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巴斯丁揮手,指間滲出的墨煙化作三隻煙獸,咆哮著撲向黑潘。然而,黑潘只是微微抬手,膠狀黑液自指尖流淌,瞬間蔓延成一片幽深漩渦。當煙獸衝近,黑液如活物般扭動,觸手驟然竄出,將它們牢牢纏住。束縛的瞬間,煙獸的身軀開始扭曲,黑液蠶食它們的形體,將之一點點吞沒,直至完全溶解於黑潮之中。
賽巴斯丁的眉頭微微皺起,沒有猶豫,旋即再次出手,這次煙霧化為數隻煙禽,振翅而出。然而,那翻騰的黑液像是嗜獵的野獸,迅速捕捉它們的動態,每當煙禽試圖展翅高飛,便有黑色觸手如鎖鏈般收束,將它們拉入無盡的黑暗。
黑潘低垂著眼,冷靜地觀察著對手的反應,他知道——不能讓賽巴斯丁繼續召喚。雙手再度一揮,黑液化為收緊的鐵箍,牢牢束縛住賽巴斯丁的手臂,令他無法施法。
黑色的鎖鏈死死纏繞,賽巴斯丁的動作逐漸受限,彷彿被困入狹小的牢籠。他深吸一口氣,身體微微傾斜,試圖用最細微的動作擺脫束縛。然而,黑潘的黑液彷彿有生命,總能在他即將突破時迅速收緊,將他重新鎖回原地。
空間壓縮了他的選擇,每一寸移動都變得極為困難。他屈身,試圖用重心轉移來撐開鎖鏈,卻發現無論如何調整,黑液總能比他更快一步封鎖住所有可能的破綻。賽巴斯丁的身體如被沉重的陰影壓制,每一絲掙扎都被無聲吞沒。
黑潘沒有急於進攻,而是靜靜看著,將更多黑液滲入空氣之中,層層築起無形的牢籠。當賽巴斯丁嘗試任何行動,黑液都會立即回應,使他的反抗變得徒勞。
「你倒是很有耐心。」賽巴斯丁低聲道,額角滲出細汗,即便筋疲力竭,他的雙眼仍舊冷靜,計算著最後的可能性。他的每一次掙扎似乎都被洞悉,而黑潘的束縛,從未有絲毫鬆動。
每一次動作,黑潘都顯得極為冷靜且高效,縱然勝算極大卻不急於終局,而是運用最小代價,逐步瓦解對方的力量。他的目光牢牢鎖定賽巴斯丁,似乎在等待對方做出更多反應。如同對弈,在盤面上精確地計算空間,削弱賽巴斯丁的每一步選擇,進行封鎖,釘住棋子,使對手陷入絕境,徹底掌控局勢。
當所有棋路都被封死後,他將一舉封喉。
「需要幫忙嗎?」
當賽巴斯丁的戰局陷入困境時,另一邊的戰圈的潘似乎早就結束戰鬥。
如同漫畫分鏡般,畫面回到潘與黑塞對峙的10分鐘前。
潘站在對面,嘴角始終揚著玩世不恭。他緩緩高舉手中的排笛,輕輕吹奏起一段低沉旋律。每個音符如同波動的暗潮擴散彼方,將音波帶入黑賽所操控的黑液生物中。隨著音波侵入,黑液在音樂的蠱惑下逐漸脫離黑賽的掌控,反而開始變得萎靡,像是被注入鎮定劑顯現無力姿態。
黑塞眼神閃過一絲訝異,眉頭微蹙,但他並未立即放棄反擊。迅速調整手勢,集中精神,試圖將黑液從潘的控制下甩開。然而,黑液生物似乎無法理解他的指令,動作變得遲疑而徬徨,彷彿每一個意圖都被潘的音符攔截,無法正確執行。
這時,潘的目光轉為鋭利,笛聲越發低沉,每個音符都充滿掌控的氣息。黑液生物的反抗變得遲緩,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突破潘的音波。黑塞眼中浮現疑惑與焦急,他急忙指揮黑液進攻,但每一次的攻擊都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擋住,根本無法對潘造成威脅。
潘的動作並不急躁,他的目光專注,彷彿一位老練獵人,將排笛當作心智的延伸,掌握住這個遊戲的進程。他並未急於結束戰鬥,反而像是在享受這份操控快感,將局勢引導到精心設計的道路。
黑塞再次試圖反擊,指揮著更多的黑液對抗潘音波的侵蝕。黑液像巨浪般襲來,但每一波都被音波輕易擋住,完全無法對潘造成威脅。潘微微一笑,手指輕觸笛口,音符如同無形的鎖鏈,將黑液生物束縛得更加緊密。
隨著笛聲逐漸變得激昂,旋律進入了高音區,共鳴波在空氣中震蕩。每個從笛口釋放出來的音符都帶有強烈的聲波脈衝,聲音能量逐漸壓制住黑液生物。潘的指法精確,像是運用了連音技巧,帶動音波的節奏加劇,將黑液生物的反應拖慢,讓它逐漸失去控制。
他的音波不受周圍環境的影響,無論有無物質阻擋,都能不斷傳遞和發揮效力,精準定位目標,無論黑液生物如何反抗,潘的笛音總能精確捕捉其每個動向,並轉換控制權。這種超越空間限制的音波力量,使他面對這場戰役猶如萬人敵,割下大將首級不過探囊取物。
最終,黑賽的生物無聲退回到潘的控制範圍內,並陣前逆反挾持原主,黑賽被無情壓制在地。輕鬆取得勝利旗幟的潘隨即轉過視線,瞥向不遠處的賽巴斯丁,看到他顯然處於困境的狀況。嘴角微挑,帶著玩味語氣拋下支援提問。
「麻煩你了。」不是打不過,而是對手的相性太差。
——音符輕敲,漣漪盪開。
一道幾乎不可察覺的聲波輕輕劃過空間。起初只是微弱的震盪,如同湖面落下一滴雨珠,轉瞬間擴散成無形波動,穿透了黑潘的黑液結界。
賽巴斯丁馬上察覺變化。
黑液雖仍緊密束縛著身體,卻出現連操控者都難以發現的細微遲滯。那是一種極端精確的干涉,不是直接衝擊,而是以滲透方式令黑液的流動出現細微偏差,讓原本嚴絲合縫的限制出現破口。
黑潘的視線微微一動,顯然也察覺到異樣。然而想做出應對已經慢上一著,音波震盪幾乎同時變得更加清晰。經過潘的精確計算,干涉像是細緻篩選出黑液運作頻率,並在最薄弱的節點上敲下擾動。
黑液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力量,既能從物理上束縛,也是某種干涉能量的延伸。而潘的音波正好能利用這一特性,避開了與黑液的正面衝突,直接影響內部結構,令其出現暫時性錯亂。
「你的黑液是很難纏,」潘站在不遠處,手中的排笛仍未放下,嘴角含笑,「可惜遇到我了。」
黑潘的眼神冷了幾分,顯然不願讓戰局發生變數。他迅速調整黑液轉變攻擊目標,但這正中潘的下懷,笛音旋律不再是低沉,而是逐漸轉向尖銳而高亢,每個音符都帶著極強的穿透力,持續震盪黑液內部,使其無法完全凝固。
賽巴斯丁立刻把握這轉瞬即逝的機會。他並未直接用蠻力掙脫,而是順著潘製造出的縫隙,將重心往後壓低,猛然旋身,拉開與黑潘的距離。束縛他的黑液雖然仍在,但已無法像之前那樣完全限制他的行動。
「謝了,但這不像你的風格。」賽巴斯丁低聲道,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目光落在潘身上。
「別誤會,我只是覺得這場對局有點太偏向一邊了,稍稍平衡戰力而已。」潘手中的排笛靈動翻轉,如同與他合為一體,「收尾還得由你來。」
賽巴斯丁深吸一口氣,緩緩闔上雙眼。
周遭氣息一瞬改變。空氣變得稠密,沉重的霧氣籠罩四周帶來無形壓力。黑潘感受到一股熟悉而陌生的壓迫,內心微微一緊。這不是單純的力量增幅,而是一種扭曲的變化,正在扭轉一切的本質。
墨煙的翻騰逐漸止息,煙霧無聲消散,卻未完全消失。它滲透進了空氣,改變了周遭的氛圍,帶來一種難以忽視的沉重感。
黑潘的眼神微凝,意識到這場對決的質變。原來,他面對的不再是賽巴斯丁,而是——某個更可怕的存在。
黑潘立刻揮動雙手,更多黑液湧出,形成層層屏障。他不容許這場戰鬥被拖延,這一切該是結束了。但黑液開始顯現異常,內部結構震盪不安,無法再如他所控。異常波動並非來自外部,而是黑液本身發生了變化。
不是潘的音波干涉——這是內部的崩解。
黑潘瞳孔微縮,驀然抬頭,望向前方依然被束縛著的賽巴斯丁——不,他旁邊應該環繞的墨煙已經完全消失。不對,那些墨煙根本沒有消散。他瞬間意識到真相—— 墨煙已經分解,滲透進了黑液之中。不再是以氣態呈現,而是化作更細微的粒子,潛伏、侵蝕,從內部逐步改寫黑液的組成,讓它脫離他的掌控。
黑潘迅速加強意志,試圖重獲掌控。但黑液沒有反應。這一次,它不僅滯緩,而是徹底背離他的命令。
黑潮猛然反轉,像是反叛的軍隊,開始朝賽巴斯丁的方向回流。視線順著潮流看向對方,視線相接——那雙異變的眼睛。
黑潘的心跳瞬間加速,瞳孔微縮。那雙瞳孔深處,無數生物般的旋渦不斷交錯、聚合,最終凝結為蔚藍的同心圓,邊緣微微顫動,彷彿深淵在凝視世間。
「看樣子,他好像察覺到你的身份了。」潘站在一旁,語氣帶著輕描淡寫的興奮。
「無妨。」賽巴斯丁——不,身為主人格的群,卻帶著無法抗拒的威壓平靜說著。
「回來吧。」他的手指輕輕一動,輕描淡寫地收束整個空間。
黑潮猛然湧動,像是聽命於王者的號令,回到群的掌控之下。這一刻,黑潘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的黑液不再屬於自己。這不僅是干涉,更是徹底的強奪。
黑潘的心中一片混亂,難以理解眼前的情況。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場戰鬥中如此被動。即使是潘的音波干涉,也無法與這種直接操控的力量相抗衡。
「你到底做了什麼?」黑潘終於忍不住首次出聲,語氣中隱藏著震驚和怒意。
「我只是取回我的東西。」
下一秒,黑潮如猛獸般翻湧,以萬馬奔騰之勢朝黑潘襲來。黑潘試圖後撤,卻被那股洶湧的黑液完全包圍。
黑潘從未想過自己會被自身力量所反噬。當意識到對方真正實力時,他已經無法回頭——這場戰鬥,從一開始便不在同個層級上。
視野中,黑潮如崩塌的天幕吞噬一切,將他徹底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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