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靜在前頭引路,張輕跟阿芳走在後面。
張輕腰間一痛,原來是被阿芳偷捏了一下,也讓張輕確認不是幻覺或錯認。阿芳因為某種原因來到這裡,躲過那些人的視線。張輕回頭看阿芳,她的表情無悲無喜,只是在張輕視線轉過來、彼此眼神交會時略瞇了眼睛。
的確是阿芳。張輕轉而面對前方。
回到入口,地上那具死屍皮膚色變,整個人微微泛紫,居然有些融化,不知是服下何等藥物。張輕看過的屍體不少,這人死掉的樣子倒是數一數二噁心。
「這人死得不太好看。」謝明靜向阿芳說道:「妳會怕嗎?不若我把屍體移開?」
「我是學醫的。」
謝明靜雙手叉腰,「妳會醫術?這些人真是瘋了,居然連醫者都動。」
「都願意去祭祀仙人了,這種事情對他們也不重要吧。」張輕說。
「也不是那個問題......張輕你沒聽過嗎?江湖上一直有不動醫者的規矩,這些規矩是我們這種武者立身處境的原則。」看見張輕搖頭,謝明靜嘆氣,「你師父對你不怎麼上心吧,我就勉為其難幫她把責任盡完。」
張輕不是覺得這種事情如何重要,武者的原則跟祭祀本來就是兩碼子事,只不過謝明靜講歸講還拍了張輕肩膀,而張輕的師父本人就在他旁邊聽著,於是張輕索性閉上嘴。
三人出了洞窟回到走廊,謝明靜問明阿芳所提到的傳喚別人的機關以後,想著不遠便說自己要去找看看,讓兩個人在這邊等候,照理來講,張輕本來會想要跟謝明靜同行,但此時看到阿芳卻有更多問題想問,這是正好的時機。
兩個人稍微對了一下阿芳的說詞,這才聽明白那是一種小筒,人們可以很神奇地聽過小筒去對話,張輕倒是想起巷角孩童流行的那種小玩具:兩個筒子搭配一根線,聲音竟能互相傳遞到筒內,可能也是類似的東西。
「妳的名頭管用嗎?」
「什麼意思?」
「我是說,如果妳說妳是朱天門的謝明靜,天火匠爐的人會怎樣處理?」
「應該......還有點用處吧。」謝明靜歪著腦袋想了想,「我在門派之間的交流比武也算常勝軍,出外只要稍微報個名號很多人都認識我。」
「那妳就這樣跟他們說,說是自己迷路跑到這邊,不要提到仙人的事情。」
謝明靜一臉疑惑,不過她沒有提問,點頭答應後就直接離開,只剩他們倆。
阿芳一言不發,張輕本來還想她會不會對自己跟謝明靜講的那番話有些好奇,看來是多想。
「妳不會在意剛才謝明靜講的那些瘋話吧?」張輕乾脆自己先提起話題,但阿芳面無表情看著他,表情一貫。張輕摸摸鼻子,問道:「妳怎麼會跟著進來這邊?」
「兩個原因。」阿芳聲音雖然輕飄飄的,說話倒是很清楚,「第一個是我聽說下城有問題,第二個是他們這邊這個祭祀。」
張輕自己也看到了,點點頭,又問:「下城有什麼問題?」
「我自己會去查,你做你想做的就好。」
既然如此,此時出現在這邊用意又是如何?張輕心中疑惑,嘴上不說。
走廊隆隆作響:先是尖銳鐘鳴,隨即熱氣驟然噴出,走廊瀰漫濕潤水霧,水氣朝著兩人噴來,張輕擋在阿芳旁邊,用身體掩住阿芳。
「怎麼突然開始噴水?」張輕喃喃道:「要不要去乾一點的地方?」
比方說牆壁之間的空隙,只是面對張輕的提議,阿芳只是抬頭盯著他一句話也不說,弄得張輕也不好再講話。
謝明靜很快就回來了,向著兩人抱怨道:「這走廊怎麼突然開始噴水?」
她也被走廊噴出來的水氣,衣服的顏色漸淺而透,布料濕潤而黏貼在身上,張輕目光迅速掃過,轉落在謝明靜臉上,出乎意料的筆直盯著一個人的雙眼。
「那邊怎樣?」
謝明靜道:「我在那邊對著那個機器喊了半天,然後結果就有人過來了,然後我跟他們說了你說的那些話,然後他們就叫了另外一個叫做林歛寧的人過來跟我說話。」
「她說什麼?」
「久仰久仰,然後請我在原地等,她會親自過來找我。」
張輕想了想,除了謝明靜一直講然後讓他有些分心以外貌似沒有太多問題,只是既然組織祭祀的人能從那個理應是聯絡天火匠爐的東西找到同夥,他多少也會懷疑謝明靜去聯絡的人到底是不是天火匠爐的弟子。
不講仙人的事情是要保留對方想像的空間,就算對方是這些人的同夥至少還有可能派人過來。張輕沒處理過祭祀仙人的案子,不過私祀的事情他想還是有著類似的性質,篤信偶像的人往往具有不可理喻的偏執,比起危險更注意崇拜會不會被打斷。
至於知道仙人卻敢於去祭祀,他相信那是更為強烈的瘋狂跟執拗在作祟。對他來說無論對方多危險,既然阿芳在身邊叫人過來也是百利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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