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遍港九的加軍回到了深水埗軍營,佐義亦跟士兵們一起到營內的飯堂用餐,一來可以加深彼此之間的了解,二來他也不想回到空無一人的家做飯。經過一天旅程後他跟D連的士兵已經變得熟絡,晚飯時亦坐在一起聊天。
「佐義先生,你覺得甚麼是愛國?」嘉柏突然問。
「每個人的看法都不同吧。對我來說,愛國就是當國家有危難時,你本可以置身事外,但是依然選擇挺身而出。」
「那些離開了的人呢,他們就不愛國嗎?」
「也不能這樣說,只是比起國家,他們有更重要的東西去守護。」
佐義想起了麗莎。在她心目中,也許家庭比國家更重要吧。這場抗戰就像馬拉松一樣,是一場比拼耐力的長期戰。也許有些人會無力堅持,選擇半途而廢,此時我們無需灰心氣餒,只要對他們說一句感謝就足夠。
「原來如此,我也長知識了。」雖然不太明白,但他仍然將佐義的話記在心底。他相信當找到作為加拿大人的身份認同時,他就會明白佐義的道理。
隔數張枱那處來了數名加軍,他們是來福槍營的士兵,一邊吃飯一邊用法語聊天。佐義望了過去,向他們點頭示好。來福槍營總部位於魁北克省的魁北克市,該省是法語區,居民多為法裔後代,主要使用法語和信奉羅馬天主教,跟說英語和信奉新教的英裔大為不同。
「來福槍營主要是由魁北克人組成,你知道魁北克人嗎?」嘉柏問。
「嗯,就是法國人的後代吧。」
「不知道我的國,跟他們的國又是否一樣呢?」嘉柏盯着碟上的燉菜,當中似乎有着他無法看透之事物。
法裔加拿大人與英裔加拿大人有着宗教、文化和語言上的差異,以致他們無法對英屬加拿大產生歸屬感。加拿大政府曾於一戰時於魁北克徵兵援助英國,但受到了魁北克人的激烈反對,更觸發了騷亂。
「雖然我不太清楚加拿大的國情,但是只要你們互相尊重,也許能找到出路吧。」就像他和以幸一樣,只要尊重對方,一切問題都會找到出路。
「我也希望如此。說起來先生是新教徒還是公教徒?有到過根德伯里座堂嗎?我早就想到那裏看看了。」根德伯里座堂是英國聖公會的主教座堂,亦是英國著名的基督教建築和聖地。
「當然到過了,我的故鄉就在根德郡。我沒有宗教信仰,但是我有一個同鄉,他是蘇格蘭營的排長,他的家可以看到根德伯里座堂,他們一家都是虔誠的新教徒,有機會我把他介紹給你吧。」
「先生就住在基督教的聖地上,卻沒有信奉基督教?」
「我不相信世上有神。你看!現在漫天烽火、傷亡枕藉,神會看着世間陷入一片混亂還坐視不理嗎?要是世上有神的話,衪應該先學慬尊重生命。」
「你這話可不能在基督教國家亂說啊…」
「但是在香港我說甚麼都可以,這就是我喜歡這座城市的地方。」
西方思想在這個東方小鎮擺脫了陳腐,東方思想在這個英國都市獲得了自由,這就是揉合了中外文化,名為香港的一個地方。
「我也挺喜歡香港,加拿大的十一月白雪紛飛、寒風刺骨,這裏卻陽光普照。我本以為香港是個落後的海港,沒想到竟然像歐洲小鎮般典雅,大街市集又繁榮興旺,你知道嗎?我的故鄉就只有一片片農田,要到最近的市場也要乘半個小時車。」
「戰事完結後就留下來吧!你們是保衛香港的英雄,大家必定會歡迎你。」佐義以茶代酒,舉杯向嘉柏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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