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火光是除了靈礦之外在洞窟中唯一的光源。但是陳故從來沒有看過靈礦,「就好像會喜歡上我這個礦工的女生一樣」他在心中自嘲地想著。事實上,不要說喜歡上他了,他已經不知道幾年沒有和女生說上話了--當然,賣著爛掉的菜葉的婆婆並不能算數。
「你還在發呆喔?吉米?吉米?」一旁的礦工忍不住推搡了陳故一下,陳故疑惑地轉頭說道:「我不是吉米,我是...我是...」一閃而逝的記憶碎片從他腦中劃過,又隨即消逝在他的腦海中,這令人不悅的感覺使的他皺起了眉頭。
但他又隨即拋諸腦後。「抱歉我昨天喝嗨了,上工吧」吉米應付道。
「別說傻話了吉米,你哪裡有錢喝酒 ?我看又是想著教會的修女......」旁邊的礦工隨即做出淫穢的動作,一旁也傳出了笑聲。「嘿,夥計,別再說了,你忘記吉米他上一次為了這事...」一旁的群眾還露出些許恐懼的表情。
他們想到上次吉米他那信仰被褻瀆的瘋狗模樣,他們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忙說道:「開個玩笑阿吉米,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隨即就逃之夭夭了,如同無事發生一般。倒是令陳...吉米也難以發洩他的怒氣,只能對著礦洞一下又一下的揮舞著他的礦鎬。
吉米繼續著一樣的動作--將鎬子舉起,對著石壁重重落下,然後再舉起。
周而復始、無聊而乏味,就如同他的礦工人生一般。
他的心神已經有八成都投注在腦中那無聊的幻想上了,他要先在這裡意外挖到一顆靈礦,然後在家裡晉升成為人上人的職業者,然後一路披荊斬棘,然後當上帝國的大法師,然後屠掉肆虐極北之地的惡龍,回到帝國迎娶公主,和她白頭偕老......
吉米想著他在腦中潤飾過上千次的劇本,臉上忍不住傻笑了起來,手邊的工作倒是一下都沒有停,而是繼續勤勞的敲打著牆壁。
這個時候,他的妄想正好到了一個段落,他開始緊盯著石牆上的不規則的裂痕,想像著它們其實是上古時期的文字只待他來破譯,然後被帝國的國王賞識,當上帝國的大法師,回到帝國迎娶公主,和她白頭偕老......
就在此時,他的眼中突然發現到了一絲不同,一縷薄到近乎看不見的藍光從牆壁之後透出,柔和但堅強的穿出牆壁,將吉米的眼睛點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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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靈礦阿!一個礦洞四、五十年才會有傳聞挖出一次的靈礦阿!竟然被我找到了!」陳..吉米簡直不敢相信這種好事真的會降臨在他頭上,他的心跳劇烈的如同幫浦一般劇烈--诶?幫浦是甚麼?算了不重要--他的呼吸粗重的如同發情的公牛一般,但他仍然克制住了現在將這塊靈礦挖出來的衝動,而是用之前挖開的碎石,將那些藍光毫無死角的遮住,隨即換一個方向繼續開採,等待著晚上的到來。
夜晚來的十分的慢,如同月之女士突然不想要上工一般,好在最後在吉米的殷殷期盼之下,還是把夜幕給盼來了。
他將礦鎬以及今天所得的金礦交給了工頭。「一塊金礦都沒有?吉米,你再連續三天毫無產出,就不要想從我這裡拿到任何一分錢了」工頭打量著吉米,瘦弱的身材,穿著丁字褲,黑色的髒污在他的全身上下爬行,應該沒有地方可以藏下任何金礦了,除了--
工頭痛恨自己為甚麼要去想像那個畫面,他的屁股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
「快滾吧。」
「是」吉米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渾然不在意工頭那略為諷刺的眼神及語氣,他的全副身心都想著那一顆藍色的靈礦,想著他未來迎娶公主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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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我的心不平靜。」吉米顫抖著說道。他簡直快要克制不住他想要仰天大笑的慾望了,因此,他來到這個告解室,向神父說出自己內心的波動。
「你知道嗎?神父。我一直一直都篤信大地母神,是她給了我這樣的生活以及這樣的考驗,我也競競業業的對待著女神給我的磨難。或許是女神終於看見我的努力了吧?今天,就在今天,我的生活將會有十分巨大的改變,我將一躍成為人上人,當上..」吉米克制住自己,沒有將他的夢想脫口而出,因為他知道教會一直和帝國都是在對立面的。
「總之阿,神父,我將來會更加的篤信大地母神的,願她的榮光可以繼續照撫著我。」
神父在告解室的另一頭用親切的聲音說道:「女神當然會繼續照撫著你的,我的兄弟,我們都是大地母神的孩子,有甚麼困難記得都要向我們說,願一切安好。」
吉米在聽到那溫厚且具有磁性的嗓音說「願一切安好」時,他感受到他的焦慮、急躁被一掃而空,只殘留了平靜的美好。
夜深了。吉米裝作要在礦洞旁的樹叢尿尿一般,到一旁解開了褲帶。又等了一分鐘,都沒有其他人經過,才迅速地鑽進了礦洞。
他摸黑著走到他所在的工作區域,然後撥開那些石頭,果然又看到溫和的藍光透過薄薄的石壁,照亮了他所在他區域。他先再一次感嘆大地母神的仁慈,然後再用一旁的石頭輕輕摩擦著石壁。
一方面是因為靈礦非常的脆弱,甚至經不起石頭的一下敲打,因此他十分小心地對待著他的未來;另一方面,他生怕石頭互相撞擊的聲音從礦洞中傳到外頭,因此,他只是這樣慢慢的摩擦,看著石粉漸漸地剝落,他的眼睛也越來越亮。
他對於靈礦瞭若指掌--僅限於描述,因為他想要這可愛的小東西想要極了,他四處打聽它的外貌,然後將其牢記在心。雖然已經不是一、兩次被他人笑癡心妄想了,但他依舊做著這個美夢。而如今,它就要實現了!
是一個正圓的球體。
「不對阿,我聽別人說,靈礦不都是長得像水晶一樣有稜有角的嗎?」吉米在腦中疑惑著。但是他還是將這顆得來不易的靈礦(?)放進了早已準備好的袋子裡。「說不定他們根本沒看過靈礦,只是隨便胡謅的呢!」吉米現在無法接受任何的打擊,他只能抓住這最後一根改變他人生的稻草,奮力向上,擺脫這個礦工的噩夢。
袋子有三層,每一層都是用破布包起來的,然後又被他在布的每一個角落都塗滿了煤油,「應該不會把光透出去吧?」他喃喃自語。他仔細端詳了一下,確實不會。
「人在極端環境下時,大腦為了保護自己,會把記憶變得模糊而零散」他不知道從哪裡聽見這一句話的,但他從礦洞中跑回家的過程在他記憶中十分混亂卻是肯定的事實。
吉米突然驚覺:「大腦又是甚麼?我最近怎麼了?怎麼一直浮現奇奇怪怪的詞彙?」
他站在床前,消化著這些奇怪的念頭。
「媽的,等到我成為帝國的大法師...不對,等到我成為高貴的職業者,這些奇奇怪怪的囈語都算不上甚麼。」「囈語?甚麼是囈語?囈語。囈語。囈語。囈語。囈語。囈語。」
「啊啊啊!」吉米跪坐在他的床前,頭疼欲裂,撕扯著他的頭髮和頭皮,一切的一切都在扭曲、變質、異化。就連他手裡拿的大地母神的護身符也變成了蠕動的觸手以及一顆布滿血絲的眼球。
「自從...那顆球...不...靈礦..不...對...勁」他模糊的意識只夠他想這麼多東西,就暈了過去。
「借我一點錢,媽的,我受不了了,我今天一定要去紅街那邊,把瑪莉弄到手。」吉米神色自若地說著--這多少有一些難度,不是因為借錢去嫖妓的羞恥,而是眼前的"人",姑且把他稱作人吧,他的嘴巴張得大開,中間還塞著一顆碩大的眼球,把他給嘴都塞滿了。眼球還在好奇地四處轉動,時不時盯著大地母神的護身符,又別開視線。
而他的眼眶則是空空如也,還留下不知名的液體,在滴落到地上後又消失不見。「淦,希望那不是唾液」吉米在心中想著。
自從他暈過去又再次甦醒之後,他的世界整個不一樣了。噁心的場景刺激著他的感官極限。事到如今,再把那顆靈礦丟掉已經是不切實際了,只能賭一把了--這該死的沉沒成本。
「又一個新的詞嗎?沉沒成本...」吉米現在已經對於他腦中突然浮現奇怪的想法不感到意外了,而是接受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多少?」天知道那張嘴被一顆眼球塞滿是怎麼發出聲音的,吉米感到十分的不適且疑惑。
「我...我又沒去過,少說也要一金鎊吧。」吉米故作羞赧的表情,別開眼睛,其實是不想要再看見那令人作嘔的臉了,他不知道到底是現在的他看到的幻覺抑或是他之前一直都活在幻覺裡?
他不敢想像後者。
「哈哈哈!那麼就兩金鎊吧,好好玩,記得回來告訴我你脫處的感想,還有--」他突然收起笑容,臉部突然向吉米靠近,把笑容當成面具似的丟掉,換上窮凶極惡的表情「--不要忘記還錢。」
說實話,吉米只有感到一陣陣的不適,並且忍不住後退了兩步,並且顫抖著說道:「好...好我會記得的。」記得個屁。我等等就要遠走高飛了還要還你錢?
我憑本事借的錢,為甚麼要還啊?借錢要還,誰還要借啊?
突然兩句話又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但是,這一次並沒有引發他的不適感,而是讓他發笑:「是啊,我憑本事借的,為甚麼要還啊?」他低語道。
在火車上,他仍舊焦急地等著要到帝國。兩鎊的金子在上火車之前就迅速的花完了。先是在最高級的飯店洗完澡之後,換上一套低調奢華的衣服,然後再買下一張單程車票,普通家庭一個月的支出就這樣沒了。
他等到買完這些東西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啊,淦,算了沒差啦,頂多再去打工。」他又從包包中翻出一面新的鏡子,鏡中映照著他的面容。剛刮完鬍子的他覺得他自己頗帥:「哎呀,以前沒有鏡子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帥,話說,我以前鼻子有這麼挺的嗎?我的瞳孔是綠的嗎?」
他還在自戀之時,突然又有不相干的念頭插進了他的腦海裡,簡直就像是去嫖妓時,發現前一個人的O液突然從洞裡面流出來一樣令人噁心。
「到底要到帝國了沒啊...我必須快點用靈礦覺醒之後,把我的精神分裂治好。」雖然"精神分裂"這一個詞也是他突然從腦海中蹦出來的,但是他卻能簡單的理解其中的意思,不禁令他疑惑:
「如果只是單純的精神分裂,有可能知道我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嗎?」吉米其實不笨,只是在窮者恆窮的窮鄉僻壤,他根本無法翻身,而以往的精神食糧--信仰,也在他的"靈視"全開之後逐漸崩塌。因此,只能在薛了一大筆錢之後,離開了他的故土,也是大地母神信仰最虔誠的地方。
雖然他還抱著那麼一絲"只是我得精神病了"的可能性,但是他的直覺--第六感--隱隱告訴著他,這就是現實,令人作嘔,令人...著迷。
他稍微想了一下,應該是不可能的。「知識不會憑空出現,我必須為這個時不時出現的念頭做些甚麼,不然我就要瘋了。」
在他的布包裡,"靈礦"的光芒突然消逝了,又重新出現。過程因為在布包中,沒有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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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似在眨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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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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