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羅密歐的意識有點模糊。」艾力望着面色發紫的羅密歐說。
「應該是失血過多,導致腦部供氧不足。」艾肯一邊檢查羅密歐的出血量,一邊給他戴上氧氣面罩,並且用聽診器聆聽呼吸和心跳。
格雷兄弟上了佛羅倫斯號飛船後,立刻把羅密歐送進醫療室進行急救。
其他的小孩已經被安頓到大型的機艙內,由聖博德軍團的軍人保護。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的安東尼和其他 RG-6 的成員仍然在錫安的地下城塞中試圖拯救更多被困的小孩。
佛羅倫斯號是一艘運送飛船,可以承載一百多人。船上也設有多個醫療室之餘,船內的物資也要比拿破崙號豐富,是一艘大型的軍用輔助型飛船。
「艾肯,傷者的血壓下跌,上壓100,下壓70,血含氧量也下降到80%。」醫療室的一名軍醫告訴艾肯。
血含氧量(Pulse oximetry)是指血液中的氧氣濃度,正常水平為95-100%,80% 屬於血氧量不足,需要輸送氧氣,否則身體內的細胞(包括腦細胞)會開始死亡。
艾肯望着血壓儀上測量器內的小球停留在數值100後說:「準備插管,通氣和做靜脈通路。」
「給他輸送氧氣100%。」艾力補充,順手拿起喉鏡檢查氣道:「氣道暢通,可以進行插管。」
「好,艾力,你來做吧!」艾肯單手拿開聽診器說,然後臉色顯得有點凝重:「他左邊肺部呼吸有雜音,可能是胸腔內出血,我要幫他開胸找出血的地方。」
「要開胸嗎?在飛船上?」艾力說。
飛船醫療室內雖然有基本手術的設備,可是在飛船上動手術,有一定程度的風險。
「他的脈搏有點慢,心跳也開始減慢,血壓也比剛才降低了不少,雖然輸血和輸液勉強維持了一會,但如果不阻止內出血的話,可能會有生命危險。」艾肯說:「而且,現在莫科威的醫療設備也不會比這裡要好,所以最終還是需要放手一搏。」
「可惡!」艾力心裡咒罵着對羅密歐開槍的僱傭兵:那幫拿着武器射殺手無寸鐵的孩子的畜生,連狗都不如!
接着,艾肯就脫下了鳥喙面具和其他裝備,穿上臨時防菌衣和重新戴上手術用的外科手套。
這時,艾力無意中發現艾肯脖子上的傷口在流血。
「等一下,哥哥,你脖子上的傷口仍在流血。」艾力說着,上前想幫艾肯仔細檢查傷勢,卻被艾肯伸手阻止了。
「放心,我沒事。」艾肯說。
「你說甚麼?這有可能是毒液造成的皮膚潰爛性出血,剛才那條蛇……有可能是毒蛇。」艾力不放心地說。
艾肯心裡也很清楚,只是現在除了眼前的患者,他沒有閒心去想別的事情。
「沒關係,我之前已經做了一次消毒,如果剛才咬我的是毒蛇,那我應該早就沒命了。」艾肯說,嘗試安慰艾力。
「可是……」艾力嘗試駁斥艾肯的觀點。
「不用說了。艾力,趕緊幫羅密歐做氣道插管!」艾肯嚴肅地說。
「我、我知道了……」艾力無可奈何地說,心裡才咒罵了艾肯一句。
「艾肯醫生,已經完成麻醉,手術儀器也準備好了。」醫療室的當值軍醫說。
「我知道了,謝謝。」艾肯說着,開始幫羅密歐的胸部消毒。
為了減小傷口的面積,艾肯決定使用側面緊急急救性開胸術。
簡單來說,就是在在羅密歐的左側胸部做一個外科切口,然後利用切口的視角來尋找胸部內腔出血的位置,然後用適當的方法止血。
雖然聽起來很簡單,手術的風險卻非常高,而且要在狹窄的視野中找出出血的位置難度極高,一旦觀察的時間太久,患者可能在手術途中出現併發症。
艾肯用手術用的長鉗夾着浸了酒精和碘液的棉花球,在羅密歐的兩側前胸快速消毒。
艾力瞥了一眼,心神不定,艾肯留意到了,立刻提醒他說:「艾力,專心做好你手上的氣道插管。」
艾力暫時平息自己內心的憤怒,重新集中精神,把喉鏡放入羅密歐的口中,喉鏡的末端壓着舌頭,接着艾力的左手保持水平線往前輕輕一推,食道和氣道就出現在眼前。
艾力準確地把插管放進氣管,同時把一個插管末端的氣球充氣,把插管固定在氣道中央後,然後把喉鏡拉出,再用膠布把插管固定在口的外面,就這樣輕鬆完美地完成了氣道插管。
「插管完成了。」艾力說着,把插管連接到一個氣球,再用純氧瓶把空氣泵進羅密歐的肺部。
由於佛羅倫斯號上沒有先進的氣泵式呼吸機,所以只能用人手泵氧。
氣道完成後,其中一名醫療兵就過來接替艾力的工作。
「艾力,檢查一下羅密歐身體的其他地方,看有沒有其他外傷和骨折。」艾肯說,與此同時,他撿起了一把十號手術刀(Tenth Blade),準備開刀。
十號刀是一種手術刀的型號,形狀如一片柳葉,長寬的刀身十分鋒利,易於剖開皮膚和脂肪組織。
胸口的皮膚在軍醫的協助下拉直攤平,艾肯看準呼吸的時機,用鋒利而寬厚的刀刃在羅密歐的乳頭下方,從胸骨左側緣直到背闊肌(Latissimus dorsi)的前緣劃上一條深紅色的線。
血液漸漸從傷口流出來,一開始是鮮紅色,接着慢慢變成淤黑色,還有一些凝固了的血塊。這是血胸(Haemothorax),是由於密閉的內出血而導致血液在胸腔內囤積而形成的。
然而,由於子彈射穿了羅密歐的身體,令部分血液可以流出,所以胸腔內壓的增加對心臟的影響不算太大,心率和血壓才可以維持平穩一段時間。
艾肯精準地避開了容易出血的位置,沿着第四和第五肋骨的上緣進入肋膜腔,避免傷害心臟和肺。
「吸管(Suction)。」艾肯一說,協助手術的軍醫就用吸管把胸腔內的血液吸走。
這個過程,艾肯觀察着裝載血液的容器,從容器上的量度線來監視羅密歐內出血的失血量。
「失血挺多的,幸好動脈沒有受損。」艾肯透過觀察出血的速度來判斷出動脈並沒有受損:「這也解釋了為甚麼他可以撐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跡。」
「動脈沒有受損?運氣太好了。」艾力驚喜地說。
「嗯,運氣特別好,差一點,離大動脈只有五釐米的差距……」
「五釐米?」
「艾力,幫我把這裡撐開。」艾肯指着開胸的位置。
「好。」艾力早已換上手術手套,等着幫忙。他從手術盤上拿起一個菲諾基耶托牽開器(Finochietto retractor)。
菲諾基耶托牽開器是一個「F」型的牽開器,可以把剖開的傷口撐開,提高手術視野。
「艾力你看看這裡,出血的位置有兩個,所以出血比較嚴重。」艾肯在手術的過程中仍然不忘給艾力傳授知識和經驗。
「需要用止血鉗吧?」艾力說,給哥哥遞上一把發亮的銀色血管鉗。
艾肯把血管鉗住後,用吸收性縫線(Absorbable suture)把血管壁修復。
過程中,艾肯取巧精準地把血管修復,毫無多餘的動作。
「艾力,留意肺部顏色的改變,現在比剛才粉潤,這代表血含氧量的改變。進行心胸肺外科手術一定要掌管全身的生命跡象,這樣手術才能夠進行得更加順利。」
「我知道了。」艾力說,心裡不得不佩服艾肯,即使受了傷,仍然可以從容冷靜地動手術。
「好了,緊急處理已經完成,接下來傷口就由你來縫紉吧。」艾肯說着,突然感覺到胸口一陣悶痛,覺得昏目眩暈,呼吸也有點困難。
「哥哥?」艾力驚訝地上前把艾肯扶着,不讓他跌倒。
艾肯滿頭大汗地說:「我沒事,應該只是輕度的中毒反應而已。」
「中毒反應?你不是說那蛇沒毒嗎?」艾力痛心地調侃,身旁的軍醫馬上搬來一張椅子讓艾肯坐下來休息。
艾肯苦笑了一下,說:「騙你的,你這個傻瓜。我只是服了一點解毒劑,延緩了毒液的發作。」
「你這個笨蛋,」艾力不忿地說,自己剛才明明已經看出來了,還是被老哥騙了,沒好氣地說:「你為了患者,可以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嘛?」
「看情況吧……不過,弟弟,我說這種毒是死不了人的。」艾肯望着艾力的眼睛說着,露出自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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