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的人不開門,門就不斷被撞擊著,沒有一刻止息,但門最後還是承受不住攻擊被撞開了。
眾多穿戴美國警方制服的人魚貫而入,將會場裡的人團團包圍,每人也全都配著槍枝大聲嚷嚷:「所有人不准動!這裡已被警方控制,未經允許誰都不能踏出門一步,現在開始身份查核!」
賓客騷動起來,其中不乏還是有人不甘乖乖就範,一名中年男人踏出人群,不悅地說:「我是參議員州代表之一,這是婚禮會場,誰批准你們擅闖!我要見你們的執行長官!」
見有人挺身,躲在後方的人也一起揚聲抗議:「沒見到在場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嗎?幾名警察也敢這麼囂張!太荒謬了!」
「交出警察身份,你們根本不配!」
「我們會在法庭上告到你們這些小警察丟掉飯碗!」
面對威脅,訓練有素的警察聞風不動,隨時保持著警戒狀態,站在隊伍最前頭的一名警察也面無表情地公事公辦:「我就是執行長官,逮補令下達的同時你們全都已經是犯人,沒有任何身份可言,只有有緘默權與聘請律師的權力,所以不能阻擋我們辦案,否則將行使公權力強制逮捕。」
「你清楚你在跟誰說話嗎!」參議員對著他破口大罵:「你無權逮捕我、定罪我!你的隸屬部門上司是誰!我肯定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整個部門都歸我管。」男人無畏參議員的憤怒與威脅,直徑向後方警力比出手勢,乾脆利落地說:「反抗者全程上銬,執行。」
參議員不可置信,首當其衝的被壓制在地還不斷掙扎大罵著:「放開我——我可是州代表主席,不是你們能隨便亂碰的人!滾開!」
第一個反抗者立刻被制伏倒地,賓客們見狀又慌了起來,囂張全無。
「金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好端端的婚禮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難道是金家和警方聯合設陷阱給我們跳嗎!」
抗議、罵聲和尖叫聲不斷四起,作爲主人的金家幾人早就面色全黑,什麼都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賓客們被帶走的帶走、壓制的壓制,絲毫不能吭出一聲,不然那些槍口恐怕就是對準自己。
會場混亂了好一陣子,等人群散到只剩金家和蘇家幾人時,江遴湛率先出聲:「Steve.」
他喊出一個人名,所有人對他投去視線,接著看見剛才那名自稱執行長官回答:「I’ll take over outside, you only have 5 minutes left. Be quick, I have a date tonight.(外頭我看著,只有5分鐘。快點,我今晚有個約會。)」
江遴湛笑了笑,說:「My treat.(記我帳上。)」
Steve走向大門,一派悠閒的吹著口哨:「Deal.(成交。)」
他們像是朋友間一樣熟稔,卻讓金家的人臉色鐵青。
Steve比個手勢,場面果真一下子被清空,大門也被重重關上。
金雄晏第一個站不住腳,質問著江遴湛:「江少你這什麼意思?那些人都是你喊來砸我金家場子的?」
金仁泰早就看清幾人作為,先前見面的惡意現在果然也要攤牌了,「不應該問江少⋯⋯是旁邊的鄭先生和兩位蔣公子才對。」
鄭禹修突然往前甩了手中空杯,玻璃全砸在髒亂不已的地板也正巧碎在金淮伊腳邊,他躲了幾步,無處撒潑的憤怒全撒了出來:「瘸子你他媽神經病啊!」
驀地,一道身影衝過去一拳狠狠砸在金淮伊快要面目全非的臉上,整個人也因為作用力向著那些碎玻璃摔去,殘渣全刺進了皮膚,「啊——————」
被劃破的臉和手腳頓時鮮血如注,王婧涵趕緊蹲下扶住兒子,「淮伊⋯淮伊你有沒有怎樣?江遴湛瘋了嗎!你這是謀殺!!」
江遴湛甩了手上幾滴血,沒有傷口顯然都不是他的,面露嫌棄地抓了一塊布擦拭血跡,再把沾血的布往金淮伊身上扔,「你兒子出生就該當個啞巴殘廢,嘴巴只供他吃就夠了。」
金淮伊猛咳幾聲,從滿嘴的血泊中硬生生吐了三顆牙出來,沾滿鮮血的手抓住王婧涵那身粉紫色禮服,「媽——我要死了!!快幫我叫救護車啊———」
王婧涵出生到現在根本沒親眼見過這種血淋淋的畫面,還沒來得及喊人救命就先嘔了出來,直讓人噁心。
「操!」金淮伊被她吐的滿身,使勁用手肘想要遠離她,「離我遠點!!來人啊還不滾過來——」
蘇家三人也忍不住了,蘇先生將蘇薇安頓給蘇太太,最先出面說:「你們金家到底在幹什麼!金仁泰先生,到現在都還不給我們一個交代嗎?我女兒都被你們那些骯髒事給拖下水了!」
「閉嘴。」金仁泰再也擺不出笑臉,陰惡地說:「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要我給交代,怎麼不想想你蘇家千金如此下賤的行為,勾引人在先還敢反過來討公道?別笑死人了。」
「你⋯」蘇父總算是看穿他這副好好先生的模樣,「就說金氏能爬這麼高不是沒道理,果然是做盡傷天害理的事踩著別人的屍體上位啊!要是將金家這些事情公諸於世⋯」
「去啊。」金仁泰打斷他,冷眼看向他說:「等蘇家有這本事再說。」
「爸——」金淮伊不斷大喊著:「爸救我!!」
金雄晏喊了盧秘書一聲:「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打電話!」
「不准打。」
阻止的人是金仁泰,金淮伊聞言,使力爬到他腳邊抓著他褲子:「爸⋯爸!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和你作對⋯⋯你也知道我吃完藥整個人都神智不清⋯⋯是我鬼迷心竅才想害你!你救救我!救救我——」
他鬧個不停,金仁泰依舊冷著面色,一點也沒有要出手救他的意思,答案顯而易見。
金雄晏此時也無法理解兒子做出這種舉動,大聲斥責:「你怎麼能對自己的孩子見死不救!雖然他確實做的不對,但是淮伊都認錯了,你還不原諒嗎!」
一個與此極為格格不入的鼓掌聲響起,鄭禹修痛快地大笑出聲:「金先生真是讓我另眼相看啊,都已經血流成河了也真的從沒對自己兒子心軟過⋯⋯還是說⋯因為是別人的兒子,所以根本不必心軟。」
此話一出,有幾個人完全愣住,一時無法理解他是什麼意思。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王婧涵狼狽站起身,驚恐地大喊起來:「鄭禹修你休想挑撥離間!誰不知道你就是來報仇的!不就是一雙腿嗎,非得要看我們家破人亡才甘願!當初錢也給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淮伊本來就是無辜的,你幹嘛要這樣毀他前途!」
「妳說的沒錯。」鄭禹修沒被她影響反而笑得陰沉,話也說得狠戾:「我今天就是要來看你們幾個怎麼死,怎麼用你們的悲慘來祭我這雙腿,當年的痛苦要你們金家老小拿命來賠⋯⋯王婧涵,洞房那天晚上過得爽嗎?」
王婧涵臉色全白,張口訝異:「你⋯」
「金先生呢?」鄭禹修不懷好意地笑說:「王婧涵的表現還行嗎,有沒有讓你滿意?」
從金淮伊和蘇薇這件事開始,金仁泰面色一次比一次冷,但現在卻是冷得難看。
兒子媳婦的夫妻房事被人拿出來當戲耍,金雄晏忍不住大罵:「鄭禹修!你鬧夠了沒有,我們好歹是你長輩,竟敢以下犯上!」
「還沒點到你就自動送上門來⋯」鄭禹修看向金雄晏拍手大笑:「金老頭!跟你媳婦的洞房花燭夜過得爽不爽——沒想到你還挺老當益壯!」
一旁看戲的蘇家看愣了神,蘇薇都忘記要哭,對鄭禹修說出的話感到無比震驚,與她和金淮伊的事情比起來瞬間都不算什麼。
「你什麼意思⋯⋯」平時最欠缺腦子的金淮伊也聽出點弦外之音,驚訝到忘了身上的疼痛,爬到舞台邊沿、惺紅的雙眼瞪著鄭禹修大吼:「你他媽到底什麼意思!!!」
每個人的表情精彩紛呈,等了這麼多年,鄭禹修為的就是看整個金家支離破碎再也拼湊不全,他如願以償地重新倒了杯酒慶祝,對著金雄晏舉起:「妻子早死也沒關係,還有個媳婦能陪你真是幸福美滿啊金雄晏!二兒子叫了大兒子二十幾年爸爸都不知道,金家真的好厲害啊!」
一口飲盡,鄭禹修再次把酒杯往金淮伊面前甩,啪地一聲,微笑說:「這次⋯你要保誰呢?」
金淮伊又被玻璃砸的哀嚎一聲,金雄晏早已驚愕失色,顫著手指著鄭禹修,硬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爸你不要被他騙了!仁泰也早就知道這件事情,這全部都只是個失誤!」王婧涵激動地喊著:「淮伊是仁泰的孩子!鄭禹修和江遴湛你們不要含血噴人了,以為說謊就會有人相信你們嗎,少在這捕風捉影!」
「我都是握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畢竟這些都是落大律師教會我們的啊,這年頭當好人都要看證據實在有些累人。」鄭禹修笑了幾聲:「但是說起來這件事還真得感謝金二公子提供了幫助,要不是那天酒駕加嗑藥,我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
說完,一旁的白色牆壁忽然出現一個投影畫面,上頭寫著:親子鑑定報告書,檢驗對象—金仁泰、金淮伊
檢驗結果:兩人均非親子關係
白紙黑字狠狠賞了王婧涵一巴掌,誰才是說謊的那個人顯而易見。
「仁泰!」王婧涵衝到金仁泰面前緊抓住他的衣服,眼淚一下就流出來慌張地解釋:「你要相信我⋯這是他們造假的!淮伊是你的孩子啊!你快說點什麼呀,當年的事我不都跟你認錯了嗎!我們夫妻一場你總不可能連我都不相信吧?」
金仁泰沉著臉看著她沒說出一句話,這個反應又惹得鄭禹修哈哈大笑:「不是吧王婧涵,妳怎麼就不懂金先生到現在都還能這麼冷靜⋯⋯沒想過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嗎?」
王婧涵僵住了雙手,瞪大著眼看著金仁泰,希望漸漸在她眼底消逝。
「現在到底是怎樣!」從頭看到尾的金淮伊見金仁泰沉默的樣子更慌亂了,只想弄懂所有,「說話啊爸!媽不都認錯了嗎,為什麼你不說話?還是你覺得媽不夠誠意?媽妳快跪下道歉,爸會原諒妳的!爸你也應該要相信媽才對啊!爸!!」
「真的不懂自己的愚蠢遺傳到誰嗎?」江遴湛輕笑一聲,念在他腦子不好使,好心地告訴了他答案:「為什麼金仁泰始終不肯給你繼承的機會⋯為什麼他一發現在世上還有一個兒子,特地大費周章找到落染天將他帶回金家還馬上給了他繼承權,完全沒考慮過你⋯⋯因為在你出生之後就知道你根本不是他親生的,你真正的父親是你從小喊到大的爺爺金雄晏,金仁泰是你大哥才對。」
「啊————」
東窗事發再也瞞不住事實真相,王婧涵氣得抓亂了頭髮,全然不顧形象用力扯著金仁泰衣領哭喊著:「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全部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先搞上落允熙那個賤人,還讓她來亂我的婚禮⋯⋯我用的著這麼傷心⋯結果⋯結果⋯啊啊啊——全都是你害的!」
「閉嘴你這個賤女人!」金仁泰死死抓住王婧涵的雙手,惡狠地說:「落允熙要來亂是我願意的嗎!我那天將她趕走妳不也看見了!誰知道妳這個賤貨還要搞上我爸,這些年我已經忍夠妳了!」
「怎麼可能!」
金雄晏大喊出聲,看向兒子想要個解釋:「仁泰⋯江遴湛說的都是真的?當年婚禮我喝太多酒了根本記不清⋯⋯你告訴我啊!」
前後都爭執不休,金仁泰忍無可忍一把將王婧涵推倒在地,暴躁地說:「對,這件事情我全都知道,包括金淮伊是我弟弟的事實!」
得到親口驗證,金雄晏不可置信地後退幾步,還撞倒放在舞台側邊的花束,花瓶碰地一聲砸落在地,與金家的裂痕一樣,永遠無法修復。
「不可能!」
金淮伊奮力又要往金仁泰腳邊爬去,「爸⋯爸⋯我是你兒子啊!我才是你真正的兒子!」
「不要叫我爸。」金仁泰嫌棄地一腳踢開他,冷聲說:「我沒有你這種窩囊又廢物的兒子。」
金淮伊不放棄,又轉頭看向呆坐在地的王婧涵大喊:「媽!媽妳倒是跟爸說我才是你們兩個親生的啊!為什麼都不說話要被鄭禹修騙了——說話啊!!」
王婧涵披頭散髮哪還有貴婦太太的端莊,整個人比前幾天都還要慘,像個失去生氣又斷了線的人偶,兩眼空洞。
金雄晏也是,靠著牆就快支撐不住,臉上盡顯混亂,一副要暈厥過去的樣子。
門外有幾十個警察看守、布置婚禮的裝飾物東倒西歪、地板也全是酒水與鮮血混和在一起、髒亂不堪的會場有如金家的寫照,金仁泰一一掃過帶來這種種局面的每個人:「鄭禹修⋯江遴湛⋯蔣灝哲⋯蔣灝綸⋯趙廷⋯⋯以為這樣就能讓我難堪了嗎?唆使你們一起對付我,還是報復我?才值幾兩重的小鬼也想踩到我金仁泰頭上來,不知天高地厚。」
「你很可憐啊。」
鄭禹修不像剛才滿是嘲弄的模樣,面無表情地說:「還不懂他今天為什麼沒有現身嗎。」
金仁泰沒有說話,仍是一副高高在上地看著他們。
鄭禹修直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在他從死亡邊緣回來睜開眼的那一刻,你,早就已經輸了。」
光是眼下這些事就讓金仁泰輸的淒慘萬分,毫無反抗之力,根本就無需落染天親自動手。
「輸?」
金仁泰雖然和金淮伊是兄弟,但發笑的模樣還真有些相似,令人發怵的笑聲瘋癲不已:「怎麼可能會輸⋯⋯我還有林笙這張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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