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計畫敲定,執行便刻不容緩。
芭芭拉單足踏地,朝著龍龜與白霧武士的方向迸射而去。
白霧武士也在同一個瞬間衝向芭芭拉,與芭芭拉一同達成劍刃的雙向奔赴。
白霧武士的相貌與芭芭拉如出一轍,讓芭芭拉感覺自己就像是要迎面撞上鏡子。
在真偽難分的兩名武士手中的刀劍交鋒之時,陣陣耀眼的火花也隨之噴濺出來,閃閃火光將兩人的端正面容照亮。
芭芭拉惡狠狠地在每一個閃耀的瞬間,捕捉並注視眼前的白霧武士,從那張由白霧構成的蒼白臉龐上,她的內心湧出了一股強烈的憤怒。
第一次的交會最後,皆以無比的默契向後拉開距離,落地後,立刻又發起衝鋒奔向對方。
她們的動作,乃至於刀法皆相似無比,以強烈的旋轉為主軸的使刀技藝,使得旁人看來,像是兩顆陀螺打轉、相互碰撞,只是這兩顆陀螺還會靈活地上跳下竄,速度快得目不暇給。
芭芭拉終究是眾多極端配點玩家中的一員,當初在遊戲中貫徹「只要不被打到,防禦力什麼的根本可有可無」的信念,她在敏捷性強上不少,且不光是奔跑速度,她腳輕點地面就可以竄上十公尺以上,在這個密閉空間裡,稍微施點力,直接摸到天花板不是問題,仰賴著這般體能,芭芭拉能輕易做到立體空間移動的攻勢。
另一方面,雖然跟芭芭拉長得一模一樣,腦後卻留著及膝長髮,並將之綁成寬鬆麻花辮的白霧武士,在整體速度上遜於芭芭拉,但論刀法的精湛程度,卻是芭芭拉的數倍境界之上,無論芭芭拉從哪個方向殺來,白霧武士皆能巧妙地卸力化解,還能借力配合絲毫沒有多餘動作的轉身,以極為刁鑽的刀路向芭芭拉砍去。
要不是芭芭拉的反應靈敏,否則或許早就敗陣下來。
兩者的差距,讓兩者竟在一時間打得難分難解,甚至芭芭拉還有略屈下風的勢頭。
「所以我就說我討厭跟人形BOSS打⋯⋯」任由額頭汗水滑落,芭芭拉皺眉咋舌、輕聲抱怨。
芭芭拉以往在遊戲中,倘若碰上人形BOSS,往往打得驚險萬分,挑戰次數也時常是挑戰其他BOSS的數倍。
她不是苦於應付同樣身形的敵人,而是對於有相同體型,卻有異常實力的敵人感到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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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名芭芭拉腳蹬石柱、上竄下跳的時候,傭兵們也已經對付起殺人白霧之源——麥加托斯。
可他們的槍戟刀刃在龍龜厚重的鱗片與甲殼上,幾乎沒辦法留下任何一點痕跡,這讓整個作戰計畫蒙上的一層陰影。
跟傭兵們刮痧一般的攻擊相較,龍龜的一次踏步就足以引發大地震撼,要是被直接踩中,恐怕立刻就會化為一攤苦苦的番茄醬。
「這樣下去可不行!」
凱因著急地低吼,在腦裡思考起各式各樣的手段,可手中籌碼實在太少,餘光所見的兩位芭芭拉的戰鬥,又幾乎完全將芭芭拉這殺手鐧完全封死,說是萬策已盡也毫不誇張。
「凱因閣下,召喚術這種東西,大多都是殺死施術者,被召喚物就會回歸原處,考慮到這點——」布蘭諾一邊撥動琴弦,為眾人提供魔法的助力,一邊對著凱因大聲提議。
只是不等布蘭諾說完,凱因就已經大聲吼了回去,「你當我傻了?也有一部分情況是術者死了,被召喚物直接失控!」
一樣都在貴族院畢業,凱因腦子裡的知識可不比布蘭諾少。
然而這話一出,凱因又在心裡叫苦,畢竟這等同於是說——芭芭拉那邊不解決掉白霧武士,這邊貿然殺死森之主,並非上策。
雖說現在他們也還沒有對森之主產生任何實際傷害,倒也不影響她的瞎操心。
布蘭諾聞聲,他聳聳肩繼續認真彈奏樂曲,現在的情勢還輪不到他拔劍,若是在挑戰高位存在時,自己連在後方支援的餘裕都沒有了,那才叫糟糕透頂,於是他選擇乖乖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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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龍龜長頸後仰、大口吸氣,眾傭兵皆知接下來會有何種情況,紛紛大喊小心。
站在最前方的威爾舉起大盾,側身將身體藏入盾牌的陰影之中,試圖為後方夥伴擋下吐息。
可當龍龜口間冒出白青色光芒時,威爾心中的警鈴大作,回頭對著後方的夥伴們大喝道:「快閃開!」
不等傭兵們跳進柱子的陰影之中,白青色的吐息已經如約而至,並直擊威爾的盾牌,頓感不妙的威爾在吐息接觸到盾牌的瞬間,整個人丟下盾牌朝著另一邊飛身撲倒。
待白青色的光芒散去,神殿中再次只餘火把昏暗光輝時,威爾才抬頭看向自己原本的方向。
只見盾牌被大量的結晶體固定在了半空之中,而龍龜吐息劃過的區域,也皆長出閃著白色微光的水晶。
威爾眼角抽搐,他猛地起身,舉起寬刃劍,朝著龍龜大聲罵道:「你他媽,那盾牌很——」
搶在威爾的話前,漆黑的鐵塊衝破大量結晶——乘坐著重裝鎧甲的卡瑟琳勢如破竹,將威爾的盾牌也一同撞了個四分五裂。
「很貴——噗喔!」
威爾抱頭大聲慘叫,沒叫幾聲就被米雅一拳揍在臉上。
「吵死了,有力氣吼,不如上去多砍幾下!」
雖說米雅八成是下了狠手,只是作用在威爾這種皮糙肉厚的戰士大老粗臉上,似乎也成不了太大的傷害,最多也就是踉蹌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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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提著騎士槍衝鋒的卡瑟琳,這時已經與龍龜撞在一起,奈何龍龜鱗片實在太過堅硬,就算依靠助跑累積力量,騎士槍依舊沒能捅進分毫。
不過既然都靠這麼近了,卡瑟琳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她丟下騎士槍,任由武器化為黑色粉塵,雙手直接抱住了龍龜的脖子,狠狠制住了龍龜的行動。
「快趁現在!」現在的情況,卡瑟琳也沒有開玩笑的餘裕,她急忙對著夥伴們大喊,同時奮力制衡著龍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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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兵們一湧而上,操起手中干戈往龍龜身上,殼和結晶之外的部分招呼。
可情況沒有改變,傭兵們的武器無論如何使力,就是沒辦法傷到龍龜一分一毫,畢竟只是制住了龍龜的行動,龍龜本身的鱗片可還在。
不過這時候,賽門卻默默拉弓,一箭精準地射進龍龜的其中一隻眼睛。
龍龜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卡瑟琳也感覺到龍龜的掙扎變得更加強大,於是只能奮力讓鎧甲抱得更加緊。
看著龍龜吃痛的模樣,凱因低聲輕呼:「我居然忘記這麼簡單的道理嗎?」
森之主麥加托斯再怎麼尊貴,都也還是活著的生物,活在這世上的生物,必定有其弱肋,而龍也有其逆鱗。
凱因看向賽門,對著他輕輕點頭,表達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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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意識到這點的威爾與米雅,不等凱因的命令,在龍龜還未能脫離束縛的當下,兩人一左一右繞進了龍龜的後方。
「老子可還知道有個地方,鐵定軟得不得了!」
「巧了,你該不會跟老娘想的是同一個地方吧?」
米雅跟威爾兩人相視咧開嘴一笑,他們一同衝向龍龜,臉上滿是奸邪狡詐,默契地將寬刃劍與短刀一起刺向某處。
「看老子捅穿你的屁眼!」
「看老娘捅穿你的屁眼!」
兩人不只腳步與動作重疊,就連話語都不約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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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的行動並沒有得逞,龍龜被束縛的只有其項頸,牠那粗壯的長尾可依舊活動自如。
威爾與米雅在千鈞一髮之際互推了對方一把,有驚無險地躲過死劫。
望著那裂開的地面,威爾明白硬吃這一招,下場可不會比被龍龜踩踏好到哪裡去。
吞了口口水之後,威爾急忙起身將視線投向另一邊,大聲喊道:「米雅!你沒死吧?」
「你這王八蛋還沒死呢,我怎麼會死?」
聽到米雅氣急敗壞的回應,威爾這才鬆了口氣,不過這時候龍龜的尾巴又掃了過來,要不是他反應快、直接蹲下身子,不然怕是要被拍成肉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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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門!把牠的另一隻眼睛也廢了!」
「嗯!」
賽門短暫地回了一聲,遵從凱因的指示,將箭搭到了弦上,拉弓瞄準龍龜的另一隻眼睛。
只是龍龜已經被射瞎一邊眼睛,已經對賽門多了一份忌憚,便奮力扭動脖子甩頭,一時間,讓賽門難以下手。
可這並不是長久良計,賽門之所以可以頂著天下第一射手「鷹眼」的名號,他的射術無疑能夠百步穿楊,就算是百里外一隻靈活飛舞的小蟲,賽門也有自信可以射中。
如此一來,龍龜再怎麼折騰,終究只是在做困獸之鬥,不過是無謂掙扎,於是牠渾身發力,居然僅憑後腿,連著沈重的重裝鎧甲一同,高高抬起了整個身體。
「誒?什麼?誒?」抱著龍龜脖子的卡瑟琳被這麼舉至半空,她心中萬馬奔騰,思索著自己這副鎧甲,可是足足有千斤以上,方才龍龜還被自己壓得動彈不得,怎麼這會就忽然有這力氣了?
龍龜揚起的腦袋完全不給賽門任何攻擊眼睛的機會,隨後龍龜猛地讓身體重重觸地。
整個神殿瞬間地動天搖,卡瑟琳落下時弄出來的破洞更是落下大量的石塊,更有幾根石柱轟然倒塌,傭兵們自是不必多說,個個被晃得腳步不穩、東倒西歪,就算是凱因這般打小練起、底盤穩固的練家子,也只能將身體壓低來抵抗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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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最近的自然是原本掛在龍龜脖子上的卡瑟琳,在龍龜怒震大地之時,她被嚇得鬆開手,結果就是被這撼動天地的衝擊給掀了個老遠,又將一座石柱給撞個粉碎。
「疼死姐姐我了。」鎧甲的內部,卡瑟琳眼冒金星,手扶著腦袋好久都沒辦法回神。
咚——
正當卡瑟琳一邊要照顧自己的腦袋,還得伸展自己被撞得發疼的背,頭盔附近傳來一聲悶響,讓她嚇了一跳,於是連忙操控千斤重裝鎧甲,將視線拉到了另一頭。
卡瑟琳看到的是渾身狼狽的芭芭拉,芭芭拉的身上滿是刀刃割出來的口子,滲出的血液滲進本就是紅的布甲,讓布甲的紅更加鮮艷,更襯得芭芭拉那張本來就白皙的肌膚更加蒼白。
「芭——」
卡瑟琳關切的話語噎在喉嚨,咻地一聲,另一道蒼白的身影已經追著芭芭拉殺去,地上的芭芭拉咬牙彈了起來,驚險地閃過深入地面七寸的霧色刀刃。
眨眼間的功夫,兩位芭芭拉一前一後,竄入火把熄滅產生的黑暗之中,在這之後,唯有兩者刀鋒交錯擦出的火花,能夠辨明兩人的位置。
此時卡瑟琳聽見了龍龜的怒吼,於是趕緊回過頭,此時龍龜周身白霧四起,一隻又一隻森林猛獸踏步而出,卡瑟琳可以窺見,夥伴們臉上那不安與絕望的神色,就連布蘭諾都拔出長劍,做好應付敵襲的準備。
二尾狼群、高大的劍角馬、堪稱森林霸者的六足晶熊⋯⋯這些猛獸一隻又一隻朝著傭兵們襲來,他們退了又退,身上的傷口逐漸多了起來。
「卡瑟琳!把神殿門撞開!」凱因用十字槍奮力抵擋咬上來的狼口,艱難地對還未陷入敵陣的卡瑟琳下達指示。
「什麼什麼?現在要逃命了嗎?」
瑪莉亞一腳踹穿一頭鹿的肚皮,跟她那與生俱來的腳力相比,手上的利劍和圓盾就跟裝飾沒兩樣,這樣的她,慌忙中聽見凱因的指令,立刻兩眼放光,本來一開始她就反對這次的討伐,既然聽上去,老大都有了逃跑的想法,自己也就可以光明正大跑路。
不過,卡瑟琳沒有立刻行動,如果是往常,她立刻就可以明白凱因的用意,且毫不猶豫地執行,現在她也不是無法會意凱因的打算,可就算撤出神殿,讓本就活在森林之中的野獸們更佔優勢,這連卡瑟琳都明白,那麼凱因或許是還有其他打算。
「卡瑟琳!我要祈求戰神嘉威恩的雷霆祝福!」
或許是發現卡瑟琳遲遲不行動,凱因難得解釋起了自己的打算,而這也與卡瑟琳預料得一樣。
「凱因閣下!這可不妥!」聽到凱因的話,布蘭諾一劍砍下一匹狼的腦袋,急忙開口制止,「戰神的雷霆祝福是祈求勝利的祝福,要是使用過後無法拿下勝利,那麼就很有可能會遭到強烈反噬。」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凱因能夠祈求戰神祝福,自然是有教會認可的聖騎士資格,這點聖騎士間的常識,凱因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她的目光堅毅,仍不放棄地大聲呼喊:「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卡瑟琳,快開路!」
卡瑟琳的目光閃爍,眼睛追著黑暗中頻頻閃出的火花,內心有了其他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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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芭芭拉和白霧武士的對決仍在持續。
芭芭拉再怎麼不擅長與人型BOSS戰鬥,她也終究曾是一位專精於國戰的玩家,跟各種各樣的玩家、NPC對壘過,挑戰過的超地獄級副本中的人形BOSS無數,加上師出同門的師弟,還是個靠單挑拿到英雄賜名的人物,芭芭拉自己當然也有一套心得在。
然而那些經驗與心得,似乎在眼前這位白霧武士的身上,一點幫助都沒有。
顯然白霧武士的身法、劍路,都和芭芭拉自己在遊戲中瞎摸亂造的無名劍法相同,而自己的體能也顯然遠勝於對方,但是白霧武士的每一個判斷、每一個動作,都比芭芭拉本人還要精湛、熟練。
兩人的劍法相同,原本芭芭拉以為會是自己佔優,但一路打下來,芭芭拉明白情況完全相反,正因為相同,所以對方能夠預判她的所有動作,她的速度哪怕再快,對方早有防備的話,根本就等同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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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冒牌貨,是真正的大師——芭芭拉內心油然生出如此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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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換個打法——嗚嘎!」正打起餿主意,想著用自己不熟悉的方式戰鬥,說不定能意外克敵制勝,卻在執行之前被白霧武士抓住,來了個漂亮的過肩摔。
芭芭拉沒學過什麼柔道、合氣道,在遊戲中也專職用刀,當然不會什麼受身,被這樣突如其來地一摔,她猛然將胸腔中的空氣咳出,其中還挟帶著些許猩紅,連武器都不小心鬆手落下。
白霧武士動作流暢地將刀反握,舉刀與落刀,刀尖直往芭芭拉的腦門刺去,動作一氣呵成。
遊戲中的人物血量基本就算個參考,大概也就在中毒、出血等等狀態下,血量才有用武之地——腦袋被刺穿、砍落,血量再高都沒用。
手中沒有武器,就算要再召喚武器,收回武器、喚出武器,一系列動作都需要數秒時間,只是白霧武士的刀尖刺穿芭芭拉腦袋的時間,絕對不需要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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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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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芭拉腦海裡都已經要看見跑馬燈時,一聲由遠而近的長吼向她奔赴而來,一道厚重的黑色身影,在千鈞一髮之際,直直撞上白霧武士,兩手一抱,就這樣直接將白霧武士帶離現場。
「換手!這邊交給姐姐拖著!你去解決掉那烏龜!」那身影正是卡瑟琳,她一面抱著白霧武士撞破好幾根石柱,一面向著芭芭拉大喊。
芭芭拉立刻翻身撿起刀,抬頭確認了眾人及龍龜的位置,在內心默默感謝卡瑟琳之後,以迅雷之勢衝向龍龜。
原本正苦於應付的傭兵們個個顯露出震驚,只是在他們驚叫出聲之前,芭芭拉已經在龍龜身側落地,同時龍龜長長的脖子一分為二,長著猶如水晶寶冠的龍龜腦袋應聲而落。
霎時間,四周兇狠的白霧獸群散為普通霧氣,隨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先紛亂的環境中,死亡般的寂靜降臨,沉默在傭兵們之間瀰漫,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在那嬌小的身影之上。
芭芭拉喘著氣,身上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不久,就連裝備上被開出的口子都自動復原,很快,除了依舊大汗淋灕,她身上已經沒有任何方才戰鬥產生的痕跡。
最終芭芭拉高舉握刀的手,大聲呼喊到:「虹晶的麥加托斯已被我斬殺!」
以此為信號,傭兵們紛紛發出興奮地叫喊,歷劫歸來的他們和芭芭拉一起高舉雙手。
凱因跟瑪莉亞一起坐到了地上、大口喘氣,威爾和瑪莉亞笑著笑著就抱到了一起,賽門放下弓箭,他的雙手不斷鼓掌,布蘭諾則是靠著半毀的柱子,再次彈起一段小調。
芭芭拉用空著的手擦去額間留下的汗水,內心充滿了難得的激昂與歡快——這是她許久都未能再次體驗到的心情,與戰友們一同享受勝利的滋味。
只是環顧四周,芭芭拉沒有看到卡瑟琳,於是她放下手,將刀收回鞘中,獨自一人朝著卡瑟琳剛剛衝刺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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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過倒塌的石柱殘骸,繞過天花板掉下來的巨石,芭芭拉此刻已經全然忘記昨天的事情。
過往獨自戰勝那些常人無法獨自面對的天災,芭芭拉也從未感受到喜悅,現在的她就像是久逢甘霖的大地,一切負面情緒都與此刻無緣。
受到戰鬥影響,天花板被震出了好幾個洞,加上白霧徹底散去,陽光從天上灑落,芭芭拉遠遠就能看到卡瑟琳的重裝鎧甲,那黑色的大鐵塊就在一束陽光之下。
黑色金屬泛起特別的光澤,空中的粉塵被照得閃閃發光,乍看之下竟有些許神聖感。
要是卡瑟琳坐著這鎧甲不說話,恐怕誰都會覺得這是架無比威嚴的鋼鐵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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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瑟琳——」
芭芭拉揮著手跑上前,腳步卻隨著接近,前方的畫面逐漸清晰起來,聲音也慢慢沉入黑暗。
同樣在那束陽光之下,重裝騎士的前方,白霧的武士提著刀、背對著芭芭拉,身上的白霧漸漸散去。
興許是聽見芭芭拉的腳步聲及呼喚,白霧的武士轉過身,臉上的笑容是讓芭芭拉渾身血液凝固。
是幸災樂禍?還是倒抓一把的欣喜?白霧臉上顯露出來的是苦笑與嘲諷,她輕輕張嘴,無聲的話語中,芭芭拉彷彿聽到她說:「你終究還是會⋯⋯跟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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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白霧終於散於烈日的陽光之中,芭芭拉雙目圓睜,瞳孔不自覺地發顫——在散去的白霧後面,黑色重裝鎧甲的左肩多出一道怵目驚心的口子,以刀刃斬出的口子幾乎把重裝鎧甲給一分為二,正泊泊流出鮮血,血液匯聚成河,沿著碎裂的地磚四溢開來。
「卡瑟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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