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文壇沒有廢文(1+2集) - 《第二集》第四章：三流寫作者的奇蹟

　　雖然昨天熬夜，不過今天開學第一天，黑帝斯卻沒有睡過頭。

　　可能是因為昨天作夢的關係吧？昨天他看完成績之後就上床去睡覺，結果卻夢到自己通過了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第一試──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通過第一試，對吧？可是那個夢實在是太過真實，讓他昨天晚上睡得特別香。

　　今天不只沒有睡過頭，而且還很有精神！

　　刷牙洗臉過後，黑帝斯神采奕奕的走下樓。來到空無一人的廚房，他先是一愣，接著很快便意識到他姊姊早就已經出遠門了。

　　雖然有些煩躁，可是因為今天他的精神特別好。良好的精神，也讓他的心情不錯，於是他便一邊哼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旋律，一邊打開冰箱利用僅剩的食材做一份充滿創意的早餐。然後帶著早餐，背起書包匆匆出門去公車站等公車。

　　兩片吐司夾著水煮蛋和滷肉，以及炒波菜──黑帝斯將這份早餐命名為台式吐司，然後坐在餐桌前吃了起來。

　　吃完之後，因為做早餐比預想的還要花時間，所以他立刻將盤子丟進洗碗槽，然後揹起放在客廳的書包衝出家門趕公車。

　　不過，在關上門的時候，那張被他經過時揚起的風捲起的信紙，同時落在地面上──就恰好落在茶几底下，任何人難以察覺的地方。

　　※

　　夢。

　　第一堂課都已經開始了，黑帝斯還記得昨天晚上他做的夢。在夢裡面，他不抱期望地打開電腦螢幕，想知道自己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第一試考得怎樣，結果電腦螢幕卻顯示大大的「２８７分」。在分數底下，還寫著毫不起眼的一行字「是否通過第一試：是」。

　　雖然那個夢太過真實，真實到實在不像是夢，可是只要一想起那個分數，以及那不起眼的一行字，他就更加確信自己是在作夢。

　　畢竟我選擇題（還有複選題）幾乎都用猜的，連著作分析都用掰的，怎麼可能考２８７分？

　　在夢裡面，他的選擇題跟複選題甚至都是滿分。

　　就算我很會猜，猜成滿分還是太誇張了啦……

　　不過，雖然是在作夢，可是只要一想起那個夢，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情就變得特別好。

　　所以接下來，他便一直想著那個夢，直到放學為止。

　　※

　　開學第一天絕對不可能會有社課。所以，放學鐘聲一響，黑帝斯立刻背起書包，然後跟著已經相處一年卻還很陌生的同班同學走出教室，朝著校門前進。

　　「再見。」

　　「再見……」

　　或許是因為相處了一年卻還不熟的關係，今天有幾位同班同學很難得向黑帝斯說再見。但他心知肚明：就算那些同學覺得邊緣他很抱歉，但他最後還是會被邊緣。畢竟，他本來就不是那種擅長和人類相處的類型。像他這種人，除非對方是什麼精通社交的學者或是像小伶那種煩死人不償命的類型，要不然恐怕一直到他年老色衰，都沒有人能夠跟他相處。

　　不過，基於禮貌，黑帝斯還是奮力地鼓起微不足道的勇氣，一一回應那些同班同學。

　　在那些同學當中，有一個女生似乎重複對黑帝斯道了好幾聲再見。他平常面對人都是頭低低，從不會正眼看人，所以剛開始他還沒有察覺有一位女同學一直對他重複說再見。

　　但是不斷重複的聲調，再加上同樣的制服配領帶、以及刻意折短的短裙一直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讓他想不注意到都難。

　　黑帝斯抬起頭，與那位女同學對視一陣。

　　「……」

　　黑帝斯露出無奈的表情。

　　「妳是怎樣？」

　　「什麼怎樣──先不說這個啦，我跟你說了再見那麼多次，你居然都沒有發現我哦？」

　　「因為妳還不夠資格出現在我面前。」

　　「我不夠資格？像我這種面容姣好的美少女都不夠資格，那還有誰夠資格？」

　　小伶邊說邊挺起胸膛。

　　「我想莉安才有資格。」

　　「啊對吼──過了一個寒假，我都忘記你是蘿莉控了。」

　　「我才不是蘿莉控！我只是喜歡嬌小可愛的女孩子而已，不分年紀都喜歡。」

　　「那就是蘿莉控了。」

　　「妳有沒有聽清楚啊？我說不分年紀都喜歡，這樣哪叫做蘿莉控？」

　　「從零到十八歲也在你的守備範圍內，這樣還不叫蘿莉控唷？」

　　「妳搞錯了，蘿莉控的守備範圍應該是零到五歲才對。」

　　「零到五歲……」

　　小伶簡直不敢相信。

　　「那麼小的嬰兒你也會有性慾？真是變態！」

　　「我才沒有！我就只是覺得小嬰兒很可愛而已，妳難道不覺得小嬰兒都很可愛嗎？」

　　「沒有耶。」

　　「……」

　　「我覺得沒有。有一次我去醫院，路過看到太平間，我覺得每個嬰兒都長得像猴子一樣醜。」

　　「那應該叫做嬰兒室才對吧！太平間是放屍體的！」

　　「說不定我看到的都是屍體。」

　　「……有的時候妳真的是讓我不寒而慄。還說我腦袋都裝負面的東西，我看妳也很負面嘛。有沒有考慮和我一起寫廢文啊？」

　　「那種文章我一輩子都寫不出來啦。」

　　「我想也是。」

　　黑帝斯和小伶並肩走出校門。他發現小伶沒有一如往常去她該去的公車站牌等公車，反倒是跟著他一起走。

　　雖然覺得奇怪，但他還是頭一次和他人結伴一起回家。他覺得挺新鮮，所以就沒有問她為什麼要跟著他。

　　「妳是不可能寫得出廢文的，畢竟妳只會寫那種乖乖牌的作文。」

　　「總比你寫那種噁心的文章好啦。」

　　「妳又說我的文章噁心──算了，我不想再浪費舌頭跟妳吵。我已經很久沒有上論壇了，我要來看一下論壇，看看上面還有沒有那種『噁心』的文章……」

　　黑帝斯邊說邊拿出手機──但是小伶卻一把搶走他的手機。

　　「喂！那是我的手機！還我──」

　　黑帝斯不停地揮動手臂，但是小伶卻一直推開他。

　　「等一下再還你啦。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黑帝斯停下動作。

　　「我忘記了什麼？」

　　「你真的忘記了？你真的忘～～～～～～～記了喔！」

　　「到底什麼啦！妳在說什麼？」

　　「考試啊！考試的成績不是已經出來了嗎！你到底考幾分啊？」

　　「什麼考試？上學期的期末考？我不是考七十九分嗎妳忘記囉？」

　　「我不是在說期末考啦！我勸你是不要裝傻哦。你再裝傻，小心我親你再跟教官說你性騷擾！」

　　「那樣的話被性騷擾的是我才對吧！」

　　「像我這種美少女親你當然是我吃虧啦。」

　　「那拜託妳不要擅自吃虧好嗎……好啦，我知道了。妳說的是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第一試對吧。」

　　「對啦。」

　　實際上，黑帝斯早就知道小伶是在問第一試的成績了。他之所以故意裝傻不懂，是因為昨天他所看到的成績其實只是一場夢而已。他的第一試成績究竟是幾分？現在他根本就毫無印象。

　　既然我昨天都已經看過成績，現在卻還記不得自己考幾分，那肯定是考得很爛吧？

　　爛到我的腦袋都自動把這段記憶抹去……

　　「到底怎樣？你到底有沒有看成績？」

　　因為實在太爛，所以……要是告訴小伶的話……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啦！」

　　「有啦！」

　　「那你到底有沒有看？」

　　黑帝斯瞄了小伶一眼。

　　要是告訴她的話，恐怕她會被我氣昏。

　　於是黑帝斯決定對她隱瞞成績。

　　「我沒看啦。」

　　「……」

　　「我還沒看成績。」

　　「……你幹嘛不看！」

　　「反正我一定考很爛，有必要看嗎？」

　　「就算你考得很爛還是要看啊！說不定奇蹟會出現。」

　　「不會有什麼奇蹟啦。這裡是現實世界，又不是什麼三流的寫作者寫的小說。讓我這種廢物通過第一試……這種戲碼簡直比三流還要三流，簡直是不入流。」

　　「其實小說在很久以前真的是不入流唷。不過，你也未免太看不起自己了吧？其實你都會寫對吧～」

　　「我都用猜的。」

　　「……」

　　「除了第三大題著作分析有認真瞎掰之外，我前兩個大題都是用猜的！」

　　「嗚哇──！」

　　小伶突然停下腳步，跪下來整個人五體投地。她不停地敲著柏油路面，還叫著：「為什麼我的社員爛成這樣……」

　　黑帝斯無動於衷地望著小伶誇張的舉動。「這全都是妳這個社長教導無方啦。」

　　小伶立刻站起來，扁起嘴瞪著黑帝斯。

　　「你到底有沒有準備考試？」

　　「沒有！」

　　「都沒有準備還敢這麼大聲回答！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

　　「我根本就沒有時間準備好嗎！寒假從花蓮回來之後剩沒幾天就要考試，妳說我哪來的時間準備？」

　　「那誰、誰叫你要去花蓮！」

　　「還不都是妳硬要我陪你去的！」

　　「那你都沒有準備為什麼還要去考試啦！」

　　「還不都是妳硬要我去考的！」

　　「好啊！都怪我就對了！」

　　「本來就是妳的錯！」

　　「……」

　　「……手機還我啦。」

　　小伶一臉不悅地將手機丟給黑帝斯。黑帝斯打開手機螢幕，他心裡想著，既然他隱瞞自己的成績，小伶卻還是這麼激動，那就算給她看他考得有多爛又何妨？

　　黑帝斯一邊嘟噥著「想要知道我的成績，我現在就給妳看……」，一邊按下查詢的按鈕。這一次他不再猶豫，飛快地輸入身分證字號以及准考證號碼。

　　不過，當他按下確定的按鈕，他卻覺得成績似乎早在他按下去之前就已經顯示在螢幕上。

　　這就是所謂的既視感嗎……

　　黑帝斯望著手機螢幕，原本被他當成一場夢的記憶突然之間全都清晰無比。

第一大題複選題：１００分

第二大題簡答題：１００分

第三大題著作分析：８７分

總分，２８７分

最低錄取分數：２８７分

是否通過第一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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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帝斯一邊將手機遞給小伶，一邊喃喃念著：

　　「什麼三流寫作者的奇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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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第四章：三流寫作者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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