好相同的方向,就在村子的另外一邊。
「這邊再往下走下去就是當初事發地點。」嚮導如是說道,鬱綠的山林裹在白色面紗之後猶如裹了層霜。手指所指向的乃是就在幾步遠的地方一條青苔石板小徑劃開雜草叢生的綠地,隱隱朝著雲霧繚繞的山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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