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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的夜色,如萬條銀絲般的雨從夜空飄下。幾秒後,雨像無數條鞭子抽打著位於市區轉角,半圓形四層樓高的建築,中山第一分局開鎮派出所的玻璃窗。
及肩短髮,睡眼惺忪,套著短袖制服的劉乃楹,坐在連著兩張辦公桌的值班台前,替遭受交友詐騙的中年女子開案件證明單。
最近受理一堆詐騙案,使她忽然想起,不管她有多認真,還是會被其他事轉移焦點。
前段時間,她又因身為女警,讓想方設法抓到通緝犯的她,再次被媒體聚焦在她的外貌,還被下了美人計的奇怪標題……她真的覺得超煩。
Slave案之後,她和南星分局的刑警語璃時常聯絡。有時互相都有空,會拋下另一半,一起去吃她們愛吃的生魚片料理。
當時,她和語璃聊過媒體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在成為刑警前的語璃,也遇到許多和她差不多的事情。明明認真做事,卻還要以糟糕的標題成為媒體焦點。
——「……這真的沒辦法改變。到後來……也不想去管新聞說什麼。只要我們做好自己該做的事。還有,我們在乎的人,知道我們有多棒就好。」
語璃這段話使她心情平復許多。反正不管再怎麼認真做事,都只是幫長官們鋪路,高澤煜知道她有多認真就好。
而遭到交友詐騙的這名女子,是下午銀行要結算時,她與高澤煜從銀行帶回派出所的。
原先要在銀行臨櫃匯款一百五十萬的女子,使行員產生警覺心,詢問女子只見她支支吾吾的,行員便報警處理。
女子見到警察才坦承,自己在交友軟體認識一名在當工程師的男子,都還沒見過面就成了情侶。之後,那名男子說要送她禮物,於是寄戒指要給她,但卻跟女子說禮物送到了卡在海關,他現在很忙無法轉帳,要女子先支付稅金之後再給她。
劉乃楹當場要女子打電話過去,她和男子通話,知道劉乃楹是警察後,這名女子的帳號馬上遭到封鎖。
他們和銀行員費一番口舌,告訴她這是新的包裹詐騙手法,才讓這名女子相信她真的遭受詐騙。
雖然劉乃楹從警時間不到三年,但她覺得這期間處理的詐騙案越來越多。網路上也有許多預防詐騙的手法,還是有人會被騙……
而且,有太多太多相同的詐騙受害者時常到派出所報案自己被詐騙,身為警察的他們,不管再怎麼開導受害者都沒用……
還會被罵沒在做事、沒辦法幫他們把錢討回來……有好幾次劉乃楹都很想回嘴,你們自己不要貪心就好,但最後還是作罷。要是這樣說,她絕對會被民眾檢舉。
劉乃楹處理完這起案件,該名女子離開派出所,她接著受理另一起公然侮辱罪的案件後,一對年輕的夫妻慌張地走進派出所。
「有什麼事嗎?」
「我……我要報案。我女兒失蹤了。」
「她幾歲呢?你們最後看到她是什麼時候?」
「十一歲……」
太太哽咽地敘述事發經過,小女孩兩個小時前失蹤。夫妻倆要去安親班接女兒,沒想到老師下課後,一轉眼間就沒見到她。
「我們怕她發生什麼事……萬一……現在壞人那麼多。」
劉乃楹請他們在值班台前坐下。後方的高澤煜聞言,表情嚴肅地到她旁邊的位置坐著。
「我們馬上做失蹤協尋。」劉乃楹打開電腦做筆錄,「她那時候穿什麼衣服?揹什麼書包?」
知道小女孩的年齡、特徵後,高澤煜用無線電通報巡邏同事。十一歲的小女孩失蹤,穿著白色短袖上衣,牛仔寬褲,揹著紅色書包,要他們到安親班、住家的周圍找人。
高澤煜和劉乃楹,則是調閱安親班、住家附近所有監視器影像。
劉乃楹見到監視器影像右下標示著「2024/6/30 18:30」的畫面,一名身高約一百七十五公分,戴著黑色棒球帽,帽簷壓低看不清楚她的臉,只能透過身形判斷是名穿著粉色運動服,黑髮的馬尾女子。這名黑髮馬尾女子和穿著夫妻倆形容的特徵的小女孩不知道說什麼,便牽小女孩離開安親班。
她向年輕夫妻確認這名女子是不是他們認識的人,兩人皆搖頭表示不認識,太太哭暈在地。
劉乃楹趕緊和先生一起扶她起來,她送他們到車上,請他們先回去,並告訴他們有消息會再連絡。
高澤煜調閱的監視器影像,那名套著粉色運動服的黑髮馬尾女子,一小時前,她開鐵灰色轎車到大馬路旁的麥當勞,和小女孩一起從麥當勞走出來,上車後朝郊區的方向行駛。接下來的監視器畫面是,他們一起進到位於郊區的飯店。
他想起剛才聽到乃楹問太太,那名太太說不認識該名女子,他再次用無線電通報巡邏的同事。
劉乃楹回到派出所,見高澤煜緊急地用無線電通報案件,她迅速回到位置。
高澤煜指了指監視器畫面,她熟稔地操控滑鼠,發現小女孩與那名女子的身影。
桌上的無線電響起規律的窸窸窣窣聲音,「……到金泰大道六段七十六號支援。嫌犯車號TZD-7725,涉及綁架孩童,麻煩儘速到達,注意安全,到達回報……」
「……收到,立刻前往現場。」
「六三六,收到……」
彷彿自遠方傳來的警笛聲、用力踩油門的聲音傳入劉乃楹耳廓。
金泰大道六段七十六號是棟位於郊區,離自然景觀約三分鐘距離的飯店。她和高澤煜曾接獲通報,因傳出異味民眾報案,他們抵達現場,有六、七名男女在飯店房間開毒趴,他們前往現場支援。
來自其他區域,各台的無線電不斷地響,她和高澤煜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派出所等候同事的回報。
五分鐘後,到達現場的同事回報,該名失蹤的小女孩在半小時前陳屍在飯店房間。
劉乃楹和高澤煜驚愕不已地互覷。高澤煜重重嘆口氣,劉乃楹混亂的思緒在腦中奔騰——
在這幾個小時的時間,這名女孩是發生什麼事?那名女子,帶走女孩的原因是什麼?他們……又只能讓事情發生……什麼都無法阻止……
將思緒暫時拋諸腦後的高澤煜,馬上通報分局案件後續,分局刑警接獲通報迅速趕往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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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劉乃楹和高澤煜抵達派出所,從所長黃強茂口中得知,原先負責女孩案件的吳建志學長和他的搭檔,昨晚接獲快炒店鬥毆的通報,到現場阻止時,吳建志學長手臂被砍,另一名比她小一屆的同事小腿被流彈掃到,雖無大礙但目前在醫院休養。
於是,他們負責的案件落到她和高澤煜身上。
兩人在偵查隊的指揮下,巡邏時繞去昨晚女童陳屍的飯店瞭解狀況,並調閱監視器。
凌晨法醫解剖時,發現女孩右邊舌骨斷裂,頸部右側有一點肌肉明顯出血的痕跡,左側有四處不明顯的出血,研判是以掐頸部造成的,確認該名女孩的死因是被掐死。
劉乃楹他們抵達飯店,高澤煜向昨天晚上班的飯店員工暸解情況。該名員工是辦理入住手續的櫃檯人員。
飯店櫃檯人員是名和乃楹查不多年紀的男性,感覺很穩重。據他所說,那名女子辦理入住手續時,訂中等價位的套房,是用現金付款。
「她是以真名入住嗎?」
「……我不確定。但她是用這名字訂房的。」櫃檯人員拿出一張紙,是訂房的資料。
「那天,是她第一次來住這間飯店嗎?」
「雖然是不同名字,資料庫也沒有資料,但她應該曾入住過好幾次。她有時候會帶墨鏡,有時候帽子壓很低,但都是一樣的裝扮,黑髮綁馬尾、粉色運動衣、軍綠色包包。都是我為她辦理入住手續,所以我記得她。其他同事也曾看過她。」
「所以,她常來住這間飯店,只是都用不同名字訂房?」
「對,我們覺得是這樣。」
「她之前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嗎?」
櫃檯人員點頭,「只有昨天有帶小女孩來。」
「可以看一下監視器嗎?」
「喔,可以。昨天我們組長已經拷貝下來,說等你們來要的時候再給你們。」
櫃檯人員從抽屜拿出隨身碟,他們向飯店櫃檯人員道謝後回派出所。
在值班台的桌上型電腦前,桌面擺著他們各自的手機及其他公文。在顯示著九宮格的監視器影像的筆電前,確認嫌犯的身影。身高約一七五公分,帽簷壓低,穿著粉色運動衣的馬尾女子,提著軍綠色運動袋,牽著小女孩進到飯店辦理入住手續。
但劉乃楹卻沒有看到,監視器影像有拍到那名女子從飯店走出來的身影。看了好幾個小時,始終沒有收穫。
她不禁嘆氣,活動僵硬的肩頸,「……到底為什麼沒看到她走出來?連停車場的監視器畫面都看過了。高澤煜,你呢?你那邊有看到什麼嗎?」
高澤煜疲倦的望向她,「沒有。」他不耐煩地咋舌,「到底為什麼沒看到她出來?」放大每個監視器影像。
「在短短半個小時內把小女孩掐死……你覺得……那個粉色運動衣的女人,為什麼要拐走小女孩呢?是跟父母有仇要勒索嗎?」
高澤煜低吟一聲,「如果要勒索,她也沒打電話要贖金……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是還沒發現的……對了,本來想說今天準時下班,要帶妳去吃我朋友開的日式烤雞串店。」
「好想吃唷,忽然講到吃的都餓了。是你之前說的,要開店的那個國中同學嗎?但我記得,你本來說他要開早餐店。」
「對,是他。後來他就說開早餐店要很早起來,他不要。我其他朋友有幫他試吃烤雞串,說很好吃。」
「只能等我們休假去吃?」
「只能這樣。」高澤煜揚起唇角。
「那現在——」
「繼續看我們有沒有漏掉的線索。」高澤煜說。
劉乃楹笑著點頭,「是。」
高澤煜也回她相同的笑容。接下來,兩人不願放棄再次翻遍飯店的所有監視器影像。
倏地,高澤煜看到揹著與女子相同的軍綠色運動袋的身影一閃而過,但下個瞬間,派出所接獲通報環鎮道路,也就是七鎮路上的公寓發生火災,他們必須前往現場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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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乃楹這篇更完後,接續語璃、冬珠的系列故事,會一路更到20號。
然後,其實一直很想說……自己是寫短篇,是不是應該把角色們的談戀愛(?日常帶過就好,但每次寫一寫就……還是會不小心寫得太開心,回頭想刪掉也捨不得刪,所以還是讓他們放飛自我了。
自己寫角色們談戀愛的日常時,寫得很開心,整個超紓壓(?,希望也能讓人在心情亂糟糟的時候,舒緩一些不愉快的心情~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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