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原是一片黑暗,因一口美人的香甜呼息,冒出的火燄將火炬點燃,照映出的面容在火光下顯得嫣紅嬌媚,翠綠蛇眸水亮動人,她是娜迦蛇族的特派大使迦蓮羅娜。
持火炬的利爪戰士將這團火當作她本人一樣高高雙手捧舉,彷彿接下了什麼聖旨,開始傳火給其它戰士,點燃殿內其它火炬與火盆。早該在入夜前就做好這些準備,但迦蓮羅娜喜歡等到身子冷到需要溫暖時才這麼做,讓高溫的空氣撫過她冰冷細緻的肌膚,是她唯數不多的樂趣。
眼看,他們已將原本供娜迦蛇族方便用的地穴堡壘布置成一座宮殿,無論如何都要張顯白蛇屈尊於此的華貴。而現在,這位高貴美人浸泡的是臨時籌辦出來的大木桶浴缸,實在有損她的身份。底下的戰士對她身邊使用的一切都是費盡心思一再檢查,再由女婢親驗,才敢讓她使用。
還只是用簡單的屏風擋著。
提供如此簡陋的東西,娜迦蛇族上下戰士都非常不滿,反倒身為白蛇的女主人一句話就打發這些奴僕為她的抱不平:「我又不是多矯情的女人,到哪都非得穿金戴銀嗎?饒了我吧。」
就王城的禮儀,她應當移居城內專供權貴的客房,但被她臉笑肉不笑地拒絕了。
侍候她的娜迦蛇女婢好奇地詢問為何不接受與她身份相符的尊榮,反倒要屈就於此。
「是……看不起執行官大人嗎?」女婢扶起女主人的手,以沾濕的絲綢為她擦拭,拭去一整天下來的塵勞。
「不是我沒有接受禮儀的態度,而是接受『不明白我白蛇為何尊貴』之人的邀請,實在很蠢──我是尊貴,但更有尊嚴。」
這種尊嚴與她看不起對方的態度是成正比之高。
「在這裡,知道白蛇為何尊貴的,只有王者跟卓洛魔納大人而已。」她抽回手,靠在木桶邊,讓女婢按按她的肩膀。充滿女性魅力的長髮有一半泡在水中,擴散開來,一半則貼在骨感的美背上。
「可是,為什麼貴人您不直接帶公主回去呢?現在公主躲著執行官,妳如果幫忙尋到人,就直接帶回去,多省事呀。」
「妳以為,白蛇姬真的希望公主過去嗎?」
「咦?『貴主』不是答應黑山貓的要求嗎?」
「還虧妳也是女人。白蛇姬大人吶,對卓洛魔納大人在意的異種雌性可是非常反彈的。」
「黑山貓大人應該沒這個意思嘛?」
「重點不在有沒有,而是白蛇姬大人怎麼想呀。能慢一天帶她回去、能多一天驚擾卓洛魔納大人,白蛇姬越是滿足這層面的心意……多麼彆扭可愛的愛情吶。」
「原來是這樣啊……」
──嘶啊啊啊啊啊!
忽然一聲苦痛吼叫驚擾整座堡壘,利爪戰士們循聲而去,隨著他們的叫罵後開始發出金屬鏗聲互擊。
「貴、貴人!」
「別在我耳邊囔叫,」迦蓮羅娜慵懶挺著身子與果實般的乳房,瞪了女婢,「還不快給我準備。」
女婢這才想起什麼拿起了棉毛巾為女貴人擦拭。但只擦了頭髮與身子,迦蓮羅娜就這麼直接裸身出了去,不顧女婢的勸阻。沾濕未乾的蛇腹與鱗磨在石磚板讓她不悅的心情反應在臉上。
當她進到大廳時,除了被擊倒的利爪戰士之外,還有兩名魁梧的鎧甲騎士,從火光見之,那是以白為主色、再以銀與灰渡邊來襯托白色盔甲的美感。
這種白色重甲的騎士渾身散發出驚人迫力,全罩式的頭盔也無法藉由火光看見臉孔,加上兩名騎士都戴著白色面具。
他們身上的鎧甲隨搖曳火光散發粼光,但鎧甲上更多部位反應出的是血光。
「凡妮珍這女人打算反口,不讓公主跟我回娜迦了是嗎?」她厲聲斥責,讓白色騎士轉向於她,所有戰士飛奔阻擋在前。白色騎士無語,未帶武器前來,這些血都是他們的怪力或從利爪戰士身上奪來的武器反殺造成。
騎士往前逼近一步,戰士們蜂擁而至,包圍敵人。高貴的娜迦蛇戰士則是圍在白蛇迦蓮羅娜身邊,還沒有參戰的意思。
有些利爪戰士進行了捨身攻擊而纏抱上去,其它戰士毫不猶豫,連同族也一併刺穿!這些無數精鋼打的重矛從盔甲縫穿透進去,但下一秒,白色騎士不旦未喊出疼痛呻吟,反而以怪力將重矛拔出當作自己的武器反殺對手。
見狀於此的迦蓮羅娜開始感到不耐煩,青筋都浮上雪白的太陽穴時,一道陰影滑落在白色騎士頭上,瞬間將頭顱給折了下來。即便火光搖曳也看不出是以何方式、以何物將頭顱拿下,但下一秒便能猜出來了,因為對方以一把細長彎刃對著另一位倖存的白色騎士。
後者以蠻力揮動重矛卻像揮舞玩具一樣輕鬆,劃破空氣的聲音卻嘯聲凜然,然而這位矮小的神秘劍客卻輕鬆跳躍在橫亂狂掃之中。白色騎士突然轉換近身撞擊,幾乎要以為神匿劍士將被撞得粉碎時,卻在碰撞到的瞬間變得像羽毛一樣輕柔,騰上夜空,一刀斬下白色騎士頭顱。
但利爪戰士們依然沒有鬆懈,不知眼前為何人,又是帶有什麼心意而來?
神秘劍客向前幾步,對迦蓮羅娜行禮,虔誠彎身敬禮,右手撩起自身的斗篷朝一旁擺,左手輕按於胸口。而所有觀者都不曉得,他究竟是什麼時候,將劍刃給藏起來了?腰邊沒有劍鞘,那身斗篷也不大,甚至不時裸露出自己的身子。
「親愛的迦蓮羅娜女士,還請恕我無禮。」
「恕你無禮?」
「是,恕我自作主張處理掉於您有害的刺客。」
「……」迦蓮羅娜的蛇眸上下打量對方,總覺得似乎在庭院見過此人。
「執行官打算加害於您。基於我對王者的忠誠,我無法視而不見。」
「哦?那你來的時機算得還真是準吶,」迦蓮羅娜以這句懷疑之心,回應連臉都不願意露之人,「也罷,說說看,你想要什麼?」
「迦蓮羅娜女士,此行目的不就是護送凡萊妮希雅公主嗎?」
「那也要公主自願才行。」
「公主一直以來,所作所為都是履行身為一名『公主』的職責,她又怎會不去?她躲藏起來,也是為了盡自己的責任──盡管她還分不清事情重要性的大小。」
「你打算怎樣?」
「一是將公主平安帶到您眼前。」
「一?所以還有二?你到底是誰?」
「二是想與您交易。當然,我會先和您解釋清楚一切的……」神秘劍客抬起臉來,斗篷的罩帽滑落,露出俊美少年的臉蛋,在如此氣氛之下,他微笑的身影令人直冒冷汗。「至於我……不過是個園丁,不是什麼重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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