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謝戲，他們三人起得比平常都要早，早早完妝，用完膳食，早早出門準備。九嵐到的比另外兩人都早。站上平台，不顧周圍人嫌惡的眼光，自己秉持著歡笑在台上比劃手腳。歛紅坊還未開張，在沒有半點客人的時候，只擺弄給化雨細瞧，這一舞，是謝戲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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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家妓，妳很開心是吧？」轉眼時分，原先準備接客的三五藝女已經聚在九嵐台前，看她歡快舞動，便出嘴打破這陣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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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只是轉身衝她們一笑，然後繼續自己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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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妳一個娼妓，可不配站上這個台子！」見自己被忽略，個頭最高的那名藝女直接出掌推了九嵐一把，她憑藉著輕功空翻下台，站穩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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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王少爺做襯就高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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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桑可沒得罪各位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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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當采瓣，就是對我們的羞辱。妳不該站在這裡，而是外頭！」藝女們趾高氣昂，雙手環胸。「反正用不了多久妳也會站在那裡，扭動蛇腰討好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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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環顧四周，其餘藝女接只是打量好奇，有的看戲有的避諱，看來這幾名藝女是坊內地頭一霸，遙想當初婉兒也許亦是如此受盡對待。只可惜她們當今惹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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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桑於此，可是大娘欽定，非我能選。」九嵐顯擺，對方不過是一群守著金井的蛙仔，縱有三五成群也對她構不成威脅。兩人就要離開歛紅坊，她不介意惹點事情給白玉傾頭痛。「要我去站門外，只怕妳們都淪落成了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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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婊子！妳——」高個藝女被氣得滿臉通紅，就要一巴掌請九嵐伺候。九嵐只是稍微退避，卻沒見那慢得笨拙的手掌落下，是有人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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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是拂柳，她穿著《山河世間》裡的書生雅袍，輕巧的阻止藝女動手，那模樣看起來有些怪異，是書生護著將軍。「妳是哪個弄花下的采瓣？如此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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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柳姐姐莫責怪，如欣僅是在教導劍桑歛紅坊內的規矩文化。」輩分壓頭，那幾名藝女一見到弄花說教，還是面白，頭恭低到腰線行禮，怕是被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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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須，劍桑訛屬兮月弄花底下，自有人教，輪不到妳們。」拂柳揮揮手趕走幾人，用側眼瞇過九嵐，不屑的哼氣一聲，搭著輔佐的抬手扶助優雅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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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也站回自己的平台，嘴角裡露出來的卻都是惹事氣焰。「真讓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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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只是不想讓脂白難堪。」拂柳站定，轉了一圈調整好姿勢與狀態，憋起笑顏。「妳已經把歛紅坊的臉面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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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太抬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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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回應，九嵐也不放在心上，她早有準備，這會是個受盡羞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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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金城不只金錢流通快速，消息也不遑多讓。歛紅坊開張沒多久，面白配白台前擠滿了競價人潮，甚至側到九嵐台前，因為九嵐台前空空如也。入門者只是斜眼打量，然後嗤聲撲鼻，接著投入到其他藝女的溫柔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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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正午站了一個時辰，再從三時站了一個時辰。九嵐只是在台上緩慢舞動，沉入自己的世界裡，也不招呼接客。即使起價十銀，每一位客人都像是當天在旁看著她受辱，只投來鄙夷的目光，看著汙穢不堪地老鼠似的。化雨這才知道，這個世界對待女人的眼光是如此難受，連同為女人的藝女也有同樣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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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不厭，化雨都要站不住了。他尊卑恭敬地立滿整整兩個時辰，也不像九嵐能再狹小的平台上舞動活絡，雙腳踏足之處全是痠疼。九嵐將他的不耐看在眼裡，舞身一轉就是落了台階。面對空蕩蕩的台前，化雨也不知道她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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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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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雀步，是被兮月感染的歡騰，九嵐調皮的吐吐舌，擠眉弄眼，還不等化雨用手勢做問號，就被拽著衣袖前行，直往迎賓大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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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五時，要說吃晚膳還尚嫌早，更別說歛紅坊的規矩得等到弄花吃完才輪得到她們。但九嵐不管這些，挨著門板確定餐點是否備齊，等到下人們整理妥當從另外一側的門出去後，她就像隻野貓在外徘迴，確定周遭無有人手，然後挨著化雨推入迎賓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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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自然明白他們是要偷雞摸狗，趁著所有弄花都還未準備齊全，先拿著幾個不會破壞擺盤的高檔肉塊跑路。但他站了整個上午的雙腿無法發力，癱軟一陣就坐到白玉傾首席主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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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有膽識的，我都不敢坐那個位置。」九嵐迎著竊竊喜容，朝化雨揶揄。靈巧的雙手連睜眼都看不清，說明幹這勾當也不是第一次，那時不時順手「借用」的個性，想必就是再歛紅坊培養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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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湖蝦肉、湖魚刺身、晶滑豆腐、各是山珍熬煮成湯、化雨並不認識的高檔海草，青綠翠小的葡萄，九嵐是能撈多少就撈多少，連帶化雨腿軟那份都沒有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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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腳步聲接近前，九嵐就撈滿整整一碗肉料，一碗山湯，還有幾串綠葡萄，匆匆又趕著化雨離開迎賓殿，狹走彎路回到她們自己的宴賓殿空間。反正沒有客人，她們兩人乾脆自己鬧得歡快，裝作接客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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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真敢，就不怕大娘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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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罰什麼罰，再待也沒幾天了。」九嵐挺豪氣的將肉料都分給自己，只留一碗山味珍湯與幾串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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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吃得小心，一顆一顆湊到唇邊吸允，化雨不免也好奇那到底是什麼珍稀食材。百絲脈地處靠山，關於海裡的每位他是自來好奇。「那是葡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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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葡萄，你想吃嗎？」九嵐小心地從一長串綠色圓珠內取下一小串，小氣摳門得好似化雨會把她吃垮。「算是一種海藻吧，謠傳可以養顏美容、健體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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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小一串，不如我用這蝦肉跟你多換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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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九嵐拉長尾音的同時，又摘下一串綠色串珠，吸入口中吞食，不過半秒，就變成銜在嘴裡的一桿綠莖，圓潤都被攝取殆盡。「海葡萄可貴著呢！豈是你那點蝦肉能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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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那我倒要嚐嚐它有沒有這個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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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著海鮮一起吃，據說風味絕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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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嵐的提點之下，化雨先將蝦肉一口送進，連著鮮魚刺身按摩味蕾，品嘗原香。他雖不是沒吃過魚，但還真沒嚐過這等美妙滋味。在混著海葡萄吃進鮮蝦，肉的酸膩滋味一下子就被海葡萄的清香掃蕩乾淨，那小小渾圓在嘴巴裡綻開的是一整個水滴的鮮甜滋味，化雨覺得，這應該就是大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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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刺身，也給你配配。」看到化雨有些吃驚模樣，九嵐心爽，又分給他小小一株，配著雪冷的生魚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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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鮮蝦，那是更進一步的和諧。鮮魚薄片的活躍撫透唇舌，海葡萄的顆粒激起刺激，一口咬下的順滑與爆粒同時在嘴裡交雜，確實是人間上等好味。「好吃！這是什麼味道！從沒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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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白玉傾就愛給自己最上等的貨色，小小一名弄花吃到的都沒這麼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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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明白，為什麼他們甘願留在歛紅坊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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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只要成了坊主，那是受盡榮華富貴，一生泡入金銀死海，做鬼都不願上岸！多少人覬覦這個位置！」九嵐閒話彷彿不關己事，她在被逼入絕處逢生之後，果真是放開手腳，規矩都奈她不能。「還有這湯，可是極齊山林四寶熬煮成的精華，喝一口，就能讓你在站著兩個時辰腳都不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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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挺誘人的，但我寧願打一開始就不要有立儀的工作。」多嚐些鮮蝦美魚，化雨不跟九嵐爭食，他殷殷注意到，九嵐每次都是把肉食分與他吃，自己吃些植莖果子退讓，再跟她搶食就有些不懂禮數了。「我還見識到，這富貴社會，可比叢林暴力野蠻許多，要爬上坊主的位置，那是踩著多少具寒霜冷屍而立，我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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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白鼻吐氣，不知道當不當笑。「這就是生活，無論人與社會，生物與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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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捏著蝦肉，吃得滿手油亮油亮，看著九嵐似樂非樂的神情，他好似從這句哲理的言詞間找到一點端倪。為了維持身體健行、腦袋靈光，他也得啃噬多少生靈。「這就是妳每次將肉讓給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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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出於習慣。」九嵐將山珍湯喝得乾淨，發出豪俠爽朗的一聲暖氣，她剛將整座山吞入胃中。「你也無須想太多，弱肉強食，走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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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不知是否自己耳朵寄生蟲精，他總能在九嵐的對話當中聽出許多言外之意。「唔……我會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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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即使我天下無雙武功蓋世，在這金錢加身的世界中，仍是被蠶食的一份子。面對自己命運的那一夜，我把很多事情想得透徹，弱者之所以頑強，只是他們不願意認命，拚卻信仰也要抗爭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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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如此，你才鐵了心志要與王府殺伐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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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戾氣有這麼明顯嗎？」九嵐抿了抿唇，讓自己的表情活動活動，破除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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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你生得一張英氣十足的面龐，不笑就顯得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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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氣……嗎？」室內沒有銅鏡，被這一誇讚，九嵐也不知道樂往哪擺，有些不好意思的遮住眉眼，就露個喜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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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生來就得當個大俠，大俠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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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抓準這個空檔，三兩句話就把九嵐逗得笑出貓聲。「盡說好話，你不會忘記等會兒還要再站三個時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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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站這幾個時辰，能助我脫離歛紅坊的紛爭俗擾，那我願意忍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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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歛紅坊還只是一小部分呢，出去江湖，隨處都是比這更殘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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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至少我們有權決定如何行事，不像歛紅坊內處處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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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不錯，這也是我無論如何，都喜歡不上這個地方的原因。」等兩人飲食完畢，準備上工。「不過也有好處，現在沒人要我謝戲，那我們準備個三十銀元，就能自己放個一整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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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們是半毛錢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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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能乖乖地站滿整天五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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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時辰……這是一句帶有痠意的話，化雨側耳將言語吃進，那文字就挑動腳掌神經，推著痠疼攀爬入腦門，頭皮發麻。他暗暗下定決心，往後要找一個時間好好練習強身，除卻應付江湖行事的危機，他也不想再給九嵐帶來麻煩。雖說她不覺得麻煩，但在自己能做到的範圍，他想努力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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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先從立儀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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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廳喬好站姿，九嵐已經站上高台，繼續著他看不懂的慢行舞動，或許是某個練武的基底。化雨挺直背俏，不過一彈指的時間，肌肉僵硬得快要斷裂，咬著嘴唇也難以忍耐。瞧他吃苦，台上的九嵐不由覺得好笑，憋起音量的氣聲噗噗地衝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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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百絲脈，他是機關大家，他擅於尋找問題的根源，也善於思考解決方法。幾近催眠下，化雨突然想到，自己右臂的機關弩箭或許能幫他代作點事，尤其是端著這個不怎麼重，端兩個時辰卻要人命的花名牌玉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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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白、配白都不在場，或許是應著晚膳時間吃食去了。身旁無人，化雨悄咪咪地拉開手臂鐵環，右手打橫讓弩身張開，用金屬鐵架托起整個玉盤，左手撐住右手重量，再把力量傳遞到腰盤間，確實省力許多。他還可以站姿斜倚，將重量壓在左腿，伸展右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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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人潮來來去去，卻永遠空下九嵐面前這一塊冷清。看著藝女們迎著笑臉接客，竭盡心力討好客人，換得他們手中甸甸金子。想起前幾次不美好的接客回意，化雨倒是有些得意，雖然他們站了一整天白工，倒也不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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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柳弄花用餐去了，九嵐沒了護身，很快又引得那些想稱地頭霸王的藝女們找碴上來。來者同樣五人，雖然只聽過一次，但化雨還記得，那名帶頭的高個藝女叫做如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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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還有拂柳姊姊罩妳！妳就囂張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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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就囂張，妳們能耐我如何？」九嵐演都不演，直接就朝如欣豎起中指，眼神得意。化雨不禁嘆息，沒有關押禁錮的母老虎是惹都不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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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個不要臉的下賤的母狗！」如欣要想揮掌，九嵐卻快他一步。探手戳破她的防備，一個躍身就閃到如欣身後，用自己纖長的中指點住喉間，銳利的指甲抵著她淨白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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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兮月姐姐打聽過妳們，就是一群無能藝女，靠著排擠掉競爭對手，來保全自己名分，對吧，如欣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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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歛紅坊的藝女好歹都有最基礎的防身招式，不給九嵐架身，如欣一個腦袋就往後放重擊，九嵐卻早就料到似地抽後退避，讓她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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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她失去重心的同時，再環身抱住，不至於讓她摔得那麼難看。同樣的中指換個位置，就是從沒停止過壓迫頸部的冒犯。「我是母狗，如何？妳是躺在母狗懷裡含羞帶怯的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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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幾個愣著做什麼！」如欣想要掙扎，但她的喉頭被壓迫得難受，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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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周沿的打鬧引起不小的騷動，整個大廳的藝女保持適度的距離遠觀，化雨看不清楚她們臉上是喜色還是厭惡。幾名客人湊得靠近，抱著熱鬧心態看兩人纏鬥，就當作是一場歛紅坊的加戲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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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等著看妳如何被母狗侵犯呢。」九嵐環住腰的手一松，如欣踉蹌狼狽地跌伏在地。那畫面有點像是昨日裡的九嵐處境，受盡屈辱。「妳們五人想當女中惡霸，就不要怕遇到瘋狗。老虎不發狠，真當我是病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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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華麗操作過後，九嵐慢條斯理的站回台階。四周沒有掌聲，只有直指如欣的嘲笑，九嵐這一番操作未有得到大家認可，只是把一名女中惡霸拉到與她同等被人看不起的地位，令她無法再倚權造次。胸中解氣，聽聞過婉兒的經歷，化雨明白九嵐行為背後的用意，如欣只能遮著臉面夾住尾巴，帶著四名狗部下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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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朝登台的九嵐眨一眨眼，內心無限尊敬，九嵐當真從困苦中拚命，拋卻規條，轉生淬鍊大俠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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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間哼氣，九嵐只是用著化雨能聽到的聲音笑說：「又要被白大娘責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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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人潮很快又散了去，在面白配白回來之前，大家好似相安無事，一齣鬧劇很快被人遺忘。拂柳台前又堆滿競價的客潮，映襯九嵐冷清的寂寥。只有稀稀散散的布衣公子，妝點不飾華麗，提著三兩五兩銀子直接到化雨身前，交付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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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不能開口詢問，公子交錢就走，不想與謠傳家妓出身的九嵐再有瓜葛。連續幾次，化雨終於摸清楚是怎麼回事。那些曾經被如欣對待過的藝女，用著這種方式托自己的客人轉達感謝。雖然明面上沒有人想與九嵐扯上關係，但在心頭間，化雨仍能感受到這些弱者分享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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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最爽快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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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齊十兩銀子，轉落舞身，九嵐也不顧大娘怎麼說的規矩，自己取走劍桑名牌，就往宴賓殿而去。那一俐落，讓化雨看得有些出神，或許是情境影響，他居然覺得這個兇悍姑娘是如此帥氣，有些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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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進了廂房，自己拉出投壺在那玩耍，每一桿都認真瞄準，連續三桿都投中中耳依桿。化雨在旁看著這個已經不加掩飾自己的女人，突然很好奇自己的實力能到哪裡？跟這麼想著，九嵐下一箭就把前三個平穩的依桿全部打翻出壺外，她的眼裡盡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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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透了，可惡！」她轉轉肩膀，那責怪的語氣輕蔑，若這樣的技術都是爛透，那化雨又該將臉往哪擺？「總感覺氣血伸展不開，在公演時就有這樣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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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很優秀了。」化雨從箭桶裡要來一根，他腳酸站不起身，就坐著瞄準，結果發力不夠，連壺口都沒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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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可是依桿十箭都沒問題。」九嵐示意化雨停手，去把散落一地的箭都撿了回來重投。這次投到第六箭依桿，又是那樣破壞平衡然後全部落於壺外。「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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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箭嗎？」化雨將眉挑高，熟練地拉開右臂弩箭，論投壺他是不在行，但說不準他的努箭在行。「我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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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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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不可！讓我探探自己的能力！」他安排九嵐去幫他撿桿，拉開弩口就是輪著三連箭射出，奈何弩箭的飛行軌跡與手擲差異過大，箭矢直接從壺頂飛掠過去。「待我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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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連、三連、再三連，化雨調整適當的距離與角度，讓九嵐疲於奔波。終有一箭落到壺口依桿，但馬上就被相迎而來的第二箭給打亂，三連弩矢直接撞成一團。化雨將弩箭切換到單發，屏住心神瞄準，悄悄地挪動右臂，讓每一次的落點都有些微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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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直到第九發，壺口已然像個鮮豔孔雀開滿羽屏，不再有位置能落矢，又是一桿子將全部擊翻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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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本事。」九嵐打起興致，將箭矢全收回來，握在左手單眼瞄準。一、二、三、四、五、六！還是不過六。「該死，不該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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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要比機械精密，我看很難。」化雨得意，這寶貝弩箭，可是他與平柳將軍魯當平約成的傑作，指哪穿哪，遠至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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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得意。」眼神端出倔強，九嵐不甘心的又收拾好箭矢再投一輪，但每每到六、七箭，總會失手。「不行，總感覺氣血不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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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盡管找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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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拉了拉筋，卻拉不開身體裡的鬱結，舒展過後仍是不適，或著說沒有變化因此不適。她又投了兩輪，雖逼至八箭與化雨弩箭相同，但她臉上仍寫著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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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退步這麼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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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妳只要匕首能投精準就好。」化雨看著九嵐認真的神情，他常常在百絲脈看到那種神情，那是一名工匠傾盡全力要把機關打磨好的閃爍。「話說我挺好奇妳的匕首，到底是以怎樣的方式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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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白了他一眼，從腰帶背部摸出兩把藏匿刀身交於化雨，形似虎牙。「我像是會知道嗎？這是三姑娘傳給我的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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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妳怎麼知道它會飛往何處？」化雨細瞧，仍跟第一次打探無異，淨白刀身不是什麼上等金屬，卻輕盈兼顧，刀身有一個指掌的長度，流線破風。刀柄部分用雕花繞成一箍，防止脫手的同時還能飛刀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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箍上因著雕花的紋路層次產生許多線條，他將兩柄刀箍接合模擬，卻沒看出這些凸線的用處。接著朝空中耍了兩把，觀察空中旋轉模樣，刀身的重量壓在握柄前半，不難想像他是如何靠著旋轉甩出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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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刀的角度不同，就有不同的途徑，正手向左，反手向右。簡言之，就是一柄一柄投出來的。」九嵐解釋的很簡單，但完全不能解答化雨的疑惑，她的匕首絕對不是如此簡單能設計成的。「三姑娘傳給我時總共有三十把，但我常常練習時投著投著就找不著刀捲去哪兒，現在餘下二十四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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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有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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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過我在打探三姑娘消息時，有聽聞過虎傷、虎殺、虎齒連殺、虎齒連桑幾個稱呼，我想著說不準就是在形容這個匕首，但我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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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喜歡的東西真多。」化雨輕嘲，莫莉也是、匕首也是。「虎齒連桑蠻好聽的，很有百絲脈的調性，配傲虎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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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多管。」九嵐裝作不悅，不再給化雨勘查，獨斷地搶回匕首收進自己後腰腰帶內。「名字這種東西沒有意義，反正到頭來都得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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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九嵐呢？這應該不是你臨時編出來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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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是三姑娘喊我的小名，我也不知為何，估計是三三得九。」九嵐自己打趣道，名字確實無須有意義，該有意義的是在背後，因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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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波光盡是柔媚，她陷入那段山林時光，貪戀那個美好的擁抱。那是她第一次逃避追殺，三姑娘緊抱住她幼小的身軀，挨著耳說：「九嵐，從今以後，我叫妳九嵐，好嗎？」。往後如今，她躲避無數次追殺，換過多少個名字，她記不清，也不喜歡，反正那些名字不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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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適合妳，也難怪你會在脫離十二伏魔，真實面對自己之後，讓我喊你這個名字。」化雨撈過兩儀壺，替自己倒滿一杯清水，也替九嵐盛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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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是。」這由她自己買下自己的時段，成了兩人更近熟近彼此的時刻。「那你呢？為什麼名號起做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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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是因著百絲脈名號而起，想是能將百絲脈藏入隱歛鋒芒，我師父才選了化字輩。化雨大概是師父對我的寄望，能像春雨一樣滋養生命，安靜無聲。我師妹叫做化恬，也是歸於恬淡的意思，大概是我師父的志向吧。」化雨說到一半頓卻，眼睫低落。「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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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惜。」九嵐強橫打斷他的言辭，不讓這股哀傷傳播。她牽起他的手，輕撫指節間的厚繭細察，如同化雨細察她的匕首那樣。澄黃的眸子瞇成一條彎笑。「不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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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還不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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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該振作，九嵐帶他瞭解了世界有多大。百絲脈雖然幽閉一隅，但也不乏有師父、師叔這樣散亂在江湖上的浪子。要說陷入覆滅還不能論定，只可惜離開百絲脈的門人，最後都失去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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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能遙想著有誰在世界的哪一角與自己努力者，化雨便覺得自己還不能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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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師父是明字輩，他叫明書，寓意是輝耀史冊，將百絲脈發揚光明。他在二十年前左右不知何故離開了百絲脈，就沒再回來。我師叔則是明畫，因為性格古怪，而被戲稱古明畫，師父不見後，他便捲起行囊，雲遊四海，要找到失蹤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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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不知何故，他行至歛紅坊落腳，不知與當時的大娘達成何種協議，建制起歛紅坊的各式機關？」九嵐依著透稀的回憶，嘗試拼湊出化雨所追求的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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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是十年前的事情。古明畫師叔突然就失了消息，再沒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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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那時我確實再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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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妳尋著令牌，找到血隱堂的時候，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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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驚愕的瞪大雙眼，沒再多嘴。她不記得自己有透露過年齡，沒想到化雨已經把自己的底細摸得如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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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九嵐不解，便娓娓道來自己的推理猜測。「我還記得，妳說妳九歲入坊，十二歲尋得血隱堂，十四歲贖身要給王少爺作嫁，他說那年他十七。他成年舉辦婚事當天，妳不顧一切逃了出來，最後被王府懸賞，抽刀客那裡記錄莫莉的懸賞單是五年前派發的，這才讓我推估妳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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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可怕。」九嵐身體不自覺退後防備。「難道我說過的話你全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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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曾說過，要想跟妳混道，總有些我必須知道的事，這才讓我銘記在心。」化雨樂開，張開掌白，表示自己全無惡意。「看來不該叫嵐婆婆，妳還小我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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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需要記得這麼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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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明我也是為了活下去在拚命奮鬥的，死死抱住妳這條大長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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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噁心。」九嵐馬上調整過自己的心理建設，一方面是化雨的理由說得鏗鏘有力，另一方面是，年齡倒也不是什麼重要資訊，她信任他們之間的羈絆。「妳說得都是，我也沒有什麼好藏的。可是十年前，我完全不知曉有什麼百絲脈公子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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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知道歛紅坊有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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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吧……」九嵐的心理逐漸動搖，有了化雨先前對自己的準確推測，她甚至就要直接相信化雨的說詞，而不是她本身的經驗。「再說，十年前的大娘是蕭紫胭，白玉傾還只是個弄花，我不認為蕭大娘會收留外人，不管明面還是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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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白玉傾何時成為大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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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月同我說，因我贖身功賞，沒多久白玉傾就當成伏御，在五年前鞏固自己的勢力，把蕭大娘逼退坊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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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所有問題終歸還是回到白玉傾身上，我也是想著她與我師叔有什麼因緣，才猜測歛紅坊肯定會有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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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傾是隻小氣母雞，你從她身上肯定搜不到答案。」九嵐身上全是藏不住的貶損，她一口將清水豪氣飲進，站起身來。「時間差不多，還有兩場謝戲。如果你師叔知道百絲脈的消息，肯定也會全力探查你的下落，就別想太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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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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