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龜左右搖擺,將背上失去主人的重裝鎧甲,跟著部分碎裂的結晶一同抖落地面。
撿了條命的卡瑟琳閃過砸落在地、化為粉塵的鎧甲,灰溜溜地跑向傭兵們的方向,迅速躲到了凱因的身後。
站在龜殼上,與芭芭拉本人僅有髮型不同的白霧武士,一點都沒有在意連滾帶爬的卡瑟琳,白霧武士將刀收回鞘中,眼睛則直直與芭芭拉對視著,嘴角勾起些許瞧不起人的弧度。
而芭芭拉本人則不願落於人後,一邊等著方才受擊的痛楚退去,一邊吃力地抬頭,用眼神與那個頭髮長及膝蓋,還綁了一條如狼尾的大麻花辮,長相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白霧武士,進行無聲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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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怎麼一回事?誰可以出來解釋?」所謂敵不動、我不動,但現在這話可不適用於嘴,凱因不敢回首,生怕那白霧的武士及龍龜發現般,以如同說夢話般的音量,向後頭的夥伴們問到。
「誰知道呢,不過——」說到一半,布蘭諾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眼中盡是興奮與絕望這兩種全然相反的感情,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回答道:「妖精們獻上風暴的披風、火焰的冠冕⋯⋯看那熊熊燃燒的火之冠,這是不是側面證明了預言的準確性?」
「白痴,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如果是平時,米雅應該早就掄起拳頭,往這該死的詩人後腦勺上敲下去,可現在不是時候,她也只能忍著想扁人的怒意,諮詢昨晚給大家謀劃了個羞辱智商大計的布蘭諾,「你的計劃全完了,後續你總得負責善後吧?」
布蘭諾卻沒有理會米雅,繼續自言自語:「這不應該啊,據傳道祖黑龍神擁有喚回英靈的力量,如果森之主是獲得了黑龍神的加護,那麼力量的效果應該是一樣的,但芭芭拉小姐還未身死,卻被召喚出來,這不合理啊——」
布蘭諾還在碎碎念,凱因聽出暫時是沒法指望這詩人,於是又開口向芭芭拉問道:「芭芭拉,你身體怎麼樣?」
「呼⋯⋯還行。」芭芭拉喘著粗氣,用手摸了摸自己被踢中的腹部,說實話——痛死了,撞到石牆上的後腦勺嗡嗡作響,這些毫無稀釋、真實的痛覺讓她不得不再次正視起,這個世界並非遊戲世界的現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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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芭芭拉此時也想起,在遊戲中遇上「痛覺反饋稀釋機制失去效果」這種難得經驗,倒也不是沒有遇過,可也就只有一次。
細節情況想不起來,不過現在不是什麼可以細細品味回憶的時刻,她如此想著,手撐著膝蓋,目光依舊維持著與白霧武士交錯,將身子直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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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芭芭拉的回應,凱因深吸一口氣,說道:「現在計劃跟陷阱都不管用了,到這地步,也只有正面來硬的。」
「一開始就該這樣,搞這麼多小把戲,結果讓情況更糟,老子我還真是多謝某個詩人喔。」威爾冷嘲熱諷地說,握著寬刃長劍的手多用力了幾分,試著讓顫抖停下,卻事與願違。
「不用客氣,威爾閣下,這可不是小生一個人的功勞,而是大家的功勞呀。」
原本還在喃喃說著預言、流星、道祖⋯⋯等等,讓眾人都懶得去搭理的話,布蘭諾此時才像是終於回神,恭敬地點頭向威爾致意,像是在把過錯推給團隊,自己則要圓滿身退,惹得威爾跟米雅兩人都漲紅了臉。
「以小生淺薄的學識,被應用在戰鬥中的召喚物通常強於召喚者,畢竟大多數召喚術士可不會在戰場上,召喚出比自己還不中用的玩意。」
「你拿人類跟龍龜比?」
「只是一般而論。」
「呵,笑話。」米雅小聲地說,語氣中飽含著滿滿的不信任,「讓我猜猜,你現在是要討論各個擊破?是要我們一半人負責龍龜,另一半人負責那女的,那我先說好,老娘我可不要去跟那女的打。」
米雅口中的女人,自然是在龍龜背上等著傭兵一夥討論戰術,一動不動的白霧武士。
武士與龍龜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與威壓絲毫未減,但似乎是刻意在等待著傭兵們商量對策,看上去從容自若,就只差沒有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可那副悠哉的模樣,在米雅的眼中看來,卻有著難以說清的恐怖,彷彿被一條貨真價實的古龍所注視,讓米雅想要立刻轉身就跑,是對凱因及夥伴的忠誠才讓她穩住了腳步。
當然,其他的傭兵們,也大多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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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還未有定論,芭芭拉就已經站了出去,她舉起刀,指著那高站在龜背上的白霧武士,眼神堅定地說道:「我來跟那個冒牌貨打。」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面露難色,紛紛你看我、我看你,只是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最終凱因才終於嘆了口氣,說道:「別逞強,要是真的打不過,大不了我們撤退回德彭斯堡。」
「森、森之主會放我們回去嗎?」瑪莉亞的牙齒從白霧武士出現的那一刻起,就止不住地打顫,說起話來都好像吃了某個人的口水,「我就說我們這可是大不敬,神罰不是說逃就能逃掉的。」
「那麼——」凱因緊握著原先橫在前方的十字長槍,將其槍尖朝下,擺出了槍兵的架勢,「到時候你跑前面,我們殿後。」
或許是聽到隊長凱因都還有說笑話的餘裕,傭兵們心中都稍微湧起了些許的勇氣,且紛紛輕聲笑了起來,隨後也跟著擺好了架勢。
「我要是真撒開腿跑,你們就算想跑前面,也跑不過我啊。」眾人的笑聲讓瑪莉亞沒好氣地垂下肩膀,並嘆了一口氣,然後她用雙手拍拍自己的臉頰,好好振奮了一下精神後說道:「不過,我可不是那麼沒良心的人,要死就一起死。」
語畢,瑪莉亞也將小圓盾架在身前,做好了衝鋒的準備。
「哈!是啊!咱們一起到英靈殿走一遭吧!」
聽見瑪麗亞的話,威爾大喝一聲,用寬刃劍敲打手中的盾牌,代替戰鼓提振士氣,傭兵們都受到了鼓舞,內心的膽怯全都弱了幾分。
而芭芭拉移開了本在敵人身上的視線,側目望向瑪莉亞,內心五味雜陳的她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任何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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