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伊甦醒後,艾利亞斯發現了雷伊些許的變化。
原先身體狀況非常不穩定的雷伊在甦醒後的幾天變得穩定許多,蒼白的臉頰終於增添了些許生氣,整個人精神了起來。
是換了食譜才終於有些改變嗎?艾利亞斯十分雀躍,並開始思考新的菜單。
「雷伊先生,待會一起出外晃晃吧?透透氣對雷伊先生的身體也比較好。」艾利亞斯開口邀約,希望讓雷伊多能出房走走恢復元氣。
「倒也不錯,而且外面聽起來挺熱鬧的,好像有什麼活動?」雷伊立刻拿起掛在架上的大衣套上,摟著艾利亞斯的手臂,似乎心情很好。
雷伊提起了外頭的喧囂才讓艾利亞斯想起今日要製作午餐時,外頭有許多乘客在佈置交誼廳,似乎要為即將離去的一年辦個盛大的送別會。
許久未曾參加慶祝活動讓艾利亞斯對眾人的活動十分感興趣,雀躍之情讓他馬上打開了房門。
「小艾好像真的很喜歡過節呢?你看起來很興奮啊。」身旁的雷伊似乎注意到了艾利亞斯的興奮,帶點笑意的詢問。
「嗯……很喜歡,因為很熱鬧。」艾利亞斯大力的點了點頭,毫不掩飾自己的雀躍。
以往只要遇到節日,鎮上就會有不少活動,有時會將熱鬧的氣息延續到晚上。在爺爺奶奶過世後,艾利亞斯偶爾會參與一些節慶活動感受失去的熱鬧氣氛,街上的人潮與笑鬧聲即是艾利亞斯在活動中最喜歡的事物。
在歡笑中,孤獨的心靈好似被撫慰,就像曾經每個聖誕節裡,熱鬧又溫暖的那個家。
兩人走至交誼廳,便被迎面而來的熱鬧氣氛所驚嘆。船客們將偌大的交誼廳給填滿,各個角落都在舉辦著不同的活動,讓冷清一段時間的交誼廳終於有了人氣。
艾利亞斯四處張望,除了在交誼廳中央的舞會,料理的供應及各個團康遊戲也十分吸引目光。
突然間,金黃剔透的閃爍進入了艾利亞斯的視線,那是被淋上不少蜂蜜的蛋糕。樸素的蜂蜜蛋糕乘載著琥珀般色澤的蜂蜜,在燈光的照映下顯得特別晶瑩剔透,迷住了艾利亞斯。
禁不住自己的慾望,艾利亞斯逕自走向放著一大塊蜂蜜蛋糕的桌子,詢得同意後便切了一塊準備享用。
對艾利亞斯來說,蜂蜜蛋糕是人類所發明出最偉大的甜點。
蜂蜜是大自然帶給這世界最樸實的美味,擅長做甜點的奶奶對著年幼的艾利亞斯說著,而隨後端出來的蜂蜜蛋糕則應證了奶奶所說的話,在艾利亞斯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傻小子,那邊有位置坐,別站著吃。」在艾利亞斯退到角落準備享用時被熟悉的聲音叫住,雷伊雙手抱胸,瞇眼看著艾利亞斯,才讓艾利亞斯想起原本應該是要與對方一同逛活動。
「雷、雷伊先生對不起……!」艾利亞斯趕緊對自己的擅自行動道歉,手忙腳亂間差點弄掉了自己的蛋糕。
「沒事,我能理解,小心你的蛋糕。」看著慌張的艾利亞斯,雷伊露出了愉悅的笑容,將艾利亞斯帶到一旁的座位區享用蛋糕。
一坐定位,艾利亞斯便馬上切下一小塊沾滿蜂蜜的蜂蜜蛋糕放入口中,濃厚香氣立即擴散在口腔中。溫順的蜂蜜溶入鬆軟的蛋糕內,讓原本已經和入香甜滋味的蛋糕更加濕潤甜膩。
嗜甜的艾利亞斯十分喜歡這種甜上加甜的口感,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在艾利亞斯吃得津津有味時,眼角餘光瞥見了揚起的嘴角——雷伊似乎一直盯著自己看。
「咦……雷伊先生也想吃嗎?」艾利亞斯意識到雷伊的視線後感到十分困惑,便開了口提問,卻只得到了更加燦爛的笑容。
「我只是正在觀察一個可愛的吸血鬼吃蛋糕而已。」雷伊笑彎了眼,對艾利亞斯認真享用蛋糕的模樣很是興趣,「我很想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吸血鬼這麼喜歡人類的甜點呢?」
「唔……奶奶很喜歡做甜點,而且很用心在做……我想為了奶奶的心意去喜歡這些甜點。」仔細回憶過去奶奶認真料理的背影,自己總是會為了那個辛勞的背影吃下所有無法填飽肚子的食物,努力記下那些所謂很好吃的味道以討奶奶開心。
「果然是善良的孩子呢。」雷伊趁著艾利亞斯回應的空檔將放置一旁的叉子拿起把玩,「如果能有小艾這種貼心的家人就好了。」
「咦?什麼意思?」雷伊突然的一句話讓艾利亞斯摸不著頭緒,想再詢問雷伊時卻被突然送上前的蜂蜜蛋糕給堵了口。
「沒什麼,你慢慢吃你的蛋糕。」雷伊只是輕笑的轉換了話題:「待會吃完要不要去跳支舞?」
「咦?可是我沒跳過舞……雷伊先生跳過嗎?」艾利亞斯從未試過跳舞,只聽爺爺說過,跳舞是上流社會專屬的運動,是有錢人才能擁有的興趣。
「沒有。」回以艾利亞斯一個意料之外的回答,雷伊笑得燦爛。
「就看別人怎麼跳學個幾個動作嘛,反正只是去湊個熱鬧。怎麼樣?」雷伊湊近艾利亞斯,撒嬌般地眨了眨眼。
看著興致高昂的雷伊,艾利亞斯也無法拒絕,只得點了點頭答應了雷伊。
能在這時讓雷伊多活動或許也不錯?艾利亞斯想著,咬下了他那滑順可口的甜點。
*
夜色漸深,在大廳內的活動逐漸步入尾聲,人們各自回房休息,只留下了兩人依舊在空蕩蕩的交誼廳內轉悠。
「……真的非常抱歉,忍不住就多吃幾塊了……」艾利亞斯臉色慘白,不停向雷伊道歉。
「沒事,看你一臉渴望的表情我也只能讓你繼續吃蛋糕了。」雷伊在回歸平靜的大廳笑開懷,「哎,看小艾你吃甜點的模樣很治癒啊,我很開心。」
「但……跟雷伊先生說好的……」看著空蕩蕩的大廳,艾利亞斯對自己貪吃而失約的行為非常自責,只是那些蜂蜜蛋糕彷彿有魔力似的讓他一口接著一口。
「不然跳個幾步也可以啊。」雷伊朝著艾利亞斯伸出了手,「記得不多了,但幾個舞步還是有大概記下來,反正錯了也沒人在乎。如何?」
「唔……好的。」艾利亞斯握住了雷伊的手,雷伊便湊近了艾利亞斯,面對面站著。
「來,跟著我做。」雷伊帶著艾利亞斯邁出了步伐,輕盈的跨著舞步,然而艾利亞斯的步伐卻顯得笨拙許多,跟不上輕踏左右的雷伊。
「放輕鬆,順著節奏慢慢跟上就好。」雷伊輕拍艾利亞斯的肩頭,穩定了舞步的節奏直到艾利亞斯終於習慣,與雷伊的動作逐漸同步。
雷伊哼著走著音的民謠,歪曲的旋律也掩不住滿溢的愉悅,「親愛的,手舉起來。」雷伊將牽著艾利亞斯的手抬起,逕自的轉了一圈,「試試看,用點力帶著我轉個圈。」
艾利亞斯照著雷伊的動作生硬的轉動手臂,雷伊順著艾利亞斯的動作輕盈了轉了圈後,給了大大微笑作為艾利亞斯配合的獎賞。
「小艾覺得跳舞怎麼樣?」滿意的靠在艾利亞斯的胸膛上,雷伊雀躍的語氣好似急切想知道艾利亞斯的感謝。
「……我不知道,我跳得會很差嗎?」緊繃佔據了艾利亞斯的臉龐,初次接觸跳舞的艾利亞斯只有擔心自己跳得很糟。
「不會啊,這樣就夠了。」雷伊扣緊了艾利亞斯的十指,「小艾願意陪我我就很開心了。」
擔心自己的生疏掃了興的艾利亞斯見雷伊開懷的笑容,緊皺的眉頭才舒緩了些,雷伊像是抓準了艾利亞斯放鬆的剎那開口詢問:「那小艾要一起到甲板上晃晃,等新年的到來嗎?」
艾利亞斯對雷伊在午夜時分仍舊興致高昂感到意外,不過今天的雷伊似乎很享受船上熱鬧的氣氛,艾利亞斯也就一口答應,讓雷伊拉著自己走至甲板上。
甲板上尚有零星的乘客,似乎與兩人有共同的目的,在濛濛月光的帶領下這艘船似乎也逐漸航向新的一年。
「小艾,新的一年你有什麼打算?」雷伊挽起了艾利亞斯的手,一邊問著,一邊緩緩向甲板邊緣走去。
「咦?我嗎?」對雷伊突然的提問感到困惑,自己沒有特別想過這問題,總是過一日算一日。
「是啊,如果做好規劃的話以前沒有做到的事情會比較容易做到喔。」
「先在新世界好好走走,回到家鄉後多學學調酒和料理……可以的話,想盡量幫上酒館的忙。」聽了雷伊的解釋,艾利亞斯認真思索一番,未來的藍圖在腦中逐漸被描繪出來,不知不覺便沉浸於想像中的未來。
「果然是你會想到的計畫呢,真可愛。」雷伊瞇著眼笑著,「以後你一定會成為很棒的大廚,真想吃吃看未來的你做出來的美味料理啊。」
「唔……那雷伊先生呢?」是計畫被肯定了嗎?艾利亞斯有些雀躍,隨口就反問了雷伊,卻只得了一抹苦笑。
「……想死吧。」
雷伊仍舊帶著微笑,像是談述日常一般將死掛在嘴邊,如同他在這些日子裡苦澀的自白一樣。
心臟好似漏了拍,明知道雷伊此行的目的、明知道自己的一問只會得來難受的回應,但艾利亞斯仍然不知所措,只能沉默的看著月光灑在雷伊白皙到近乎死白的臉龐。
「沒事,那是我自己的事,小艾只要做自己就好了。」輕輕撫過艾利亞斯的臉龐,雷伊以笑帶過自己的沉悶的話語,「我很喜歡小艾的計畫喔,小孩子就是要多一點對未來的想法啊。」
「回去吧,今天我很開心。」拉起艾利亞斯的手,雷伊轉向了往房間的方向,「啊,還有。」
冷不防給了艾利亞斯一個吻,雷伊的笑像如掛在夜空中的星辰一般燦爛。
「新年快樂,希望你的願望會實現。」
……可無法真誠的希望你的願望也能實現啊。艾利亞斯默默了點了點頭,踏著月光跟上了那單薄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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