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冷情給人的感覺真的很不一樣。跟平時判若兩人的冷情在殺手夜此刻的眼中,有種致命的吸引力。殺手夜有強烈的預感,這似乎不是什麽友好的邀請。但是他拒絕不了。就如同被蠱惑一般,就算明知危險,卻還是無法自制的想要一頭栽進去。就如同飛蛾撲火一樣,遇上粉身碎骨的結局也在所不惜。
冷情執起酒杯,令人迷醉的酒紅色液體滑入口中,豐富了她臉上的妝容,也使她的心更爲堅定。粉頰上的紅暈增添了幾分妩媚和性感,她擡手,將酒杯與殺手夜的酒杯輕碰,發出清脆打的聲響。冷情看著面前的殺手夜,笑容裏隱藏著的憂傷和愁緒被酒精消散。
「妳今天很不一樣。」細細地將身邊的女人打量一番,殺手夜說:「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
冷情笑看著殺手夜。「想聽故事嗎?」
殺手夜微微皺眉,關心地道:「妳沒事吧?」
冷情只是笑笑。「能有什麽事?」她反問。
停頓了一會兒,她緩緩道來。
「有個小女孩,她活在家暴的恐懼裏。那根本不是人過的生活,她每天都提心吊膽的。擔心著自己和母親的命,隨時都有可能被父親危害的一天。」
殺手夜拿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僵在了半空中。
他知道,冷情說的並不是故事,而是她自己的兒時經曆。
冷情繼續說道:「日子久了,小女孩興起了可怕的念頭。她希望有一天,可以親手了結她那惡魔父親的性命。從此之後,她和母親就不用再擔心受怕了。小女孩只是這樣的想著、一看到母親被暴力對待,那股衝動弑親的念頭就更爲強烈。後來,小女孩的願望終于成真了。那個惡魔真的死了。不過,並不是小女孩動的手。」
冷情轉過頭,瞳眸裏閃爍著似笑非笑的嘲諷。「你知道嗎?那個小女孩以爲自己會很開心。怎麽知道,她卻哭了。爲了那個惡魔掉眼淚,真的很蠢,對不對?」
殺手夜靜靜地望著冷情,沒有任何反應。
冷情放下酒杯,雙手緊緊抓著殺手夜的外套衣領。
「夜,你知道嗎?那小女孩天真的以爲自己能和母親過上平靜的日子。可是後來,她的母親瘋了,還殉情自殺死了。只爲了那個惡魔男人……超級愚蠢的……對吧!」
「冷情。」殺手夜冷靜地輕喚一聲。
冷情輕輕搖晃腦袋。擡眸,再次跟殺手夜的視線相對。
「後來那小女孩也瘋了。你知道嗎?她想要報仇。爲她的惡魔父親報仇……」
殺手夜心頭一震,但仍舊極力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他佯裝平靜,面不改色地盯著冷情。
冷情又道:「這不是最好笑的。我跟你說哦,後面的故事更讓人吃驚。你想都想不到的。十幾年後,當初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而她,竟然愛上了殺父仇人……夜,你說。這故事很好笑對不對?超級好笑的,呵呵……」
冷情傻笑幾聲,拿起酒杯,將杯中酒一仰而盡。殺手夜發愣地看著冷情,心中受到的震撼並不小。冷情這是在變相表白嗎?
「這個故事這麽的好笑。你怎麽不笑?」冷情似乎不是很滿意殺手夜的表現。
「這就是人生。」人生本應如此變幻莫測,無法預知。不是嗎?
「人生?」呵呵。冷情挨近殺手夜。「如果你是那個女人。愛上了仇人之後,你會怎麽做?」
真是一個很不好的假設性問題。
殺手夜靜默片刻後,道:「那如果換做是妳,妳會怎麽做?」
「我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縱使知道自己的做法猶如雙面刃,傷害別人的同時也傷害著自己。我也不會輕易放手的。你說,是不是?」
「也許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呢?報仇未必是一條必行的路。」
「已經回不了頭了。」冷情輕輕低喃。她微微昂首,歪頭吻上了殺手夜的唇瓣。
殺手夜先是一愣,但回過神後,慢慢開始享受起這如奇迹般的吻。他們倆閉著眼,憑著本能去感覺對方的氣息和熱情。殺手夜扣緊冷情的纖腰,將她拉近自己,曼妙的女人曲線緊貼自己的胸膛。殺手夜在酒精的催化下,簡直快要爲之瘋狂。殺手夜沈淪在愛情海洋裏,把周遭其他的人事物的摒除在外。這一刻,他不希望被其他人打擾。他從來都沒有像此刻一樣擁有這麽強烈熾熱的情感。只爲一個女人。像個情窦初開的傻小子般,任憑衝動的野獸本能剝奪自己的理智意識。
冷情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但胸口隱約碰觸到的冷硬觸感卻讓她遊離的意識回歸正軌。那種熟悉的感覺,讓人無法忽視。此刻與他唇齒相依的男人,他身上帶著槍。不是賀夜,也不是歐陽夜。現在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不折不扣的殺手夜。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殺手!
許久後,一吻方休。
他們倆都不禁臉紅心跳地喘著粗氣。
「妳今天很熱情。」殺手夜輕勾嘴角。
「夜。」冷情深呼吸,試圖平穩自己的心。「我愛你。」
因爲愛,而不得不設下圈套,把你牢牢地置于死地。
殺手夜把頭埋到冷情的側頸。「我也愛你。」他知道,冷情愛著他。他又何嘗不是呢?但只怕,明知冷情是個蛇蠍美人,他也心甘情願步入她設下的陷阱裏。
忽地,口袋的手機發出陣陣振動提示。殺手夜渾身一顫,飄遠的理智在這一刻被尋回。那是特定的鈴聲振動提示。意味著現在就是絕佳的下手時機。不遠處的包廂裏頭,一個男人正等待著死神降臨。
殺手夜一臉留戀,卻被迫放開懷裏的人。
冷情看著殺手夜,靜靜地等待著殺手夜開口。
「抱歉,我有點事得先離開。」殺手夜說。「等我,不要走遠。我等會兒再來找妳。」
冷情沒有多做挽留,只是輕輕地點點頭。望著殺手夜匆匆離去的方向,冷情的眼裏泛著淚光。
「下一世,如果我們再相愛,我絕不放手。」絕對不會像這一世一樣,選擇這一條兩敗俱傷的不歸路。
爲了複仇,冷情早就做好了安排。很早以前就開始的計劃,只是一直考慮著要不要執行。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她了。冷情已經沒有後退的理由。
下一世再見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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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了冷情,殺手夜嘗試恢複常態。他不能分神。任何一點小差錯都會致他于死地。但是殺手夜卻不由自主地一直想起與剛才冷情的對話。除了示愛的表白,冷情也說出了另一個讓人十分介意的話語。
「我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縱使知道自己的做法猶如雙面刃,傷害別人的同時也傷害著自己。我也不會輕易放手的。」
這一句話一直回蕩在殺手夜的腦海裏。
絕對不輕易放手嗎?那會是以怎樣的形式來報仇呢?
不管怎樣,現在還是先專注于工作。就算是要跟冷情談判還是撕破臉,十幾年都等過去了,也不差這幾分鍾吧!
殺手夜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嘗試集中注意力。他側身閃到隔牆後,避開了閉路電視和包廂裏頭走出來的一行人。殺手夜今天的目標正慢步朝出口走去,如同他事先所預料的一樣。從這裏到目標上車前的一小段路,隨時都可以准備下手。殺手夜不動聲色的保持一定的距離,緊跟在目標人物的後面。
他不經意回過頭,看向了吧台方才的位置。
冷情早已不見了蹤影。
殺手夜的心一沈,浮現了不好的預感。事情似乎不單純,總感覺有不對勁的地方。殺手夜全身警戒,警覺地觀察周遭的一切。他不願就此打住。這最後一單,他勢在必行。就算只是個陷阱又如何?如果那真是冷情所希望的話……倘若冷情鐵了心腸要以這種方式了結他們的恩怨情仇……
「我絕對不會讓他好過。」冷情說的話語不斷地在腦海中回蕩著。
絕對不讓自己好過嗎?那又如何?
真有那麽湊巧會出現在這裏嗎?
殺手夜摸不清冷情究竟想做些什麽。不過總覺得,冷情會出現在這裏並非巧合。而這一個單子,這會兒冷靜地思考後,倒也還未發現什麽破綻。究竟有什麽關聯呢?關于冷情的報複計劃,殺手夜不住的猜想。
目標人物已經步出了酒吧大門。泊車小弟下了車,雙手從目標人物的手下那裏接過小費後,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旁。拉低連衣帽外套遮擋面部,殺手夜雙手環抱于胸前,在外套的掩飾下,他的手已經緊握了槍柄。也就在要准備下手的那一刻,殺手夜的眼角瞥見了那站在對街上的冷情。
冷情站在那裏,幽幽地瞳孔凝望著殺手夜。
「對不起,我愛你。」她用唇語無聲說出埋藏心裏的話語。
殺手夜一愣,在外套裏頭的手也僵住不動了。他不明白,冷情究竟在想些什麽。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果真寫實。殺手夜靜靜地打量著冷情,錯過了最佳的下手時機。目標人物已經坐進了車。
冷情在前來這裏之前,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她事前把自己多年來收集的資料,全整理好後,都儲存于電子郵件箱裏。關于多年前自己父親幹下的惡行罪證,還有所有關于歐陽夜的真實身份的調查資料。打從冷情知道自己父親生前結怨的仇家遺孤都慢慢找上門時,冷情就不曾想過要逃跑。相反的,她很樂意讓那些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們如願。冷情不怕死。但前提是,必須等到歐陽夜被擊垮的那一刻先。只要除掉了歐陽夜,冷情不介意緊跟歐陽夜之後,步上黃泉之路。
冷情依舊深愛著歐陽夜。只是她對他的愛,只能以死亡作爲今世的結局。不能同生,但願同死。這也是延續愛情的另一種方式吧?只要到了另一世,但願他們不再是這種對立的關系了。
殺手夜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下手。冷情在看著。要是現在下手的話,當著冷情的面,輕易奪取別人性命的自己……冷情會如何看待呢?
目標人物的手下替他關上車門。其中一人坐進了司機位,另一人也進到了前座。門正准備關上之際,殺手夜狠心咬牙。殺手夜佯裝路過轎車,在外套的遮掩下,他動作迅速地掏出槍支隔著玻璃車窗對准目標人物。
察覺到歐陽夜正准備下手之際,她輕聲說:「再見。」
冷情的拇指在手機熒幕那裏留戀地徘徊,猶豫著是否按下發送郵件指令。一鍵指令。只要發出了郵件,也就等于了殺手夜身份的曝光。殺手夜在黑白兩道也得罪了不少人,這也表明了之後會有多麻煩。
終于,他下手了。而她也一樣。
此時此刻,在黑白兩道都掀起了不小的風波。這一刻開始,等待著殺手夜是死神的召喚。
殺手夜得手後,正打算沿著計劃好的路線離開時,卻不由自主地望向對面街的冷情。手下們發現自家老大中槍後一陣鼓噪,慌亂地掏槍要找出狙擊者。位置接近的殺手夜立刻成爲衆人群起而攻的目標。殺手夜微微皺眉,側身閃過朝自己刺來的利刃。
不遠處的冷情見狀,不禁爲殺手夜冒了一身冷汗。殺手夜與目標的手下和保镖們,以一敵衆的姿態迎戰纏鬥。過程驚心動魄,卻一時難分勝負。殺手夜奔向對街,目光視線又一次與冷情對上。冷情的眼神複雜,殺手夜無法將之看透。回過神,其中兩個黑衣人架住殺手夜,牽制住殺手夜的行動。另一個黑衣人立刻走上前,狠狠地握拳揍向殺手夜的臉。頭部被重擊的殺手夜死命掙脫出衆人的束縛。
殺手夜隨手擦拭嘴角流出的鮮血,眼神淩厲無比。他很少會有這麽狼狽的遭遇。進了這行這麽多年,得手無數次,但終究能平安的全身而退。只因他夠狠,手法也幹淨利落。殺手夜今天太反常了。他一直在分心,不能集中注意力不說,還不時將目光移至到對街冷情的身上。
冷情冷冷地看著,靜靜地站著不動。縱使她心急,可這也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殺手夜今晚的任務,委托者正是她。只因她想這麽近距離的看著殺手夜,確定他是歐陽夜的身份。也因爲冷情想著要籍著這致命的一單,讓殺手夜就此消失。就算殺手夜的任務得手與否,冷情早就打算將殺手夜是歐陽夜的身份資料全數公開,交予給黑白兩道。那些曾經誓言旦旦要把殺手夜處死的黑道人士,鐵定摩拳擦掌地在伺機行動了。如果殺手夜今夜平安得手,那麽道上那些跟目標稱兄道弟的老大和小弟們,就絕對會找上殺手夜尋仇。倘若殺手夜不幸地任務失敗,喪失性命于此地。那麽,她冷情也絕對不會苟活。她早准備好了。只要殺手夜一死,就算不自殺,她也會主動送上門讓那些肖想她性命的仇家助她了結此生。
這樣纏鬥下去也不是辦法。殺手夜很清楚。完成任務之後不在黃金時段離開的話,自己能活命全身而退的的幾率也越低。再這樣下去的話,不止圍觀的人們會增加,就連目標手下們找來的幫手都會加入戰局。
殺手夜用回旋踢擊倒緊咬自己不放的黑衣人,拉開安全距離之後,殺手夜奮力奔向對街。事前,他已經把摩托車停放在對街的後巷。冷情驚訝地看著朝自己方向奔來的殺手夜,臉上的表情驚震不已。殺手夜來不及開口解釋,而他也不願就此把冷情丟在這混亂的地方。他必須帶走她。就算之後對冷情再怎樣無言以對,無法解釋都好,他都不想看到冷情處在危險的境地。
殺手夜跑過去之時,瞧見了另一道本不該出現的身影。一個戴著鴨嘴帽,穿著T恤和牛仔褲的男人。而那人,現在正殺氣騰騰地呆在另一端准備對冷情下手。殺手夜來不及思考,他現在全副心思都在懸挂在冷情的身上。背對著那人的冷情根本毫不察覺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那個男人的手上拿著一瓶裝滿液體的玻璃瓶。殺手夜見狀一顆心急速跳動,險些喘不過氣來。殺手夜把注意力放到冷情身後的男人身上,自然也沒多留意到冷情的另一個小動作。
察覺到殺手夜的臉色有異,冷情無暇思考。在她看來,殺手夜大有可能是來抓自己作爲人質的。畢竟,剛才自己在酒吧裏,已經挑明了要對他這個殺父仇人進行複仇大計了。只見冷情微微撩起開叉的裙角,在大腿外側處抽出一把輕巧的利刃。她單手握著刀柄,把利刃藏于身後,盤算著時機,必要的時候會用來與殺手夜抗衡。
殺手夜根本顧不上身後的追兵,此刻的他最爲擔心冷情的安危。冷情身後那目露凶光的男人已經越來越接近了。
「小心!」就在那個戴著鴨嘴帽的男人丟掉瓶蓋,欲要把瓶子裏的不知名液體往冷情潑去時,殺手夜竭力奔過去,一把抱住冷情打算護著冷情避開那男人凶殘的暴行。怎知,就在殺手夜穩穩抱著冷情之際,冷情卻冷不防地用利刃一刀刺進殺手夜的右下腹。
冷情只聽見殺手夜發出一記悶哼。當殺手夜抱著她轉過身之際,冷情瞧見了那個戴鴨嘴帽男人的臉孔了。
「冷振天的女兒,納命來!」那個男人怒吼一聲,瓶中的液體全數倒向前方。
殺手夜緊抱著冷情,拼盡全力將冷情護在自己的懷裏。就在腐蝕液體淋濺到自己背上後,殺手夜也禁不住痛喊出聲。冷情下意識地閉眼,低著頭想要躲開。她把頭埋進殺手夜的胸口,清楚的聽見殺手夜從喉嚨深處發出的痛苦嘶吼。因害怕而顫著的身子不受控制的發抖。
「夜……」冷情啞聲道。
殺手夜虛弱地倒地不起,緊握著雙拳在地上痛苦掙紮。
「夜!」冷情急壞了。她瞧見了那部分淋到地上的腐蝕液體。是硫酸……
鴨嘴帽的男人沒料到會有人挺身而出救下冷情,錯愕之余又見剛才追著殺手夜的黑衣人紛紛跑來,便連忙趁亂逃走。
「你忍著點!一定要撐住!」冷情紅了眼眶,只能緊緊地握住殺手夜的手。「對不起……對不起……」她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但他卻奮不顧身用生命保護她。她是愛著他的,她是愛著他的,不然就不會在見到歐陽夜受傷痛苦的同時而嘗到自己心死的滋味。既然相愛的兩人,可是爲什麽命運卻把他們都逼到這種地步?如果時間可以倒回到還是契約戀人的時光,冷情一定會答應歐陽夜繼續交往的請求,漠視過往發生的一切從頭開始。那樣的話,殺手夜或許不會再出現于世上,章文宇也不會爲了救自己而受重傷。而他們之間的關系,也不會走到如此無法收拾的地步。
殺手夜忍著背後皮膚和血肉被侵蝕的痛楚,喘著粗氣,將冷情的手拉向自己剛被利刃刺傷的腹部,然後按著冷情的手將那把輕巧的利刃咬牙忍痛拔出。在被硫酸侵蝕的痛楚前,那腹部的刀傷顯得多麽微不足道。
「快走……」殺手夜瞟見了那群黑衣人。
「不!」冷情低喊。
殺手夜將一個金屬硬物塞進冷情的手裏。冷情低頭一看,發現是一串鑰匙。殺手夜的摩托車鑰匙。
「快走……」殺手夜虛弱地道。
冷情拼命的搖頭,將殺手夜護在自己身後,直直地盯著將他們團團包圍的黑衣人。冷情嘗試反抗,不過卻慢慢地敗下陣來。
「把他們都帶走!」其中有人命令道。
冷情此刻唯一擔心的只有殺手夜。
「夜——!」在被人擊暈前,她放聲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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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寒乖乖地呆在家裏,不過卻逃不過瘟神的追擊。大半夜的聽到門鈴聲,歐陽寒立刻跑到門那裏,隔著門板上的小鏡片,她隱約能看清此刻站在門外的人。
怎麽又是他?!
歐陽寒忍不住緊皺眉頭。
猶豫了好久好久,都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開門。
「寒,我知道妳在裏頭。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告訴妳!」外頭的任允哲如此說道。
重要的事?少騙人了。
歐陽寒打定主意就是不想開門。不過卻又禁不住好奇心,想要呆在那裏看看任允哲究竟想幹什麽。
「你怎麽會知道我住在這兒?」歐陽寒納悶地問。
門外的任允哲露出狡黠的笑容。「聰明的我自有辦法。話說回來,妳還是快點開門吧!我想要說的事是關于妳哥哥的!」
哥哥?!歐陽寒聞言果然立刻打開門。
「你剛說什麽?」
瞧見久違的人兒,任允哲露出淺笑。「好久不見。」
「餵,我哥到底怎麽了?」歐陽寒心急的追問。
呼出一口氣,任允哲攤了攤手。「不這麽說的話,妳也不會開門了吧?」
聞言,歐陽寒氣結。「可惡。這種事哪能隨便開玩笑!」
歐陽寒立刻甩上門,根本不想繼續搭理任允哲。
任允哲不停地拍打門板喊人,可是歐陽寒似鐵了心,根本都不爲所動。
就在這時,任允哲的手機響了。一通電話讓他變了臉色。結束了跟石頭的通話,任允哲又一次拍打門板。「寒,開門!真出事了!」他的語氣又氣又急。「你哥哥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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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黑白兩道都對殺手夜身份曝光的事情進行商討之時,某個小道消息傳來了更爲驚人的消息。殺手夜被俘虜了。這可是多大的新聞啊!想當然的,鬼醫歐陽淩也早早收到風聲了。
爲了討論營救歐陽夜大計,從任雲哲那裏得知消息的歐陽寒立即趕往歐陽淩的診所。
「寒,妳不能去。」歐陽淩可不想讓歐陽寒冒這個險。
「可是哥哥……」歐陽寒欲要說話時,立刻被歐陽淩打斷。
「聽話。我答應妳一定會把夜帶回來。不過妳必須聽我的,乖乖地跟著任允哲,我一定會帶著夜去跟妳會面的。」歐陽淩道。雖然不清楚是誰放出的消息。但此刻歐陽夜的殺手身份已經曝光了。黑白兩道的人絕對會步步逼近,用強勢的手段逼迫歐陽淩把人交出來。縱使絕大部分的人看在歐陽淩的面子上,不會隨意踩界上門討人。但是表面上平靜,暗地裏會做的小動作,可就難以估測了。爲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也爲了保全歐陽寒,歐陽淩決定由任允哲暫時代爲照顧歐陽寒。
「寒,聽妳幹爹的話。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趕緊動身了。」任允哲也加入勸說行列。
「我不要。」歐陽寒急得大哭。
看著歐陽寒的眼淚,聽見歐陽寒的哭聲,更讓歐陽淩焦慮不安。但越是這種危急的時刻,他更必須極力保持冷靜。他知道,那些人暫時不會殺夜的。可是時間不能拖,以夜的身手也會被活抓,肯定是出問題了。只有兩種可能性,那就是夜主動投降和因爲受傷無力反抗而被抓。前者的幾率爲零,所以只剩下一個可能性而已了。推斷出這原因的歐陽淩更爲坐立難安,著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不能慌!絕對不能慌!如果就連他都被擊垮了,那夜和寒兄妹該怎麽辦?他們還有誰可以要依靠?
「寒,聽幹爹的。時間不多了,我必須立刻去把夜救出來。」歐陽淩用手指拭去歐陽寒臉上的淚水。「乖乖地跟著任允哲走,我答應妳,一定會平安地帶著夜回來。好嗎?」
歐陽寒哭著點頭。
得到首肯,歐陽淩輕擁著歐陽寒的肩膀。「別怕,幹爹一定會盡快去找妳的。」
「一定要把哥哥安全地帶回來。你也要好好的。」
「好。我答應妳,我和夜都會平安無事回來找妳。不過前提是,妳必須乖乖聽話。」歐陽淩點點頭,然後將目光移向任允哲。
「萬事拜托了。」歐陽淩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委托任允哲照顧歐陽寒。曾經,他最怕的就是任允哲會傷害歐陽寒。所以千方百計想辦法隔開這兩個年輕人。怎麽知道,現在卻只能托付任允哲暫時照顧歐陽寒。果真是世事無絕對啊!
任允哲慎重地點頭應允。「鬼醫,請放心。我任允哲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一定保全寒的性命,不會讓她受半點傷害。」任允哲愛歐陽寒,這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歐陽淩欣慰地點頭示意。「照顧好她,我會盡快回來跟你們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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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自己被人反綁手腳,倒在一個廢棄的舊倉庫裏。她只覺得頭疼欲裂,艱難地挪動身子,她費力撐起自己的身體,借著從高牆上的小窗灑進來的微弱月光,憑著昏暗的視線,她大略地將周圍的景物打量一遍。裏頭滿是雜物,兩秒後,她發現了倒在不遠處的歐陽夜。
「夜!」她情急低喊,卻小心翼翼地深怕驚動了其他人。
慢慢地挪動身子,像蟲子般蠕動前進。冷情費了好大勁兒才終于來到歐陽夜的身邊。
「夜,你醒醒……夜!」冷情用身子推撞著歐陽夜,嘗試著想把人叫醒。可是卻徒勞無功。她含著淚眼,打量著傷痕累累的歐陽夜,心中痛苦萬分。這一刻,她甯願是自己代歐陽夜受身體上承受的痛楚,也不忍心讓歐陽夜爲了她遭受這種罪過。
「對不起……」冷情連聲道歉。「夜……你醒醒!不要丟下我……」
過了好半晌後,歐陽夜果真奇迹般的蘇醒過來。
「嗯……」他發出薄弱的呻吟聲,氣若遊絲地喘著虛氣,感到遍身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就好似用沸騰的水淋浴一樣,只覺得痛不欲生。
「夜!你覺得怎樣?忍一忍!一定會沒事。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不要你出事……」冷情哭喊著。也只有在此刻,她才看清自己究竟有多愛歐陽夜。
歐陽夜費力地擡眸,模糊的視線讓他看不清冷情的面容,但是他認得冷情的那把聲音。就是那把天使之聲,將他的神志從黑暗昏迷中拉回現實。
「夜……你忍一忍,一定不會有事的。我知道你很痛,對不起……幹嘛那麽傻……我不值得你爲我這樣做!你這個笨蛋!撐住,我不許你出事!夜……」冷情抽泣著,心裏痛苦極了。她擒住眼淚,嘗試冷靜下來,找尋解救方法。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以歐陽夜現在的身體狀況,要是延遲醫治,可是會出大事的!
冷情東張西望片刻後,眼神終于燃起了希望。「夜,你再忍耐一下。我們一定能平安出去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冷情用回跟方才同樣的方法,用肢體的力量,模仿蟲子蠕動的方法向前挺進。這次的目標是堆在雜物箱和木板那裏的一個生鏽的老舊分割木板的機器。機器的下方有一片長型的刀片。
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抱著希望的冷情閃爍著堅毅的目光,奮力地朝著目標爬去。
只要能解開繩子,她就有機會帶著歐陽夜逃出生天!花了好長的時間和氣力,冷情終于如願解開了繩子。冷情可以忽略掉自己手腕處因心急而不慎被割傷的傷口,急急忙忙地就解開自己腳踝上的繩索,接著直奔向歐陽夜。
七手八腳替歐陽夜解開繩子後,她嘗試扶起歐陽夜,卻碰到了歐陽夜的傷口,惹得歐陽夜虛弱的痛苦呻吟。「夜!你現在覺得怎樣?你忍著點,對不起……對不起……」
歐陽夜在遊離的神志裏試著恢複意識。他聽不清冷情在他耳邊說些什麽話,只一心惦記著冷情的安危。他迷迷糊糊,邊忍痛喘息,邊斷斷續續地說道:「快走……不……要管……我……」
「我不會丟下你的!要走我們一起走!」冷情哽咽出聲。「對不起……」
「快……走……」
「夜,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一定要撐著!我們一定逃得出去的!」
「寒……幹爹……」歐陽夜身子一軟,又一次陷入昏迷。
「夜!夜!別睡,求你別睡!」冷情用手指試探著歐陽夜的鼻息。當感覺到微弱的氣息時,冷情心中狂喜。「求你,不要丟下我。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夜……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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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淩聯絡了自己的幾位老友,透露出需要幫手的念頭。那些老友們果然夠朋友,義不容辭地就答應了下來。在附近的立刻趕來會合,至于那些在外地的也沒有閑著,就用自己的人脈打通關系,試著擺平殺手夜身份曝光的後續事情。一夥人四處打探消息,終于得知了歐陽夜被禁锢的所在地。
歐陽淩在一個現任殺手朋友和另一個前任殺手朋友的幫助下,成功抵達了指定的廢棄倉庫。歐陽淩的朋友們自告奮勇幫他解決外頭看守的那些人,好讓他直搗黃龍找到被禁锢的歐陽夜。
聽到外頭傳來聲響的冷情全身戒備著,她隨手拿起還插有生鏽鐵釘的木板,惶恐地瞪著那扇門。耳邊傳來陣陣鐵鏈聲響,冷情意識到有人正在解開門鎖。
「可惡!」門外的歐陽淩用力地踢了門一下,然後毫不猶豫拿起隨身短槍,對著鎖頭開了數槍。
槍聲在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冷情吞了口唾液,丟開了木板,牢牢地抱緊歐陽夜。
「就算是死,我們也死在一塊兒。」她不要!她不要跟歐陽夜分離!至少黃泉路上也能有個伴。
可是闖進來的人非但不是要殺害他們的人,相反的,他還是歐陽夜的救星。冷情擒住眼淚,激動地對著歐陽淩喊道:「夜在這裏!你快看看他!他傷得很重……」
歐陽淩對冷情也身在這裏感到訝異,但他沒有時間多想,二話不說地就衝向歐陽夜。
「夜!夜,幹爹在這裏。睜開眼看看我啊!」歐陽淩讓歐陽夜躺靠在自己的胸膛,大略地檢視了昏迷中的歐陽夜一遍。
瞪了冷情一眼,歐陽淩徑自將歐陽夜扛在肩上,然後快步地朝門口走去。冷情心急地追上前,心系歐陽夜的傷勢狀況。
「找著人了!」見到歐陽淩從倉庫走出來,在外應合的朋友朝著另一端的老友喊道。達到目的,大夥兒一直撤退,毫不戀戰。歐陽淩在朋友們的掩護下,成功將歐陽夜搬上了車。
「求你,讓我陪在他的身邊。」冷情苦苦哀求。
歐陽淩不忍心拒絕,見冷情的情真不假,他終點了點頭。
「還不快上車!」就算要找冷情算賬,也得保住歐陽夜的性命先!
冷情連忙道謝,立刻鑽進車後座。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PDIbmoqu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