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黃其堯這番瘋狂的說辭，朗晴也不禁蹙眉大喝：「黃公子，你在說什麼胡話啊！」
黃其堯不屑地冷笑，「哼，胡話？我說說的句句真確，何錯之有！錯的是天界！是你們！不過，也怪不得你們，畢竟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程霜凌盯著他，「知道什麼？」
「還記得百年前的天妖大戰嗎？當時我剛出生不久，我的父母便慘死在戰場上，後來妖兵更落敗了，妖王不得不與天帝定下和平協議，自此之後，天界就處處壓妖界一頭，什麼事都得先問準天帝，連妖王人選也得由他們挑選，而到現在，他們更想將妖界收到囊中，把三界成為他們的天下！我怎能忍！」
「才不會，殿下不會讓妖界落下天界手中的！我也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朗晴嚷嚷。
「他說得對，我絕不會讓天帝傷害妖界。至於百年前的事，妖界輸了始終要付出一點代價。」
得到程霜凌的認同，朗晴的雙眼都亮起來了，像被誇賞的小狗般高興地搖著尾巴看著主人。
黃其堯從地上爬來，捶了捶檯面，木檯上的茶具隨之顫抖碰撞並發出刺耳的聲音，他怒吼：「胡說八道！！！天界當年若不是使了骯髒手段，我們妖界又怎會輸！」
「骯髒手段？」
「對，天界派人偷偷混入妖兵的軍營裏，然後施法在飯菜裏下毒，令妖兵陷入癲狂，敵我不分，胡亂撕殺。那場戰爭死傷無數，而我的父母也是在當中身亡的。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天天滿口仁義道德，做出來的事卻比我們這些被他們稱為不懂禮數、野蠻無道的妖精更為卑劣下賤！勝利後更以一種高高在上、警惡懲奸的姿態管理我們！叫我怎麼能甘心！怎麼能服氣！」
朗晴不服氣地跺了跺，「他們怎麼能這樣！明明是他們出陰招，難道當時就沒有人揭發他們嗎？！」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歷史是由勝者編寫的，只有勝者有資格擔當歷史的正義方，而那些訴說著真相的微小聲音算什麼，終歸會被扼殺鮮血的搖籃中變得無聲無色。獲勝的過程根本不重要，百年後，人們只會記得結果，過程無人在意。」程霜凌淡淡地描述殘酷卻寫實的真相。
場面一度陷入了寧靜，大家都在思考程霜凌的話。半晌，黃其曉最快回神並大力拍檯，「無人在意？但我在意！我的父母就是死於他們的陰招裏，我一定要報復！而且，天界根本沒資格管理妖界！」
「是你指使流光的？你叫把兇獸帶到天界？」
「我和流光密謀多年，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我們當然不會放過！現在天界的兵力受損正是妖界進攻的大好機會！借此機會我要攻下天界，讓他們嘗嘗當敗者的感受！流光是我的同路人，他懂我，他和我一樣不甘被人一世欺壓！不甘被天界永世監管！我們是妖精是世上最堅毅不屈的種族憑什麼要淪為他們口中的野蠻的種族！憑什麼！」
「你說得沒錯但這並不是你能放妖獸出來的原因，你口口聲聲說他們卑劣下賤，可是你現在的行為又和他們有何區別？！你把兇獸放出來有想過會傷到多少條無辜的生命嗎？有想過他們當中有人也是某人的父母嗎？你想過嗎？你明明經歷過當中的痛苦卻依舊這樣做！3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bQQZm4Gb
對，妖界應理爭取自己的權利與天界平起平坐，而戰爭和傷亡是爭取的過程中不可缺少一環，我不會說什麼拒絕戰爭這種天真又無稽的言論。不過，我想盡可能減少死亡，因為每個人都是被愛著的，那怕親愛的人走了，那份愛也是不變的。」3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sb87tPM1
這是子蘭教會我的。3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OuGzsjlbV
程霜凌輕撫著腰間的玉佩，它從子蘭身上取下來的，有了它好像就能暫時填滿程霜凌懸空一半的心靈。3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30vqV9AOR
程霜凌搖搖頭嘆了氣，向朗晴說：「先把他鎖起來，然後我們帶著剩下的妖兵動身前往天界吧！要快！」
「是！」
流光放出來的禁獸是上古兇獸九嬰，其身似蛇若龍，生有九首，聲如嬰兒哭啼，是為水火之獸，能吐水噴火。它生於三界怨氣，性情兇殘暴燥，喝人血而長肉，啜骨髓而生骨，是三世都恐懼的妖獸，當時的妖王了很大功夫才把它制服，沒想如今它又被釋出。
程霜凌趕到天界時，天庭而成廢墟昔日的美景不再，天帝御呈淵正統領著天兵攻打九嬰，從天帝破碎的衣裳、凌亂的頭髮以及臉上的小傷口便可知這仗不易。九嬰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釋出咆哮，御呈淵驚覺後連忙大喊：「退後！退後，全軍退後！」
然而，人類的雙腳不及兇獸的嘴巴快，不少人葬身於火海中燒成灰燼。
眼利的朗晴在廢墟的角落發現了流光的身影，流光捂著流血的左臂，咬著唇，忍著痛，讓身邊的妖兵為他包扎，不過看他傷口的嚴重程度，他的左臂怕是廢了，日後再不能承重。
「九嬰本是兇殘之物，不懂感情亦不懂報恩，流光成功把它放出來後，在它的眼中流光就和其他人無異都是食物。流光的傷便是妄想著九嬰會知恩圖報為他所用的代價。」程霜凌看著滿嘴鮮血的九嬰道。
朗晴慌張地說：「那要怎麼辦？要幫天界嗎？」
「當然要，先不說九嬰是流光放出來的，若是天界真的覆沒了，那九嬰的下一個對象便是妖界與人間。」程霜凌瞇起眼尾思忖片刻，道：「你先帶著妖軍與天軍合作，一同對抗九嬰，切記凡事要沉著忍耐，現在不是吵架的好時機。」
「殿下去要哪？」
「我要去天界的藏書閣一趟，那裏的萬物記應該有記載收服九嬰的方法。」話落，程霜凌走了。
『九嬰集怨氣而生，怨氣不滅，九嬰不死，所以之前的妖王只能把它收服，不能殺死它。要震壓著九嬰就必先要化開它的怨氣，之前的妖王藉由胸納百川、普渡眾生的盧海法師的貼身佛珠勉強壓著了它的怨氣，削弱了它的力氣，令前妖王有機可乘把它收服。』3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TGkH7lET
程霜凌看完後，把萬物記收起，他半身靠著書架，同時扶額搖頭，不禁抱怨以前有盧海法師的佛珠，現在有什麼呢？法珠早在幾百年前就不見了，找也無從可找。還有什麼像法珠一樣藏著無私的愛，能把怨氣化開？或者，當今世上有誰如盧海法師般有著如些偉大的愛？
程霜凌前思後想，答案是沒有的，不論是他、天帝或是其他人，他們的愛都是狹窄的，只限於少數的人。
朗晴低飛落地向前翻滾，恰恰避開了身後的火焰，他不敢怠慢旋即爬起來，跑到安全地方，與九嬰拉開距離。在九嬰的欺壓下士兵的士氣每況愈下，負面情緒和怨氣不斷攀升，這無疑成為了九嬰最好的力量來源，讓它愈來愈強。3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kKlm6mMN
士兵們說著喪氣話，遲遲邁不出步伐，只敢在後方逗留，朗晴實在看不下了，他向著士兵大喊：「夠啦！喪氣話說得再多也無補於事！反而令九嬰更強大！與其在這埋怨不如拿起手上的兵器盡力的揮動吧！」
站在天領那方，負傷上陣的絕重陽也有相似想法，他忍不了天兵的垂頭喪氣，大喝：「身為天兵的你們就怎麼脆弱嗎？！！遇到少少挫折就放棄嗎？！我們是守護天界的勇士，若我們都放棄，那誰來保護這裏？誰來保護我們的親友！我們不能放棄！」
在絕重陽的激勵下，天兵恢復鬥志再次衝向九嬰，而妖軍瞧見後，也不甘落後一同向前。瞧著妖兵們往前的背影，朗晴驕傲地向著絕重陽說：「我們妖軍也不是能輕易被打敗的。」
絕重陽哼笑，兩人相對而笑，相識那麼久，這是他們第一次心意相通呢。
經歷一場激烈抗爭後，天兵和妖兵都體力不支了，只好暫時撒退，回到營地裏重新排兵佈陣。
絕重陽扶著御呈淵回營帳休息，之前御呈淵被程霜凌所傷，令他的法力大降，原本的他也許可以和九嬰周旋整天，但現在的他不到半天便已氣喘呼呼，他不得不問朗晴，「程霜凌呢？他不在這？去哪了？」
在朗晴回答前，一道聲音在人群後響起，「我在。」
人們紛紛回頭，瞧見程霜凌的身影後，自動為他讓路，朗晴跑到程霜凌的身邊，焦急地問：「殿下，找到方法了嗎？」
程霜凌轉身站在眾人前，略略掃過眼前的士兵，開口道：「收服九嬰的關鍵是愛，是強烈而偉大的愛。大家愛這個世界嗎？愛自己的家鄉嗎？想必大家也有所愛之人，也想與愛人在家園裏共渡餘生吧！所以不管是妖兵還天兵，大家都一樣的，都想守護這個世界！就讓九嬰看看我們有多麼愛這個世界吧！！」
一個人的愛很狹窄，幾個人的愛大了少許，然而，幾萬人的愛就不同了，那是對世人、對整個世界的愛。
朗晴聽後依然有點困惑，「那即是要做什麼？」
程霜凌揚嘴一笑，「很簡單，只要你們想守護這個世界便足夠了。」
作者：真快，想不到下章便是終章了，星期六不見不散哦！
如果喜歡這個故事，記得點讚加書籤(*≧ω≦)， 更新立刻有通知喔！
想獲取更多故事資訊，可以追蹤作者ig (Ig id: cattttt_neuh.16_75)
https://www.instagram.com/cattttt.neuh.16_75/
註：
九嬰出自《淮南子·本經訓》，是水火之怪，能噴水吐火，其叫聲如嬰兒啼哭，有九頭，故稱九嬰。帝堯時，十個太陽同時出來，猰貐、鑿齒、九嬰、大風、封豨、修蛇皆為民害。於是帝堯派出神射手羿為民除害，射殺九嬰於凶水之上。3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0u3owbTp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