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內出血已經止住了,但如果再不輸血的話,血壓也維持不到很久。」安杜銳放下自己的幸運手術刀,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很好,果然是魔術師,手術切割如同變魔術般流暢,在光線有限的環境裡,竟然可以完成開胸手術,經驗和實力都在我之上。」馬卡斯如此說,這樣讓安杜銳覺得進行這個手術是正確的選擇。
在西德之漠上,除了雙月之光和信號彈的光源之外,幾乎沒有別的光源。
外科手術對光線的要求很高,可是安杜銳卻可以在陰暗的環境下,透過手和手術刀的觸感,便完成開胸的步驟。在沒有任何儀器的幫助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安杜銳還是奇跡地無視惡劣的環境,成功尋找到患者胸腔內的出血位置及時止血。
「對我來說,能做到這樣已經是極限了。我們唯一的負O型血包已經用了,不盡快去醫院的話,還是撐不了多久。」安杜銳說,趕緊用紗布遮蓋手術的部位。
對許久沒有動過手術的安杜銳來說,能做到這種程度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太久沒有執刀了。」安杜銳說。
「不,這樣已經很好了。」馬卡斯摸着軍人腳上的脈搏說:「腳部的脈搏變強了一點,血壓正在上升。」
「只是暫時穩定而已,也不知道何時會出現併發症。」安杜銳一邊說,一邊給軍人透過靜脈注射生理鹽水。
「話雖如此,我們要怎麼把傷者送到醫院?」馬卡斯說着,突然靈機一觸,看到被安杜銳翻倒的軍用越野車:「對了,就用那個吧!」
安杜銳望向馬卡斯所看的方向,看到那輛翻側的越野車。
「那個?可是,你要如何把它翻過來?」安杜銳說。
「這個交個我吧。」馬卡斯舉起他的雙鎖鐮道。
「你想一個人搬動他?這怎麼可能?」安杜銳半信半疑,在沙漠上,摩擦力減少,加上地面軟滑,要把越野車拉起來,就算是幾名壯漢也未必能輕易做到。
殊不知,馬卡斯從腰帶的配包裡取出一個試管,裡面裝着海藍色的藥水。
「那個是……」安杜銳望着份量只有一口的藥水,驚訝地說:「那是『濠絡靈』嗎?」
馬卡斯點點頭,有點引以為傲地說:「嗯,沒錯,這是我親自調配的。」
濠絡靈是一種禁藥,可以瞬間提升身體機能和肌肉力量,但對身體有嚴重的副作用,只有黑公爵醫師可以合法攜帶和使用。
馬卡斯打開了試管上的木塞,一口乾了手裡的濠絡靈。
接着,馬卡斯感覺到一股熱流從身體的中心發出。他閉上眼睛,深呼吸幾下,把全身的「氣」集中在丹田的穴道,開通經絡,從而讓血液汲取大量氧氣,強化心肺功能和提升肌肉的爆發力。
安杜銳頓然覺得馬卡斯的氣場改變了,濠絡靈加上獨特的呼吸法,令馬卡斯的身體能力瞬間提升。
馬卡斯靈活地操縱兩把鎖鐮,兩把鐮刀同時勾着越野車的支架,馬卡斯把持着鎖鐮的兩端,深呼一口氣,凝聚出強大的力量,同時肌肉稍微壯大起來。
「喝!」馬卡斯大喊一聲,手臂和腰腳一同發力,整個身體散發出一種前所未見的氣場,一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洶湧如濤,一下子就把接近兩頓重的越野車從沙漠上翻過來。
安杜銳被馬卡斯的強大的力量所震懾,心想:「這也太厲害了吧?憑一個人的力氣就可以拉動一部越野車。」
「怎麼樣?我們可以用這輛越野車把士兵送回軍營了。」馬卡斯說,語音一落,他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殺氣從背後飛撲過來。
下一秒,一頭不知道埋伏在越野車後多久的巨狼突然撲向馬卡斯。巨狼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銳的牙齒,想要一口把馬卡斯咬成兩截。間不容髮之際,馬卡斯見自己勢無可避,只好使出他的絕殺「迴魂斬」。
喝了濠絡靈的馬卡斯,力量比平常變得更強,他轉手運勁猛拉,使出去的鎖鐮就收了回來,並從巨狼的盲點飛入,馬卡斯胸有成竹,巨狼看不見遠處的飛鐮,毫無防備,突然兩把鐮刀衝入眼簾,以高速從夜空中俯衝而下,發出凌厲的光芒。
巨狼來不及反應,兩把鐮刀刃光一閃,巨狼的頸椎就被切開,頭顱和頸椎(C5)分離,鮮血從頸動脈噴出,但又迅速被刀刃的熱力蒸發,變成焦紅色。
原來,馬卡斯的鐮刀也同樣附有電極,刀身溫度可以在幾秒內急升至華氏五百度,不但可以溶解骨頭,還可以令組織和血液瞬間氣化。
馬卡斯熟練地操控着鎖鐮,兩把鎖鐮回到手裡的時候,刀身已經冷卻。此舉動在安杜銳的眼下就如死神一樣。
此時,安杜銳也感覺到不尋常的氣息,有一陣腐屍的氣味把他們包圍起來。在昏暗的沙漠上,安杜銳隱約聽到一群巨狼發出飢餓的嚎聲。
馬卡斯離遠張望,發現這群狼跟芬里爾狼不同,牠們的頭顱像鬣豺,體高一米半,身長兩米半,體型比灰狼巨大,粗壯的四肢牢牢地支撐着結實的軀體。牠們鋒利的爪子和牙齒甚至連老虎都可以輕鬆獵殺。
「是幾亞狼(Gaeal Wolves)?」馬卡斯馬上想起阿力森醫生的警告:幾亞狼是這片西德沙漠上獨有的狼種,牠們天生對雷爾病毒免疫,生活在沙漠上,靠捕獵大型陸鳥和吃腐肉為生。
雖然幾亞狼不會傳播雷爾病毒,但牠們的下顎咬力驚人,是兇猛無比的野獸,能夠一口輕鬆把幾個人的骨頭咬碎,發動攻擊時甚至比芬里爾狼更危險。
望着眼前來勢洶洶的幾亞狼,安杜銳和馬卡斯頓時倒抽一口涼氣,目瞪口呆,不敢吭出一聲。
「醫生,我很害怕。」被安杜銳救下的小孩子說,他緊緊地摟着安杜銳的腰,眼睛不敢直視這群可怕的猛獸。
「不用怕,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安杜銳對小孩子說,小孩子無辜的眼神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馬卡斯,你還有濠絡靈嗎?」安杜銳問。
馬卡斯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我剛已經把最後一口喝了。」
「切,今天真不走運。」安杜銳說,今晚似乎一切都不太順利。
「哈,你這是甚麼話?」馬卡斯冷笑了一下,說:「依賴藥物的幫助可不像你的作風。」
安杜銳皺皺眉頭說:「你忘記了學院的校訓嗎?『適者生存()』,唯有改變自己來對抗逆境才有生存希望。」
「也是。不過,是誰以前還笑我是個癮君子?」
「我的天,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更何況濠絡靈(Herocinae)和海洛因(Heroin)可不能相提並論。」
海洛因(Heroin)是一種鴉片類藥物(Opioid),具有嗎啡(Morphine)作用,主要用途是鎮痛。海洛因通過存在於中樞神經系統和消化系統的鴉片類受體(Opioid receptor)起作用,具有成癮效果,服用過量會損害身體和出現不良反應,甚至致死。
濠絡靈(Herocinae)的拼法跟海洛因相似,是因為濠絡靈也含有鴉片成分,且最早期的濠絡靈其實是由海洛因提煉出來,具有強烈的鎮痛作用,可以在短時間內減輕身體痛楚。由於濠絡靈屬於禁藥,所以成分不盡公開,但已知的成分包括鴉片、腎上腺素(Adrenaline)、咖啡因(Caffeine)、肌酸(Creatine)和支鏈胺基酸(Branched chain amino acids)、麩醯胺(Glutamine)和β-丙胺酸(Beta-Alanine)。
「有甚麼區別,不都是鴉片嗎?」馬卡斯半開玩笑地說。
「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幾亞狼有甚麼弱點嗎?」安杜銳問。他以前受過的戰鬥訓練大部分都是針對會傳播雷爾病毒的芬里爾狼,而他從來沒有跟幾亞狼交手過,加上自己目前的傷勢,此戰安杜銳明顯稍處下風。
「牠們體型笨重,俯衝力強,迴轉力慢,主要依賴牙齒和頭顎來攻擊。」馬卡斯解釋道。
「我明白了。」安杜銳的手裡忽然變出一根銀棒,熟練地揮舞起來,但覺之前中槍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不過,」馬卡斯頓了頓,考慮到安杜銳的情況說:「這場戰鬥你不用參與了。」
「甚麼?」安杜銳驚愕地看着馬卡斯的背影。
「放心,對付這群狼,我一個人綽綽有餘。」馬卡斯說着,脫下了身上的兔毛大衣,只穿着一件透氣的黑色背心,底下的皮膚蓋着米黃色的繃帶,包裹着扎實的肌肉。
馬卡斯身形瘦長,全身包滿了繃帶是為了遮蓋以前皮膚燒傷的疤痕,卻掩蓋不了他如鋼鐵一樣堅實的肌肉。
此時,安杜銳感受到一股熱風吹過,使他汗毛直聳。一股前所未見的氣場從馬卡斯的身體發出,散發着熱力。
安杜銳知道這是濠絡靈所起的作用。肌肉散發出的熱力令馬卡斯的體表溫度上升,連平日對溫度不敏感的馬卡斯也因感到熱而脫下了衣服。
幾乎同一時間,兩頭飢餓的幾亞狼從正面飛撲上來。
馬卡斯身形一晃,躲開了其中一隻的攻擊,打了一個空翻,閃到兩頭幾亞狼的背後,左右手交叉一拉,兩把鐮刀就迅速飛出,其中一把鐮刀切開了幾亞狼的右眼,割開了結膜和角膜,晶狀體也一分為二,從眼球裡掉了出來。
幾亞狼右眼一白,痛楚的信息還沒傳到大腦,另一把鐮刀就割破了牠的喉嚨。
整個過程,馬卡斯毫無多餘的動作,迅捷無比,雙手一揮,染血的鐮刀就回到手裡,雙鐮揮耍自如,猶如手足一樣靈活多變。
另一頭幾亞狼望着同夥的屍首,憤怒地轉身,頭顱張嘴,牙縫間還留着屍肉,發出陣陣惡臭。
馬卡斯快速旋轉身子,面向另一頭幾亞狼,兇悍地喊出一聲,甩起鎖鐮的銀鏈,勁一使,兩把雙鐮就像螣蛇一樣在空中飛舞,其中一把鐮刀纏着幾亞狼的脖子,猶如一條蟒蛇勒着獵物一樣,銀鏈把幾亞狼捆綁起來。
幾亞狼失去了平衡,過重的頭部首先摔地,馬卡斯看準時機,左手一拷,另一把鐮刀就狠直地刺向心臟,留下毒牙般的傷口。
還不過兩分鐘,三頭體型巨大的幾亞狼就被暴擊倒地,奄奄一息。
安杜銳驚歎不已,小孩子也被血腥的場面嚇倒了。
安杜銳第一次見識到馬卡斯的真正實力,心想:「這個會走路的木乃伊,簡直是死神的代言人。」
馬卡斯手一拉,插在心室的鐮刀就被拔了出來,那頭幾亞狼再也沒有動彈。
馬卡斯凝視四周,發現還有四頭幾亞狼把他們圍着,令他感到驚訝:怎麼會這樣?這群幾亞狼並沒有感染雷爾病毒,卻異常兇猛;就算飢餓,看到同伴被殺,牠們也應該知難而退,為何還要步步緊逼?
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沙漠上出現一個人影。
「那人是誰?」馬卡斯銳利的目光注視着此人,內心充滿疑惑。
那個黑影漸漸靠近,在信號彈的光線底下,那人的輪廓也變得逐漸鮮明。
那人身高一米七五,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頭頂的狹縫中露出了火紅色的頭髮。他在披風裡面穿着白襯衫和黑西褲,胸前打着血紅色的領帶,黑色的皮鞋在沙粒上閃閃發亮。
這個人臉上帶着黑色口罩,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但走路的姿勢優雅、氣質脫俗,看起來是個出身高貴的人物。
「你是誰?」馬卡斯問神秘人。
神秘人沒有回答,只是慢慢靠近馬卡斯他們。
對方的沉默觸動了馬卡斯的神經。與此同時,馬卡斯亦注意到攻擊他們的幾亞狼對神秘人毫無惡意,此人彷彿是牠們的馴獸師一樣,地位居高於狼群之首。
「馬卡斯。」這時,安杜鋭也對神秘人有所顧忌:「是我的錯覺嗎?還是這個人在操控狼群?」
「不是你的錯覺,我也這麼認為。」馬卡斯回答,從狼群的反應看來,至少牠們並沒有把對方當做獵物。
「他是怎麼做到的?」安杜銳覺得匪夷所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人一定是敵人,想將我們置之死地。」馬卡斯抓起手上的鎖鐮,等待對方出手的時機。
「你到底是甚麼人?為甚麼要攻擊我們?」安杜銳問,右手執着小孩子的手,左手緊握着武器。
神秘人沒有回答,只是舉起左手,指着馬卡斯和安杜銳。
狼群聽從指揮,注視着馬卡斯等人,目光兇狠,蓄勢待發。
無意中,安杜銳發現他的左手背上有一個奇怪的紋身:「Ψ」。
安杜銳疑惑:「那是甚麼符號?」
「為甚麼?」神秘人忽然說,他的聲音沙啞帶磁性:「你們為甚麼要破壞爺爺(Granny)的計劃?」
「爺爺?」馬卡斯說。
神秘人沒有繼續解釋,他用厭惡的眼神望着馬卡斯,冰冷地說:「下地獄吧,黑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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