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文壇沒有廢文(1+2集) - 《第一集》序之四：漆黑小書

《第一集》序之四：漆黑小書

Oct 23,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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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書的內容就像一把大刀，劈下且探進我內心深處的那股邪氣、冒出來。當今文壇的任何著作都再也無法填補這道裂縫，邪氣把我變成了黑帝斯。

　　──黑帝斯，記於漆黑小書最後一頁。

　　※

　　台中市近郊，一棟兩層樓的平房。

　　吃完晚餐之後，黑帝斯碰碰碰地跑上二樓自己的房間、上鎖。

　　他踢開滿地的漫畫以及小說，一屁股坐到書桌前。

　　書桌上躺著一本漆黑色小書。黑帝斯小心翼翼地翻開它，抽走夾在裏頭的書籤。

　　這本書對他來說，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

　　要說起的話，就得從黑帝斯地上那成堆的小說開始說起。

　　小學的時候，黑帝斯並不像其他同學那樣愛玩。棒球足球籃球躲避球羽毛球……只要冠上「球」字的運動，他通通打不好，也沒有興趣去學。

　　要說黑帝斯唯一的運動專長，就是短跑了。他沒練過短跑，倒也可以跑出班上前幾名的成績，只是成不了第一的短跑一點用也沒有，倒是用來逃離姊姊的捉弄還滿好用的。

　　黑帝斯也不愛念書，他覺得學校的每一項科目都無聊到爆。所以他只在考試前稍微念一點，這樣就夠了。

　　黑帝斯唯一有興趣的，就是小說。

　　每個人──在接觸文學的最初，都有一樣啟蒙作品，可能是小說、散文、新詩，或是寫作指導書等。黑帝斯也不例外。

　　黑帝斯的啟蒙，是從他姊姊總會亂丟東西到他房間的習慣開始。

　　黑帝斯不懂：他姊姊要看小說幹嘛不在自己的房間看，非要到他的房間看不可？

　　「因為你的房間比較溫暖嘛！」

　　「什麼爛理由……」

　　在他的房間看也就算了，看完也不帶走，就這樣丟著。起初，黑帝斯對那些粉紅色封面的書還滿有興趣的，結果……

　　他翻沒幾頁就馬上丟回他姊姊的房間裡。

　　從此，黑帝斯對言情小說免疫。往後，只要他在房間的地上看見粉紅色封面的書──甚至是粉紅色的東西，他都一律丟到姊姊的房間。

　　（真的，他房間裡真的有出現過粉紅色的東西，只是不好意思在這邊講是什麼。）

　　然後有一次，黑帝斯的房間意外地出現了鐵灰色封面的書籍──是一本驚悚小說。因為不是粉紅色，所以他帶著滿滿的好奇心翻開來看……

　　結果就愛上了。

　　從那之後，黑帝斯開始瘋狂地到小學圖書館、市區圖書館，還有租書店去尋找，那種封面是灰色調的小說。

　　升上國中之後，黑帝斯唯一的成就是讀過超過百本的小說，情節清一色全是懸疑、驚悚，再到心理驚悚類。

　　※

　　黑帝斯忘記是誰說的：閱讀是寫作最好的導師。他覺得，這句話真的是講得真好。

　　今天放學，在他房間地上發現的這一本漆黑色小書，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

　　從小學開始，一直到升上國中，黑帝斯手裡的小說從沒停止過翻閱。他手中的那些書，封面也都清一色是灰暗的色彩，讓人提不起精神的那種色彩。

　　只是，好像還少了點什麼。

　　黑帝斯看完一部小說之後，會像看完一部電影一樣，對情節深深著迷。當他試著模仿小說的敘事風格寫作時，也像製作一部電影一樣，對自己一手安排的情節感到著迷。

　　只是，久了以後，黑帝斯發現情節終究也只是情節。

　　身在現實如此和平的世界，總是跟暴力與毒品沾不上邊……與角色的一切負面情緒同進退，也只在當下而已……

　　時間一久，黑帝斯再重讀一遍那些他曾經喜愛的小說，發現自己早就已經讀不出什麼味道來，他甚至還能夠吐槽書中不合理的情節。

　　直到他撿到這一本漆黑色小書。

　　※

　　黑帝斯趕在他姊姊催他去睡覺前，就讀完了這一本漆黑色小書。他闔上書，丟到床底下。

　　黑帝斯知道那一本漆黑小書不會永遠躺在床底下，但也不會再被他攤開。

　　因為那本書的所有內容，已經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裡了。

　　現在，黑帝斯一肚子負面情緒無處發洩。他索性寫在紙上，任那些負面情緒擴散開──

　　這本漆黑小書的作者當初也是滿腔的負面情緒，無處發洩吧？

　　黑帝斯很希望自己寫在紙上的這些字句也能夠像漆黑小書一樣，引出人類內心最深處的黑暗。

　　所以之後，他便開始了這條路。

　　黑帝斯開始大量閱讀，尋找類似於漆黑小書、能引起一堆負面情緒的作品並試圖模仿。只不過……

　　在國中的這段期間，黑帝斯的所有著作根本連自己的心情都影響不了。

　　這些著作，甚至經常換來國中老師的惡評。

　　「你寫這什麼東西！回去重寫！」

　　「你為什麼不能好好寫？照我教你的那樣？」

　　哪樣？

　　是指要在文章中不時提到勇氣、希望等等正面的詞彙？

　　還是表達出「我要力爭上游」的思想？

　　或是隨便瞎掰一條哲理再寫成「大哲學家○○○說」的格式？

　　無聊。

　　黑帝斯就想要寫那種能引起各種負面情緒的文章，就想要讀那種能夠令他感到瘋狂的文章。

　　「你說的那種文章……根本就是廢文！」

　　黑帝斯首次聽到「廢文」這個詞，是在國三的時候。

　　當時他上網找了很久，卻只得知了兩件事：

　　一、寫廢文是違法的。

　　二、監文條例對廢文的定義指出，那本漆黑小書、以及他所追求的文章，應該就叫做廢文。

　　不過，對黑帝斯來說，只要知道這樣就夠了。

　　「憑你這種文章也想考作家證照哦？別做夢了。」

　　黑帝斯認為大家講的全都是屁話──正是因為能寫出廢文、正是因為能寫出那種能引起讀者強烈情緒的文章，才有資格稱為作家，才有資格稱做文壇頂點。

　　於是，黑帝斯在國中畢業時立下誓言：

　　我要寫出傳說中的廢文，還要用廢文考取作家證照。

　　而且是甲級作家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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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序之四：漆黑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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