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文壇沒有廢文(1+2集) - 《第一集》第十九章：弟弟的守護者

《第一集》第十九章：弟弟的守護者

Jan 8,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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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二十九日中午十二點半，陽光逐漸被雲層遮蔽，天氣也似乎變得更冷。

　　黑帝斯的姊姊讓家門開著，任寒風吹進屋內。

　　我知道黑帝斯會回來的。

　　她想讓黑帝斯知道大門永遠為他敞開，並且讓黑帝斯明白：

　　我可沒有把他趕走哦！

　　都是他自己要逃走的……都是他……

　　然而到最後，黑帝斯的姊姊還是關上了大門。

　　※

　　黑帝斯的姊姊走上二樓，進到黑帝斯的臥房。

　　黑帝斯的姊姊將門上鎖，她希望這時候不要有人來打擾。

　　至少現在還不要。

　　黑帝斯的姊姊爬上床──她弟弟的體溫還沒完全消失，她用臉頰去享受被褥上的那些餘溫。

　　你知道嗎？今天姊姊之所以要穿得這麼暖和，是因為你讓我的心好冷。

　　……不過算了。

　　至少，現在我在你的體溫內過得很開心。

　　棉被、床單，還有最重要的餘溫──這些就足夠溫暖黑帝斯的姊姊，暖到她心裡的最深處。現在穿著衣服，感覺還太多餘。

　　黑帝斯的姊姊開始將牛仔褲跟高領毛衣脫掉，只穿著內衣褲。雖然她也想把內衣褲都脫了，但這樣好像太病態了些。

　　其實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滿病態的……不過在姊弟愛這方面，哪有什麼病態不病態的呢？就像戰爭之中哪有什麼卑鄙不卑鄙的。

　　……暖夠了。

　　黑帝斯的姊姊從床上下來。她在黑帝斯的書桌上東摸摸西摸摸，想找出更多關於黑帝斯的秘密。

　　因為姊弟之間不該有秘密！

　　雖然，我也藏了一個秘密啦……但這都是為了保護他啊！這都是為了他好。對於這個充滿病態的社會，他還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

　　這時候，黑帝斯的姊姊突然在書桌底下的抽屜，翻到一張作文。

　　因為題目寫著「我的父母」，所以她還滿好奇「沒有父母」的黑帝斯會怎麼發揮。

　　關於我父母的一切，全都是從我唯一的血親──姊姊那裡聽來的。

　　「開頭就提姊姊啊……」

　　黑帝斯的姊姊忍不住笑了。

　　於是，自我有記憶以來便只有姊姊一個家人。她是我的母親……

　　讀著那張黑帝斯寫的作文，黑帝斯的姊姊有時笑、有時又覺得感動。

　　她完全不記得她有對黑帝斯開過那種玩笑，也很訝異黑帝斯去她公司參觀的時候，心裡竟然是這麼想的。

　　至於我姊姊的外貌……她是個美人，至少我覺得是，而且做弟弟的理當認為自己的姊姊很美才對吧？身為一個弟弟，應不應該口頭上說自己的姊姊很醜，卻打從心底覺得自己的姊姊很美？

　　「你、你在懷疑什麼啦！姊姊我明明就很美！」

　　黑帝斯的姊姊苦笑著搖搖頭，然後繼續讀。

　　讀到最後一段，內容開始變得感傷。黑帝斯的姊姊知道再讀下去絕對會哭出來，但是她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讀。

　　就像黑帝斯在作文裡寫的一樣。在這世界上，黑帝斯只剩下她這麼一個血親了。

　　「但其實──」

　　黑帝斯的姊姊癱坐在地上。那張黑帝斯寫的作文輕輕地在空中搖擺，最後落地，被淚水滴濕。

　　黑帝斯的姊姊再也受不了了。

　　她現在──真的好想好想把所有秘密全都告訴黑帝斯──

　　「不行！」

　　黑帝斯的姊姊使勁地轉動門把，打開門。她衝進自己的臥房，將那本漆黑小書以及那張信紙通通從床底下掃出來，陳列在地上。

　　黑帝斯的姊姊席地而坐，百感交集地注視著那兩樣回憶。

　　「真不敢相信……一轉眼，就過了十幾年……」

　　※

　　給麗絲：

　　日子過得還真快，好像妳的離開是昨天才發生的事。當我得知妳的死訊時，那種心痛到快要爆炸的感覺到現在還停留未走。

　　妳說妳喜歡廢文，但是其實，我很討厭廢文哦。我是最最最討厭廢文的人了！妳想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廢文把妳給帶走！

　　哈哈──我也用了驚嘆號，這樣才能表現出我有多生氣。

　　其實後來啊，我有靜下心來想一想。我總覺得我不應該對廢文發脾氣才對……

　　我該氣的是妳！

　　妳就這樣走掉，也不管我會不會傷心！

　　妳就……妳就這樣走掉……

　　當時──當時我竟然都沒有發現！我還真的以為是廢文殺死那些研究團隊的成員的！

　　要是當時我有相信妳的話，不讓妳去找文管會……

　　妳就不會被他們殺死了。

　　都是我的錯……騙妳的啦！其實啊，我早就看開了哦！妳一定很驚訝吧？其實，我的心靈沒有妳想像的那麼堅強。妳走了之後我也哭了很久，後來還氣得北上，想要去找文管會的那些人算帳──

　　哈哈！我是不是很傻？

　　對了──關於妳拜託我的事，我都有照做哦。

　　不過啊……

　　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妳憑什麼認為我會接受！

　　（雖然我後來還是接受了……）

　　我在想……妳根本就知道我對妳的愛也很深吧！妳知道我不會拒絕妳的任何要求，妳這狡猾的壞蛋！

　　好啦。

　　其實……我是想跟妳說，我最近好像失敗了啦。

　　那本書，還有妳寫給我的信我都有確實看顧，只有他逃走了。

　　只有他，走上寫作那條路……

　　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小心讓他發現的！

　　不過呢……

　　他居然──他居然還活得好好的耶！要是妳還活著，肯定會很驚訝！他的心靈竟然那麼堅強，讀了廢文也沒有跑去死，甚至還踏上了跟我們一樣的路──

　　只有妳死了。

　　這些年來，大家都在傳是廢文害死妳的──其實，只有我知道哦，妳的心靈其實也很堅強。妳寫的那本乳白色小書，不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嗎？

　　而且妳的孩子，似乎也遺傳了妳堅強的心靈。

　　哇！不知不覺，我竟然就寫了這麼多了！對不起啦，因為我現在真的很難過，所以字句有些凌亂……妳可以全部跳過沒關係！

　　但是，我希望妳要記住接下來我要說的：

　　「我不是什麼心靈堅強的人，跟他也沒有血緣關係，所以真的很感謝妳信任我，把他跟廢文交給我保護。」

　　「但是我也請妳一定要原諒我，對於我接下來要做的事……」

　　一樓傳來一陣又一陣門鈴的響聲。

　　黑帝斯的姊姊很清楚：這裡一直都是黑帝斯的家。進自己的，根本沒有按門鈴的必要。

　　「麗絲，我知道他們總有一天會找上門的。到那個時候，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拼命地保護黑帝斯──妳的孩子而已。」

　　「當年妳保護了我和他，現在輪到我了！」

　　黑帝斯的姊姊站起來。她穿好衣服，毅然決然地離開自己的房間。

　　黑帝斯……

　　我親愛的弟弟……

　　請你考試一定要加油哦！

　　姊姊會為妳打氣的……

　　黑帝斯的姊姊走下二樓，在緊閉的家門前佇立。

　　就讓姊姊替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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