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煤鎮萬風樓曹岱廷廂房之內,下士正回報三人昨日黃昏時分離開東城門。曹岱廷背著上報的下士,細小的陰險雙眼因怒火收得更細小,卻並沒有發作,只是揮手示意退下。下士一出廂門,另一男子走進來,原來是他的副手赤衛目呂弘江,但見此人滿臉鬍子,幾近把臉龐遮蓋著,看不清楚容貌,一雙大眼卻是充滿精光,一看便知並不簡單。
曹岱廷轉過身來,不盡不實地向呂弘江下達命令:「此三人不知是何底蘊,想必是混在鎮中的細作,襯本帥不在時潛入來偷走令牌,再大搖大擺走出去。你親自帶人追蹤出去,務必找出三人去向,把令牌找回來,切記此事不容公開,只要令牌不要人,你懂怎樣做的!亅沙武沒有估計錯誤,曹岱廷隱瞞著他不敵受傷的事實,只能暗中派人追殺出來。失去令牌是嚴重事件,呂弘江明白曹岱廷派自己親自負責的因由,卻並不知道曹岱廷真正的計算,曹岱廷因知道三人當中的神秘人武力深厚,他雖敗於攻其不備的偷襲,卻是清楚來人功力絕不在他之下,故派出實力僅次於自己的呂弘江出陣。呂弘江是擅長暗殺追擊的好手,對潛藏殺敵所運用的各種戰術尤有心得,因此能力被朝廷委以重任,刺殺了好幾個意圖謀反的朝中武將,個個赫赫有名,因此被提升到赤目衛一職。曹岱廷相信即使神祕人武功再高,也未必逃得過呂弘江的追蹤暗殺本領。
呂弘江領著十數個好手奪東門而出之際,曹岱廷已帶領著數十親兵來到忘陽谷口,重遊此地,令他回憶起昨天和三人的一戰,從女性肉慾一刻的高潮一下子被死亡感覺的籠罩,一切都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偷襲者身分成謎。功力不下於自己的人,江湖上數目不多,他思前想後也想不到任個頭緒,除非是四旗內的競爭對手,但目下各旗均有重任在身,實不可能。領軍在外無處渲洩,昨天積累已久的原始慾望沒能被釋放,心中一陣屈悶之氣從下體直衝頭頂,正要發作之際,聽到前方士兵喝道:「誰在洞內,快快出來!亅曹岱廷立即搶到前軍處,畢竟此行重任是要全面搜索忘陽谷這片埋劍呼聲最高之地,自昨天受創回鎮後便已下令禁足,理應不會再有遊人足跡。曹岱廷與洞口相距三丈,但見一手持火把黑衣者,背著洞口站在洞中心處,聞喝聲卻無動於衷。
曹岱廷從此人身形及散發出的氣勢判斷,洞中人身懷絕世武學,單靠背影已把一眾高手震懾於三丈開外,不敢再有寸進。忘陽谷本已是陰沉之地,卻不及此人身上隱隱透出的黑氣陰森,竟把手中火把原有的火光減折一大半,可見功力之深厚。曹岱廷亦不敢造次,示意手下擺出分佈圍剿之戰略位置,自己運功沉聲喝道:「洞內何方高人,此乃朝廷禁地,務請自重。亅這一下露了一手,是戰術的運用,期望對手知道自身功力之高,對自己有所猜忌。這一喝竟在這空曠的忘陽谷內生出一陣陣回音。
洞中人像是被這一喝打擾了尋洞雅興,緩緩轉過身來,轉身同時身上散出更濃黑氣,待完全轉身面向洞外時,手上的火把已被黑氣窒息了火種,曹岱廷因洞內黑暗,一時間亦看不清容貌。一眾好手已各處戰略陣列位置之上,待曹岱廷一聲令下,便可發動全面攻擊,曹岱廷卻按兵不動,因為洞中人像沒有半點踏出洞口之意,仿佛可以恆久不變地立於原地的一座山峰。洞外一眾等待良久也沒能發動,心中一陣納悶,胸口有一種說不出的不暢快,眾人情緒亦長時間保持如箭在弦的緊張,很是難受。曹岱廷明白洞中人按兵不動,實乃戰術運用,他明白自己一日不出洞,外面的人亦攻不進去的道理,若要攻洞,則不能合擊,發揮不了以多制勝的優勢。
不知僵持了多久,黃昏來臨,天色漸暗,忘陽谷的黑夜比外面來得更早,一眾好手雖目能夜視,卻不利戰鬥,若然不進,則應急退。曹岱廷正準備下令進攻,欲先著兩先峰進洞攻擊,以圖把人迫出洞外,洞內人未及曹岱廷下令,已先發制人,先是一聲大笑,笑聲響如雷鳴,人亦同時被黑氣吞噬,於洞口消失無蹤。曹岱廷急下令進攻,兩先峰先向洞內發射明火炮,一時間照亮了整個山洞,卻是空空如也。未及驚訝,已聽見洞外後方士兵們的慘叫聲,曹岱廷搶身過去,一眾士兵已倒在一地,無一倖免,眼角人影閃動,此身影極高,與曹岱廷短小形成強烈對比,曹岱廷不由分說揮刀直進,因身形差異只能直取對方下盤要害。刀還未至,兩股黑氣沿刀身旋轉交纏而上,直鑽向曹岱廷右臂,曹岱廷並不是沒有見識過這種黑氣攻擊,黑帥亦是善於此道者,自己亦曾跟黑帥過招,黑氣時虛時實無從捉摸,虛時只如霧氣,實時滿貫真氣,殺人於無形。曹岱廷心下大駭,手下一拍,刀身直沒入黑影當中,自己則翻身後退,避開黑氣的來襲,同時身上暗器如綻放煙花般發射,以求全身而退。手下的雷火彈亦無縫地從剛退回的身影旁擦身而過,盡向黑影貪婪地撲噬,一連串爆炸之聲此起彼落,天地也震動起來,本來漆黑的忘陽谷頃刻光如白晝,一地屍駭卻獨缺剛才洞中人身影,仿佛不曾存在過一般消失於這偌大幽谷之中,令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此戰火旗死了七人,重傷者八人,卻連對手樣貌也沒看見。曹岱廷本有傷在身,這一戰把功力趨至頂峰,把原本刀傷震裂,傷上加上。與其說這是一場戰役,倒不如說是屠殺吧!曹岱廷亦相信來人並非必要下殺手,只是擋路者根本不堪他隨手一擊,這人武功之高,若要盡殺在場所有生命,相信絕非難事,想到這裡不禁令人心膽俱裂,武功到達這級數,必是仙聖之列,僥倖不死實屬萬幸。朝庭得知此事,下令停擺劍祭,清空整個古煤鎮以防再有可疑閒雜人等出現,把古煤鎮列為一級戰略重鎮,傳聞黑帥軍旅已出發來此準備接管,消息震撼整個中土武林。
河北省山海關位於燕山和渤海之間,是明朝長城最東端的關隘,再往北行百里便到達聖皇山腳。
聖皇山地處偏僻,山勢陡峭,馬不能行,因此不利遊覽,故遊人極小。凡欲進入聖皇山者,山海關是唯一出入通道,旅者在此必經之路上補給一切所需。
六月初二劍祭當天,沙武三人剛到達山海關口,便已被當地嚮導圍堵,爭相推銷各自的導覽服務。這是每個旅遊地點皆有的特色,尤其是看見難得的俊男英女,各人更見賣力。沙武三人好不容易擺脫一眾嚮導,在鎮中一家旅店投棧。山海關是遊客重鎮,旅店數目之多是古煤鎮不能相比的,他們落腳的這家店,廂房內便能遠眺聖重山峰,山峰終年積雪,有一種可望而不可即之感,更突顯聖重山的神聖。
他們稍事梳洗休息,便到地下吃午飯去,一路走來,幾天沒有好好吃一餐了。掌櫃過來打招呼,雙手摸著大肚腩說:「本店沒什麼不好,只是菜餚太可口,吃得人肚子也⋯⋯亅他接著用力拍了兩下肚皮,大家也捧腹大笑。沙武點了幾道菜,便向掌櫃打探道:「我們遠道而來這天下第一關,有什麼地方值得一去?亅掌櫃也是多話人,見客人不多,乾脆坐了下來說:「天下第一關並非浪得虛名,我們有很多第一。亅阮雅玉插道:「掌櫃可真要介紹好地方啊!我們本來是古煤鎮山海關二擇其一,最終放棄了古煤取道此地,希望有比古煤劍祭更引人入勝之處吧!亅掌櫃滿有自信地拍了拍胸口道:「小姐妳千萬個放心好了,山海關的大小名勝,隨便一個都更勝劍祭。亅聶雲峰露出一副不相信的眼神道:「老掌櫃可別放空話,劍祭乃江湖上舉足輕重的盛典,豈能隨手拈來一個名勝可相比擬?亅
掌櫃露出得意的眼神放聲笑道:「你們看來還不知道,劍祭已被取消,整個古煤鎮被清空了,原住居民也不倖免。亅三人面面相覷,心中各有感受,對沙武而言,古煤鎮是他的根,情感尤其豐富。他人雖流亡在外,仍寄盼他朝有回歸的一天。現在家鄉圍封,回歸無期,心中不禁惜然。聶雲風好奇地問:「何故封城?亅掌櫃先是四處張望,然後示意三人湊近,左手半掩咀輕聲道:「官場上的權鬥沒有一刻止息過,繼風火雙帥先後接管,現在換上黑帥。各旗主帥紛紛磨拳擦掌,爭取這戰略重地的掌控權,欲在功名上能更上一層樓。亅說罷面露滿意的笑容除除坐下,這個人稱"天地通"的老掌櫃,正自信地表現著自己消息靈通之能。人云亦云的效果,傳到這數百里外的地方,已面目全非了事實,當然神秘高手的出現,是禁絕了的消息,一般平民無從得知,只能發揮各自想像,把故事推敲整理出一個合理的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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