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月如真的如剛才衝動下透露出的心底話所說一般,她討厭香煙那種臭味,甚至臭得讓她覺得難以呼吸,彷彿眼前的這一團又一團加劇著全球暖化的廢氣,的確她手上的香煙也正釋放著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氣體,只是她仍然輕輕地吸著、吐著,忍受著那股自己不喜歡的暖流衝擊著口腔。3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wPqgWxJZ1
韓月如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時候吸煙,然而她知道每當她吸煙的時候,那混亂不堪的思緒會慢慢放慢、變慢,慢得像在遊走,精神變得越來越集中,而腦海每次都會不約而同的勾起一個問題。3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OxfA4imbb
「我何時喜歡上吸煙的呢?」韓月如用右手挾住了香煙,左手托著右手的手肘,好讓香煙就搖曳在嘴巴的不遠處,同時一團灰白的煙霧噴出,又漸漸消散於空氣之中。
儘管那煙霧消散得猶如汽車排出的廢氣一樣快,儘管那煙霧有著和廢氣難以分辨的顏色,儘管那煙霧有種與廢氣一樣骯髒的感覺,但是韓月如依然清楚地分出了哪絲煙霧來自她的嘴巴,哪絲來自人類的文明進步。
她所吐出的一縷縷煙都是一幅圖畫,把她剛才想著的事變成了影像;她所吐出的一縷縷煙都是一堆文字,把她剛才想著的事都變成了文章;她所吐出的一縷縷煙都是一段聲音,把她剛才想著的事都變成了話劇。
無論是哪一種,韓月如都清楚知道這些都是她想著的事,而這些事化成了自己不喜歡的煙,正飄散於廣闊的天空,至少天空在看著她、讀著她、聽著她。她就藉著這片煙霧,和一個願意聽她分享的人訴說著。
韓月如在吸煙的時候,感到一種麻木,自己只需要重複數個動作,把煙放進嘴裡,吸一口,把煙拿離嘴巴,吐一口──非常簡單的動作,她有自信自己絕對能做到,至少她仍相信自己可以勝任這幾個動作,她很滿足於自己能夠完美地完成吸煙這個任務。
除了麻木,還是麻木。只是這令她擱下了煩惱的事,她曾問過自己這算否逃避,而她也很快就尋到了答案,這不是逃避,而是暫時放下。
輕輕地吸一口,煙的末端就會泛著橙黃色的火光,只有一瞬的火光,當她不再吸氣時,那火光又會變得黯然,但她想要的就是那一瞬間,因為她熟知這世界沒有東西是永恆,一瞬間無人能定義出一個準確無誤的長度,或許是百份一秒,或許是千份一秒,然而對韓月如來說,她希望把一瞬間能定義成永恆。
韓月如把這根煙抽完,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這正正就是她想要的──什麼都不用想。能忘記是世上最美好不過的事,但一輛輛呼嘯而過的車,以及那令人不舒服的空肚感再次把她抽離了屬於她的現實,回到了大家的現實。
「我到底在幹什麼呢?」韓月如輕輕地問了自己一句,把香煙弄熄後便扔進了掛在路邊的煙蒂箱。
「偶然的相遇,突然的再會,然後又是偶然的誤會,突然的離去,前後都不到一天,這些是巧合,還是注定的?」
韓月如想著,漫無目的地走著,經過一間專為附近辦公室而設的外賣店,也就點了份三文治,站在店鋪前等待。
「唉……始終還未放得下他嗎?這幾年來都有應酬過其他男人,但從沒有一個能像李京的,為什麼和他在一起時總會勾起有關日華的回憶?」韓月如想著,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店員喊了好幾次,她只是接過食物後便又繼續漫無目的地走著。
「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巧合和命運,只是因為我抗拒而引起的事罷了。」韓月如來到一個小公園,四下無人,她只是找了一張比較乾淨的長椅便獨自坐了下來。吃著剛買的三文治,那是什麼味道她自己也不知道,知道的只有嘴嚼後然後吞掉就可以了。
「接下來如何是好?一直在心裡決定要重新振作,把日華你忘掉,然後再次相信男人,相信會有一個比你更好的男人,但是……但是我真的忘不掉你啊!你教我怎樣去忘記你……」
「你可是為了我把十多年的煙癮戒掉了啊!你為了我可以連十多年的煙癮都可以戒掉,你愛我如此之深,我們之間的關係怎會如此脆弱!明明還有一天就是我們畢生最重要的日子,每個女人都應該有一次,亦應該是唯一一次,你為什麼會突然消失了?」
「假如要我相信我們的關係被切斷,我寧可相信你有著不可告人的苦衷,甚至連你的另一半都不能告訴的苦衷……」韓月如想到這裡,一滴淚水從眼框溢了出來,接著便一發不可收拾,沿著臉頰化成一道淚痕,沉默地哭著。
「可是……為什麼……當我看著你愛我如此之深,深信著我們的關係不會如此脆弱之時,我的身體竟然會不自覺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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