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綠茵谷地裡除了戰鼓聲的迴盪,原本露珠大小的雨滴加快轉大,變成陣陣暴雨。
自從好幾個季節以前,黑山貓將這些帶有利爪的腹蛇異種趕出谷地後,牠們一直懷恨在心,任何時刻都想奪回這塊土地。
無數次的廝殺打鬥在這裡上演。
後來卻種種原因而被娜迦蛇族親令不得領隊擅闖,最後演變成只能打架鬧事的可笑事件。
而現今,牠們又有機會再次踏上自己原先的土地,彷彿認為能有機會再次奪回領地,各分支部族的腹蛇異種紛紛前來助陣,聲勢浩大的程度讓卓洛魔納覺得像是攜家帶眷一樣,甚至把家當也都搬來了。
整個谷地插滿各族旗幟,圍繞在外架起戰鼓就敲,腹蛇的發聲器不完全,隨著鼓聲吼唱戰歌只是些難聽的啞叫。甜美的血味開始彌漫,牠們自兒帶了獵物來屠宰,鮮血淋漓的盛宴用來陪襯戰鬥。
不過,一些黑山貓已經見怪不怪地打了哈欠、伸伸懶腰。他們不喜歡淋太多雨,躲在新造的穴窩裡、藏在葉片能遮蔽的樹叢與岩石壁下。
他們瞇細的貓瞳,只是觀察有沒有哪隻不知好歹的蛇想偷偷溜進族貓領地。
但真正讓貓族不高興的事情,是這些傢伙居然敢在已經是他們的領地上「狩獵食物」。他們跟前族長卓洛魔納小小抱怨,他也承諾這些蛇會付出慘痛代價。
「今天又想搞什麼花樣?蕾菲雅,妳這是在測試我們的底線嗎?」
卓洛魔納無視一時間的大雨,即使冷風陣陣,他只覺得涼快。
在這個正午時分卻陰雨驟然,讓這塊綠茵又長滿藤蔓的谷地裡變得泥濘不堪。還以為是可以享受曬太陽的好時間,耳朵卻被這鼓聲跟雨聲給吵的睡不著。
白蛇身的美人向卓洛魔納行了請安之禮,緩慢的優美身姿是多麼地誠心誠意,謙虛文雅,乳白的臉蛋依然笑得那麼歡悅美豔:
「因為我聽說,底下這些孩子一直想找機會報仇呢,趁這麼難得的機會,對雙方好像都不錯。」
「我對同一種玩具已經膩了。」
「這我當然明白,不過這對你們依然有好處。」隨著白蛇美人離去來到茵谷空地,對著低階層的蛇族揮手,熱烈的難聽尖叫此起彼落,然後從各別氏族派出了代表戰士。
不過卓洛魔納還是能從這些「熱鬧群眾」裡,看見一些風格截然不同種族的帳篷、旗幟圖案。代表獅心皇族的巨大金色旗幟即便在雨中依然不失雄風與亮光,刺繡著宏偉雄獅的正面尊容,任何一面旗都無法與其威嚴相提並論。而它周圍立滿一排一列的,是更小面、紅色、側臉雄獅的旗幟,代表出席者的官階地位。
然後比鄰在獅心皇身旁的帳篷,最大面是卡利山德王室旗幟,兩道深紫與白色,在四個角落直線及橫線相間,中央是黑薔薇的刺繡。然而沒有看見其它旗幟,代表本身正是王室。
「今天獅心皇跟卡利山德居然這麼光明正大來湊熱鬧。」
「我想您應該明白呀,卓洛魔納大人,有多少異種想找您麻煩,有多少傢伙想把你支離王城拖延在此地,而獅心皇跟卡利山德覺得有好處,都是協助者。」
「他們是算準我不敢離開。」對此卓洛魔納用鼻子哼氣,「所以,妳們娜迦蛇族表面跟他們一樣,實際是扮演我的協助者?」
「更早以前,二公主‧王之嬌女‧雪莘卡特的風鳥女妖來信,以王者女兒的身份要求將你支離。畢竟獅心皇族跟卡利山德王室,也是王者奧厄的『大臣』,所以他們不會明目張膽地傷害第三公主。這些烏合之眾只敢找『黑山貓』的麻煩,這樣你就不得不出面。因為越來越多異種知道,黑山貓會魔法的貓,越來越少,只要您在這種時候離開,娜迦蛇、獅心皇、卡利山德就會入侵。」
「……」卓洛魔納的臉色抹去平時的嬉鬧,露出屬於自己的真正神態,一名黑山貓原有的冷酷與野性。冰冷貓眼的模樣立刻讓人知道他是無情獵手,任誰都會本能地感受到性命威脅,純黑身影金色獸瞳一直是眾多異種畏懼的神秘猛獸。
蕾菲雅一方面感受著他的對敵人的冷血無情,一方面本能地感到危險,但就是這種讓心跳加速的可怕危險性,讓她臉色緋紅地更加喜愛這位傳奇山貓──即便他是白蛇姬大人的。
「獅心皇跟卡利山德,他們不是不想派戰士,而是知道派出再好的戰士,可能都是您的玩具。而且他們想再次確認這些年來,您的實力又增長到什麼程度。阿阿,有機會再次見您的身手,真是小女子的榮幸。」她姣好面容染上可愛的嫣紅。
「妳剛說,趁這難得的機會對雙方都不錯,妳真明白對我們來說,好機會是什麼嗎?」
「蕾菲雅有自信能理解黑山貓。這些戰士的屍體能飽你們的肚子,也算是白蛇姬大人的一點……『賠禮』。」
就這樣假裝協助王之嬌女、一方面討好黑山貓,對身為白蛇的她與最頂層的白蛇姬而言,這些低等氏族同等於賤民,而這些氏族在廣大的娜迦蛇族領地裡輕於鴻毛。對於冷酷無情、性格惡毒蛇女的行為,卓洛魔納反而想讚賞對方一番。
「王者曾頒布過,騎士不該啃食『有智慧的異種』,而我是騎士之首。」
然後白蛇的蕾菲雅卻笑得開懷,鈴音悅耳地笑聲在雨中依然清晰,因為那是歹毒又陰險的甜美笑聲:「這些低等賤民一看就知道沒什麼智商,您可大方享用。」
各氏族戰士在受盡鼓舞的情況下來到空地,數十種體態差異極大的腹蛇、數十種不同花樣顏色的花俏鱗片。以蛇的標準而言,牠們體態巨大,張著血盆大口能吞下一隻大貓、露出獠牙來威嚇彷彿能咬穿一切,有的用短短的蛇身滑來、揮動利爪,有的長出健壯四肢走路、有的頭部畸形、有的尾巴像戰鎚。
卓洛魔納冷笑。
他已經有段時間沒遇上這麼「不堪入目」的對手了。
「連我的見習生都打能贏他們,我只要派三名戰士就行了。」
「您不動手?」
「等像樣的傢伙登場再說吧。」
族貓戰士一一入場,渾身皮毛已聳立,貓眼獸瞳將眼前一切只當作塞塞牙縫的點心,獸性讓他們口渴地伸了舌頭。山谷迴盪這些蛇怪憤怒尖叫,甚至要蓋過戰鼓聲。即便這些畸形蛇戰士像鱷魚那樣巨大的頭頓時大開、展開腥臭大口、露出魚類有數道排列凌亂、扁平、為了碾碎骨肉的疊齒,這些貓戰士還是打了呵欠,甩甩身上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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