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太陽已然高掛,空氣依舊透露著冬日遺留的寒意,滿是白霧的森林中吹拂而來的風,更是冷冽刺骨。
雖說有些寒涼,但不算壞,這般好天氣中,卻有個人手扶著外牆城門邊,一股腦地嘔吐。
「嘔呃——」
「你還好吧?」
吐的人是有著一雙大長腿的瑪莉亞。
明明從昨晚開始就食慾不濟,卻還是能吐出一大堆東西——輕撫瑪莉亞後背的是相對嬌小的芭芭拉,看著瑪莉亞臉色一下青一下白,她沒有去思考前述那些缺德事,眼中滿是疼惜。這溫柔的模樣,完全看不出兩天前的黃昏與夜晚,她不但把幾個騎士打個半死,還把大公爵的兒子給砍成重傷。
在另一邊倚靠著城牆,冷眼看著瑪莉亞狼狽模樣,凱因卻輕扶著下巴,遙望遠方的德彭斯堡要塞,又轉頭看了看白霧籠罩的森林,之後低下頭不知在思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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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有必要這麼誇張嗎?你這十幾年戰場白滾了是吧?」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威爾皺著眉頭走過來,但沒有走得太近,而是在一米半的位置停下腳步,隔空對著瑪莉亞冷嘲熱諷起來。
「嘔呃——」聽到威爾的話,瑪莉亞青著臉吐完一口,才回頭對著威爾說道:「那⋯⋯那可是森之主啊!」
「啊,所以呢?」威爾臉上滿是不屑,用小指掏耳朵、歪著頭回問。
「你好歹也是拉德塔村出身的,姑姑難道都沒跟你說什麼嗎?」
「要繼承當村長的又不是我,她是要跟我說個屁喔?」
「你這⋯⋯嘔呃——」瑪莉亞臉色先是有一股紅衝了上來,但很快又轉白轉青,最後再次嘔起胃酸。
雖然聽不懂這兩人之間所說為何,芭芭拉還是轉頭,用凌厲的目光瞪向威爾,驚得威爾連忙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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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又有一人走上前來,是體型高大壯碩的賽門,他從腰間的皮囊裡,拿出一包用布裹著的東西,遞到了瑪莉亞面前。
「這是薑片,能讓你好點。」
布料攤開,裡面如賽門所說,是數枚乾燥切成片的薑。
「謝、謝謝⋯⋯」從賽門手中取走一片,瑪莉亞抬起頭有氣無力地向賽門道謝。
把薑片塞進嘴裡,瑪莉亞的臉色也沒好上多少,但至少沒有繼續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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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旁邊觀察著的布蘭諾,像是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如果還是感到不適,小生可以給您施點術法,很快就能好過來。」
「白痴詩人,不要把魔力浪費在這種事情上。」跟凱因站在一塊的米雅,厲聲阻止了布蘭諾。
「米雅小姐,此言差矣。」布蘭諾輕彈手中琴弦,臉上掛著能魅惑大多數女性的笑容,「救治夥伴的事,怎麼能說是浪費呢?」
「誰跟你是夥伴啊?」米雅白了一眼,然後將視線轉向顯然已經精疲力竭,就連咀嚼薑片的力氣都沒有的瑪莉亞身上,「不過就是殺隻龍龜,有必要怕成這樣嗎?」
「那可不是一般龍龜,那可是德彭佛斯大森林的森之主!」瑪莉亞眼中含淚,看上去就要哭出來。
「那又怎樣?」米雅聳聳肩,皺著眉說道:「我這半精靈都沒說話了,你是在嘰嘰歪歪什麼?」
「那是因為米雅你沒有信仰心啊!」
「啊?」
此時,所有人都看到了米雅額頭上冒出的青筋,除了芭芭拉、凱因與賽門,剩下的兩個男人皆噤聲,不敢多說什麼,甚至向後退了一步。
不過瑪莉亞才不管那麼多,米雅頭上就算冒出的不是青筋而是樹苗,現在的瑪莉亞都不會有所卻步,她義正辭嚴地繼續說道:「森之主可是神明的使徒,奉行神之旨意,管理並守護森林的偉大存在!這也太奇怪了吧?為什麼我們非得幹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事情是有些奇怪。」
忽然開口回應的凱因維持著思考的模樣,她眉頭輕蹙著,沒有抬頭去回望那些被她吸引而來的目光,而是繼續說道:「就算是要解決掉白霧的主因,只派我們也太草率了,再不濟也是龍種,八個人去挑戰,跟飛蛾撲火有什麼兩樣?」
聞此發言,除開布蘭諾的眾人面面相覷。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們這邊也有會噴火,還砍過飛龍的傢伙啊。」
米雅說的是誰,現場大概只有當事人一頭霧水。
「這也有問題——」凱因抬起頭,對著不斷用眼神向所有人散佈疑惑;絲毫搞不清楚狀況的芭芭拉說道:「恕我冒犯,芭芭拉小姐,我從昨天就想問,我們可是要去殺您的友人,您難道不阻止嗎?」
此言一出,芭芭拉臉上的困惑更深了,她皺著眉,反問:「誰是我朋友?」
表情一直未變的凱因,聽到這句話後,一邊眉毛挑高,與在場其他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說道:「當然是說德彭佛斯的森之主,虹晶的麥加托斯大人,先前就是麥加托斯大人將您帶回這裡,並說了您是祂的朋友,要求我們多加照顧。」
聽完凱因的話,芭芭拉卻是搖搖頭回答:「我跟牠只見過一次面,根本就不認識,不能說是朋友。」
而且那烏龜腦子有病——這句話芭芭拉當然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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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芭拉的話,讓現場一片驚愕,就連瑪莉亞都死死瞪大眼睛,盯著身邊的芭芭拉看。
不過凱因倒是很快就釋然,輕聲說道:「我明白了。」
「咦?」聽見凱因的結論,瑪莉亞像是尖叫一樣發出驚呼,要不是現在沒有力氣,不然她恐怕就要撲到凱因的身上,「這樣就接受了嗎?我們奇美拉不是從不做違背良心之事嗎?凱因你說說話啊。」
「就說了,不過是殺隻龍龜,別說那個噴火妞,笨狗那關係最深的都沒說話,你到底是在反對什麼勁?」
「這種事情做了,可是會遭天譴的啊!」一邊說,瑪莉亞這人高馬大的成年女性,居然就這樣哇哇哭了起來,「殺害神使什麼的,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可以做?」
瑪莉亞明明臉一會紅一會白,卻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跟膽量,與米雅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起來,沒人阻止的話,看那勢頭怕是要吵到天昏地暗。
可能是料到會發生那種事情,於是布蘭諾站了出來,手裡刷出一個和弦,像是要唱歌,抬高了音量與音調,伴隨著旋律說道:「瑪莉亞小姐不必慌張,下達此命令時,那位有聖騎士身份的英傑大人,也出面代表教會贊同此次行動,況且那位森之主在數年前,就傳出已然癲狂的消息,甚至還毀滅了威爾閣下的故鄉,怕是麥加托斯大人偏離了正道,且正在痛苦之中掙扎,我等此行也算是替天行道,拯救瘋狂的森之主於水火之中,又何來傷天害理之說?」
「之前看到那位森之主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瑪莉亞問。
布蘭諾搖搖頭,回答:「你忘了那天麥加托斯大人說的話嗎?祂仍認為蓋朗茨的士兵還在森林之中,明明自食人的白霧爆發以來,都過了這麼多年,那座森林不可能有人活著,麥加托斯大人卻還是揚言要驅逐蓋朗茨的士兵,這不奇怪嗎?不就證明了麥加托斯大人已經認不清現實。」
「布蘭諾說得沒錯,雖然當時乍看之下神智清楚,語中卻夾雜著不自然。」凱因點點頭,認同布蘭諾的說法,然後繼續說道:「誰都不能保證下次見到時,祂還能保持理智。」
「這⋯⋯」瑪莉亞顯然在布蘭諾與凱因的雙重夾擊之下,已經有些被完全說服的前兆。
「況且——」意會到如此的凱因決定打鐵趁熱,於是緊接著說了下去,「我們早該猜到,這白霧與森之主麥加托斯有關,因為白霧爆發跟蓋朗茨偷襲這一帶,還有拉德塔村遭到毀滅,三者的謠言傳出的時間出奇地一致。我們的任務是解決白霧,而森之主作為白霧的主因,我們勢必要與之相對。」
「我⋯⋯我明白了。」瑪莉亞終於被說服,雙肩垂下的她,身形好像又小了一圈,「既然凱因跟那位聖騎士大人都贊同,那只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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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呦,姐姐我來啦!」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一段高亢悅耳、充滿磁性的女性嗓音響起,自要塞的方向傳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望去——穿著依舊暴露,露肩的襯衣就快要遮不住那對傲人雙峰,在那之上搖晃著的是一串鑲著寶石的項鍊,寶石閃耀著紅色的光澤,與她那天賜的深溝一同將人的視線定在同個地方。
那個人正是豔雀卡瑟琳。
此時現場男人們只有布蘭諾氣定神閒,他一本毫無畏懼的模樣,正大光明地享受風景,而威爾卻是發出一聲慘叫,只因他的兩隻眼睛都被米雅給狠狠戳了下去。
「你穿少了。」賽門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視線,脫下身上的披風,給卡瑟琳披上。
「哎呀,謝謝你,真貼心,但如果你能別老是拒絕我的邀請,那就更好了呢。」卡瑟琳瞇著眼,修長纖細的手指從賽門結實的胸膛,一路滑到了下腹部,要是無人攔路,就要碰上不可言明的東西。
千鈞一髮之際,賽門丟下一句「我愛我老婆。」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開,留下卡瑟琳在原地嘟著嘴耍脾氣。
而事情發展至此,芭芭拉這住著男人靈魂的女人,已是滿臉通紅,她偏過頭、閉著眼睛,努力抑制從靈魂深處湧出的本能。
旁邊的瑪莉亞也不停哇哇哇地大叫,雙手抓著懷裡的十字架,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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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這麼慢?全世界等你一個。」米雅瞪著卡瑟琳的胸部,惡狠狠的模樣,就怕等等就要撲上去把那兩坨肉給扯下去。
「那是這個世界的榮幸。」卡瑟琳沒有畏懼米雅的目光,而是更加肆無忌憚地挺起胸膛,回答道:「而且像我這樣的女人,總是有很多事情要準備。」
「屁啦,你全身都是腥臭味,鐵定又是跟哪個男人玩了幾把。」米雅捏著鼻子說。
「哎呀——」卡瑟琳抬起手,在自己身上嗅了嗅,「我剛剛還去洗了澡,你居然還聞得出來嗎?真不知道你跟威爾誰才是狗了呢。」
卡瑟琳發出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卻讓米雅的火山瞬間炸裂。
「你這——」
「威爾,把米雅給我抓牢了。」
不等米雅開始發作,凱因就先一步發號施令,讓眼睛都還睜不開的威爾上前控制住米雅,這才阻止了一場慘劇的發生。
「我們耽擱太久了,出發吧。」說完,凱因望了一眼在場的眾人,然後邁開步伐、走在了前面,領著眾人朝著充斥著白霧的森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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