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船上的電力終於修復好的幾天後。
在宴會之後的氣溫又下降了不少,連著大雪了幾天。艾利亞斯對這天氣都感到有些不適應,遑論那纖細易碎的船伴。
當大雪終於停下,電力也搶修完成,當房間內的暖氣重新開始運作時,艾利亞斯才終於放下不安的心。
大雪紛飛的那段時間,船上似乎又發生了些狀況——聽說有人被殺死在船上,面目全非。到底發生什麼事需要如此殘忍呢?艾利亞斯從與老闆短暫的小聊中得知此事,便一直思考著。
雖然在自己經過舞台時,舞台已經回歸平日的寧靜,但當下勢必是血腥無比的現場吧。
一定是帶著滿滿的恨意,才會忍不住在這裡把人殺掉的吧?艾利亞斯擅自的給未曾見過的事件做下結論,出了房門準備製作餐點。
因為聽說了殺人事件,艾利亞斯這陣子改變了欲前往的廚房,原先使用的廚房離舞台不遠,讓艾利亞斯想盡可能避開那個位置。在踏入廚房之前,眼角餘光似乎瞄見了發著光芒的物體——
遠處閃爍著五彩繽紛的燈光,似乎是個酒吧。艾利亞斯從沒有注意這裡有個酒吧,下意識的往酒吧走去。
酒吧內意外設備齊全,滴著水的器皿記錄了剛被使用過的痕跡。
這間酒吧的酒品也比舞台區的吧檯種類多,經過短暫的搜尋艾利亞斯拿出了瓶紅酒抱在懷中。做點紅酒燉牛肉給雷伊先生,再邀請雷伊先生過來喝點酒吧?艾利亞斯已經等不及用這裡的酒做調酒練習了。
踩著雀躍的腳步來到廚房,艾利亞斯用僅剩的牛肉和材料做了餐點便回到房間,一開門便喊了聲雷伊。
「嗯?小艾怎麼了?聽起來很興奮呢。」接過艾利亞斯的餐點,雷伊似乎察覺了艾利亞斯的興奮,開口詢問。
「我剛剛發現了一個酒吧,那邊酒還很多,待會雷伊先生要去那邊喝點酒嗎?」艾利亞斯隨即提起酒吧的事情。
雷伊只是笑了笑並捏了一把艾利亞斯的臉頰,「你啊,是不是想去練調酒?」馬上看出艾利亞斯目的的雷伊還不等艾利亞斯開口回應,「好,我去,給我調個幾杯好喝的吧?」
得到同意的艾利亞斯止不住雀躍,坐在一旁等待雷伊用餐完畢,並將記憶中從老闆與安德那學的其他調酒的片段不停重複回憶。
「小艾?」等到艾利亞斯回神,只見雷伊幾近貼上的在自己面前盯著看,嚇得艾利亞斯後退了好一大步。
「小傻瓜,走了。」雷伊伸出手協助坐在地上的艾利亞斯起身,便照慣例的挽著手撒嬌道,「親愛的,很期待你的調酒喔。」
大大的點了頭,艾利亞斯帶著雷伊離開了終於開始溫暖起來的房間。
*
手邊的咖啡正緩緩冒著熱煙,濃郁的咖啡香飄散在整個空間,為這昏黃的小地方增添典雅。
然而主角並非是這杯咖啡。艾利亞斯在咖啡中套入了伏特加和咖啡甜酒,充分攪拌後才放入鮮奶。
「雷伊先生……試試看吧?」深棕染上了純白,帶著溫和香氣的調酒在艾利亞斯加上了冰塊後放到了雷伊面前。
見著雷伊將調酒喝下並有了表情變化,艾利亞斯的心更加不安,小聲的開口詢問:「雷伊先生能接受嗎?」
「意外不像一般印象的調酒呢,咖啡的味道十分濃郁、加上牛奶特別滑順,甜的恰到好處。不過酒感覺少了些,比起調酒更像是咖啡飲品,如果可以的話酒能多一點更好。」
本是想著利用一般咖啡的苦味蓋過咖啡甜酒那甜膩的口感,讓不吃甜的雷伊能不討厭這款調酒,不過完全沒有注意到咖啡太多的問題——艾利亞斯失望的垂下頭,對自己的失敗感到沮喪。
「沒事,還是不錯喝的。不過為什麼調這杯給我呢?小艾是怎麼想的?」輕笑聲伴著冰塊的撞擊聲,雷伊接著提出了疑問。
「只是單純覺得……顏色很像。」還在酒館時,老闆曾調了這麼一杯調酒讓艾利亞斯試喝。嗜甜的艾利亞斯非常喜歡這種入口便被甜味填滿的口味,深棕的調酒加入牛奶的黑白漸層也十分好看,令人著迷。
雷伊盯著尚未攪和完全的調酒一陣,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確實挺像的呢,而且感覺是小艾會喜歡的口味,對吧?」好似看穿了艾利亞斯的心思,雷伊對著艾利亞斯露出微笑,並繼續啜飲著手中的調酒,「咖啡甜酒的甜味可壓不住的啊。」
啊……艾利亞斯發自內心的哀嘆,算是徹底失敗了嗎?自己果然不適合調酒嗎……
「小艾,你還有甚麼玩意兒?我喜歡酒精濃度高一點的,不喜歡太甜。」在艾利亞斯對自己的笨拙感到沮喪時雷伊又開出了要求——這次彷彿送分題一般,為艾利亞斯縮小了範圍。
在雷伊將調酒喝到見底時,艾利亞斯才開始著手準備下一杯調酒。
這次是苦艾酒及伏特加。以往閒暇時會在酒館練習這道許多客人會點的酒譜,原先該是要使用琴酒的——不過老闆說可以改用伏特加試試。
雷伊先生似乎很喜歡喝伏特加。艾利亞斯僅僅是用在船上的經驗就擅自認定雷伊的喜好,並將伏特加、苦艾酒及冰塊混入攪拌。
雖然自己在酒館只是做打雜,然而老闆總會在空閒時讓他試試看調酒。沒喝過幾次酒的自己在老闆的教導下總算有了起頭,也藉此理解了調酒風味的千變萬化。
……時間好像差不多了?艾利亞斯確認三種材料都充分混合,才換了個杯子倒給雷伊嚐味道。
「竟然是加伏特加啊?」雷伊似乎注意到艾利亞斯的用酒,開口詢問。
「嗯……想說雷伊先生看起來很喜歡喝伏特加的?」
「……這樣啊。」隨口而出的回答卻得到了一抹苦笑,對雷伊的反應感到十分緊張的艾利亞斯開了口詢問:「咦……雷、雷伊先生不喜歡嗎?」
「不……」雷伊輕搖了頭,便一口喝下一大半的調酒,「只是連我自己都不記得為何我會這麼常喝伏特加了。」
艾利亞斯不知如何回應,只好低頭清洗調酒用具,然而令人窒息的寂靜讓艾利亞斯心底非常不安,直到雷伊突然開口:「還有嗎?我還想再喝一杯。」
艾利亞斯抬起頭與雷伊對上眼,「這次甜一點也沒關係喔。」雷伊對著帶點緊張神情的艾利亞斯眨了眨眼。
這次要甜一點的嗎……艾利亞斯開始查看櫃檯後的小酒櫃,卻始終沒有看見讓自己滿意的酒,眼角餘光卻注意到酒吧邊緣有個鎖上的小門。
這個位置是倉庫嗎?艾利亞斯猶豫著,要用蠻力開啟門嗎?或是放棄這個倉庫?
「怎麼了?怎麼一直待在角落?」雷伊踏著碎步靠近了艾利亞斯,才注意到上鎖的門。兩人仔細的翻找吧台內任何可以藏鑰匙的地方,卻一無所獲。
「不會吧?該不會被人拿走?」兩人困惑的盯著鑰匙孔瞧,若有人來過的話,或許鑰匙也早被前面的乘客給拿走了?艾利亞斯也只好放棄搜尋,思索著如何用酒櫃上的酒調出讓雷伊滿意的調酒。
——一個畫面如瞬般閃過。
「雷、雷伊先生!」艾利亞斯突然叫住正想回座位上的雷伊,「之前在花園撿到的鑰匙還留著嗎?」
幾週前與雷伊一同到花園閒晃時,確實撿到了一把未知用途的鑰匙,不過距離這裡有一段路,才讓艾利亞斯到現在才想起。
「咦……鑰匙?」雷伊似乎忘記了那時的記憶,困惑的問道。
「之前有天晚上我們一起去逛花園撿到的……雷伊先生好像收在大衣口袋裡。」艾利亞斯努力描述鑰匙的來由以讓雷伊回憶,「我後來不舒服,讓雷伊攙扶回去了。」
「啊……確實有把鑰匙一直在我口袋裡,不過我一直想不起來那鑰匙是哪來的呢。」雷伊翻找了大衣口袋,才翻出了鑰匙。艾利亞斯接過鑰匙後便嘗試開啟鎖上的門,只見鑰匙順利地插進鎖孔,不一會兒便成功開啟了門。
「還真的是這把……」艾利亞斯推開了門,才確定了自己的猜想——門後是個倉庫空間,放著許多酒水與糧食,存量約比廚房內糧食再多一些,著實讓人感到意外。
「嗯?另一邊的酒吧也有這種空間嗎?」雷伊對此感到困惑,拿起架上的食物詢問艾利亞斯
「沒有……那邊比較小。」原先的酒吧在舞台附近,雖然酒的種類不小,然而卻找不到倉庫。或許倉庫在別處?艾利亞斯並沒有特意尋找倉庫位置,如今也不太敢再過去查看。
——乾酪、火腿、蜂蜜……艾利亞斯快速瀏覽倉庫架上的食物,並開始構思了往後的菜單,糧食是十分齊全,要撐過僅剩兩周的航程是沒有問題的。在下船前一天給雷伊先生準備大餐吧?艾利亞斯一邊想著,一邊走至放滿酒品的區域。
「我再從這裡找些酒調給雷伊先生喝吧?雷伊先生要不要挑點食物吃?」艾利亞斯開口問了問雷伊,卻在語音落下的瞬間聽到了詭異的撞擊聲。
聲音是從天花板傳出的,莫非這裡還有向上的道路?兩人對看了一眼便開始尋找通往上方的入口。
「在這裡。」雷伊指了指倉庫一角的天花板,與周遭的木板不太相同,此處似乎特意留了空隙,作為出入用。
對於一般人來說,要推動木板或許有些困難,然而高挑的艾利亞斯只要伸手便可觸碰到木板,輕鬆的將木板推開。
由洞口眺望上去,裡面似乎是一個擁有一定大小的空間。艾利亞斯伸手探索洞口周邊,隨即摸到了軌道及木製的硬物,一把拉下才注意到是摺疊的簡易階梯,或許便是方便在上下層移動的道具。
「你小心點。」意識到上層的空間可能有人,雷伊壓低了聲音提醒艾利亞斯,而艾利亞斯吞了吞口水,爬上樓梯。
幾階便能看到上層的模樣,閣樓似乎儲藏了許多東西。就在艾利亞斯張望著確認閣樓狀況時,與兩對眼睛對上了視線。
女人的尖叫聲嚇著了所有人,隨之而來的幼童哭聲讓艾利亞斯意識到,接下來所要面對的事或許不是自己一人就可以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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