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
「如果我的推理沒錯,」墨凱用一臉深思熟慮的表情說著幹話,「等一下送來的主餐,盤子一定大得跟飛碟一樣,然後正中央只放一小塊肉。」
「這種事有需要推理嗎?」我則是兩眼無神的看著坐在對面的頂頭上司,也是今天的壽星。
早在一個禮拜之前,墨凱就一直似有意似無意的在我面前提起想要嚐嚐法式料理的味道。
我們在勘察命案現場時,他就坐在屍體旁邊滑手機,看美食youtuber作法國菜;我們在追逐逃犯時,他一邊奔跑一邊用google地圖搜尋附近有沒有評價較好的餐廳;甚至當我們在警局裡參與案件會議的時候,他直接當著高層警官面前翻看米其林雜誌,完全不把會議內容當一回事。直到長官對他實在忍無可忍,出面指責他之後,他才意興闌珊地收起雜誌,然後開始推理,在五個嫌犯當中輕易的揪出了真兇,直接靠一張嘴把案子給破了,傻爆了整個會議廳裡所有同仁的眼。
「我的生日好像快到了,但真的不需要破費送我生日禮物啦!」他也常常在現場沒有任何人主動提到「生日」這兩個字的情況下,說出這樣的話。
「唉~人家說生日就是母難日,所以我也沒那麼想過生日啦,不過生日是一年一度的特別日子,至少也要吃個什麼好料的來慶祝一下……」
「千萬不要把我的生日告訴任何人喔知道嗎?我不希望太多人破費,畢竟我只有一個胃,也吃不下太多東西……」
就這樣在一個禮拜之內,我被他用「法式料理」和「生日」兩個單詞連番轟炸,炸到我耳朵都快要長出松露了,我才忍無可忍的上網找了一家法式料理餐廳訂了位,並以晚輩的身份邀他在生日當天一起去吃大餐慶祝。
只有這樣,我的耳根才能稍微得到清靜,並且也能防止沒幫他過生日的話,他會挾怨報復,找機會捉弄我。而當然,這飯局也只有我跟他兩個人參加。
我喝了一口餐前酒,潤潤喉,才開口說道:「總之,祝你生日快樂吧!」,墨凱是個滴酒不沾的人,只會喝含糖飲料,擺在他面前的氣泡水他也興趣缺缺,所以我就不跟他碰杯了。
「你可以把你的領帶解開嗎?我看了好難過。」墨凱連「謝謝」也不說一聲,直接指著我脖子上的領帶,用一副嫌棄的表情說著。
「領帶明明是掛在我脖子上,為什麼你會覺得難過啊?」我哭笑不得,卻也配合著將領帶解開。
「我就不喜歡像你這樣子穿西裝打領帶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尤其是領帶,」墨凱作勢掐住自己的脖子,「那種感覺就像是被吊死鬼索命一樣。你打領帶的時候都沒聽見身後有人說『還我命來』嗎?」
「我還真沒聽見,」我當然知道他只是喜歡講一些無厘頭的幹話,但說到穿西裝打領帶這件事,我就忍不住想說說他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打領帶,不過今天來到這麼高級的餐廳,你穿衣服至少也要看場合吧?」
我從上到下打量墨凱的穿著,戴著一副舊式眼鏡,穿著淺藍色亞麻T恤、黑色運動長褲,腳踩一雙NIKE慢跑鞋,毫無格調可言也就算了,居然連頭髮也沒有整理好,這邊翹那邊翹的。
「這套衣服是我衣櫃裡最好的一套了,天然亞麻和粘膠纖維都是很棒的布料,乾爽透氣,穿起來舒服得要命。還有這雙經典鞋款NIKE Air Max 720曜石黑,這可是我託朋友特地從日本買回來的呢!在台灣根本買不到這個顏色!」
難以相信這個人居然還有朋友,我看他不是託朋友買的,而是花錢請人代購的吧,不過這個吐嘈我就沒說出口了。
看來在他對衣服的認知裡,舒適就等於高級。在越高級的地方,就得穿越舒適的服裝。我開始幻想要是他去巴黎歌劇院聽歌劇的話,是不是就要穿睡衣進場了。
不過說真的,穿著真的能代表一個人嗎?
眼前這個人,雖然他的穿著一向亂七八糟,但對於他的能力,誰又有資格說嘴呢?他可是整個市刑大裡唯一一個破案率高達百分之百的奇葩刑警,雖然不時會作出一些令人頭痛的舉動,但能成為他的搭檔,不得不說,也是一件讓我感到驕傲的事,如果他不這樣老是捉弄我的話,就更好了。
我的搭檔有個非常特別的姓氏,他姓墨,單名一個凱字。雖然我在心裡偷偷的幫他取了一個「火眼金睛」的綽號,但說到綽號,如果以一般大眾來說,對於這樣的人物只會給他一個比較通俗的綽號,叫做ーー
「神探」。
※※※
「我的梭鱸魚排什麼時候才會來?」神探語氣焦急地問。
「老大,我們才剛坐下不到二十分鐘,又不是在吃調理包,你的梭鱸魚排是現點現做,需要時間。」我平靜地說完後,喝了口酒。
「現點現做倒沒關係,不要現釣就好了。」
聽了這話,差點沒把口裡的酒噴出來,「你怎麼不乾脆說魚媽媽正在產卵,我們可能還要再等半個月才能吃到?」
「吃到什麼?你是點雞排又不是點魚排。不過你幹嘛點什麼乳酸菌雞排啊?那是什麼東西?用養樂多醃製過的雞排嗎?」然後墨凱給了我一個貌似真心誠意的建議,「你應該點魚排的,魚肉含有豐富的DHA,可以幫助腦部發育,正是你最需要的啊。」
「我已經長大成人,腦部不會再發育了好嗎?而且我點的是洋肚菌醬汁雞肉,不是乳酸菌雞排。」
「唉~」墨凱相當惋惜地嘆了口氣,「腦部不會再發育了嗎……」
「那個不是重點啦!」
「前菜送來之前,我先去尿個尿吧。」說著,墨凱站起身來。
聽見這個措詞,我連忙低聲糾正他,「在吃飯的地方,不要說尿尿大便之類的字眼啦!太失禮了!」同時左右看看有沒有誰對我們投來嫌惡的眼光,還好沒有。
「喔。」墨凱一愣,然後重新說一遍,「那我去撇個尿。」說完就離開位置了。
「還不是一樣!」
墨凱離開座位之後,我鬆了口氣般往椅背上一靠。
怎麼總覺得這傢伙像個小朋友一樣特別需要人家照顧啊!不過算了吧,他在工作上的確也是值得讓人尊敬的前輩。
可能,所謂的天才,都是像這樣的異於常人吧。
我看了看四周圍,有好幾組客人都是一男一女對坐在兩人座,看互動顯然是情侶。看著看著我不禁羨慕了起來,為什麼別人一起來吃飯的對象都是男女朋友,而我卻要跟墨凱這傢伙共進午餐啊?真是無奈得令人不自覺浮現出苦笑的表情。
趁他不在的時候,我終於有機會好好的欣賞一下餐廳裡的佈置和裝潢了。
怎麼說呢,為什麼不管是燈飾、牆壁、地板、桌椅、餐具……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是相當簡單樸素的東西,卻可以營造出這麼超然的質感呢?有時候覺得這種室內設計呈現出來的美感真的很神奇,為什麼一樣東西會讓大部份的人都覺得好看呢?為什麼人類會有一樣的感覺……
我到底是在想什麼?想到後來連我自己在想什麼我都搞不清楚。但只有一件事是確定的,就是這家店看起來同時兼具了高級感和舒適感,我覺得能把一個空間佈置成這樣真的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這是一家能讓人相當放鬆去享用美食的餐廳。
就在我腦子裡正胡思亂想之際,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
我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卻是墨凱,他居然在廁所打電話給我?有什麼話幹嘛不直接出來跟我說?大便忘了帶衛生紙嗎?
我按下通話鍵,「喂?」
「立刻報警,」墨凱的聲音聽起來無精打采中夾帶著一絲嚴肅,「並且封鎖現場,不准任何人進出餐廳。」
「咦?」我有點被他嚴肅的語氣嚇到了,「怎、怎麼了啊?」
「出人命囉~」
※※※
砰!砰!砰!
員警手上拿著跟店長借來的鐵鎚,猛力敲打門鎖。
廁所工具間的門鎖不知為何被鎖了起來,照理說這種鎖是完全無法從外部上鎖的,當然也無法開鎖,無奈之下,員警只好用暴力開鎖了。
聽墨凱說工具間裡有屍體,我簡直不敢相信,「門都鎖上了,你是怎麼發現屍體的啊?」我問。
墨凱兩眼無神的用雙手食指分別塞住了左右耳,所以好像沒聽見我的問題。他討厭噪音,看得出來員警敲打門鎖的聲音惹得他有些不開心。我不得不把他的右手從耳朵上拔開,又重複問了一次同樣的問題。
墨凱聽完後才說:「尿尿的時候,發現小便斗隔板上有沾到一些幹我們這行最熟悉的東西:血跡。這些血跡從隔板上方,一直延伸到地上,又一直延伸到工具間裡面,我趴在地上從門板下的縫隙看進去,就看到屍體了。」
我回頭往小便斗的方向看了看,總共有四座小便斗,三片隔板,看隔板顏色是不鏽鋼材質,三片都擦得亮晶晶的,根本看不出來有血啊。
「這裡啦!」墨凱指了指距離洗手台最近的那片隔板。
我走近一看,還是不知道哪裡沾到血,直到我把臉湊近隔板,近到都快要碰到鼻子的地步時,我才看見隔板上確實有一些紅褐色的斑點,只是顏色極淡,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這傢伙是不是沒事就拿個放大鏡到處看啊?不然怎麼可能會注意到這麼細微的地方啦!
不過,隔板都被擦得亮晶晶的了,不就代表有人曾經清理過現場嗎?
砰!
員警手上的鐵鎚使盡力氣往下敲,總算把鎖頭整個敲了下來掉到地上,而門板上也出現了一個大洞。
隨著鎖頭掉到地上的聲響,接著而來的是門板向內開啟撞到工具間裡水桶的聲音,而隨著門板向內開啟,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微胖男子,坐倒在一堆清潔工具之間,臉部甚至還被一塊貼著「清掃中」紙條的告示牌整個蓋住。
雖然因為工作的關係,這幾個月來我也看過不少屍體了,但是在這種奇怪的地方發現屍體,我也忍不住覺得有點驚訝。
「怎麼……怎麼會死在這啊。」我小聲滴咕著。
與此同時,周圍的同仁們也各自開始忙碌,採指紋的採指紋,拍照的拍照,檢驗屍體的檢驗屍體。
我回頭看了看墨凱,本來以為他也該有所行動了,沒想到他卻只是表情木然的站在原地,眼睛盯著工具間隔壁的馬桶隔間看。
正常這時候不是都應該會把視線集中在屍體身上嗎?他盯著馬桶看幹什麼?
「哈囉~」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你在想什麼啊?神探差不多該上場了吧。」
「我在想我的梭鱸魚排。」墨凱露出十分苦惱的表情,「就不能等我吃完大餐之後再殺人嗎?」
天啊,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滿腦子想他的梭鱸魚排,簡直讓人哭笑不得啊,但我還是配合他試著說一些幹話,「對啊,真是個不會看日子的犯人啊,偏偏挑我們神探生日的時候殺人,要殺之前也不會先通知一下,到底懂不懂禮貌啊真是的!」
「就是說嘛,」墨凱居然還附和我的幹話,接著又恨恨地說:「我一定要在太陽下山之前把這案子給破了,然後再買個八吋蛋糕回家邊吃邊追劇,誰也休想破壞我的生日!」
「太陽下山之前?」我看了看錶,說:「現在時間下午兩點多,最近的太陽約在六點多下山,距離現在只剩下四小時,你說你要在四小時之內破案?真的假的啊?」
墨凱不回答,直接拿出手機打開碼錶APP,說了聲「計時開始!」之後,按下螢幕上的按鍵。
居然真的開始計時?會不會太把玩笑話當一回事了啊!
這傢伙的能力強歸強,但說要在四小時之內破案,未免也自信過剩了吧!不過我轉念一想,他之所以會這麼說,是不是已經掌握了什麼蛛絲馬跡了?或是已經訂定好了偵辦的方向?
「你有什麼想法了嗎?」我問。
「我的腦袋還沒開始運轉,所以什麼想法都沒有。」墨凱說完,無精打采地嘆了口氣。
這回答不禁讓人感到失望。
這時候一名鑑識人員過來報告:「死者的致命傷在後腦杓,初步判斷是遭到尖錐狀物體的重擊,導致腦幹神經斷裂,幾乎是當場死亡。」
我轉頭往屍體的方向看去,這時候蓋在屍體臉上的告示牌已經被拿下,可以看到祂臉上的表情微帶驚嚇,眼球翻白,嘴巴微張,唾沫從嘴角順流而下,奇怪的是頭上包裹著一條抹布,抹布上吸收了不少從傷口流出來的血液。
我不忍再看,轉過頭來向墨凱問道:「屍體可以運走了嗎……咦?」,說到一半卻發現墨凱已不在原地,不知什麼時候離開廁所了。
我只好無奈的回過頭來對鑑識人員笑道:「再等等吧。」
雖然不知道墨凱那傢伙到底跑哪去了,但身為刑警,在命案現場我也不能閒著,我走近工具間仔細察看了一下。其實從工具間的門被敲開,一直到現在,最讓我在意的不是屍體,而是門鎖,我記得這種鎖是不可能從外面上鎖的,卻為什麼屍體會被鎖在工具間裡?我拿起掉在地上的鎖頭看了一下,這構造確實是無法從外部操作的,所以犯人到底是怎麼把門鎖上的?難道說,是死者把自己鎖在了裡面?
我開始猜測,可能是他受傷之後,因為一時找不到醫材可以包紮,所以臨時用抹布包住傷口,然後為了躲避某人的追擊而躲進工具間裡將門鎖起來,讓敵人無法闖進來,同時也為自己爭取打電話求救的時間。沒想到因為傷口流血太多,求救電話還沒打出去就一命嗚呼了。
但下一秒我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是被人追殺而從餐廳外場跑進廁所的話,那一定會在餐廳裡造成一陣騷動,但從我和墨凱進入餐廳直到現在為止,都不見有發生什麼異樣。而且如果他需要打電話求救的話,手機應該會拿在手上,但他手上沒有拿任何東西,而且餐廳外場就已經一堆客人和員工了,他何必打電話求救?
再說,雖然墨凱一開始是透過現場的血跡才發現屍體的,但血跡已經淡到幾乎看不見了,顯然是曾經被清理過,如果是上述情形的話,血跡又是誰清理的?
雖然工具間裡的清掃工具亂七八糟的隨便擺放,但仔細看卻不難發現,其中四樣東西明顯與其它東西有不同之處:
拖把的握柄靠在屍體的右肩上;水桶傾倒靠在屍體的右小腿上;一雙橡膠手套散落在屍體的胸部和腹部;「清掃中」告示牌直接蓋在屍體的臉上。
除了這四樣東西之外,其它東西幾乎都被壓在屍體的下面,也就是說,這四樣東西,是在屍體之後被丟進工具間的。
從這一點可以推想,一定是有某個人在死者斷氣之後將屍體移至工具間,隨後便戴起手套,利用拖把和水桶開始清理現場的血跡,同時為了工作得以順利進行,還將「清掃中」告示牌放在廁所門口以防止有人闖進來,清理工作完成之後,才將這些工具丟回工具間裡。
會做出這種事的當然是犯人,也就是說,這絕對是謀殺案件。
我蹲下身子,戴著手套的雙手合十,對屍體膜拜了一下之後,就將手伸進屍體的西裝口袋,想從他的隨身物品中找些線索。上衣和褲子口袋全摸過一遍,也只找到一部手機和一個長型皮夾,手機設有密碼,一時也無法從中得知什麼訊息。
打開皮夾一看,裡面至少有十幾張千元大鈔。我想起自己皮夾裡那幾張百元鈔和一堆優惠券,忍不住想嘆氣。
不過現在不是嘆氣的時候,皮夾裡面有一張工作證,拿起來一看,才知道死者是在科技園區工作的工程師。嗯,聽說這樣的工作至少也能月入五、六萬,不算多也不算少,但總之是比我多了點……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只是現在死的人不是我。
我將手機和皮夾裝進證物袋交給鑑識人員之後,又不經意地發現了一件事。屍體左手的手腕好像……為了看清楚一點,我將屍體左手的手腕抬高,撩起西裝外套的衣袖,嗯,在手腕部份有一圈皮膚的顏色是比較淺的,這一看就知道他平常是一個有戴錶習慣的人,但是他的手錶怎麼不見了?如果是因為某些原因暫時拿下來,怎麼沒有在上衣和褲子口袋找到手錶?還是他今天剛好沒戴手錶出門?但一個習慣戴手錶的人,又有什麼理由不戴手錶出門?
就在我疑心驟起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咀嚼聲。
我不禁心頭有氣,到底是哪個混蛋,居然敢在這麼嚴肅的命案現場中吃東西啊?正要破口大罵,一轉頭,卻看到我的頂頭上司站在我背後,一手拿著麵包一手拿著水杯,嘴巴不停動來動去,嚼得很起勁。
……好吧,頂頭上司嘛,我能說什麼呢?
墨凱吞下了口中的麵包之後,神清氣爽地說:「總算活過來了!」
「咦?!」聽他這麼說,我嚇了一大跳,趕緊回頭察看屍體。
「白痴喔!我不是說屍體活過來啦!」
我鬆了口氣,「不然你是在說什麼活過來?」
「腦袋活過來了,」墨凱嘻嘻一笑,「肚子太餓無法工作,所以剛才去跟餐廳老闆買了法國麵包。雖然他說要請我吃,但我還是堅持付了35元。」
「你根本是想要趁機用掉身上的零錢吧。」就我所知,墨凱不喜歡口袋放太多東西所造成的沉重感。
墨凱不理我,咬了一口手上的麵包,嚼嚼嚼,吞下之後,發出了「香啊~」的讚嘆,渾然不覺他掉了一堆麵包屑在我的肩膀上。
我無奈的拍掉肩膀上的麵包屑,站起身來,問道:「所以現在呢?等你吃完嗎?」
「這是意外殺人事件啦。」墨凱看著屍體,邊嚼邊說。
真虧他可以看著屍體吃東西。
欸?等等,雖然墨凱答非所問,卻有個關鍵字我無法假裝沒聽到,「你說什麼?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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