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的盡頭之處 - Slave 12.

開鎮派出所偵訊室，高澤煜面無表情的盯謝志錚，趙修杰在一旁也以相同的表情望他並打開筆電準備做紀錄。

余建良得知謝志錚被逮捕前往警局途中，行為失當的嘲弄在場的兩名女警，便要高澤煜及趙修杰訊問謝志錚。

劉乃楹和所⻑、副座，及語璃他們南星分局的人，在偵訊室旁的小房間，望著高澤煜偵訊謝志錚。

雖然現在有這種想法很不恰當，但每當看到認真投入工作中的高澤煜，她便會再次憶起初次見到他的那天，然後，對他的那份喜歡又會增加許多。

「煜哥，你女友跟另外一個女警是怎樣？」

謝志錚把被銬著的手在高澤煜面前晃了晃，「幹嘛抓我啦？還說什麼毒品危害？我身上又沒有。啊她們抓我的怎麼不是她們來問？我記得那女警之前好像也有抓過我。」

不打算請律師的謝志錚，輕浮的模樣，使高澤煜努力按耐住自己情緒。他靠椅背，指尖敲打檔案夾，一旁放用證物袋包著的手機。

他深吸口氣，皮笑肉不笑的說：「謝志錚，啊我們都很熟了，我就直接問，你後面有人吧？」

「我怎麼可能有？」

「所以，我們離開偵訊室，不會接到被調單位的通知吧？」高澤煜指了指他和修杰說。

謝志錚嘲弄的笑容頓時僵住，瞪向高澤煜。

高澤煜以相同兇惡的眼神望他，上半身探向謝志錚冷然地說：「如果，我走出偵訊室，接到馬上要被調地的電話，我會找你算帳。」

謝志錚眼角吊的高高的，銬著的雙手用力敲桌一下，「你來啊！我什麼都沒做，到底抓我幹嘛？」

「什麼都沒做，那你幹嘛跑？」高澤煜靠回椅背說。

「你們這樣追過來，誰不——」

高澤煜把公寓電梯內、自殺者家門前，以及路邊路口監視器拍到謝志錚的影像截圖，一張張放到他面前。

他指著許亭妃自殺那天的照片說：「這些時間你去那裡做什麼？」

「去找朋友。」

謝志錚瞥一眼左上角高澤煜指的日期，不悅地撇下嘴角。

他想起那天，為了要讓那女的乖一點不再反抗，去她家要注射毒品時，沒想到她傳訊息給朋友說要自殺。他趕緊把那女的家弄亂，把他手機砸壞，上樓去找那女的時就看到他跳下去。

「找朋友？是怎樣的朋友？」

謝志錚抿緊唇不回應。

高澤煜面無表情地盯他幾秒後說：「你跟陳祥益是什麼關係？」

「這又問三小啦？我不認識啦！」

「不認識還會和他去喝酒喔？」

高澤煜收走監視器影像的截圖，翻開桌上的檔案夾，拿出謝志錚和陳祥益兩人喝酒的照片放到謝志錚面前。

照片是這幾年來他們在不同時間，在KTV、夜店包廂喝酒的照片。有時候還不止他們兩個，還會有其他相同年紀，或是看起來更年輕的男男女女。

謝志錚臉瞬間垮下，不耐煩地說：「我國中同學，這樣可以了吧。」

高澤煜把裝在證物袋中的江俊麟的手機點幾下，播放江俊麟殺人時錄下的聲音。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是謝志錚！都……都是他注射海洛因的！」

偵訊室裡，迴盪陳祥益被江俊麟殺害前驚恐的將事情全盤托出。

「……是他……是他說可以用海洛因控制那些不想做的人……」

聽到自己名字，謝志錚面目猙獰。

「他說他之前要他弟聽他話，跟他弟鬧著玩……就替他弟注射海洛因……後來他弟上癮，就用海洛因跟他交換他要他弟做的事，所以，他告訴我們可以這樣控制人。求你……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都是謝志錚……饒了我，別殺我……拜託……放過我……別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幹你娘，這他媽又三小啦！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謝志錚憤怒的再次敲了好幾次桌子，偵訊室霎時迴盪金屬敲打桌面的聲音。

「你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

「好。」

高澤煜點頭，他向趙修杰使眼色，要他把謝志錚脅迫江俊麟女友注射毒品的影片給他看。

「你真的什麼都沒做？」趙修杰咬牙切齒，把筆電轉向謝志錚。

謝志錚看見螢幕顯示，自己將海洛因以注射的方式，注進江俊麟女友的血液中時，他表情變得更加猙獰。

「怎麼不說是有人要陷害我，剛才的錄音跟影片——」

「我們都鑑識過，不是合成。」高澤煜打斷他的話，「還有，我們也拿你的照片給那些受害者看過，他們都清楚的指認，是你和你底下的人逼他們注射白粉。」

謝志錚咬牙切齒地盯高澤煜。

高澤煜付之一笑，「謝志錚，我現在給你機會，只要你好好說出來，大家都可以省時省力，我也不想浪費你太多時間啊，看我對你多好。」

謝志錚想起幾個月前他被高澤煜和他女友抓回派出所時，他燒掉陳述書後曾對高澤煜說過一樣。

同時，他也想起當初和陳祥益喝酒時，他自己多嘴說可以用毒品控制人，陳祥益聽到後，說會讓他分一杯羹，要他去替那些人注射毒品。

聽到有錢能賺他也沒拒絕，但現在搞成這樣……

去你媽的陳祥益！想找他算帳也無法……

這種臭俗辣，幹，隨隨便便就出賣他！活該！死死也好！現在該怎麼辦？反正他只要說他忘了，或是他什麼都不知道就好！

謝志錚面露不悅地說：「我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高澤煜筆直地盯謝志錚，他早就料到時常進出警局的謝志錚會打死不認罪，顧左右而言他。但這次，他可無法輕易逃脫。

兩週前，接到女子通報他出沒地的前一晚，他和乃楹暫時回到工作崗位，要去巡邏時，見一名約二十多歲的女子，神色焦慮的在他們開鎮派出所門口探來探去，他們走上前，那名女子自稱是謝志錚前女友，然後，逃也似的把大黑色帆布袋交給他們便開銀色驕車離去。

他和乃楹打開帆布袋，發現那裡面都是使用過的針筒，兩人驚訝之餘，還是在巡邏前先去找他熟識的鑑識科同事，幾天後收到的結果顯示，針筒有謝志錚以及受害者們的皮膚組織。

「可以放我走了吧？你們只憑影片、指證我的那些就想抓我嗎？我就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了！我都不知道！」

見謝志錚還不打算認罪，高澤煜深吸口氣，起身向謝志錚探出身體，把照片推到謝志錚面前。

照片是用相機拍攝的，裝滿黑色帆布袋的廢棄針筒。

高澤煜想起鑑識科給他看的報告，上面驗出謝志錚的指紋，以及受害者的皮膚組織。

「謝志錚，我說過了吧，不要以為你還能把警局當自己家進進出出的。這些廢棄針筒上的指紋、針頭上的皮屑，跟你還有指證你的受害者們一致。」高澤煜說出口的每個音節，都帶壓抑的憤怒情緒。

他靠在謝志錚耳邊，「這次，你他媽絕對不會再那麼快出來。」

謝志錚起身，粗暴地踢開鐵椅要撲向高澤煜時被他閃過，見趙修杰要起身幫他，高澤煜以眼神制止他。

接著謝志錚朝高澤煜怒罵一堆髒話，抓起桌上的照片揉成一團丟向高澤煜，見謝志錚歇斯底里的咆哮，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要把鐵椅砸向他，高澤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走他手中的鐵椅，把鐵椅丟到一旁使出柔道技巧，以手施以控制，用腳絆倒謝志錚朝地一摔，再以架娑固將謝志錚制伏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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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即將被移送的謝志錚，經過派出所大廳，走到門口時，謝志錚看到匆匆趕來的楊錫欽巡佐，歇斯底里的吼叫：「幹你娘，好處你他媽都拿光了！不是要保我！保你爸！幹你娘機掰——」

楊錫欽巡佐臉色大變，臉色從蒼白轉為鮮紅，他雙唇蠕動要駁斥他時，從分局來的好幾名監察組及其他刑警圍住他，要以貪污罪將他逮捕，他頓時大驚失色。

督察組走向他座位，到他辦公桌、置物櫃搜刮他所有東西。

楊錫欽巡佐環視派出所一圈，視線最後落在劉乃楹身上，他要撲向劉乃楹時，被高澤煜以及其他同事制止。

「幹，是妳吧！」

他甩開同事再次撲向劉乃楹，下一瞬間要揮她的拳頭，打在高澤煜臉上。

高澤煜俯視楊錫欽，冰冷的怒意從他嘴裡流瀉而出，「欽哥，你，現在是要打乃楹？你——」

「去你媽的，我怎樣？我就是要打她啦，你能怎樣？高澤煜，你們想談戀愛，他媽回你家談啦！」

高澤煜也知道楊錫欽是派出所少數討厭乃楹的人，但再怎麼討厭她……也不能動手打人吧？他萬萬沒想到楊錫欽居然想動手。

他吐出口氣，準備破口大罵，手心傳來一陣溫熱，使他的怒氣頓時消失殆盡。

劉乃楹見高澤煜眼眸中閃著怒火，她牽起高澤煜手將他拉到後方，皺眉看高澤煜小麥色的臉頰上一大片紅腫的痕跡。

她緊緊握住高澤煜手，深吸口氣。

「欽哥，你自己做的事，怎麼會是因為我呢？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也知道自己還有很多需要學的地方，但，你夠了吧，不要讓認真工作的同仁，被你們這種……⺠眾最愛罵的有牌流氓給拖累了。」

「楊錫欽。」黃強茂與副所長站在派出所門外，他冷然的聲音迴盪派出所。

黃強茂在高澤煜打給他的那天前，在余建良要他調查之前，他就有懷疑楊錫欽了。

當知道Slave案發生在他們轄區時，他看到楊錫欽的車，想到他是在前年換的新車，也想到他要買地蓋房……便開始私下調查他。

而高澤煜打來的那天，他剛好收到調查報告，掛斷電話的他，當時看報告陷入沉思……

他花了很多時間，查出匿名帳號是楊錫欽及另名警察——南星分局偵查隊的小隊⻑梁國昌。也透過電信公司查到楊錫欽與謝志錚的通話紀錄，調查到的通話紀錄也不只楊錫欽，還有他師父余建良的下屬，南星分局偵查隊的小隊⻑梁國昌。

通話紀錄的報告，在謝志錚逃跑那天，以及事件爆發前，楊錫欽與梁國昌都有和他頻繁通話的紀錄，也有一些 Slave犯罪成員告知他們已匯款但刪除被復原的訊息。

同時，余建良也透過查梁國昌時，發現到開鎮派出所的楊錫欽也與此案有關。

之後與黃強茂的討論下，決心將他們送到督察組。就算他們跟下屬們有多年的交情，還是不能姑息這種事。

「副座……所⻑……」

在場的所有同仁皆望向站在門口，宛如左右護法的正副所⻑。

副座那張馬臉皺在一起，所⻑今天才把楊錫欽的事告訴他，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同期的好友，居然做出知法犯法、損害警察聲譽的事……

就是他們這些只顧自己利益的人，害得犧牲一切認真工作的他們被一起罵。

「楊錫欽，別難看了，乖乖認罪。」

顫抖宛如漣漪般至楊錫欽的全身擴散開來，他的下巴抖動，雙肩頓時像是消氣的氣球，不再做任何反抗，被中山第一分局來的刑警、督察組帶走……

楊錫欽被帶走，劉乃楹牽高澤煜到開鎮派出所頂樓，沉落到地平線上的夕陽，宛如一枚閃爍著紅寶石光芒的火球。

她環顧四周空無一人，摟住高澤煜腰，抬起的眼神流露出擔心。

「很痛吧？欽哥真的是……」劉乃楹指尖輕撫高澤煜紅腫的臉頰。

高澤煜笑了笑，伸出雙臂環住劉乃楹肩，「想到他本來還想打妳真的……」高澤煜皺眉，咋舌一聲，「反正沒打到妳就好。」

「可是，我不想要你被打。」

不希望乃楹再擔心他的傷，高澤煜趕緊扯開話題，「妳在車上跟宋語璃說的我都聽到了。」

「我說什——」

劉乃楹想起自己剛在車上說的，報到那天看到高澤煜罵所⻑，還有在搭檔期間，越來越喜歡他，她不禁露出笑容。

「都是你早就知道的事嘛，現在你的臉比較重要……怎麼辦啦，親一下可以讓你快點好嗎？」

見自己想扯開話題失敗，高澤煜露出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望乃楹。

「可能要不只一下。」

高澤煜將臉探到劉乃楹面前，劉乃楹笑出聲要將唇貼近他臉頰時，頂樓的門猛然敞開，她嚇得用力推開高澤煜。

戴黑框眼鏡的吳建志學⻑手拿打火機，嘴裡叼煙，「我打擾到你們了？」

「沒有。學⻑，那個……我先離開你們聊。」劉乃楹來回望高澤煜與吳建志說。

見高澤煜以眼神示意要她不要走，她輕輕搖頭，心想等等再傳訊息給他，朝頂樓的門走去。

在開鎮派出所待將近兩年，雖然她能和高澤煜自在的相處，不過，與其他人還是覺得有點疙瘩。

而且，大家都知道他們在交往，她也不想讓他們有機會可以調侃他們。

「欸，劉乃楹，妳等一下再下去啦。妳身邊有沒有不錯的介紹一下，不是都說漂亮女生的好友也都是漂亮的。」

「……誰說的？我又不漂亮。」劉乃楹又好氣又好笑的說。

「妳不漂亮？喂，妳以為這人單身那麼久是為什麼？還不就眼光太高。」吳建志學⻑拍拍高澤煜背。

「不是眼光太高，是要等乃楹的出現。」

吳建志學⻑做出嘔吐的表情，「啊不就很會說？你一開始不是嫌麻煩不想帶劉乃楹？夭鬼假細禮都被你搶——」

高澤煜盯著吳建志的眼神，越來越冰冷，他想制止吳建志繼續說下去時，瞬間，配戴在三人肩上的無線電響起，「……一一〇轉報，板宜購物中心一名男子持刀砍人，請同仁們儘速前往支援……到達回報……板宜購物中心……」

劉乃楹三人聞言驚訝的互看，雖在幾個小時就交班，但他們仍是迅速奔到一樓，她按下無線電，說出自己代號並接收案件，和近期因搭檔被調走，暫時和他們一起行動的吳建志學⻑，同時坐上高澤煜駕駛的警車前往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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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ve案件在抓到謝志錚後告一段落。

開鎮派出所的巡佐被偵訊時，承認他和謝志錚是在一起詐欺案攀上關係、也認了他有去威脅一些受害者，他也把語璃所在的南星分局偵查隊的梁國昌小隊⻑供出來。

余建良帶語璃偵訊梁國昌時，梁國昌也不甘示弱地說，是楊錫欽巡佐先找他的。

兩人互相推拖，各說各話……

最後，因證據確鑿將他們分別以貪污治罪條例移送法辦。

案件結束，語璃打完報告的晚上十一點，南星分局的小組四人迎來休假日。

下班的語璃從分局離開前，拿出手機正想打給澄宇，卻先見到他撥打的語音通話。

「璃璃，下班了？」

「對，你呢？」

「剛結束。我把最後的新聞稿傳給州哥，那——」

當語璃踏出分局的瞬間，看到澄宇在停車場靠著他們合買的黑色休旅車。

「張澄宇！」

聽見語璃的嗓音，澄宇立刻掛斷電話，唇角上揚地張開雙臂。

語璃一步做兩步的奔到澄宇的懷抱中。

「妳還沒吃東西吧？有想吃什麼嗎？」

「你，只想吃你。」

「可以，但妳先——」

「已經餓過頭，所以——」

霎那，自語璃肚子傳出聲響。澄宇見狀不禁大笑。

「妳想吃什麼？」

「我不知道，我現在不想思考這個比工作還難的問題。」語璃莞爾，「你幫人家想嘛。」

「那先上車。我之前在我喜歡的美食部落客的粉專，看到他推薦的生魚片，想說我們之後休假再去，但有點遠。我有兩天的假，要不要直接去那住一晚？」

語璃抬眼揚起唇角，「那我們……先回家拿行李？」

「當然，上車吧。」

澄宇鬆開環抱語璃的雙臂時，語璃再次摟緊他腰。

「張澄宇，都多久沒這樣，你不抱久一點嗎？」

澄宇笑出好幾聲。皎潔的月亮，替黑漆漆的夜晚帶來一絲光亮，澄宇再次伸出雙臂，將語璃攬入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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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分局的Slave小組的休假結束，小組成員回到各自的崗位。

語璃跟修杰雖為又犯錯的同事感到不勝唏噓，但仍在余建良的指派下，打起精神投入新的案子。

與Slave案同時進行的詐騙案，這幾天也找到詐騙集團的據點，語璃及修杰在余建良的指揮下，跟戴金屬框眼鏡、方臉的兩位同事，以及霹靂小組前往攻堅。

而開鎮派出所的小組成員——

劉乃楹與高澤煜，被所⻑黃強茂派去支援總統要出席的國際藝術島的活動現場。在活動進行的時間，兩人全神貫注不讓活動有任何意外發生，並維護場地周圍的交通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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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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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ve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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