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馬蹄踐踏淤泥水坑的聲響,接過歌詞卻無意歌唱的男人,騎著黑馬、率領一眾全副武裝的將士們,從被夜幕籠罩的城鎮巷道中,井然有序的魚貫而入。
不知道究竟是所謂的人仗馬勢,還是馬仗人勢,抑或是兩者相互輝映,男人眼中帶著不屑與鄙夷的目光,胯下的壯碩黑馬也仰著腦袋,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
雖然整體來說,男人與黑馬的組合,應該是充滿威嚴,然而男人身上的服飾卻奢華過了頭,無處安放的表現欲,毫無保留地施展在服裝的嗜好之上,與其說是華麗,更像是小丑,臉上特意弄卷的深紅色八字鬍更是惹人發笑。
只是現場沒有人放聲大笑,就算原本在舞會中,依舊安安份份坐在座位上看戲的人,此刻也跟著眾人一同起身,所有人臉上都已經沒有了方才的輕鬆,取而代之的是如臨大敵的嚴肅。
八字鬍的男人環視周圍一圈,臉上一瞬間閃過志得意滿的笑容,但很快又被一股惱火所覆蓋,於是他開口,對著在場的眾人大聲罵道:「你們這群狗娘養的人渣,我可不記得花錢,是為了請你們來玩樂的!」
跟隨男人過來的將士們,除了一名明顯最為年邁的騎士之外,皆附和八字鬍男人的話,放聲大笑起來。
「是啊,我們可都是領錢來替你這巨嬰包尿布的。」盤著手,威爾絲毫不畏懼對方顯擺出來的地位差距,咧著嘴嘲諷道:「少爺今天來,是又拉屎在褲子上了嗎?」
這回笑聲自傭兵一方響起,此刻的傭兵數量,遠比跟隨八字鬍前來的將士要多,發出的聲音自然也要大上數倍。
「混帳,你膽敢——」一名騎士聽到威爾的話,以及傭兵們毫無敬意的笑聲,氣得就要拔劍。
然而八字鬍的男人卻以一句「退下」,阻止了騎士的衝動行為,取而代之的是,男人自己騎著馬,驅散傭兵組成的人牆,徑直來到威爾的面前。
威爾也不是傻子,看到對方就這麼正大光明地走來,原先盤著的雙手也放了下來,右手悄悄摸向身邊的一把長劍,嘴裡依舊不留情地刺激對方,「哼,難不成是睡不著,想要我們幫你小子唱點搖——」
「威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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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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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威爾即將拔劍的瞬間,人群中傳來凱因的一聲呼喚,其音調並非是擔憂的尖叫,而是制止的低吼,就是這一聲呼喚,讓威爾原本打算拔劍的手停下,也因此毫無防備地,被八字鬍用裹著皮革劍鞘的劍給擊中臉頰。
摔進泥濘之中的威爾,就算身體比起常人要強健許多,挨這一下也不由得感到腦袋嗡嗡作響,好一會無法起身。
八字鬍輕踢馬腹,似乎還想讓馬踩爛威爾的腦袋。
只是在那樣的慘劇發生之前,有著一頭鮮豔紅髮的凱因站了出來,阻擋在威爾的身前。
「瑪莉亞,把米雅架好,嘴也堵上。」
「早就,嗚咕——」一手緊緊抱住氣急敗壞、想要一躍而出的米雅,另一隻手則是捂著米雅的嘴,努力壓制著米雅的瑪莉亞,平白挨了米雅一記上勾拳,眼角含著吃痛的熱淚,回應道:「已經在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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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的赫魯丁尼雅元帥之子,未來的蘭崔斯特大公,尊貴的荷馬士閣下,一段時日未見,敢問今日大駕光臨,所為何事?」凱因的用詞謙卑,挺著胸膛瞪視對方的模樣卻倔強無比。
黑馬上的八字鬍男——荷馬士手下的騎士們此刻紛紛上前,聚集在荷馬士兩側後方一步的距離;以凱因爲代表,傭兵這邊也不落於人後,也跟著站到了凱因的身後,同時有人扶起倒在地上的威爾。
雙方的氣氛劍拔弩張,恐怕只需要一點點小小的火花,就有可能引發一場惡戰。
只是為首的兩人互相瞪著對方的雙眼,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在無形中壓制了己方人員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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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好久不見了呢,凱因。」率先打破漫長沈默的是荷馬士,他那討人厭的嘴歪向一邊,游刃有餘地騎著黑馬兜起圈子,目光掃過一個又一個桀傲不馴的傭兵,嘴裡嘖了一聲,才又再次回到凱因面前。
啪——
荷馬士手上換了把馬鞭,惡狠狠地抽打凱因的臉,一條鮮紅的痕跡立刻在凱因的臉上顯現。
目睹此場景,傭兵們紛紛就要上前,只是凱因兩手一張,硬是遏止了傭兵們的失控。
荷馬士得意洋洋地看著凱因,看著數量遠超己方,卻對他的所作所為無可奈何,只能怒目而視的傭兵們,荷馬士的心情就好上不止一點。
確定了凱因跟傭兵們不會還手,荷馬士就更加肆無忌憚,來回用馬鞭抽打凱因,嘴裡大聲叫罵著:「他媽的你還有臉站在這裡說話啊!已經一個半月了,你還打算讓老子我陪你在這裡耗多久?給我負起責任啊,你以為我花了多少錢啊!」
忍受著荷馬士的鞭打與叫罵,體格上不遜於威爾的凱因一聲不吭,眉毛皺也沒皺一下。
直到荷馬士終於打累,氣喘吁吁地停下揮動馬鞭的手,凱因才慢慢開口說道:「是,我非常抱歉,但現在我們已經掌握了一部分情報,前陣子我們已經知道,白霧中隱藏的事物,還有造成這些的元兇,再給我們一段時間,就可以將困擾此地的白霧驅散。」
「混帳東西!」
聽完這些,荷馬士的憤怒卻沒有好轉,他抬起腳,狠狠往凱因的胸膛踢去,但不動如山的凱因一步都沒有後退,反倒是荷馬士差點重心不穩、從馬背上摔下來。
面子有些掛不住的荷馬士怒火中燒,但握著馬鞭的手已然疲憊不堪,於是只能繼續破口大罵:「你以為給你們的時間是無盡的嗎?原本計畫你們應該要在一個月內解決白霧,你難道不知道,在破壞神的季節中讓軍隊在外駐紮,到底要消耗多少糧草嗎?這些糧草都關係到本國的存續,可沒有讓你們如此揮霍的份!」
「恕我直言,若您真的可惜本國的糧食,大可將身邊這群,外加森林外的鬣狗們帶回王都,我們奇美拉不會躲也不會逃。」
聽到鬣狗二字,荷馬士及手下騎士們的臉色都再沉了幾分。
荷馬士的眼皮抽動著,嘴裡吱吱嗚嗚一陣,最後彎下身、伸手抓住凱因的衣領,拉近兩者的距離。
「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只是想要激怒我,好讓我撤兵,但我告訴你,森林外的督戰部隊,可是由那位現任的赫魯丁尼雅之槍坐鎮,不管你打什麼算盤,在英傑的力量面前都毫無意義。」
聽到「赫魯丁尼雅之槍」的名號,凱因的眼神微動,接著又冷哼一聲:「還真是想不到,六大公之一的蘭崔斯特家,什麼時候還得對奪走名號的仇敵搖尾乞憐了?」
「你說什麼?」荷馬士面色一沉,另一隻手就朝著腰間的劍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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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姊弟吵架還得動刀動槍,這說出去可不是什麼光宗耀祖的事情呦!尊貴的荷馬士閣下。」
在兩方人馬一觸即發的時刻,布蘭諾撥動琴弦,依舊是「天欲塌,與我何干」的態度,輕巧且自然地介入荷馬士與凱因之間。
「看在過往貴族院的情份,以及小生的面子上,閣下就此打住如何?」
「嘖,該死的帝國詩人。」看到笑咪咪的布蘭諾走來,荷馬士這才鬆開凱因的衣領,原本要拔劍的手也遠離腰間,「少跟我套近乎,還有,老子的姊姊早死了!你難道覺得這頭炸毛的紅獅子,跟蘭崔斯特家的千金有半點相似之處?」
「這還真是抱歉,小生愚鈍,就只是想起我們過往在貴族院的青澀日子,懷念您與那位的姊弟情深,一不小心就弄錯了,還請閣下饒恕。」
布蘭諾如此天花亂墜地胡說後,荷馬士似乎也沒有繼續的興致了,於是哼了一聲,調轉馬頭,打算朝著來時的方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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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走幾步,眾人還未鬆口氣之前,荷馬士又再次拉起了韁繩。
「我差點忘了,今天好像有人把我蘭崔斯特的近衛騎士,給打到近乎殘廢。」荷馬士沒有轉身,而是輕輕偏頭,瞪著後方的凱因,狠狠地說道:「你是不是該給老子一點交代?奇美拉傭兵團的副團長閣下。」
凱因頓時一愣,沒有立刻回答——其實凱因早對荷馬士此次的來意有所戒備,稍早前的傍晚,芭芭拉在城中肆虐,四名騎士被打到幾乎不成人形,可以說是差點就飲恨西北,多虧布蘭諾跟詹姆才勉強保住性命。
出了這般大事,身爲這些騎士的直屬上司,荷馬士不可能不聞不問,只是荷馬士一開始並未提及,凱因便順著話題,試圖迴避此事,才會不斷激怒荷馬士。
可荷馬士不是笨蛋,最後還是想起了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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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可以讓荷馬士知道芭芭拉的存在——這可不是在保護芭芭拉,某種程度上,凱因是想要保護荷馬士,天知道這搞不清楚狀況的鬣狗頭領,會在堪稱人形古龍的存在面前怎麼作死。
「怎麼了?說話啊。」
「這——」凱因稍加思索後,抬起頭回答:「我們的團長應該早就出發去向您匯報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團長沒有對閣下說嗎?」
「啊,說起來有這麼回事,我們過來的路上正巧撞上了你們團長。」
這時候,荷馬士的騎士們後方,幾個傭兵包含團長在內全被五花大綁,在騎士們的催促下緩緩走來。
呼喚馬克團長的驚呼聲在傭兵一方此起彼落,甚至已經能聽到刀劍出鞘的聲音,騎士這邊也不蠢,紛紛拔劍,並大聲喝斥,要傭兵們別輕舉妄動。
奇美拉的正副團長此時卻意外冷靜,兩者互相交換了眼神後,由馬克開口回答先前荷馬士的問題。
「荷馬士大人,就如我先前所說,城下鎮混入魔獸,我們也是費了一番力氣才驅逐魔獸,但那時騎士們已經身受重傷,如果可以,我們當然也不願意讓大人您的騎士受損。」
「喔?那你們的損傷如何?死了幾個人?」
「這——」馬克停了一下,馬上又接著說道:「驅趕魔獸,我們當然不可能毫髮無傷,有不少人受傷,但已經由布蘭諾治療康復。」
「你是在說,我手下四名精銳的貴族騎士,在面對那樣的魔獸都差點喪命,而你們這些烏合之眾卻能受點小傷全身而退是嗎?」
「騎士大人們恐怕是受了偷襲,才會有如此結果。」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荷馬士眯起雙眼、點點頭,像是已經相信這些說詞,只是下一秒,他就一腳將馬克踹倒在地,「我才不管到底是魔獸還是你們幹的,老子的人栽在你們駐紮的城裡,就要給我負起責任!」
這時候已經拔劍的騎士們一湧而上,打算抓住傭兵們。
傭兵們也不傻,全都舉起武器,遏止了騎士們的靠近。
下一秒,荷馬士就高舉手中一枚拳頭大小的水晶,高聲對所有傭兵說道:「你們可別想輕舉妄動,老子這封魔水晶只要一破,森林外的督戰部隊,赫魯丁尼雅之槍就會得到訊息,馬上就會往這邊進軍,英傑的神槍立刻就會降臨!」
聽到這些話,傭兵們皆一臉駭然,面面相覷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此情形,凱因依舊張開雙臂,阻擋在騎士與傭兵之間——顯然這很有用,因為騎士們看上去都不太想接近這頭母獅。
「你這是打算做什麼?元帥閣下可有如此教導你這般無理取鬧?」凱因看出荷馬士就是想要借題發揮,來給他們這些傭兵一些下馬威。
「你現在是想要教訓老子我?你沒那資格!不再有了!」荷馬士大吼,對著騎士們下令,「不要管這紅毛雜種貓,給我挑四十個人出來宰了,然後把他們都掛到西城大門上,讓他們長長記性!對了,一開始嘲笑我的那臭小子也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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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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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紛亂之中,響起木碗的碰撞聲,其實這並不奇怪,可不知為何,此刻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在不遠處,空地的中心位置,有位與在場一眾人高馬大的戰士們相比,顯得嬌小許多的白髮少女,正旁若無人地享用著烤肉,還直接啃一般人不泡軟就幾乎沒法吃的黑麵包。
認為自己的威嚴正受到挑戰,荷馬士拉動韁繩,打算靠近那位少女,「喂,你——」
話懸在半空,荷馬士本是惡狠狠的模樣,先是遲疑,接著驚愕,最後張著嘴陷入癡迷。
在荷馬士的眼中,捧起木酒杯,喝著杯中麥酒的少女,有著說不清楚的魅力,隨著吞嚥而微動的咽喉上,一條由嘴邊溢出的溫麥酒畫出的金線,勾勒出鎖骨,以及因為寬鬆外衣而微微顯露出來的線條。
最後,攀上荷馬士臉龐的是貪婪醜陋的淫慾,他再次策動胯下黑馬,來到少女的桌旁。
「女人,我荷馬士・蘭崔斯特,赫魯丁尼雅六大公之一的蘭崔斯特大公之子,允許你報上名字。」荷馬士的態度依舊高傲,完全沒有發現身後的傭兵們全都一臉鐵青。
不過少女並沒有理會荷馬士,目光專注於眼前佳餚,臉頰微紅的她先是舔舔手指上的肉汁,抹去嘴角溢出麥酒留下的痕跡,接著又往桌上的肋排攻去。
久久等不到少女回應的荷馬士,此刻的表情已經扭曲至極,從來沒有平民膽敢無視自己,在自己的面前,只要是爵位比父親還低的,自然都得巴結他這位下任大公,所以少女的態度讓荷馬士感到顏面盡失。
於是荷馬士抽出腰間的長劍,猛地往少女身上砍下,同時大吼:「老子我可是貴族,沒人可以輕視老子,該死的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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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劍揮下,卻發出了與眾人印象中截然不同的轟然巨響,伴隨而來的,是令所有人都只能伏身抱頭的狂風。
待風襲捲而去,原先坐在以破爛屋樑搭成的椅子上,擁有魅惑眾人的美貌的白髮少女,不知何時已經起身,手中更是握著已然出鞘、不知從何處拿出的武士刀。
啪噠——
物體落入地上泥濘的聲音,讓現場所有人的心跳都驚漏了一拍。
「什麼——」
還未搞清楚現況的荷馬士,呆呆地望著眼前雙目如鋒刃般銳利的少女,身下一陣搖晃,肩高超過兩米的名貴黑馬居然頹然倒下,荷馬士也跟著摔落地面。
此時所有人再定睛一看——原來剛剛落下的東西,正是黑馬的腦袋,黑馬脖子噴濺而出的鮮血,足足灑了有三米高。
發現自己愛馬被殺死的荷馬士,氣急敗壞地提起方才拔出的長劍,就要起身把這女人給斬殺,好替愛馬償命。
「咦?」此聲驚呼來自荷馬士,因爲本該出現在視野裡的東西,這時沒有出現——他的長劍、他的右手腕不翼而飛,剩下的只有不斷噴出鮮血的半截手臂。
「我的手啊啊啊啊啊啊啊!」終於認識到事實的荷馬士,狼狽地在泥地上哭嚎著,已經不管什麼顏面,連滾帶爬地遠離已經將刀收回刀鞘之中的少女。
少女拿起酒杯,細長的雙眼依舊無情地注視在地上的荷馬士,但是喝下的麥酒已經混進馬血,意料之外的腥味讓她噗一聲——全都吐了出來,隨後還沒吃飽喝足的她,左右看看其他桌的飯菜,丟下哀嚎打滾的荷馬士,朝著其他桌走去。
不過荷馬士手下的騎士們可不會就這麼算了,紛紛將鋒頭轉向少女,之前那個老邁的騎士這時衝向荷馬士,將荷馬士護在了身後,拔出佩劍,並號令其餘眾騎士們。
「保護少爺,斬殺暴徒!」
待騎士們終於集結起來,老騎士就打算下令衝鋒。
「住手!」這時候,凱因又再次挺身擋在騎士們前方,「你們想死嗎?」
老騎士看著凱因的眼神有些複雜,但還是指著凱因身後,依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大啖肉食與溫麥酒的少女,大聲喊道:「還請讓開,這女人傷了荷馬士少爺,要是就這麼算了,元帥絕不會放過我等。」
凱因的腦內飛快地運轉著,思考該如何讓騎士們撤退。
忽然,凱因眼角餘光中,湊巧看見了荷馬士掉落在泥地裡的水晶——用來呼叫赫魯丁尼雅之槍的水晶。
於是凱因煞有其事地對著騎士們吼道:「你們要是還想活命,就快點把荷馬士帶回去,我可沒辦法保證,這樣下去,英傑不會一怒之下把你們跟那個笨蛋一起宰了。」
不光是騎士們,就連傭兵們聽到都一一臉愕然,他們可沒聽說過這種事情。
但顯然老騎士沒有完全相信凱因的說詞,還想繼續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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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怒之末,亂世再臨,新星將由東方高升,愚者們啊——仰望星空、大啖血肉之時已到。」
默默帶著荷馬士斷臂的布蘭諾,用麥酒隨意清洗著上頭的泥巴,口中吟唱著詩詞,然後在荷馬士身邊蹲下,不假思索地抓住荷馬士的右手,將斷臂接了上去。
布蘭諾的手段有些粗暴,荷馬士忍不過劇痛,當場昏死過去,布蘭諾趁著這時,低聲唸了段無人聽到的咒語,霎時間金光四射,荷馬士的斷臂竟奇蹟般地被接了回去。
「接下來還得做固定,然後安養一個月,不然這手臂可是會再次掉下來的呦。」布蘭諾對著老騎士眨眨眼,露出不合時宜的輕浮笑容。
「布蘭諾大人,閣下剛剛說的是?」
「這兩三年裡流傳在我等詩人之間的鄉野預言,閣下不覺得這是在預告英傑碑文的更新嗎?」
「這——」老騎士眼裡閃過一絲驚慌,他又再次撇頭,看向那個正津津有味地享用晚餐的少女,在一番無聲的思想鬥爭後,他再次開口,鄭重地向布蘭諾問到:「閣下敢保證所說的話沒有半點謊言?」
「絕無半點虛假——」布蘭諾熟練地用貴族的方式行禮,並從懷中拿出一支黃金鍛成的枝條,「以皇帝陛下賜予的金枝為證。」
得到了布蘭諾的保證,老騎士深吸一口氣,收起長劍,並喝令騎士們撤退。
可老騎士還是鄭重其事地來到布蘭諾身邊,輕聲說道:「關於那位可能是英傑的女孩,我們還需要你跟奇美拉的灰驢馬克詳細說明。」
聽到老騎士的要求,布蘭諾向還不敢鬆懈的凱因拋了個媚眼,然後恭敬地說道:「悉聽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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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騎士們便抬著昏死過去的荷馬士,以及詩人布蘭諾與馬克團長,慢慢退進了森林之中,很快就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直到這時候,傭兵們才鬆了一口氣,只是他們猛然想起剛才揮出不可視的一刀,將那個荷馬士的手跟馬一起砍斷的少女還在現場。
但等他們回頭看向少女,凱因已經一臉無奈地站在少女的身邊。
凱因看著眼前趴在桌上,隨著呼吸一同平緩起伏的少女,凱因扶著自己隱隱作痛的額頭說道:「居然醉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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