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龜只召喚了一隻白霧巨猿,卻足以讓討伐小隊吃盡苦頭,那巨猿手持大得嚇人的砍刀,加上與牠三米的個頭不相符的靈活身段,將傭兵們給耍得團團轉。
芭芭拉獨自牽制著麥加托斯,這邊的戰況沒有好到哪裡去——麥加托斯身為一頭龍龜,動作卻快得讓人無法將其與「慢烏龜」劃上等號,因此,即便麥加托斯沒有使用魔法,依然能與芭芭拉打得有來有回。
在後頭的布蘭諾表情依舊從容,額頭上滑落的汗珠卻背叛了他,他猛烈地撥動琴弦,奏出的旋律挟帶著閃閃發光的粒子,接連不斷地灑落在同伴們的肩上。
被灑上光粒的傭兵們,表現得比平時更加勇猛、果敢,使他們有和扛著一把大刀的巨猿抗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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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幾乎所有人都在努力壓制眼前敵人之時,瑪莉亞卻站在了較後的位置,雙眼的目光時刻緊盯著芭芭拉,注視著她和麥加托斯的纏鬥。
的確,麥加托斯的動作迅速,力量也十分驚人,可曾經目睹過芭芭拉將一部分城市夷為平地,瑪莉亞看得出來芭芭拉現在絕非萬全的狀態,不時露出的側臉上掛著的焦躁,似乎也證實了這一點。
論其原因,瑪莉亞似乎也只能想起昨夜——瑪莉亞的直覺告訴自己,昨夜聽到她和布蘭諾之間對話的,就是芭芭拉本人。
像是幼時犯錯被母親發現時一樣,瑪莉亞感覺喉嚨乾燥得發疼,只能不斷吞嚥口水來緩解。
芭芭拉現在的心情如何?是憤怒?悲傷?失望?
瑪莉亞渴望知道,卻又害怕知道。
「是為了布蘭諾口中,讓所有人都存活的計畫,才接近你的。」這種話,瑪莉亞說不出口。
「或許這是一開始的契機沒有錯,可現在呢?現在仍是為了那計畫而付出關心及笑容的嗎?」瑪莉亞自問,卻沒辦法給出確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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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門!標記!」
凱因的一聲大吼,將瑪莉亞從沒有答案的自我提問中喚醒,她抬起頭,便看到賽門粗壯的手臂青筋暴起,張開跟賽門本人幾乎等高的大弓,朝著神廟天花板射出一發大箭。
射出的箭矢比起尋常要大上許多,與其說是射出箭矢,不如說是射出一把騎士長劍,畢竟箭頭也足足有女性的一條手臂那麼長。
大箭射中足足有二十米高的神廟天花板,發出的巨大聲響在神廟內迴盪,不過火把的光無法完全照亮漆黑的天井,只能以聲音與零星破碎灑落地面的土石,來判斷是否射中。
賽門放下手,頭卻維持著仰起朝上,「不行,這邊射不穿。」他如此說道,彷彿貫穿石制的神殿天井,才是本該有的結果。
架開巨猿的大刀,讓威爾緊接著攻上去,獲得短暫空擋的凱因沒有回首,只是扯著嗓子下令:「再試!」
賽門點點頭,稍稍挪動了些許腳步,朝著天井的另一處,再次射了一發——結果與第一箭沒有什麼兩樣。
然而賽門沒有再次匯報情況,而是再次拉弓射擊,接連朝著幾個位置相近,卻有些偏離的點射去,直到第六發大箭命中,天花板才滲出些許來自外界的光明。
賽門向後跳開,大小足以砸破人類腦袋的石頭接連滾落,與六支大箭一同,掉在賽門原先站立的位置,陽光也隨之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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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回首,單靠石塊砸落的聲響,凱因也能知道賽門的成果,她沒有多做猶豫,視線越過前方的巨猿,追上那獨自與龍龜纏鬥的嬌小身影。
「芭芭拉!退!」
本想著沒有秒殺,也至少要在短時間內結束戰鬥,只是結果卻是在不斷延長戰鬥時間,芭芭拉的焦躁讓她對於凱因的指示有些遲疑,卻也沒有遲疑太久的時間。
當麥加托斯用牠長滿水晶的腦袋撞過來時,芭芭拉精準地借力使力,踏著麥加托斯的頭,芭芭拉與大龍龜瞬間拉開距離,飛躍的途中,芭芭拉還順手將背對著自己的巨猿給砍成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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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傭兵們都已經退到了大門與光線之間的中間位置,唯獨只剩芭芭拉一人還在前方。
不過芭芭拉看似還執著在自己能夠單殺的幻覺中,轉眼間又在腳上發力,打算再次衝上前與龍龜交手。
「芭芭拉!」見此情況,瑪莉亞焦急地對著芭芭拉大喊道:「快退到這邊來!」
芭芭拉腳步頓了一會,她回首看向瑪莉亞,那張察覺不到虛假之處的神情,讓芭芭拉蹙起眉頭,抬起手,用刀擋下麥加托斯的甩尾,芭芭拉藉由將刀側斜卸力,然後終於再次向後跳、越過了陽光。
麥加托斯怒吼著,似有什麼深仇大恨,緊追著芭芭拉衝來,伴隨著沈重且響亮的步伐,所經之處皆被踏成粉碎。
面對如此龐然大物的衝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唯有凱因跟芭芭拉還堅持在前。
凱因死死盯著龍龜,身前拿著十字槍的雙手不自覺緊握——她在等待,等待一個最佳的時機、最佳的地點,而那個時機,一旦錯過,就沒有第二次機會,所以她聚精會神,甚至感覺到時間正在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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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兩步、三步⋯⋯還不行。
六步、七步、八步⋯⋯還差一點!
十一步、十——就是現在!
「卡瑟琳!」抓準龍龜距離光線落下處,還有一小段距離時,凱因對著空洞,呼喊了此時不在這神殿之內的成員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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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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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井被衝破的聲音使人震耳欲聾,接連砸落的土石精準無比地掉在了龍龜之上,只是這些還無法阻止龍龜的進擊。
不過傭兵們可沒有天真到認為靠這些就能抵擋龍龜,他們真正的殺手鐧就藏在土石之中,那是一顆巨大的石塊,抑或說是鐵塊,長著一雙腿與一雙手臂,腦袋扁扁的像是戴著斗笠——毫無疑問,這是卡瑟琳的重裝鎧甲。
重裝鎧甲在凱因抓著時機的完美號令下,精巧地落在麥加托斯的龜殼之上,重力加速度作用下,讓本就不輕的重裝鎧甲成功壓停了麥加托斯。
同時鎧甲手中的騎士槍槍尖朝下,貌似是想直接刺穿龜殼,結果卻讓人失望,堅硬的外殼與金屬長槍碰撞發出刺耳的磨擦聲,還有零星的火花,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大的戰果了。
未能得逞也沒有讓卡瑟琳猶豫半刻,她立馬扔掉騎士槍,用雙手環抱住龍龜的脖子。
「小芭芭拉!快點動手!趁姐姐我還能控制牠的龜——」卡瑟琳的聲音從鎧甲中傳來,還想多說什麼下流梗,但麥加托斯的掙扎讓她不得不作罷。
芭芭拉這次沒有遲疑,她雙腳蹬地、高高躍起,將刀高舉過頭,把重心放在腰間,整個人向前翻轉好幾圈,手中的刀刃在空中劃出了火焰——這火焰的車輪直取麥加托斯的命門而去。
麥加托斯卻在這時放棄掙扎,張開嘴發出如洪鐘般的叫喚,這在芭芭拉眼中看來,就只是臨終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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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下一秒——鏘!
另一把武士刀憑空出現,將芭芭拉這火焰大車輪給直接擋了下來。
此時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就連第二次被迫停車的芭芭拉都瞪大雙眼。
在芭芭拉眼前,由白霧逐漸凝聚出來的,是芭芭拉再熟悉不過的臉龐——猶如一面鏡子,這是張與芭芭拉自己別無二致的臉。
芭芭拉能清晰看清楚那張臉上的表情,由白霧構成的第二個芭芭拉瞇著眼、嘴唇輕抿。
跟芭芭拉方才對付麥加托斯的尾襲一樣,白霧的芭芭拉側刀卸力使前者霎時間失去平衡,再補上一腳,將她給踢出去。
藉著踢擊的力道,白霧的芭芭拉旋轉半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刀尖指著並衝向在麥加托斯背上的卡瑟琳。
慌忙中,卡瑟琳即時讓鎧甲崩解,讓自己從麥加托斯的龜殼上滾落,這才逃過本來會穿過鎧甲縫隙,直接刺穿她腦袋的武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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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
在身旁由瑪莉亞攙扶起身的芭芭拉,以及重新站穩腳步的麥加托斯背上,那凜然俯視眾人、由白霧構成的另一個芭芭拉,凱因的目光再兩者的身上來回擺盪。
只是無論事實為何,計畫失敗的現在,他們的境地都已經到了相當麻煩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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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白霧的芭芭拉,距離頭頂約略有一個半拳頭的半空中,燃起了一圈火焰,模樣如同火焰所形成的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