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早晨鬧鐘照慣例響起,正志迷迷糊糊的從溫暖的被窩中探出手,按掉鬧鐘便飛快的縮回被子裡,今天是節分,難得放假他當然要睡回籠覺。
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近中午,透過窗簾的陽光帶來幾分暖意。本來鋪在旁邊的布團不知道何時已經收拾乾淨,隱約聽見蝶子歡快的說話聲,京太多半也在一塊吧。
與正志、蝶子不同,京太被安排到四月的第一學期入學,大部分的時間都被留在家裡看家,獨處對京太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好狀態,本來是希望讓他好好在家自習,這反而引起京太焦慮,直到某天回家發現木地板變得如鏡面般,正志確定這毛病拖著無法自然消失,恐怕只會變本加厲。
然而翹課留在家裡只會被當事人推出去,所以他開始有意無意的分出部分家務,意外發現京太會做簡單的菜色,依本人所說——「老媽是職業婦女,平常是看我爸媽誰先下班誰就負責晚餐,不過有時會遇到兩人同時加班的日子,所以我也學了幾道。」
儘管不太熟練,但搭配食譜還是能有不錯的成果,只是偶爾會抓錯量變成隔天便當的菜色,許久沒看到便當好好的分成主菜和三格配菜,挺讓人感動,想到這肚子也不爭氣的餓了。
他換上外衣,隨意抓了抓頭髮便走進廚房,中途聽到電視的聲音和蝶子的聲音交錯,似乎在看兒童節目,原本考慮讓蝶子一起進廚房,聽到那精力旺盛的蹦跳聲馬上就覺得廚房會變得難以收拾,乾脆作罷,前胸快貼後背的狀況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精神阻止蝶子搗蛋,就讓京太顧吧。
既然是節分自然選擇惠方卷作為今天的午餐,材料都是現成物再方便不過,正志前一天便買齊材料,正想著只需要把材料通通捲起來時,猛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淘米,食材同樣沒退冰。
為自己的肚子扼腕著,卻發現電子鍋正在使用中。由顯示器可知尚剩五分鐘,還不能確定確定電鍋內煮的是什麼,這段時間只好將配料退冰並趁機補上煎蛋捲,正志剛打開冰箱便聽到廚房門口一陣騷動,抬頭便看見蹦蹦跳跳竄進來的蝶子,以及攔阻失敗的京太。
「早安。你知道這電鍋裡煮的是什麼嗎?」正志闔上冰箱門,向京太詢問。
「惠方卷用的飯呀。」京太歪著腦袋,對正志出現在廚房驚訝。
「今天午餐是我負責喔。」正志指了指牆上的小公佈欄,頂上的是當週的職務分工。正志心想過去的自己絕對沒辦法想像,會有那麼一天自己得認真安排工作,以往都是憑習慣決定當下大概該做什麼,現在只要自己不小心散漫點露出懶得工作的樣子,京太便會把他的工作撿去做,怎麼想都無法喊聲lucky就袖手旁觀。
「光煮飯花不了多少時間,也沒必要那麼嚴格遵照值班表嘛。」京太的視線尷尬地游移。「而且你昨晚凌晨四點睡,今天早上看起來也睡得很沉連鬧鐘都關掉了,我本來打算午餐時再叫你起來。」
被這麼一說,正志倒想起昨天自己沉浸在遊戲中時京太意外安定地看著螢幕出神,甚至提醒他已經四點該睡的人也是京太,破綻百出的藉口讓京太彆扭的性格表露無遺。
方想反駁「你不也一樣四點才睡嗎?」,話還沒說出口,卻因為蝶子的關係硬是變了話題:「蝶子快關水!」
不論使用任何開關,蝶子都會一口氣往反方向轉到極限,平常正志會在差不多的時機拉開蝶子的手,但這次光想著回嘴的正志慢了拍,回過頭時強力的水柱已經衝出蛇口,打在手上的水往四周飛濺,蝶子正面幾乎全濕,正志剛換好的外衣也受到波及,一大一小濕答答的站在洗手台前猛打噴嚏。
「我帶蝶子去換衣服,冰箱裡的料拿出來退冰就夠了,剩下的我之後處理。」擰不出水的上衣貼在身上還是挺不舒服,雖然急著替蝶子換衣服,離開前為預防京太又犯還是特地叮嚀一番,正志心知要是不說清楚,回來可能就會看到成品和收拾乾淨的廚房。
這些工作分開來看的確稱不上費力,但京太就像不明白何時該停下來休息,一旦手邊空下來就會露出焦慮的神色,恐怕寄人籬下的身份同樣讓京太產生壓力。不管中本父子如何表示,讓不安馬上煙消雲散是無稽之談,頂多控制住京太的工作量,最低限度保證不會累倒。
房間裡,剛換上乾淨衣服的蝶子正低著頭扣扣子,吹乾蝶子前髮後正志便專注於吹乾自己的上衣。
「蝶子好了。」蝶子張開雙手展示著自己的成果,一高一低的領口明顯少算了個扣眼。
正志指正了漏掉的釦子,蝶子再次低著頭和扣子奮鬥,剛關上吹風機便聽到蝶子抽抽搭搭的求救。
「你是天才嗎?居然能把袖扣扣到領口上,兩種扣子外觀完全不一樣……」正志無奈的解開卡住的袖扣並扣齊胸口那僅僅三顆的扣子,蝶子雖然能自行繫上袴卻扣不好一般來說更簡單的扣子,尤其是在眼睛不容易看到的位置頻頻扣錯,試著讓蝶子對著鏡子整理反而出現左右不分連塞進扣眼都成問題。
正志曾想對照自己過去的學習方式依樣畫葫蘆,卻發現遺忘了許多細節,就像騎腳踏車,縱使記得曾經花時間練習,學會的剎那卻印象朦朧。
或許蝶子某天會突然開竅,放棄掙扎的正志如此期望。
廚房的長桌前,站在另一頭的京太板著臉雙臂交抱。正志瞄了眼桌上。飯已經拿出來拌過醋,工具整齊地擺在桌上,甚至連正志忘了提的雞蛋也放在空容器裡,顯然京太將能做的工作都完成後閒得發慌,盤手大概是因為想安撫靜不下來的精神。
京太一見到正志,便鬆開雙臂,急著往下個步驟邁進。
正志飛快的抓住京太伸向雞蛋的手,滿臉笑容地將蝶子按在京太肩上,行雲流水地把抓著蝶子的京太推出廚房。
「你們倆去客廳玩吧。」
「我能幫忙呀!」突然被趕出廚房,京太慌張地轉身抓住正志的袖子。
「京太,我老爸快到家了。不是藉口啦……」正志拍了拍蝶子腦袋後,解開抓著自己袖子的手。「真傷腦筋,直接說會被那老頭抱怨吧。 我那老爸喜歡驚喜之類的活動,但今天是節分,所以來的可不會是聖誕老人。」
領略其意的京太擰著眉:「那讓蝶子等應門不就好了? 」
「怎麼可能放著她被嚇,那傢伙絕對會隨隨便便叫出小賀,這之後的麻煩要誰來收拾啊。」
「蝶子可以叫小賀出來?」冗長的對話裡,蝶子只聽懂自己跟小賀的名字。
「「不行!」 」
「小氣鬼!京太跟正志都是小氣鬼!」
「京太可以陪你玩。」正志拉著京太朝客廳邁步。
「我是小賀的代替品嗎……等一下!不要啦!伯父進來時很尷尬啊!」被不由分說地塞了整盒福豆的京太迅速抓住打算抽身的正志。「這種潑冷水的事,由你這兒子做比較適合呀!」
「哼哼——你現在名義上也是他兒子,蝶子跟我老爸就拜託你啦。」愉快的撥亂京太的頭髮,無視那左一句狡猾右一句笨蛋的壞嘴,正志步履輕盈地離開客廳。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L3AZh9gui
繞了這麼一大圈,連自己還餓著都忘得一乾二淨,把燙手山芋丟給別人的正志心情正好,順了口蟹肉條,便繼續暫停的許久的工作。
不久便聽到電鈴聲,噠噠的跑步聲穿過走廊,跟隨其後的是邁著大步的聲音。
悄悄探出腦袋,正志一眼就看到身高搆不到門的蝶子在門口轉圈,像是等著主人開門散步的小狗,京太走到門口後反而猶豫不決。
電鈴聲再次響起,旋開門鎖,京太便退到了走廊邊,儼然不想跟接下來的事扯上關係的樣子。
蝶子沒注意到往後閃避的京太,像往常一樣打算拉開大門,她還沒來得及拉動門,門就被另一頭的人用力拍開,蝶子踮了幾下站穩了腳步,困惑地側頭看著拉開的門。
從正志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紅色的龐大身影堵在門口,正志原本預期只是帶著鬼面具的扮相,根本沒料到會是這麼完整的行頭,一旦細思倒是覺得理所當然,畢竟父親可是整個早上都不見人影,只戴面具根本不需要花那麼多時間,正志頓時覺得空蕩蕩的胃開始發疼。
他正打算躲回廚房裡,外頭那紮紮實實的紅鬼半個身體跨入門口,動真格的扮相果然還是挺有魄力,蝶子一屁股跌在玄關的地上。
紅色的惡鬼低吼:「壞孩子在哪裡?我要吃壞孩子!」
蝶子投降的速度超出正志預期,鬼面具一貼近,蝶子立刻縱聲大哭,邊哭邊揮著手,她的指尖開始凝聚藍色的形體,這倒讓正志慌了手腳。
他還沒能採取行動,蝶子的手就被抓住了,只見京太拉著蝶子的手。
「蝶子,看清楚了。冷靜下來仔細看清楚,這根本沒什麼好怕呀。不要慌,保持平常心,記住絕對不能叫小賀。聽到了嗎?不准叫小賀。」
正志無語的看著眼前的景象,與其說是安撫更像恐嚇,雖然自己上前可能也會採取差不多的做法,簡單的恐嚇對蝶子這年紀的孩子相當強效,不過停止哭泣的真正理由應該是被京太的話繞暈,正志倒是第一次聽到仔細看就被不會怕的說法,匪夷所思。
蝶子呆呆地盯著紅色的鬼面具看,扮鬼的父親突然把手伸到蝶子眼前作勢要抓小孩,剛收回眼淚的蝶子嚇得往廚房的方向竄。
正志不得不接住跑過來的蝶子,至少她沒打算叫出精神獸,無奈地拍拍蝶子的背,那麼一眨眼時間門口事態產生大幅度的變化,鬼面具被拆下來的父親心虛地跪坐在走廊上,怒氣沖沖的京太一邊鎖門一邊斥責「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還這樣嚇小孩。」等等,儘管罵得挺有道理,但正志知道實際上那是前功盡棄遷怒到父親身上。
無視門口的鬧劇,正志抱著蝶子進了客廳,找到被遺忘在桌上的福豆,再次回到走廊,剛好看到父親被推進房間,京太臉上已經看不出怒意。
「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被罵成這樣也挺可憐。」正志揶揄道。
「我都道歉了。」京太難為情地縮起脖子。「不留神就用對自己老爸的方式說話。」
「開玩笑啦。不需要客氣,讓他收斂點也好,不然明年會變本加厲。」
正志想起一個月前,京太剛清醒後父親便詢問了彌榮家的聯絡方式,當時並沒有能讓正志置喙的空間,還未全面了解狀況的京太也不可能臨時說出足以唬弄刑警的謊言,而他提供的資料查不到任何符合的對象,差一點就被當成不想回家的逃家少年,但京太對調查相當配合,這種矛盾最終解釋為因為意外導致記憶誤差。
按慣例京太必須由兒童養護設施照顧,這是正志想極力避開的結果。正志極力說服父親留下京太,心知自己根本沒有足以說服人的素材,一般人少有意願收養這麼大的孩子,正志甚至連自己一直想要個弟弟這種八百年前的童言童語都搬出來,但只得到個「兒子突然發神經」的關愛眼神。
山窮水盡,正志把能想到的招都用遍,還期待京太能巴結一下父親,卻出現毫無預期的困境,京太在父親面前每每表現出坐立不安的樣子,起初以為是警察身份導致距離,但是京太與其他員警相處時並不緊張,讓父親對京太同樣小心翼翼,別提拉近距離,連保持距離都顯得困難。
京太看來就是個不怕生的孩子,能想到的理由只可能是父親身上有什麼讓他不安的特質,幾經詢問後,京太才坦白說出雙方的父親外貌極其相似,儘管性格差距很大,京太還是會因為這種錯覺產生混亂,忍不住就會想尋找兩人共通的部分,一旦注意到自己又犯便覺得難為情。
父親得知後似乎覺得頗親切,常常一見面就給京太個大擁抱,兩個人的相處變得像獵犬與兔子,對兔子投入過多疼愛的後果就是讓兔子的容忍達到極限,三番兩次受到驚嚇的京太最後飆了父親一頓,這件事後京太開始能普通的應對父親,也確定收養一事,可喜可賀。
不管過程如何,結果好就沒問題,唯一的後遺症是正志留下大量未來注定被取樂的失言,當然現在的正志完全沒有察覺自己挖了多少坑。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SJKpSuGIy
「妖怪呢?」蝶子左右張望。
「離開了。」京太瞄了眼主臥的方向,簡略地回應。
才剛說完,主臥的門「碰」的被推開。
「啊啊啊啊——我忘了拍照!」換上居家服的父親端著相機衝了出來。
這回連正志都皺起眉:「小孩子哭有什麼好拍。 」
「那可是蝶子第一次看到鬼的紀念。」父親唏噓地摸著相機。
「我去做午餐了。」懶得多說什麼,正志對自家父親是什麼德性清楚的很,把福豆和蝶子再次丟給京太。「蝶子也是第一次灑福豆,交給你了,順便讓老頭拍個過癮吧。」
京太似乎也懶得掙扎,領著父親和蝶子走進家裡最深處作為倉庫使用的房間,包含浴廁在內總共有十間房,這樣一路灑出來會花上不少時間,能讓父親拍個過癮就不會一直對沒拍到的東西念念不忘了。
不出所料,等他們灑到廚房時,正志早在客廳看電視打發時間了。
開飯後又是一陣混亂,吃相驚人的蝶子三兩口吃光整條惠方卷,錯失拍照良機的父親便將目標轉向京太,折騰半天的京太只想趕快結束午餐,不打擾他吃飯就任由父親愛怎麼拍就怎麼拍。
當天晚上,因為父親在家會主動照顧蝶子,不需要被抓著說睡前故事,正志與京太難得能提早回房間休息,對二人來說實屬幸運。
今天是特別的日子,並不是因為節分而特別。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YhfTHFAWq
京太能以常人的樣子生活靠得是許多巧合及運氣使然,老天狗對正志這麼解釋,被稱為倒影時,一旦獲取定量生氣後即成為不完整的生命,因其不完整自然會想補足不足,但沒有形體的倒影不管吞入多少生命終究是往篩子倒水,影子無法成形,過篩的水也無法恢復,所以必須盡快處理掉獲得意識的倒影。
常理來說應當如此發展,但京太沒有出現變化,原因似乎是左手上的念珠維繫住他的形體,就正志的理解應該是像堵住篩子那樣,正志的手能安然無恙似乎與此有關,老天狗說得太玄乎讓人頭痛,導致正志向京太解釋時遇到不少困難,所幸提到念珠便輕鬆說服。念珠是護身符的推測被京太毫不猶豫地否定,被詢問的京太苦笑著回答沒有比它更接近詛咒的東西了。
不過光靠念珠不足以讓他活動,一旦耗盡僅存的生氣仍會走向化為怪物的道路,當時提出的解決方式便是以樹枝為媒介給予形體,正志則擔起提供其活動能源的角色。
兩人間使用主從似的契約,正志每隔三十天左右就需要供應活動所需要的力量,上一次作為說服京太的材料,京太清醒後的隔天晚上,趁著兩人冷靜許多立即執行了第一次的供養。
正志照著老天狗的教導,在掌心畫出咒符,毛筆搔刮與冰冷的墨汁逐漸乾燥結塊的感覺讓他有點不適。
「密密麻麻的,你全背下來了?」京太湊過來研究著寫到一半的咒符,上次因為沒有心理準備的關係,他對正志寫了什麼毫無印象,現在凝神看著也只覺得是密密麻麻的古語湊一塊,就算唸出來也不明意思。
僅僅是默寫就讓正志無暇顧及他物,他甚至沒注意到湊到身邊的京太,遑論京太的問題。老天狗提供的咒文塗改難度太高,寫錯就只能從頭來,咒文佈滿掌心並延伸到指尖及手腕,還有書寫的順序要求。第一次簽約時是老天狗畫在地面上,正志知道每次供養都必須再寫一次時著實嚇得不輕,一月向京太示範時是看著老天狗寫的範例抄寫,之後被要求反覆謄到能不看範例完成整篇的程度,那陣子做夢都夢見字在腦袋裡繞。
大功告成後,正志擱下筆,注意到京太不知何時趴在左手邊的桌面打瞌睡,他轉過身以乾淨的右手推了推京太肩頭。
「我準備完囉。再撐一下,就讓你好好睡。」
雖然睡眼惺忪,京太仍麻利地脫下睡衣和汗衫,他盯著旁邊鋪好的布團:「能抱著枕頭嗎?那個真的很難受。」
「這就夠了?」正志取來枕頭,上次目睹京太痛到在手臂上抓出血痕,無法抽手就只能乾瞪眼到整個過程結束。「要不要試試看止痛藥?」
「藥效發揮需要三十分鐘,而且不知道有沒有效果,算了吧。」京太抱著枕頭趴在桌上。「就那麼一下子還忍得住。」
正志以小刀劃開掌心,接著是拇指、食指依序劃開,傷口微微發痛發熱,並冒出既像煙又像線的紅絲,若有似無的紅絲連接著京太的背心,此時的京太已經捏緊拳頭強忍著背部傳來的燒灼感。
正志將手貼上紅絲連接著的部位,手掌下京太的皮膚浮現隱約可見的紅線,從背心緩慢的擴散,儘管京太整張臉都埋進枕頭裡,悶哼聲還是透過枕頭傳出,但紅線完全佈滿身體之前無法打斷整個儀式,京太身上凝出一層薄薄的冷汗,正志僅僅只能拿出預備好的毛巾。
當紅線佈滿時,正志同時感覺到傷口不再發熱,收回的左手沒有墨痕和傷口,雖然沒有外傷但身體像灌了鉛般沉重,整個人昏昏欲睡。
剛從痛苦中解脫,受不了渾身汗的京太去沖澡,正志便打算先睡,剛踏入夢鄉就被一陣搖晃驚醒,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時,房間的燈就被剛回來的京太點亮。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l9d3xV5h9
「剛剛是怎麼了?」畢竟是突然醒來,精神跟不上身體,正志疲累的撐著頭。
「地震。」京太說著掃視了房間一圈。「雖然有點久,但是不大。」
「最近地震真多……老爸跟蝶子都睡得很熟嗎?」正志想起半個月前的大地震,他們所在的地區離震央有相當距離,大概是三到四級有感的程度,但是受連日的災區新聞播報影響,不免神經緊繃,家裡也多了數個緊急避難包。
京太剛打算去看看另外兩人的狀況,一個小小的身影來勢洶洶地撞開門跳到正志身上。
「蝶子?」京太看不下去蝶子一進來就抓著正志領口猛搖,插手架開了蝶子。
「京太!京太!」看正志沒反應,蝶子馬上轉而向京太求援。「叔叔的房間裡有妖怪!嗚嗚嗚——蝶子、蝶子會被妖怪吃掉。」
筋疲力盡的正志根本聽不懂,他腦袋裡轉著的只有地震跟剛才的咒文,他默默看向京太。
「可能是藏在櫃子上的面具掉下來被蝶子撞見吧。」京太嘆了口氣。「我去伯父房間看看就知道這推測對不對了。」
「不可以出去!京太會被妖怪吃掉——」蝶子嚎啕大哭,手還緊抓著京太的褲管不放。
「一下子而已,我也很快就回來了。」京太試著安撫蝶子,反而讓蝶子像隻無尾熊一樣整個人掛在京太腳上。
「京太你放棄吧。」正志捂著發痛的耳朵。「這事明天再處理也沒關係,今天就讓蝶子睡這裡。」
正志拔下蝶子無尾熊隨便找了個空位安置:「蝶子,妖怪只吃壞小孩,現在是睡覺時間,乖小孩應該安靜的閉上眼睛睡覺,京太也會當乖小孩上床睡覺,所以誰都不會被吃,懂了嗎?」
京太併起床,讓蝶子不至於翻個身就滾到被子外,自己也躺回床位上。
剛哄睡蝶子,正志闔上眼想好好休息,突然被問了個讓他整個人如澆了盆冷水般清醒的問題。
「正志你……該不會有很多,類似那種第一次看到鬼的照片吧。」
「當然沒有,那臺相機來我家快五年而已。」
「也就是說,在那之前使用的是其他相機?」
就算在黑暗中光憑聲音就可以感覺到京太的戲謔之意,正志乾脆裝睡不再回應,暗地考慮起把相冊藏到天花板頂層的可行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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