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逃離布蘭諾,米雅邁開步伐的頻率相當高,今天要不是後頭被拉著的是芭芭拉,否則恐怕會落得一個在地上摩擦的下場。
只不過,以芭芭拉的腳程來說,在知道目的地怎麼走的前提下,完全是可以再快個幾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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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銀髮的孩子!」一開始在床邊照顧芭芭拉,將深褐色長髮束成馬尾的高大女性,正巧從走廊的另一頭,帶著另一位男人走來。1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M9qrJKV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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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就看到芭芭拉和米雅的她,指著兩人的方向大聲嚷嚷起來,「我帶醫生過來了!」
與其說是帶著醫生過來,在芭芭拉眼中所看到的景象,不如說是醫生被那位馬尾女性扛過來,抱著皮製手提袋的年輕醫生,臉上滿是放棄思考的微笑。
雙眼被頭髮蓋住一半的年輕醫生,雖然有著學者的纖細體格,雙腳著地後仍駝著背,能看出比扛著他的馬尾女性要高上一些。
「不必了,布蘭諾已經替她施了鎮靜術。」
「布、布蘭諾先生嗎?」年輕醫生被頭髮遮住的眼睛似乎放出亮光,說起話來有些許口吃的他拿起手提袋,說道:「雖、雖然我、我知道,布、布蘭諾先生曾在聖凱特彌西亞,待過治癒教會總會學、學習過,技、技術毋庸置疑,但、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最、最好還是讓我診、診斷一下。」
年輕醫生剛想上前一步,立刻就被米雅推開。
「我不是說了不用了嗎?宰了你喔。」米雅長得標緻,說起話來倒是活像混混。
雖然米雅那一推看上去並沒有多用力,年輕醫生卻一個踉蹌,朝後摔了下去,要不是她身邊的馬尾女性眼疾手快,否則屁股就得受罪。
「米雅你幹嘛啊!」為醫生抱不平的馬尾女性,對著米雅就是近似尖叫的質問。
受到質問的那一邊,米雅依舊一派輕鬆,用小指摳著自己的耳朵。
「別、別生氣,瑪莉亞,米、米雅她、她沒有惡意的。」作為受害者,年輕的醫生此時卻開始勸起架來,替動手的米雅說話,並試圖安撫綁馬尾的女性。
「你就是這樣才會被其他人瞧不起,有點男子氣概啊,詹姆。」
「嘿!米雅!詹姆他可是很有男子氣概的!」
「你是護犢子的母牛嗎?少在那邊給自己的男人找藉口喔。」
「什——」看樣子是被米雅給戳著了軟肋,綁著馬尾的女性瞬間漲紅了臉,臉上的表情不停變化的模樣實在滑稽,比芭芭拉還要高一個腦袋的她,動作卻像是小女孩那樣扭捏,口中低聲說著,貌似在試圖不讓身邊的醫生聽到,「詹、詹姆他才不是⋯⋯」
「行了——」米雅開口打斷馬尾女性的低語,又是一次蠻不講理,霸道地用空著的手拉起馬尾女性的手,丟下年輕醫生,繼續她們本來的旅途,「大小姐跟老頭叫我把這傢伙帶過去,你也要來。」
不過年輕醫生不屈不撓地用小跑步跟了上來,「米、米雅,鎮、鎮靜術的效、效果只能安撫肉、肉體過亢奮,並、並不能治癒過亢奮造成的傷、傷害,請讓我、我診斷!」
「你真的很煩耶!有這閒工夫,還不快去多調製幾份傷藥!」
被米雅再次拒絕,年輕醫生才終於放棄,垂頭喪氣地離去。
雖然芭芭拉覺得年輕醫生很可憐,但芭芭拉不認為他是玩家——正常玩家才不會想要對另一個玩家的虛擬角色,進行所謂的健康診斷,治療術之類的魔法能解決的都不是問題,相反的,無法解決的就只能勸對方趕快下線,或是乾脆幫對方叫救護車。
普通NPC 在現下無法給芭芭拉太多資訊才是,於是芭芭拉決定無視年輕醫生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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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在前往此行目的地的路上,綁馬尾的女性對芭芭拉介紹起自己,她的名字是瑪莉亞,信鴿的瑪莉亞,說是平民沒有姓氏,只有別稱,而尖耳朵的金髮太妹則是金絲雀米雅——別稱之外,都是芭芭拉剛剛光靠旁聽就已經知道的事情。
相對於米雅,瑪莉亞有些話嘮,開口對著芭芭拉就是一連串疑問轟炸,只是她又會對那些疑問自行解釋,看她自己一個人自問自答,玩得不亦樂乎的模樣,芭芭拉就沒去搭理她到底在問些什麼。
只是,芭芭拉望著嘴巴停不下來的瑪莉亞,其興奮的模樣慢慢與記憶中,那個活潑的高中少女——史黛拉的身影重合。
回憶逐漸湧上心頭,讓芭芭拉不由得心頭一緊。
可上來的不只是單純的回憶,還有攀上背脊,讓芭芭拉頭皮發麻的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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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下那股從內心深處湧出的恐懼,芭芭拉選擇將目光移向走廊一側,藉此來轉移注意力——以現在前進的方向,右手邊貌似是宿舍,以有敞開門扉的房間來觀察,這些通常是大通鋪,很少是芭芭拉醒來時的個人單間;而左手邊則能透過窗戶,看到遠方的景色。
遙遠的群山連綿不絕,湛藍的天空令人身心舒暢——如果是如此普通的風景,那倒還沒有大書特書的必要,但這風景怪就怪在,這群山之中,有一道又一道光柱直指天際,光柱之間還有著如絲綢窗簾擺動著的美麗極光,就算現在是大白天,這些卻依舊顯眼。
在遊戲中姑且算是名揚國際的玩家,受到邀請而前往台灣之外其他伺服器的機會,其實相當多。
芭芭拉總是滿腦子想著要找到關於剪刀的線索,對於這些邀約出自哪裡,要挑戰什麼,向來都是毫不在意的態度,並將這些確認情報的責任,全丟給身兼數職的經紀人好友。
充斥著德國口音的英語環境,還有窗外這般奇異的景色,記憶力還算不錯的芭芭拉,自認不可能會對此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就算芭芭拉再怎麼不關心周遭的事物。
唯一能夠解釋的理由,便是芭芭拉真的沒有來過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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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金絲雀米雅,我帶瑪莉亞跟銀髮的傢伙來了。」
芭芭拉還在努力挖掘著自己的記憶,思緒卻因為米雅的敲門聲,被截停在一扇木門前。
米雅敲門後,三人在門前等了好一會,才終於聽見房內有年邁老人,以沙啞嗓音回應道:「進來。」
米雅這回倒是沒粗魯行事,她乖乖伸手去推門,門後的空間不小,但也只有一張擺放著羊皮紙地圖的長桌,以及一組寬大的書桌,而在這書桌邊,有兩個人一坐一站。
書桌後面坐著一位體格尚且維持得宜的老人,他的頭頂已經呈現地中海的地形,花白的鬍子沒有怎麼在修剪的樣子,眼神銳利卻也已經顯露出疲態。
書桌側前方則有一位相當健壯的女性,她的紅色捲髮就像是獅子的鬃毛那般威武,五官的線條分明,卻仍存有一部份陰柔之美,她盤著手,打量起在場最矮小的人——芭芭拉。
雖說在芭芭拉眼中,米雅已經夠高了,可瑪莉亞又高了芭芭拉整整一個腦袋,現在眼前這位女性,更超過瑪莉亞半顆頭,讓芭芭拉不得不猜測起這位紅髮女性是不是巨人之類的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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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入內後,沈默並沒有持續太久時間。
只見紅髮女性抬起頭,挑起一邊眉毛說道:「你來幹嘛,布蘭諾?」
不說還好,一說嚇一跳,站在門前的三人全都迅速轉過身——抱著魯特琴,那個討人厭的詩人布蘭諾就站在三人的身後。
布蘭諾一副「哎呀,被發現了」的模樣,頑皮地吐出半截舌頭,然後飛快地彈奏起魯特琴,靈活地穿過三人,來到眾人的中心位置——
「你要是敢唱,我就拿那琴砸你的腦袋。」紅髮女性皺起眉頭,搶在那個輕浮的詩人開口高歌前截停他的節奏。
「是,小生明白了。」被一頭母獅子瞪著的布蘭諾也相當識相,乖乖將魯特琴收了起來。
瞇著眼睛,芭芭拉冷冷看著默默退往牆邊的詩人,明明生來一張模特臉,在這裡卻似乎一點都討不到女人們的好感,不但米雅跟那個紅髮女性對他說話豪不客氣,就連瑪莉亞也都是一臉鄙視,盡可能地遠離他。
剛剛才想著錯過詢問詩人身份的時機,芭芭拉逮著機會,在布蘭諾放下魯特琴,並走過她面前時,小聲地問道:「你是玩家?」
被芭芭拉如此一問,布蘭諾微微瞪大眼睛,顯露出一抹困惑,但藉著靈活的反應力,他彎下腰、欺近芭芭拉耳邊,悄悄回答:「如果說是人生的玩家,我想我是戰無不勝。」
說完,布蘭諾對著變成炸毛小獅子的芭芭拉眨眨眼,繼續走向牆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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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等到詩人布蘭諾站定位、不再隨便亂動時,紅髮女性才乾咳兩聲,清了清喉嚨,用手勢引導芭芭拉的視線到桌後方的老人身上,說道:「這位是駐紮此處的奇美拉傭兵團團長——灰驢的馬克。」
接著,紅髮女性又向前邁了幾步、來到芭芭拉的面前——此時芭芭拉又能看清這人幾分,雖然身高可能給人過多的壓迫感,只不過紅髮女性臉上掛著的微笑,緩和不少緊張的情緒。
「我是副團長——赤獅的凱因。」一邊說著,自稱凱因的紅髮女性對著芭芭拉伸出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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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芭拉沒有立刻應答,只是靜靜觀察著凱因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來的優秀教養,隨後伸出手,回握赤獅凱因長滿粗糙手繭的厚實手掌,向著微笑著的赤獅凱因,禮貌性地點點頭。
「你是玩家嗎?」
芭芭拉再次問出方才問過布蘭諾的問題,只是這次她決定將音量放大到,整間房間的人都聽得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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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MMORPG【英雄史詩】中的世界觀裡,將玩家設定為「擁星者」,顧名思義,就是擁懷星光之人。
或許是為了防止遊戲本身過高的AI 技術力,使得NPC(本地人)產生超出系統限制的行為,他們的語言裡擁有「玩家」這個單詞,卻無法正確識別玩家表達出的「玩家」單詞,無論一位玩家是用寫還是讀,到了 NPC 腦子裡,必定會被自動翻譯成「擁星者」。
也就是說,在芭芭拉詢問之後,還能直接回以「玩家」的人,只有可能是遊戲玩家——這是在【英雄史詩】,這款NPC難以一眼與玩家區分開來的遊戲,最簡單的分辨法。
之前布蘭諾的回答讓芭芭拉對於他的身份,大致上掌握了個七七八八,只是布蘭諾臉上閃過的疑惑,讓芭芭拉總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這才開口詢問眼前高大的赤獅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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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聽到芭芭拉的提問,凱因直起身子,挑起眉毛轉頭看向布蘭諾,用眼神向其投以需要解釋的眼神,可布蘭諾雙手一攤,聳聳肩膀表示自己也無可奈何。
得不到幫助的凱因只能用同樣的眼神,去徵求米雅跟瑪莉亞的意見——當然這也依舊得到相似的結果,米雅跟瑪莉亞互看一眼,一同搖搖腦袋表示無法理解。
凱因也只能用疑問,去回應提問的人,「玩家⋯⋯為什麼要問這個?」
凱因的回答顯然是玩家才能有的,後面接著的話,卻又讓芭芭拉不得不再次陷入疑問的沼澤。
現實中的肉體隨時可能再次崩潰,危機感讓芭芭拉選擇暫時放下那些疑惑,將這些人皆為玩家的大前提扣上,接著問了下去。
「這裡是歐洲伺服器?或北美伺服器?」
「歐洛帕?諾斯梅里卡?這是地名嗎?我沒有聽過。」凱因回答道,同時再次確認過除開芭芭拉之外,所有人的眼神,確定沒有其他人知道芭芭拉在說什麼後,接著說:「這裡是赫魯丁尼雅王國,東南邊境的瑟蘭斯堡。」
凱因的回答,讓芭芭拉越發感知到某種不協和音正在她的腦海,發出陣陣警報,但她不死心,問道:「那麼,知道冒險者公會嗎?」
「冒險者公會——」這回凱因的表情總算有了變化,她再次將目光投向布蘭諾,對芭芭拉問道:「難不成你是帝國人?」
聽聞這邊的對話,詩人布蘭諾走上前來,對著芭芭拉就是一連串外交輸出。
布蘭諾開口後,芭芭拉的腦袋立刻投降,不是不知道這是什麼語言,而是芭芭拉沒特別學過,可布蘭諾的用詞中,恰巧包含了芭芭拉知曉的部分——這毫無疑問,就是德語。
將德語使用者說是帝國人,到底是在開什麼惡劣的國際玩笑?
「我不是德國人。」
「傑爾曼?」
完全就是在雞同鴨講,對方明明使用英語,卻不知道德國的英文單詞怎麼念嗎——芭芭拉感覺自己的耐心快要消耗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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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靜——」此時一直沈默、觀察著這邊動向的老人馬克忽然發話,起身朝著芭芭拉走來。
這位恐怕已經一隻腳踏進棺材裡的老人,身高雖不及凱因那樣驚人,但要俯視芭芭拉,已是十分充足。
「因為你沒報上名號,俺就叫你小姐吧,首先俺感謝小姐你前晚救了俺們重要的夥伴。」馬克說著,瞇起眼睛,依序看過後頭的米雅跟瑪莉亞,最後將視線重新放回芭芭拉身上。
「雖然很想招待你,但俺們現在仍有任務在身,有諸多不便,還敬請見諒。」灰驢馬克言下之意,便是下達逐客令。
當然,芭芭拉很願意立刻離開,只是該問的問題都還沒問到,怎麼能走呢——於是芭芭拉企圖再多問幾句。
這裡卻有個人替芭芭拉抱不平,率先開口,「馬克爺爺!拜託,她的身體狀況還不穩定,現在就讓她一個人離開,會不會太不講道義了?」
「別多嘴,瑪莉亞,你也知道俺們現在沒有多餘的精力跟物資,今天又起霧了,誰曉得俺們還要在這裡耗多久?」
「馬克團長,我也贊成瑪莉亞的說法,再者,現在森林外都是督戰的人馬,他們不會放從要塞裡出去的人離開森林。」凱因也出來幫腔。
「你自己去跟督戰官說,你們不是很熟嗎?你提出來的問題,自己想辦法解決啊!」馬克沒有打算接受更多反駁,煩躁地將話跟事情拋給下屬們,自己則坐回椅子上,「俺們將她從危險的森林深處裡帶出來,就已經算是報了救命之恩,繼續提供這之上的回報就太過份了。」
語畢,馬克揮揮手讓所有人滾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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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有人不想放棄——詩人布蘭諾一個箭步上前,來到馬克的桌前,再次刷起了一個和弦,說道:「團長馬克,請恕小生我直言——」
「閉嘴,你這傢伙根本不是團員,沒資格說話。」
「團長馬克閣下,接下來您就當被小生騙了一回,讓小生稍微發表點個人意見,放心,如果聽完仍沒改變主意,在下會親自去拜託督戰官,並用在下的坐騎送這位女士出去。」
「這陣子還讓你騙得不夠多啊!」貌似是想起先前被整的事情,馬克的氣便不打一處來,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力道大到感覺地面都在隨之震動。
「那些都只是小玩笑,還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多多包涵。」布蘭諾笑嘻嘻的,絲毫不把眼前快要化身成地獄大公的老人放在眼裡,又一次撥響琴弦後,繼續說道:「現在已經確定了白霧之中是什麼東西襲擊先遣隊,而目前唯一一次擊退,並暫時驅散霧的人,就只有這位美麗的小姐,甚至據米雅女士跟瑪莉亞小姐所稱,她以一己之力斬殺了白霧化形成的飛龍,如此優秀的戰力,閣下不認為是絕不能放過的嗎?」
說完後,布蘭諾嘴角揚起了別有用心的弧度,領會其中用意的馬克瞇起眼睛,向後靠在椅背上,用手捋了捋鬍子,發出「哼——」的聲音,一人沈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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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勝券在握,布蘭諾衝著芭芭拉又拋了一次媚眼,只是芭芭拉看都不看他一眼。
布蘭諾扯了一大串,芭芭拉聽懂卻沒理解——準確來說,她根本不記得前晚什麼霧、什麼飛龍,再者自己只要得到必要的情報,沒人趕,她也會自己走出去。
是否是因為單純語言不通——芭芭拉試圖解釋情報搜集的對話,演變成一場雞同鴨講鬧劇的原因,只是芭芭拉不覺得自己的英文哪裡有問題,真要說,也就只是跟他們的口音不同而已。
真正讓雙方對不上話的,應該是那個芭芭拉所知道的,所謂原本應有的應答全部都錯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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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
或許單純是人的問題,芭芭拉將問題推到這些人的身上,轉身正打算推開門,卻差點撞在瑪莉亞身上,她一抬頭就能看見那張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內心的五味雜陳,讓芭芭拉更想快點逃離這鬼地方。
繞過瑪莉亞,又推開米雅,芭芭拉無視後方凱因等人的叫喚,自顧自地打開門。
「喔——美麗的人兒,何必如此著急?」又是一段輕巧悅耳的旋律,布蘭諾跳著舞,現場就再次唱起歌謠,一時間拖住芭芭拉的步伐。
但是芭芭拉可不是因為折服於布蘭諾的歌聲,只是單純想要在走之前,用力往那男人的臉上揍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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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接下來,芭芭拉卻在歌詞中聽見了她意料之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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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雅且粗魯,殘酷且慈悲,願您能與我共享那至高牧者的恩惠,獻上祝福的金色羊毛,在命運的紡車上,望此後的人生能將你我糾纏,此後的我們並不需要斬斷錯誤絲綢的利剪——」
歌曲未完,芭芭拉沒有聽漏,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向布蘭諾,一把扯住布蘭諾的衣領,將人高馬大的布蘭諾拉近。
被打斷的布蘭諾被迫直視芭芭拉的雙眼,他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冷汗直流——在布蘭諾眼前的不是什麼火炬般閃耀的眼眸,在芭芭拉圓睜怒視的眼中,布蘭諾看到的是瘋狂傾瀉的熔岩。
以馬克為首,在場的一眾傭兵見此情形,紛紛拿起手邊的武器嚴陣以待。
可此刻芭芭拉散發出來的氣場卻將他們死死壓制,那感覺就像是一條真正的古龍,用有著無盡威嚴的眼神盯著他們,令他們完全動彈不得,腦內還不斷要自己快點逃跑。
「命運的牧者?斬斷錯誤絲綢的剪刀?」芭芭拉低吼著,渾身上下都散發出熱氣,泛黃的襯裙發出焦灼的氣味,這模樣實在不像是人類——玩家的身體都是祝福與詛咒的混合物,說不是人,或許恰巧說著了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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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珠滾到哪裡都依舊是玻璃珠。
油燈怎麼擦都依舊是油燈。
那也終究是一把普通的剪刀。
芭芭拉並未真正相信能修正一切錯誤的命運剪刀,但是聽見了相關的情報,芭芭拉還是想要去知道,想要見見看,想要試試看,只要有可能性,即使會粉身碎骨,芭芭拉也在所不惜;即使要把這裡的所有人都殺光,才能把關鍵掌握在手中,芭芭拉也絕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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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命運的牧者,知道命運的剪刀!」
芭芭拉的語氣已經上升到了怒吼的階段,身上的熱氣爆發出來,點燃了她身上的襯裙,點燃了羊皮紙地圖。
面對著火焰的寵兒,相對平凡的詩人布蘭諾咧嘴一笑,為的是盡可能地虛張聲勢,忍住掙扎、逃走的衝動,也忍著乾裂嘴唇帶來的疼痛。
「火焰的愛人啊,您在追求至高三神之一、司長時空一切命運的牧羊人,那能裁決一切錯誤絲綢的利剪嗎?然而,這注定會是一場艱難的苦戀,但是⋯⋯哼哼——」布蘭諾故作鎮定,輕輕地笑了兩聲,然後繼續說道:「但是您此次的邂逅,正是至高牧者的安排,小生知道您所期望的一切!」
聽聞此言,握著腰間長劍的凱因大聲喊道:「布蘭諾!你——」
「現在正是展示小生我作為玩家(賭徒)的豪運!」打斷凱因的叫喊,布蘭諾大笑著,對著身上纏繞起火焰的芭芭拉,發起狂言,「火之寵女啊!倘若你想要得到剪刀,就與小生——」
「我拒絕!」芭芭拉大吼,將布蘭諾扔了出去。
火焰燒過芭芭拉全身,一襲紅袍甲冑憑空著裝,腰間的三把刀的刀鞘互相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芭芭拉抽出腰間其中一把藏青色柄系的武士刀,將刀尖指向布蘭諾,嚴厲地說道:「告訴我,剪刀在哪裡?」
「呵呵,美人兒啊,您這就不——」
布蘭諾還想靠著那張三寸不爛之舌來逆轉局勢,卻只見芭芭拉迅速揮動刀刃。
岩石摩擦的轟隆聲開始不絕於耳,接著初春尚且寒冷的風暴狂躁起來,所有人注意到之時,房間的屋頂已經被一刀掀飛,化為碎石,掉落到幾十米遠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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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驚人,所以尚且聽小生一言,只要——」
「東邊!森林盡頭的黑龍山上!命運剪刀應該在黑龍山的山頂!」
打斷看著棺材依舊不流淚的布蘭諾,凱因將手指向遠方漆黑的山峰。
「凱因!你怎麼能——」手中底牌被人強行打出,布蘭諾一時慌了手腳。
「你給我閉嘴!」見識到芭芭拉能耐的凱因,環視一片狼藉,還有被嚇得倒在地上不敢動彈的人們,凱因大吼道:「你想讓整個要塞的人一起跟你陪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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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邊的山嗎?」轉頭遠眺視線盡頭的群山,芭芭拉已經沒打算管這裡到底是哪裡,也不在乎自己現實的肉體會怎麼樣,她腳下輕輕一蹬,蠻不在乎地從這要塞堡壘最高的房間之一跳下。
身段輕巧靈活的芭芭拉,在數個跳躍跟奔跑之後,很快消失在森林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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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芭拉離去後,火焰逐漸消逝,馬克為首的傭兵們才慢慢從地上爬起,內心慶幸起這場劫後餘生。
「唉——」只有布蘭諾拍打著身上的灰燼,深深嘆了一口氣後,喃喃自語道:「沒關係,還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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