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宇直聽見他的問句，自己也確實困惑已久，畢竟一般人見到有刀不太可能趕上前，更別提魏寧對刀其實很有陰影的，連餐桌上的刀具他都不太願意碰，那又怎麼會上前幫忙？不太合理。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gwQ7wHQg
他下意識從桌下摸到魏寧微涼的掌稍加安撫，看見他在聽到問話時嘴角的笑有片刻僵硬，可能是又想起了什麼。
對面兩人沒注意的魏寧的異常，半晌，曹宇直感受到掌下的魏寧握緊了拳，緊蹙的眉宇邊沁出幾滴冷汗，便急忙開口勸阻：「寧寧，你可以不──」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fWGhxDugP
對面兩人聽見曹宇直未說完的緊張話語，被魏寧微微顫抖的聲音覆蓋，「我其實......」他微微斂下的眉睫輕輕搧動，是個掩飾慌亂的模樣，兩人見狀不對，杜弗便蹙著眉說：「我就隨口問問沒多想，魏寧你要是......」
「沒事。」他們紛紛停下烤肉的動作，靜靜看著他，許久後他像是準備好了，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將高高拉著的拉鍊往下拉，在包間裡褪下了外套。三人一愣，這是魏寧第一次在除了曹宇直以外的人面前，將刺青毫無保留地展露出來！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kzg4GZAC
他將手緩緩撫過刺青上鮮紅的中窩，眼底閃過些什麼，稍縱即逝。曹宇直覺得那像極了小狗被拋棄時的模樣，愕然從中品出了委屈、徬徨與惆悵，可能還夾雜些別的思緒，但他看不出來，只因為他的思緒過度深沉，一不小心便能令人迷失方向。片刻後，他們聽著他低聲說：「我平常不脫外套，就是為了遮住這片刺青。」
曹宇直總覺得接下來又會聽見別的他所懼怕的過去，而這也是第一次，他願意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面前，去回顧不堪的過往、去揭開自己的傷疤。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cD7um9D0
這代表他願意融入一個群體。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57HuIP6pM
這代表他在這個群體中有了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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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閉上震顫著雙瞳的杏眼，許久後復又睜開，將深層的恐懼收了回去，留下的只有令人心驚的淡漠，在平淡的敘述裡心中暗自淌血，「我和我媽，常年在我爸家暴的陰影裡度過，持續了七年。對我影響最深的有三個，第一個，便是脖子上的傷。那年我才小學三年級，他喝醉了要找我媽拿錢賭博，可我媽不給。」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vNtx1lDJ
「他抓著我，拿著菸頭對我媽說......」魏寧的語句停頓，眼睫又一次緩緩斂下，直挺的背脊隨著肩膀微微的顫抖而佝僂著，連帶出口的話語都有些不太穩。他不明白這種刺人的話為什麼會從那人嘴裡說出口，卻還是忍著心底的劇痛緩緩重複了一遍：「妳不給，我就弄死他。」
對面傳來江謀仁喝飲料到一半，因為魏寧的話語而噎到的嗆咳聲，杜弗伸手輕拍他的背，但視線不曾離開過魏寧半分。他看見魏寧眼底的淚在蓄積，但表情卻是那般無動於衷，就好像開口的人不是他、痛苦的不是他、受傷的人也不是他。他在以旁觀人的角度去敘述自己的經歷，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維持冷靜，維持著不被黑暗吞噬。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FNMNIr3QE
曹宇直沒說話，只是伸手微微攬著他，大手在他的上臂上下搓揉著，無聲傳遞著勇氣。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2FzJNGOJc
「我媽沒信他的話，下一秒，他拿著還未熄滅的菸頭燙在了我的脖子上。」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C1FjnbjI
魏寧再無法置身事外，他用力閉起眼，兩行淚水順應而出，許久後他緩緩睜開眼簾，血絲遍布雙眼，雖是極為平淡的陳述，可緊握的拳和蒼白的臉色卻出賣了他，「我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我只記得我的掙扎沒用、我媽的求饒沒用，耳邊是極其尖銳的尖叫、是極其瘋狂的怒吼......我最後是痛暈過去的。」
魏寧顫抖著拿起飲料喝了一大口，強裝鎮定卻不得要領，有些難受地擰著眉，又說：「第二個是右腿的傷。」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se6D17a6
他吸了吸鼻子，從碗裡夾了塊肉塞進嘴中，想掩飾自己的惴惴不安，卻還是緩緩落下淚，含混不清地說：「那是隔年的事情，他們又吵架了。那次他在憤怒中打碎了玻璃酒瓶，他拿著酒瓶......一把刺進我腿裡。」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tky2jlx6H
他安靜了許久，把嘴裡的肉和委屈一起吞了，曹宇直想起他膝上猙獰且歪曲的傷疤，便輕聲問：「......那時候傷到的韌帶？」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zAddIuZM
「......嗯。」他看著曹宇直，片刻後轉回頭，腦袋微微低垂不去看任何人，像是逃避，像是又開始質疑起自己為什麼如此懦弱，只能這般任人宰割，「傷好了以後，我時常偷偷跑去跆拳社門外偷學，我以為我有能力了，我就能反抗、我就能保護我媽，可是我錯了。」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5gjKF153G
他有些落寞地說：「我永遠......都敵不過他。」
他的表情在回憶的過程中稍微扭曲，他極力保持冷靜，但他依舊不甘心、不滿於自己的無能為力，「在他拿起各種刀子之後，我就知道我這輩子都會怕他。」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vrEIflya
「整整五年，」魏寧自嘲地笑著，淚水一滴接著一滴不斷落在桌面上，將盤子裡的肉和三人的眼都給洇濕了，「我被他拿著刀子砍了整整五年......沒有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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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兩人蹙著眉，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杜弗在這時候似乎終於明白了當時在樓頂，為何拿著刀的魏寧會是那般模樣。
魏寧卻不在意，他深呼吸幾口氣，將情緒壓下，終於把話題帶了回來，說：「老實說我不是個特別計仇的人，你刻意針對我我也不覺得有甚麼，只覺得你很煩。」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4aGxs05CV
他笑著夾一塊烤好的肉放進江謀仁的盤子，又替曹宇直和杜弗夾了一塊，「所以那時你被打的時候我本來就想幫你，但看到刀子的那刻我猶豫了。」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twXlBB1K
他輕輕地笑了一聲，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軟弱，「我當時在想，他拿刀啊，我會死的。」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XH4b8XRM
眸中失落一閃而過，被曹宇直敏銳地捕捉到了，「但你不能死，你好好一個人，死了怎麼辦，有人會擔心你的，有人會替你難過的。」
魏寧原本平靜下的語調再次有了起伏，淚水止不下來，他不想在他們面前展現自己的無能，但他沒有辦法，他控制不了，「所以我才衝上前去奪刀，費了好大力氣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至於失控，才打消了『覺得你會死』的想法。」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LFEdKf6v5
他的眼裡流過些許無措和不明所以的茫然，低聲說：「所以我當下......才跟我媽說我不回家了。我下意識把自己的不正常投射到你身上，我以為你會像我一樣『失控』，所以我不敢放你一個人在那。後來我看著你沒事，就想趕緊回家，我知道我已經撐很久了，再來會......會怎麼樣我自己都無法預料。」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2tyc5NgB
「誰知道呢，」他笑了笑，把苦澀藏了回去，回過頭看曹宇直，在那刻他的眼裡流露出了依戀與深沉的情愛，「這人竟然不讓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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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麼些原因卻不能打消曹宇直心中的疑慮，以往在他害怕的時候，反應總是即時的，為什麼那次他能知道自己「之後」會失控，而不是當下？這和過往的遭遇哪裡不一樣？
曹宇直瞳孔微微收縮，他想到了，差在「被動」情況。那次處於被動，並且已知有傷害，過後每一次都是他「主動」拿起刀的狀況，那麼這兩者間的差異又在哪？為什麼會導向不一樣的結果？他在當時的情況下又究竟想到些什麼？難道還有其他他不知道的過往去牽動他的異常行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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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裡陷入長久的沉默，安靜得連烤網上的肉片發出的滋滋聲都顯得刺耳，魏寧眼中還閃著淚光，可他單手托腮，另一手不斷烤著肉，無視那不肯開口的三人。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it7NykM8
「有人會擔心你的，」魏寧烤著肉的手驀然一僵，曹宇直伸手輕撫他的後腦，透過那點溫度將溫柔傳進他冰涼的身體，聽見他用言語悄悄滋潤心底的荒漠，柔聲說：「今後有人會擔心你、會替你難過的，你不是一個人，也別總想著自己一個人，往後做事情前想想我，害怕沒有錯，你不需要總想著硬扛。」
他低聲又強調了一遍，希望這些話他不要忘，不要無視他的承諾，「我說過，從今往後有風浪我替你擋，有暴雨我替你遮，有深淵我替你闖，有哀愁我替你扛。但倘若有幸福，請讓我陪著你嚐。」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7vz3AwcZz
曹宇直安撫他的動作從未停下，魏寧說不清自己是不是該信，更說不清他為何不該信，而是愣愣地盯著碗裡的肉，聽他話語堅定地說：「我不只是說說而已。寧寧，你信我。」
§落花的碎嘴時間§
刺青和腳傷的緣由出現了。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HIwnoO1w
他爸就是個人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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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至2021/08/22止，詳情請見連結，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wuusLMki
密碼為本作上傳日20210701，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V1Hoqy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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