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際古退守十里外的營寨重新部署,本想直接了當單挑殺敗主將以攻陷此關,不料練玉堂露出驚人箭力,要攻門硬闖,也不知要先折損多少兵將,明顯絕非上策。剛焦信使求見,焦際古接過一張如拇指大小的密函,信使便匆匆離開。焦際古閱畢密函,臉上露出欣喜之色,立即召來一眾武將商議進攻佈防。
焦際古匆匆來到主寨營,在其他將領準備敬禮之時,他揚手制止。目光直接射在漢人高手涂宇和身上,涂宇和在投靠韃軍之前,乃是武當四子之首,論武學絕對是下任掌門之最佳人選。可惜心術不正,最終落敗收場,故欲以武力奪取新任掌門之位。其餘三子一早亦有防備,大戰一觸即發,涂宇和有如人中呂布,以一敵三亦打得難分難解。雖功力上遠勝其餘三子,但體力上必然吃虧,在大戰了近半個時辰後,涂宇和只有敗走一途,一怒之下投奔韃軍,一直被委以重任。
這是首次跟隨焦際古軍旅出征,亦是首次面對面接觸,在焦際古不知就裡的注視下,涂宇和縱然一身鐵膽,此刻卻有如被死神盯上的感覺,後背也被冒出的冷汗沾濕了。雖然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但涂宇和卻感覺無比漫長,直到焦際古開口道:「宇和兄可知道古脈派嗎?亅涂宇和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焦際古無形氣勢的壓力下舒緩過來。涂宇和源自中原,自效力韃軍以來,一直是軍中索取敵方資源的重要人物。亦因為他對中原的深入了解,在很多場戰役中發揮莫大了幫助,令他的地位在韃軍急速提升。因為軍中他這種級數的變節競爭者,使他越發氣焰,目空一切,除寥寥可數的幾個韃子高手外,不把一般將領放在眼內。焦際古當然是他其中一個忌憚的超級高手,提出的問題明顯是要他對中原的情報,故他必恭必敬地回道:「回焦大統帥,古脈派創教四十載,掌門霍刑度武功不俗,古脈劍法聲名遠播,其子霍傲天亦盡得真傳,成為中原後起之秀,風頭一時無兩。亅
焦際古再問:「宇和兄的武功與之相比,能分高下?亅涂宇和面有得色道:「古脈劍法雖然精妙,但在我看來華而不實,徒具其形矣,雖未曾對戰,但我相信不難取勝!亅焦際古喜怒不形於色,他的問題完全令涂宇和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但卻不敢有任何詢問之意。焦際古沉思良久,背對著涂宇和問道:「霍刑度會否是可用之人?亅涂宇和這才明白焦際古的意圖,立即回道:「霍刑度乃陰險勢利之徒,見利忘義,雖能收買,但收之於手下,也不見得忠心,異日利害之下,必然反噬。亅焦際古聽罷大笑道:「本帥自有自己用人之道,宇和不必擔憂,七月初十,便是我大破寧武關之日,眾將聽令,修整裝備,三日後夜襲寧武關。亅此時營外雷聲大作,尤如為這一場即將發生的血戰打響了戰鼓。
寧武關內練玉堂亦召來主要守關武將,各將領經今日一役,無不被韃軍的堅守能力嚇呆,倘若他們有機會見識到焦際古真正出手,軍心必定盡散。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議堂內聲響尤如市集,相比起韃軍營內的靈靜,中原這班拉雜成軍之眾縱然個個實力非凡,但若要跟韃軍這支軍紀嚴明,訓練有素的精兵相比,高下立判。練玉堂雖貴為主帥,手握兵符,但礙於自身沒有接受任何軍事訓練,而軍中亦是自願參與的武林中人,軍階高低形式大於實質意義,練玉堂很難在軍權上有絕對的掌握和控制。正因如此,行軍經驗豐富之副帥相輔變得異常重要。寧武關副帥為霍普霖大將軍,行軍超過三十五載,戰績彪炳,一直被委以重任擔當邊界防禦之職。霍普霖在案上用力拍了三下,聲響中止了眾武將的討論,大家把集中力重新回到主副二帥身上。
霍普霖威嚴地環顧議堂,目光停留在最左邊的將領道:「你有什麼問題要提出?亅該將領搖頭表示沒有。霍普霖目光再轉向他身後的將領問:「你有沒有問題?亅該將領也是搖頭。霍普霖續喝道:「你們剛才不是有千百種問題在討論嗎?怎麼現在就噤若門蟬?行軍最重紀律,問題是輪流提出商議,而非竊竊私語,如兒嬉玩。亅霍普霖不愧是能征善戰的軍人,對綱紀有非常高的要求,那怕是得罪這群來自五湖四海的英雄,也必要嚴守軍法紀律。
練玉堂為了緩和氣氛,先提出意見道:「今日一戰,始見識到韃魔精良配備及驚人戰意,數百人之氣勢有如十倍之數,難怪一路走來能如入無人之境。亅堂下一眾高手也倒抽了一口涼氣,現在若非城門城牆的阻擋,倘若韃軍攻入城內,他們以一敵十之戰鬥力,即使主帥焦際古冷眼旁觀,中原軍也不見得能堅守多久,城門一破,此城必敗。練玉堂見大家戰意低沉,邊步下堂階邊道:「韃軍縱然有多強,有多抗打,也必然有弱點,只要戰法得宜,必能攻破。沒有弱點,但為他們制造。破綻不用多,一個足矣扭轉局勢。亅練玉堂在中原武林本已德高望重,整具份量,經過今天以一人之力打破了韃軍防線後,一眾在場好手,尤其是有幸在城樓上觀戰的幾位高級將領,對他更是敬重。
霍普霖搶著道:「練帥所言甚是,即使是面對韃魔名將焦際古,我們也打出了勝利的第一仗。韃魔自恃戰鬥力強,重攻而輕守,剛才的堅守力亦只恃兵器之利。兵法之上的防守能力絕對是他們的破綻,我軍盡是孫子兵法的傳承人,論兵法,韃子小兒有如班門弄斧。他們今天雖然敗退,但幾天後重整旗鼓,必然再來犯境。亅練玉堂對行軍的戰術運用,無不依賴霍普霖的經驗,故轉向霍普霖道:「霍帥有何退敵良策?亅霍普霖一臉勝券在握道:「先遣三千精兵駐於三里外的靜岡山腰,那處山勢起伏不定,多有埋伏位置,不易被敵人發現,易攻易守。左右雙峰隔十丈各埋兵五百,祭出共六個攻擊要點,靜待敵軍深入,只要他們一抵城下,我軍一響戰鼓,靜岡山六路伏兵衝殺敵陣中軍。韃子前軍只聞戰鼓之聲而不見我軍動靜,必然心生疑惑,軍心始亂。然後聞得中軍動靜,必然有所顧慮,很快他們知道中軍事變,此刻他們進不得,亦退不得,軍心必散。在他們進退維谷之際,我軍才開始進攻。先以箭陣突破他們開始失守的防線,進而開城門來一個迎頭痛擊,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亅
霍普霖振振有詞地論述自己的行軍佈置,也未及等到練玉堂主帥的意見,便發號施令道:「誰有此膽色領軍埋伏,異日大破韃兵立下顯赫戰績,便在此時!亅練玉堂雖貴為主帥,但霍普霖竟沒有在他的同意下私自發放軍令,此刻感到自己與堂下眾將無異,心裡縱然不是味兒,奈何自己缺乏用兵之經驗與自信,也發作不出來。霍普霖雖有提議,但此行深入敵方中軍,實在兇險萬分,備受前後夾擊,倘若韃軍不在預期之下散亂,反而退而有序,或許是仍有反撲進攻的能力,這支伏軍必然只有死路一條,因此堂下寂靜一片。練玉堂知道面對焦際古這支勁旅,硬碰硬是必敗無疑的,用術使計是反敗為勝的唯一方法,若然沒有自願者,便需要以抽籤這種殘忍的方法決定,正正苦惱之際,堂下響起一個聲音:「小將不才,願領此伏兵。亅
眾人驚呆地望向聲音來沿,一年輕將領舉步前行,散發出令人折服的自信,此將英姿颯颯,竟是出名青年好手,古脈派的霍傲天。練玉堂也禁不住脫口道:「好,難得霍少俠如此年輕,卻能如此英雄氣概,義無反顧,中土幸有此高尚情操的後起之秀,實是我中土之福。亅霍普霖接著道:「軍無戲言,既然霍少俠甘出此差,請立軍令狀,整理軍備,刻日便當起行,務必要趕在韃兵進軍前到達靜岡山作好行軍部署。亅霍傲天立下軍令狀,當晚便乘月免領兵望靜岡山出發,天亮前已在戰略要點安頓下來,靜待韃軍的到來。
韃軍在焦際古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經過靜岡山,軍隊隊形一直保持陣形前進,踏起滿天黃沙,三里外的寧武關也能遠望到這擊天塵土,有如沙暴來臨一樣,分別在於這支異軍的殺傷力,比起沙暴強上千百倍。練玉堂和霍普霖站在城樓上遠眺,也不禁為之動容,這數千之兵卻擁有過萬兵之氣勢,漫天黃土,亦是韃軍刻意運用的戰術。韃軍人數雖為五千,戰駒卻達上萬之數,一則以馬蹄聲響營造氣勢,二則亦以殘忍的刺馬方式把失控戰駒變成他們衝殺敵人之武器,故人馬比例極不相符,這種殘酷的戰術亦只有韃軍這種無情軍隊才會使用,他們連人命也視之如草芥,更何況是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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