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三十三歲,回到了1998年 - Chapter　１１４　會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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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中期試的第一天，與之前的測驗考試一樣，李老師為我預留多一份試題，要我在這天考試完結後去找他，他會在圖書館為我監考。

這天的最後一科考試完結後，我去找李老師，李老師道：「成皇志，今日考住中史先啦！中國文學就過多幾日先考啦！」

今天理科班考的是生物，而文科班的是中史，中國文學後天才考。

「麻煩晒你喇！李老師。」

「係呢！成皇志，你地自強會最近點啊？有無啲咩嘅打算啊？」

李老師的這個提問讓我不知如何去回答，我不想自強會的會員因為我而受到傷害，而且我覺得陳依官比我更適合去當自強會的會長，但如果我把自己的想法如實相告的話，我不知李老師會怎樣做。

「哦！都係咁啦！依家最重要係考好個中期試先，其他野遲啲再打算。」

「嗯，成皇志，你講得啱，學業要緊。」

差不多五點的時候，我才離開學校。連續應考兩科，我感到有點困乏，打算到石蔭的冰室吃下午茶。

走到石蔭街市，我沿樓梯向下走，倏地我發現陳依官沿樓梯向我走來。

我和陳依官狹路相逢，不久前，我們還吵了場架，現在迎面相遇，大家亦有點尷尬。

我向他微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而他卻視而不見。

正當我們擦身而過之際，陳依官突然喊道：「喂！等陣。」

我聞言有點錯愕，回頭瞧著陳依官。

陳依官道：「布甸同我講，話你唔想自強會嘅成員因為你而受傷，又話你覺得我比你更適合做自強會嘅會長；但係我想同你講你先係自強會嘅主心骨，你先可以凝聚自強會嘅其他會員，如果你離開自強會，自強會只係一盤散沙。」

我道：「你未免高估咗我喇！你可以協調其他學校嘅自強會分支，我諗佢地信你多過信我，你唔好妄自菲薄啦！」

陳依官搖頭道：「佢地相信我，因為我背後有你，你唔知自己嘅影響力，你嘅事蹟已經喺石梨，甚至係整個葵涌區流傳。」

我失笑道：「依啲都係飯桶武佢地講笑啫！你知道事實唔係咁樣？」

陳依官道：「事實可能有出入，但係關於你嘅故事越嚟越多人相信，可以咁講你已經係自強會嘅精神領袖，就算其他人做得點好都取代唔到你，我坐你個位，矮仔文、尚興國佢地會服我咩？你離開自強會，自強會一定會四分五裂。」

「但係…」

陳依官斷然道：「成皇志，我曾經將你當成假想敵，我以為我只要努力就可以超越你，但係由上年開始，你做嘅每一野樣，我捫心自問我係無可能做到架，你做嘅野根本就係超出一個中學生嘅能力範疇。之後我覺得與其視你為敵，不如去輔助你，睇你可以走得幾遠。」

我瞧著陳依官，難以相信他這一番心底說話，從前追著背影跑的人是我，現在他居然對我說他才是那個追著背影跑的人。

陳依官又道：「成皇志，自強會嘅精神係『自強不息、迎難以上』，你話驚自強會嘅人因為你而受傷害，但係湯仲謀已經宣戰，身為會長嘅你係咪應該帶領我地反擊呢？第二個嘅話，可能痴人說夢，但係如果係你嘅話，我相信你可以嘅。」

我聞言有點詫異平常溫文儒雅的陳依官，現在變得有點好勇鬥狠了，是青春期的叛逆因子在他的血液裡鼓動起來嗎？

＊＊＊

中期試結束，還有兩天便是聖誕節，佳節當前，我收到了一個令我振奮的好消息：房侍農涉嫌非禮一名少女的案件將會被警方撤訴。

為了慶祝重獲新生，一向自稱阮囊羞澀、為人吝嗇成性的房侍農，居然願意大破慳囊請我們到屯門三聖村品嚐海鮮。

使用我們二字，當然是兩個人以上，除了我之外，還有布正麗、madam water，最令我意想不到的蛇果日報女記者金碧韻也是坐上客之一。

與房侍農沒見不過是半個月，他給我的感覺有很大的分別，之前他有一個懷孕九個月的大肚子，現在他的身形清減了不少，肚子縮小到像懷孕六個月的準媽媽，但是他精神抖擻，連眼袋也消失了。

在買海鮮的時候，他對我說，已經「戒鎗」了兩星期，每次一有那種慾望，便去做運動和以冷水洗澡，讓自己的心魔平伏下來，而且他還早睡早起，儘量多菜少肉、少油鹽糖，他的三高舒緩了，出恭亦變得暢快。

對於他突然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養生大師，我感到極為詫異，偷偷問道：「房沙展，因乜解究你突然有咁嘅轉變嘅？」

房侍農偷偷地道：「我夢見師父，師父叫我咁做。」

原來是信仰讓房侍農作出如此的轉變，他的情況好比那些賭波輸得傾家蕩產的病態賭徒一樣，當他們失去了所有，心靈變得極度脆弱的時候，因為宗教，他們心靈上得到了寄託重新做人。

房侍農續道：「阿志，我同自己講過，如果畀我過到依一關，我一定會做一個好警察。」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嗯，加油啊！我知你得架！」

房侍農訂了全個三聖村環境最好、加工費最貴的海鮮酒家。

侍應上菜時，連水桂麗亦感到詫異，道：「酥炸鮑魚、椒鹽瀨尿蝦、砵酒焗蠔、蒜蓉粉絲蒸蟶子皇、象拔蚌刺身、芝士龍蝦伊麵底，仲有清蒸老鼠斑，條魚起碼兩斤重，依餐要幾錢啊？仲有我地得五個人，點食得晒啊？」

房侍農道：「無所謂啦！慢慢食囉！本來我以為要坐花廳，依餐當最後晚餐，食餐好嘅再上路。依啲錢都預咗洗，依家當慶祝我大難不死，依啲開心錢值得洗，值得洗。」

「唔好講啲衰野喇！開心事嚟架！叫半打啤酒，啤啤佢，今晚不醉無歸。」布正麗揚手道：「伙計，啤酒半打，唔該。」

房侍農搖頭道：「啤酒，我唔飲喇！我以茶代酒啦！」

我們五人乾杯，我的目光不禁停在金碧韻身上，心中狐疑：「房侍農點解會叫埋佢嚟嘅？」

金碧韻見我瞧著她，她有點不悅地道：「靚仔，你望咩啊？」

我直言道：「我唔明點解妳會喺到囉？」

金碧韻聞言，用手指著我道：「房侍農依餐係多謝我地三個幫咗佢，我反而唔明你點解會喺到痴飲痴食？成件事你都無幫過手。」

我詫異道：「房侍農今次甩身係歸功於妳…地三個？」

我瞧向房侍農，房侍農點頭道：「今次小弟我可以大步檻過，真係要多謝三位女俠相助。」

我一臉茫然，金碧韻三姝見狀相視而笑。

布正麗娓娓道出事情的經過：

原來當初布正麗向水桂麗提出懷疑房侍農涉嫌非禮的事情與湯仲謀有關，再加上羅家環初來報到便有著極出色的表現，不禁讓她起疑，於是暗地裡展開調查，她從三方面著手：湯仲謀、羅家環與那名受害少女grace。

另外，這樁警務人員涉嫌非禮少女的案件，如蟻附羶般吸引著蛇果日報的注意，金碧韻初時的採訪角度都是針對著房侍農，後來發現受害少女的背景複雜。在追蹤這名少女的時候，她碰巧發現水桂麗亦在調查這名少女。

水桂麗身為警務人員為了替下屬脫罪去接觸受害人行為故然不當，而身為記者的金碧韻這樣去採訪受害人都是會惹來大眾的反感。

兩人都很有默契，對彼此行為心照不宣，並沒有說破對方。

水桂麗的工作沒有金碧韻那麼有彈性，她提議付出報酬給對方，有什麼發現便立即通知她。

金碧韻見有額外收入，樂於與對方站在同一陣線。

金碧韻偷偷跟蹤grace，偷拍了grace的照片，她與水桂麗相約在石梨的ＣＡＦＥ商討。

兩人在ＣＡＦＥ討論案情期間，在ＣＡＦＥ兼職的布正麗偷聽到二人的談話內容，並且瞧見金碧韻拍下的照片，她認出照片中的grace好像是阿謹的夥伴。

於是熟悉８座人脈背景的布正麗亦加入她們的調查小隊，組成不同界別的鐵三角組合。

水桂麗的警察身份在一些場合可以得到便利；金碧韻的記者觸覺及工作的彈性，讓她可以得到一些蛛絲馬跡；而布正麗除了熟悉８座人脈背景外，還可以在水桂麗和金碧韻不方便出面的時候，主動去接觸受害人。

金碧韻查到了熊貓酒店有一個提供「高鐘」的色情架步，grace就是在這裡「跑私鐘」；另外，金碧韻還發現羅家環與鍾仔有時會到熊貓酒店，每次大概逗留一小時，才步出門口。

金碧韻把這些資料交給布正麗，布正麗便出面接觸那個grace。

布正麗很有技巧點出grace從事「跑私鐘」的工作，並且表示曾看到羅家環與鍾仔在那裡出現，暗示他們三人的關係。

就是這樣，翌日grace便更改了口供，表示自己看不清侵犯自己的人是誰，房侍農得以洗脫了非禮犯的嫌疑。

布正麗把事件交代完畢，我心中有一個疑問，道：「既然當初我地懷疑湯仲謀參與依件事，會唔會係佢係背後拉線，向羅家環供應小姐為報酬，從而得到對方嘅關照呢？」

水桂麗搖頭道：「我查過喇！熊貓酒店嘅架步唔係屬於數字幫嘅，而且羅家環最近掃嘅場都係數字幫嘅，就算我地懷疑湯仲謀同件事有關，我地都係無任何證據。」

房侍農舉起茶杯道：「其實今次我沉冤得雪、可以做返警察已經好好架喇！唔奢望可以捉到砌我生豬肉嘅人，總之小弟今次甩難，就要多謝三位女俠啦！乾杯！」

宴後，金碧韻有點意猶未盡，她道：「喂！房沙展，請食飯太單調，有無啲咩餘興節目啊？」

房侍農詫異道：「單調，頭先餐飯食咗我七千幾蚊啊！阿姐。」

金碧韻道：「喂！我廿歲出頭咋！你點解叫我做阿姐啊？」

今天房侍農很高興，沒有去與有點醉態的金碧韻計較，道：「得得得，你唔鍾意我叫你阿姐，咁我叫你阿妹囉！阿妹，咁你想有咩餘興節目啊？」

水桂麗同樣亦有點醉態，道：「咁去唱Ｋ啦！不過房侍農你埋單。」

房侍農道：「唱Ｋ？開正我嗰瓣，啲朋友話我唱腔好似黃杰。」

金碧韻聞言嗤之以鼻道：「真定假啊？你個死肥鬼把聲似黃杰？」

水桂麗亦搖頭道：「我都唔信，若果唔似要罰架！」

房侍農轉向我和布正麗道：「喂！阿志、靚妹，一齊喔！我咁闊綽真係無幾何架！」

我和布正麗還未表態，水桂麗搶先道：「佢地未夠十八歲唔准去，就嚟會考喇！快啲返屋企溫書。」

金碧韻握著布正麗的肩膀，道：「喂，成皇志，你送佢返屋企，但係你送到屋企門口好走喇！唔准入屋啊！如果唔係就剪咗你，仲要打直剪。」

水桂麗附和道：「剪完仲要拉你坐監。」

我和布正麗與他們三人分道揚鑣，走去乘搭巴士到荃灣。

我們坐在上層，我留意到布正麗的頸項繫著那條由大輝堂哥所設計的高科技頸鏈。

布正麗有點彆扭，她道：「條頸鏈好似有啲奇怪咁，同普通嘅頸鏈好唔同。」

我聞言有點心虛，心想：「死喇！唔通佢知道咗條鏈嘅秘密？」

我試探問道：「有啲咩奇怪？」

「條鏈我見好似有啲電子裝置咁。」

我撒謊道：「嗰啲係幫助吸收遠紅外線嘅設計，對調理身體磁場有妙不可言嘅功用。」

布正麗愕然道：「吓！乜咁神奇架？咁我以後沖涼同瞓覺都帶住佢喇！」

我想到那些裝置可能有電池，立時阻止道：「最好出街先帶，遠紅外線依家野，沖緊涼同瞓覺最好就唔好吸收，我讀書成績好，妳要信我啊！」

布正麗臉上浮現出懷疑的神情，但她還是嗯了一聲。

我們靜默了一會，我率先打破沉默道：「妳同嗰個金碧韻好似幾好感情咁？」

「人就係咁，當一齊經歷咗一啲野之後，大家就會建立咗一種關係。」

布正麗這句話說得很對，就以我為例，建立了自強會後，與其他會員一同經歷過這麼多事情，我們的關係已經親厚得像認識了多年的朋友一樣。

布正麗話題一轉，道：「我仲係好擔心楊鳳瑤，我好驚琛琛嘅歷史會喺楊鳳瑤身上重演。」

我知道顧琛琛的事是布正麗心中的一根刺，而我亦同樣很擔心楊鳳瑤，可是我們都知道當涉及這種感情問題的話，我們什麼亦做不到。

我安慰道：「楊鳳瑤到依家都無事，或者湯仲謀真係鍾意佢呢？」

我這句說話連我自己亦覺得說服力不大，我們再次變得沉默。

自從顧琛琛去世後，我覺得布正麗變了很多，除了個人變得成熟外，我還發現她在人面前展露歡顏時，都有一絲抺不走的哀愁。

＊＊＊

今天是平安夜，每年聖誕假期前的一天學生會都會在禮堂舉辦歌唱比賽，與往年不同，今年我只是在台下當現場觀眾，今年的歌唱比賽比往年失色不少，這不是我個人的主觀感覺，而是周遭其他同學的反應亦很冷淡。

沒有了呂靜宜上台獻唱、沒有董老師邀請植爺與暉洋當評判、沒有柳豔落力去為歌唱比賽籌謀。原來只是一年過去，人事已經有很大的變遷，不知明年今日又會是一番怎樣的光景？

順帶一提，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上年的獨唱組季軍何康誕，終於一嚐冠軍的滋味。

早幾天，關國安覺得佳節降臨，自強會就算不能在校內舉行活動，在校外好歹亦要舉行一下活動。

曾倩儀提議道：「不如去城門水塘ＢＢＱ喔？」

朱思遠道：「但係聖誕節，城門水塘實無位嗰喎！」

尚興國道：「咁啊！不如去拳館啦！依兩日都無人嚟練拳，不過室內無得燒野食，打邊爐都可以嘅。」

朱思遠附和道：「一於咁話啦！拳館夠大，容納三十人都無問題。」

陳依官接納這個由自強會的第二梯隊的建議，他便叫有興趣參加的會員報名，看看要準備多少食物。

這些瑣碎事有陳依官去打點，我這個會長在這平安夜的下午變得很悠閒。

＊＊＊

班上的聖誕聯歡會結束，同學們都紛紛離開學校，有些同學邊行邊聊要如何享受這個聖誕長假。

布正麗在學校的五樓側門碰上了楊鳳瑤，布正麗道：「楊鳳瑤，陳依官佢地話自強會今晚喺拳館打邊爐倒數聖誕，到時好多人好熱鬧架！妳都嚟啦！」

楊鳳瑤瞧了瞧布正麗，搖著頭道：「我…唔嚟喇！自強會搞成咁，佢地應該都好憎我，我去都係掃大家興。」

布正麗道：「楊鳳瑤，我同成皇志都無怪過妳，我地只係擔心妳咋！」

楊鳳瑤道：「就算你地唔怪我，其他人未必好似你地咁，我在場只係令你地難做。」

布正麗道：「楊鳳瑤，妳離開湯仲謀啦！經過上次件事，妳應該知道佢唔係真心鍾意妳，佢只係利用妳咋！」

「布甸！我嘅事我自己會去處理，妳唔好理我啦！」

楊鳳瑤話畢便轉身離去。

布正麗喊道：「我話過我地係朋友嚟架！我點可以唔理妳啊！」

楊鳳瑤聞言停了下來，可是未幾她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

楊鳳瑤離開了學校，她收到了湯仲謀的電話，湯仲謀道：「鳳瑤，今晚我喺熊貓酒店ＢＯＯＫ咗房啊！今晚見啦！」

之前楊鳳瑤向湯仲謀暗示以自己的初夜來換取對方不再傷害自強會等人作條件。

湯仲謀人長得帥，而且有種很吸引人的特殊氣質，自己雖然喜歡他，可是並不希望與對方的進展來得這麼快。

但她不想看到湯仲謀與成皇志互相傷害，她覺得自己獻身給湯仲謀的話，對方一定會對自己更好，會更聽自己的話，這樣便可以化解雙方的怨恨。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為了湯仲謀還是為了成皇志，究竟自己喜歡那個多一點？她自己也說不準。

傍晚六點，楊鳳瑤到了熊貓酒店，她按照湯仲謀的吩咐找到一名叫bo bo的女人，bo bo把她帶到一間低層的酒店房裡。

楊鳳瑤心想：「今晚平安夜應該有好多人ＢＯＯＫ，阿湯咁本事居然可以ＢＯＯＫ到房？」

楊鳳瑤躺在床上，心情有點緊張。

待會應該先吃點東西，聊聊天才幹那回事吧？

過了十分鐘，楊鳳瑤還未見湯仲謀，於是致電給對方，可是對方的電話卻接不上。

五分鐘後，楊鳳瑤聽到遠處有腳步聲傳來，未幾房門便敞開。

出現在楊鳳瑤眼前的並不是湯仲謀，而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楊鳳瑤一臉詫異的瞧著對方，道：「你係邊個啊？你嚟錯咗地方喇！」

那名中年男人並沒有離開的打算，他臉上掛上淫邪的笑容，道：「湯仲謀做到野啊！真係彈條學生妹畀我，唔單止嫩口，相頭睇落仲唔錯添。」

楊鳳瑤驚魂未定之際，中年男人已經向她步步進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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