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之國的芭芭拉 - 第二十四步：坦誠相見

　　芭芭拉的身體，遠比她所展現出來的力量要纖細得多。

　　貌似初發育的稚嫩身軀，隱隱透露出些許成熟的桃狀臀部，以及豐滿的乳房，形成一股饒富趣味的對比。

　　白皙的皮膚下，隱藏著毫不多餘的精實肌肉，而那光滑的皮膚上，卻又佈滿大大小小、怵目驚心的傷疤。

　　其中一道傷疤甚至就在心臟的位置上，並貫穿整個身體，讓人難以想像——到底是如何在如此傷勢中存活下來。

　　瑪莉亞不由自主地晃神，讓指尖輕輕劃過芭芭拉的傷疤，從肩膀，一路到腰際。

　　呀啊——芭芭拉渾身顫抖了一陣，她雙眼緊閉，臉上泛起紅暈。

　　「抱歉！」芭芭拉突如其來的輕喊，讓瑪莉亞嚇得收回手，連忙詢問：「會痛嗎？」

　　「不，只是——」芭芭拉抱著肩膀，讓自己盡可能地縮小，她也低下頭，不讓他人看到自己的臉，只露出一對通紅的耳朵，說道：「有點癢。」

　　坐在木質圓形浴缸，此時唯一浸在熱水裡的卡瑟琳，將手交疊在浴缸邊緣，再把頭倚在上面，嘴角勾起一抹撫媚的彎弧。

　　「沒想到芭芭拉可以發出這麼可愛的聲音，真是讓姐姐我心裡好癢。」

　　「你癢的地方絕對不在那裡。」

　　與芭芭拉面對面，坐在小板凳上的凱因，側眼狠狠瞪了卡瑟琳一下，讓卡瑟琳低聲說了句「哇，好恐怖」，然後往浴缸的另一側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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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自己洗的。」芭芭拉的聲音有些畏畏縮縮，實在不像是獨自斬殺飛龍，還揮出看不見的刀刃，斬斷公爵之子手臂的女人。

　　「不用客氣啦，我不是說了嗎？我很常幫妹妹洗澡，所以這種事情我很熟啦。」

　　「不是，你們難道都不自己洗嗎？」

　　「澡堂的話，大家都會互相幫忙擦澡喔。」

　　「這裡不是澡堂吧？」

　　台灣沒有大眾澡堂，芭芭拉對於澡堂文化一點都不了解，更別說這裡不是日本，也不是台灣，她們所屬國家的澡堂文化到底為何，芭芭拉根本就沒有參照文化。

　　但是芭芭拉還是不願意放棄勸退，因為自己與瑪莉亞並沒有太多交情，更嚴格地說——是完全陌生。身為一個男性，跟陌生的女性一起洗澡，還讓對方幫忙擦澡，這在芭芭拉內心，無論如何都不是件合乎道德的事情。

　　芭芭拉不敢直接點名自己靈魂的性別，只能像這樣進行無謂的掙扎。

　　「如果你不討厭對方，那麼接受他人的主動幫忙，是一種基本禮貌。」

　　被眼皮覆蓋，陷入黑暗的視野前方，芭芭拉能聽到凱因略為低沉的嗓音，也似乎能聽到凱因話外的質問——你討厭瑪莉亞嗎？這讓芭芭拉無奈地將頭垂得更低。

　　芭芭拉與這些人之間的常識，實在是不算是完全不同，卻也因為情報不足，不能指出所有不同之處，進一步說——她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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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瑪莉亞用擦澡巾跟肥皂搓出泡沫，輕輕抹在芭芭拉的背上，而芭芭拉則是抿著嘴，努力讓自己不發出聲音。只是這副模樣，卻讓旁邊偷偷溜回來的卡瑟琳更加的興奮，慶幸的是，芭芭拉並看不到。

　　卡瑟琳瞇著眼睛看著芭芭拉，臉上浮現出別有用心的陰影，她輕聲叫喚，「嘿，芭芭拉。」

　　「什麼？」

　　「你現在睜開眼睛的話，就可以看到很神奇的東西喔。」

　　「什麼東西？」

　　「你睜開眼就知道了嘛。」

　　卡瑟琳發出清脆悅耳的笑聲，開口不斷催促著芭芭拉，要她趕緊睜開眼睛。

　　芭芭拉感覺得到卡瑟琳語中的惡趣味，卻還是試著睜開一邊眼睛，戰戰兢兢地望向前方。

　　映入她的眼簾的是，結實有力、線條分明的腹肌，隆起、肥大的二頭肌，寬厚的肩膀，這些粗獷之中卻又包含著陰柔的美，紅如血的長髮如瀑布，沿著她的鎖骨，流過比芭芭拉還要豐滿的胸部，最終停在腰際。

　　月牙型的眉毛有些寬，深邃的眼眶中寄宿著深綠色的眼眸，在水流的刺激下微微眯起，透露著鷹一般的銳利，輕輕抿著的雙唇略薄，使她一眼看上去有些刻薄，但不影響整體的美麗。

　　被芭芭拉盯著看的凱因，在終於發現芭芭拉的視線之後，她挑起一邊眉毛，問：「怎麼？」

　　「對、對不起！」察覺到自己有些看入迷的芭芭拉，趕緊閉上眼睛，連忙對凱因道歉。

　　「為什麼要道歉？」

　　「因、因為我看到⋯⋯你的身體。」

　　「看到就看到，有什麼好道歉的？」凱因對於芭芭拉的回答感到不解，於是想了一會，蹙起眉頭，繼續說道：「你是覺得我的樣子很奇怪吧？」

　　「沒有那回事！」

　　凱因的誤會讓芭芭拉急著解釋，她猛然睜眼，瞪著一雙大眼，抬頭同時將身體前傾——這些動作，連帶嚇了瑪莉亞一跳。

　　接下來，芭芭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於是用雙手遮住紅得冒煙的臉，再次把頭低下。

　　「我只是覺得，你很美。」

　　聽了這話，凱因卻沒有明顯的喜悅，而是嘆氣，撐著臉問：「你在嘲笑我嗎？」

　　「絕對沒有！」

　　「你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嗎？你對自己的樣貌沒有一點自覺嗎？」

　　「我的⋯⋯樣貌？」芭芭拉不解。

　　「如果你是貴族，應該會是最受歡迎的花朵，身份足夠的話，甚至還有機會被納入王族，成為王子妃，或是王妃。」

　　「我對你們的標準，不太理解。」

　　此話非虛，在線上遊戲裡頭，除開奇怪的人，大多數玩家都將自己設計成俊男美女，在這之中，芭芭拉向來不是最顯眼的。

　　「我真的覺得，你很美，但我不明白，為何跟平時的感覺，差那麼多。」

　　洗澡前、洗澡後，凱因原本的髮型就像是隻炸毛的獅子，有著一頭赤紅色的捲髮，但現在凱因的頭髮卻是直的，就連臉給人的感覺也截然不同。

　　凱因抬手捧起自己的紅色秀髮，然後隨意地回答：「化妝也不是只有為了美而已。」

　　卡瑟琳聳聳肩，然後趴在浴缸邊緣、伸長手臂，用她纖細、指節分明的手指撥弄凱因的頭髮，呵呵笑著說道：「因為有人說她看起來不像傭兵，所以才特地讓米雅幫她化妝，弄成跟原來不一樣的模樣。」

　　「為了像傭兵？」

　　「為了有氣勢。」凱因糾正了芭芭拉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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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你們就是好啊——」

　　此時瑪莉亞趴在滿是泡沫的芭芭拉背上，兩份柔軟貼在背部的感覺，讓芭芭拉再次發出一聲驚喘。

　　瑪莉亞嘟著嘴，不滿地繼續說道：「貴族就是天生麗質，像我這種平民根本沒辦法跟你們比。」

　　「我不是貴族。」芭芭拉反駁。

　　「但是你長得像貴族，而且你有姓氏。」

　　「只有貴族有姓氏嗎？」

　　「當然啊，貴族最喜歡把自己的名字弄得很長，顯得自己很有本事。」瑪莉亞不屑地哼了一聲。

　　芭芭拉沒有接話，只是思考起瑪莉亞話中的「你們」包含了誰，於是開口問：「除了瑪莉亞跟我之外，有誰是貴族？」

　　「凱因是出自公爵家，米雅則是從小服侍她的侍從，出身自男爵家。」

　　「別多嘴，卡瑟琳。」

　　「哎呀，又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孩子無法選擇自己的雙親，糾結這個也沒有意義。」

　　凱因讓米雅給自己沖去泡沫，然後兩人一起沒入浴缸中的熱水當中，溢出的流水聲短暫地充斥整個浴室。一直沈默的米雅長長地吁了一聲，一對尖耳朵飛快地發紅。

　　「那卡瑟琳你呢？」

　　「她是子爵家生的婊子啦。」米雅瞇著眼，隨口代替了卡瑟琳回答。

　　「準確來說是落跑子爵的女兒。」說完，卡瑟琳自己就笑了起來，隨後繼續說：「我沒接受過貴族教育，也沒有作為一位貴族活過，我過去在我父親開的酒館當酒女，也是酒館的頭牌娼婦。」

　　「你的父親讓你賣淫？」芭芭拉有些驚訝。

　　所謂虎毒不食子，怎樣的父親才會讓女兒賣淫賺錢？

　　只不過卡瑟琳卻一派輕鬆，表情淡然。

　　「民間的酒館都是這樣，女服務生不只倒酒，錢給得足的話，也會陪睡，這很正常呀。」

　　「很⋯⋯正常嗎？」芭芭拉對於這樣的民情，感到駭然，這聽上去就像是酒館兼用妓院似的。

　　「你還說你不是貴族，這種事情，除開西邊的聖凱特彌西亞，在各國平民之間，算是生活的一部分了。」

　　瑪莉亞氣呼呼地戳了芭芭拉的側腰一下，讓芭芭拉嚇得幾乎要跳起來。

　　「所以只要有已婚男敢上酒館，鐵定會被他家老婆找上門，然後被揪著耳朵拖出去！」

　　卡瑟琳誇張地使出上勾拳，激起一陣水花，凱因頭微微一偏，躲過了那些水。

　　芭芭拉原本想要開口回應，説這些事情與她的家鄉——在地球上名為台灣的島，是截然不同的。

　　然而芭芭拉在這個世界實在太過無知，她能夠預先知道她們會開口詢問，關於芭芭拉出身何處，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被瑪莉亞搓洗著頭髮，兩隻眼睛被泡沫覆蓋，想睜也睜不開，她本人也沒有要睜開的意思，只是被泡沫覆蓋眼睛的感覺讓芭芭拉有些不安，直到瑪莉亞用木盆舀水，從芭芭拉的頭上倒下，泡沫被沖洗得一乾二淨，芭芭拉才終於能夠喘口氣。

　　「前面呢？要我幫你洗嗎？」

　　芭芭拉將剛剛吐出來的氣，猛地又吸了回去。

　　「不用！我自己來！」

　　「我也只是開玩笑而已。」

　　瑪莉亞輕笑，將肥皂跟除垢布遞給芭芭拉，之後也跟著邁入浴缸熱水的懷抱。

　　芭芭拉吞了口口水，轉個方向，好讓自己背對著諸位女性，迅速地搓洗全身——這副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芭芭拉早已習慣，事到如今也不會對自己的身體發情，她可不是水仙花。她拿起木盆，將上半身往後靠，打算就這樣舀水，手卻被某人抓住。

　　「你怎麼洗起澡來，像個男人似的？」抓住芭芭拉的人是卡瑟琳，她嘆著氣，滿臉的無奈，隨後又升起胡鬧的戲謔，另一隻手在空氣中來回抓捏，看上去十分噁心，「果然還是讓姐姐來幫你吧。」

　　「還不快住手，你這痴女。」

　　「好痛！」

　　在芭芭拉掙脫之前，凱因率先出手，一個手刀往卡瑟琳的腦門敲去，打得卡瑟琳喊疼，抓著芭芭拉的那隻手也跟著放開。

　　芭芭拉趁機舀水，把渾身上下的泡沫都洗掉之後，就打算起身直接出去。

　　「嘿！想跑？」

　　明明都已經吃了一記手刀，卡瑟琳卻還是不死心，整個身體探出浴缸外，雙手繞過芭芭拉兩側腋下，把芭芭拉給拖進大浴缸裡頭。

　　嘩啦——

　　卡瑟琳的胡鬧，以及芭芭拉的掙扎，濺起大大的水花。

　　忽然中招的芭芭拉在浴缸裡喝了好幾口水，當她好不容易踩到底部，她雙足輕蹬，讓自己能夠探出水面。

　　「噗哈——哇！」

　　剛大口呼吸，眼睛不自覺睜開的芭芭拉看到的是站起身，倒豎著柳眉，猛往這邊潑水的米雅。

　　「洗澡就洗澡，搞什麼鬼東西？」

　　貌似是被濺了一臉的水，米雅便施以反擊，只是目標不知為何，是身為被害人的芭芭拉。

　　「要開戰嗎？放馬過來呀！芭芭拉！我們組成平民陣線，幹掉她們那些貴族！」

　　「姐姐我也算平民吧？我也要跟你們一起！」

　　瑪莉亞起身潑水還擊，水花不只攻向米雅，也波及到旁邊一臉無奈的凱因。卡瑟琳則是在報隊的階段，就抱著芭芭拉的腰，其中一隻手還趁機揩油，對芭芭拉的其中一邊乳房又搓又揉。芭芭拉掙扎，結果兩人滑倒、激起更大的水花。

　　米雅見狀大笑出聲，張著嘴的臉因此接了瑪莉亞的一盆水，於是米雅又還擊⋯⋯這一來一往之下，在這短暫的時刻裡，浴室充滿女性們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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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幾個大男人背靠著樹，他們守著火，不時聽到女性嬉戲的笑聲及水聲，讓他們的眉毛一陣一陣地抖動。

　　「那群娘們到底在搞什麼啊？」威爾問。

　　威爾望向芭芭拉的帳篷，看到的是守在帳篷出入口前面，一雙發亮的大眼盯著這裡，純白的巨狼散發著不容侵犯的威嚴，警戒著男人們的一舉一動。

　　「如此好奇，威爾閣下何不去問問？」

　　「去問那頭大狗能不能放我進去偷窺嗎？」

　　「此言差矣，威爾閣下，小生可沒有要你偷窺淑女戲水，絕對沒有。」布蘭諾瞇著眼，眼縫中充滿了笑意。

　　「算了吧，你個該死的王八羔子，就是想看老子倒楣。」威爾對布蘭諾哼了一聲，然後揉揉空虛的肚皮，轉向旁邊的賽門，「賽門，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吃嗎？剛剛那些完全不夠啊。」

　　賽門搖搖頭，示意威爾乖乖忍耐。

　　威爾嘆氣，只好朝著一邊躺下，用披風包裹著自己，忍受著充滿誘惑的笑聲，還有空腹感，他努力地讓自己睡去，但直到守夜交班之前，他都沒能邁入夢鄉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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