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月如想不到對方會反問自己,因此一時之間也不知要喝什麼,幸好眼角處瞅到了本月的飲品推薦,也就連忙說:「我……我要一杯『藍色惡魔』好了。」同時揮手招來了酒保下單。
酒保這次卻是笑容滿臉,客氣地問了兩人要點什麼,這才令她感到尷尬,因為忙亂之下而忘記確定他要喝什麼。
那人卻不像她那般慌亂,只見他豎起了兩隻手指,也就是說總共要兩杯了。
「呼……還好他已經決定要點什麼,不然就是我的錯了。」她在心裡吁了一口氣,本來放在她面前的簿子已經被他收了回去,亦因此令她猜想起來:「這個男人難道是啞巴嗎?長得這麼斯文俊俏,不能說話真的有點可惜。」
正當她為此感到可惜時,那男的又把簿子推到她面前,上面寫著:「我叫李京,請問要如何稱呼你?」
她始終還未習慣這樣的溝通方式,平時就是用說話來溝通,怎會有人白紙黑字寫下來的,因此還是被嚇了一嚇,帶點口吃地回應說:「韓……韓……」只是她還沒說完,便醒覺這個男人才第一次見面,為何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對方,也就硬生生地把「月如」二字吞回肚中。
李京自然猜到韓月如的意思,也不待她說什麼便寫好了新的字句:「韓小姐,我知道妳在想什麼,其實我不是啞的,只是因為某些緣故而決定不再說話而已。」
韓月如在心裡讀了一遍,似乎未能理解李京指的是什麼,接著用嘴巴輕聲地又讀了一遍,才「啊」的一聲喊了出來,一臉不解地望著李京,只不過她那疑惑的目光稍現即逝,畢竟這只是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啊!因此她立即微笑以遮蓋剛才的失態。
李京似乎未察覺韓月如的表現,只是向著前方指了指,酒保已經送來了那兩杯飲料,兩杯藍得有點發黑的飲料。
韓月如看到後不禁有點後悔,不過此刻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她拿起觸手冰冷的湯匙,拌動著這杯充滿神秘氣息的飲料,卻意想不到地遇到強大的阻力,費了好大的勁才拌得起來。
韓月如不禁對此又抗拒了一點,只見李京向她推來了簿子,上面寫著:「應該是葡萄酒混和了蘇打水,再加入大量的藍莓肉,無論看起來、吃起來還是喝起來都像是惡魔的血和肉呢。」
韓月如總覺這段話像是李京猜到了她的想法而刻意寫來開解她的,雖然讀下去好像很可恐,卻又有一種可笑的感覺,總而言之本來抗拒的心情頓時為之一鬆,也就隨著他繼續開了個玩笑:「你又知道惡魔的血是黑色的?」說完她小小地呷了一口,發覺味道甜甜的十分可口,特別是那些果肉有種滑嫩嫩的感覺,也就真的甜蜜地笑了起來。
「人不是都認為骯髒與邪惡的東西都是黑色的嗎?」李京又推來了簿子,他不像韓月如般喝著,只是用湯匙搯起果肉來品嚐。
「所以你覺得我很骯髒或是邪惡嗎?」
李京聽到後呆了一呆,連忙在簿子上寫:「對不起!」
韓月如本來只是想開個玩笑,完全沒想到李京會這樣認真,倒讓她感到意外並且不好意思了,也就連忙解釋一番,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尷尬異常,兩人只好默默地細味這杯「可能是很骯髒」的「藍色惡魔」。
直至飲料喝完,兩人依然未繼續任何交流,韓月如雖然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挺感興趣,畢竟能說話卻不說話的人可真前所未見,按照常理亦不應該會遇到,然而要她主動去找話題,總是覺得怪怪的;而李京則是有點不知所措,生怕說錯了什麼又得罪了對方,恰巧此時樂隊似乎是時候下班了,也就在簿子上寫著:「韓小姐,這樂隊的組合還真有趣,妳覺得呢?」
韓月如不禁瞄了瞄正在收拾樂器的樂隊,結果想起了收到爽約來電的心情,不由抿著嘴說:「哪裡有趣?我只知道那個樂隊只會在不適合的時候演奏不適合的音樂。」她說完後又看了看簿子,總覺得「韓小姐」前、「韓小姐」後的有點怪,也就補充地說:「其實你可以叫我月如。」
李京起初聽到韓月如的話不禁有點無奈,畢竟那時他就坐在她的不遠處,自然聽到她的對話內容以及當時演奏的歌曲,只是聽到最後對她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感到稍有意外,便寫道:「那……月如小姐,其實妳不覺得他們的人種配搭很特別嗎?黑人、白人、黃種人……」
韓月如還沒看完李京所寫便回答說:「所以你想說他們應該互相歧視,事實卻不然所以有趣嗎?還是你想說音樂的厲害呢?」
「妳很厲害啊!猜到了後者的意思,妳喜歡音樂嗎?」李京露出了點驚訝,然而這驚訝的感覺有點造作,其實就像本就知道對方會猜到似的。
韓月如也有這樣的感覺,也因此只丟下一句冷漠的「不知道」,氣氛似乎又要冷下去了。
李京卻對韓月如的回應不以為意,反倒對眼前這個女人越來越有興趣,便在簿上寫道:「為什麼會突然想告訴我妳的名字?」
看見『小姐、小姐』的就覺得很煩了,所以拜託你別加『小姐』這兩個字,而且多寫兩隻字很耗時──韓月如本想這樣回答的,只不過在她心底的答案卻不是這個,同時也不知哪裡來的衝動令她說出了心底話:「因為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不是外貌,而是感覺。」還好的是她依舊一副冷淡、愛理不理的樣子,李京應該看不透她說的是心底話。
只是韓月如萬萬想不到,當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聽到這番話後,竟然露出了驚訝的神情,與之前那貌似造作的驚訝徹底不同,而是確確切切、撼動心扉的驚訝,儘管這表情轉瞬即逝。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OC5vgZ8S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