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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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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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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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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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九嵐回過神,拂柳摟著她的腰,她們剛剛對完這一幕最後一個動作,肌膚間無比接近。她壓抑住心頭間的煩躁感,脫開拂柳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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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在狀態上。」聲音主人是白玉傾,那威嚴的聲音底下壓住怒火。「吾曉得妳擔心兮月,但要端出這種演技,不配稱上歛紅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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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疏失。」九嵐轉了九十度的鞠躬,朝著在場陪她練習的所有藝女致歉,時程將近,這些人脂粉底下沒有一個好面色看。所幸她們切換到舞堂排練,不必在所有藝女前出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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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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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與拂柳退回各自的起始點,面朝著面,飽含情意。這是《山河世間》中兩人歷經苦難風霜,互許終身長相廝守的動人情幕。但一盯上拂柳的臉,九嵐腦中就想著兮月那癱軟在自己懷裡的身軀,一股無以名狀的胸火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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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壓抑過,她告誡自已不要再想,她並非如此小鼻子小肚量,但歛紅坊的夜寐壟罩著她,化身為混沌的噩夢,那才最叫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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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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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扯著拂柳的領口,一個側翻摔換過位子,用手墊在後方拖住她的腰。本該是拂柳釋出愛意的詞句,扭轉成了兩人飽含情緒的對望,只是雙方眼神中的花火情緒,都只有各自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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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妳可別仗著大娘給妳的待見囂張過了頭!」開口的是拂柳的頂頭伏御藍顏花,一身披藍厚袍,聲音都如此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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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沒有理會,她將自己的胸中燃燒的火焰灌注進去拂柳驚嚇的眼瀲,悠悠起口。「生過安康桃花節,死脫戰場萬鼓擂,兒女相思情意赴,乃敢與君命同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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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明天就要公演,可容不得你亂修改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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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顏花!」白玉傾震言威怒,平穩毫無腔調的語氣,一句就止住洶湧翻騰的暗流。隨後鐵面無情的看著擅改台詞的九嵐,目射兇光。「劍桑,演得不錯,這段加給最後的謝幕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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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多謝大娘。」傾瀉心頭不快,又給了這些人告誡,九嵐隨即安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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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柳整理過九嵐粗暴拉扯的領口,氣定神閒的恢復面白神態,她是嚇著了,但歛紅坊的訓練使她很快收起受驚的神色。好看的柳型眉眼時不時轉落在九嵐身上,每一次都收到九嵐土人般的回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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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顏花是滿肚子氣不敢作聲,排演再次開始。這一次,拂柳照著劇本積極的攬過九嵐身子,拋去書香公子的氣場,隻手在九嵐的身體上游移,眼神燃燒的灼熱更像個陷入熱烈的狂妄少年。攬腰凌空,另一隻手抵著九嵐腹部,輕描帶點繪過九嵐的胸型,最後使勁朝肩頭狠狠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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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如爆炸開從肩頭竄出,對方是瞄準了她的肩傷。九嵐強忍著嘶吼化為悶哼,場面看起來煽情異常。擺弄笑顏,不動聲色的接續排演,九嵐並不放在心上,就當作拂柳接到自己警告的回應,兩人順著矛盾的愛恨情仇,飽含情慾地置換身位,這次九嵐動作輕柔許多,學著拂柳的模樣撫劃她的背部,浸愛式的眼眸完全融入於戲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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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戲!」聞得白玉傾此聲落幕,九嵐與拂柳黏膩著的身形隨即裂出一道鴻溝。「二位辛苦,片刻歇息,接著補排兮月的幕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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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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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排到廊道上解憂,她很想離開,去視察兮月的狀況,奈何接下來的替補排演也有她的主要戲分,抽不開身。心頭的焦躁按耐不下來,賞著湖光景緻,手指不安分的在欄杆上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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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想過有人會搭話,除了兮月,歛紅坊盡是不想有接觸的人。九嵐只挪動面角半分,用餘光辨識到來人拂柳。「別丟歛紅坊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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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會的。」九嵐忍住胃中的噁心,她還沒想明白,這群人為何連休息時分都要這麼步步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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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柳不客氣地走至她身邊,硬把一綑紗布塞到她手裡,滿嘴脾氣。「別誤會,妳的血弄髒藝服了,妳最好把它弄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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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提醒,九嵐才憶起肩上的痛楚。雖然她的藝服是黑色的,但仍混著一塊不明顯的汙漬,大概是被拂柳刺得傷口裂開,她禁不住輕蔑地道謝。「那還得感謝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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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收起妳的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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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懶得再做回應,她看過的人渣不少,不需要把情緒放在這種小心機上。便捷地拉起領口查看傷勢,紗布間只透出一小團褐漬,看起來無須多餘處理便已止血,多虧當初化雨綁得緊繃,九嵐索性直接把拂柳給的紗布捆扔進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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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堂傳來木板的敲擊響聲,是休息結束的訊號。伸過手腳,九嵐故作平靜地走入廂房。替補兮月的人選有了著落,是同屬藍顏花伏御底下的青媚弄花,她半吊眼角,不若兮月那樣朝氣活力,整個人看起來陰冷許多,給人一種尚未睡醒的無力感。九嵐用著沒人聽到的聲音嘆氣,真不曉得這藍顏花為了搞下自己要動上多少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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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戲初始,青媚隨即抽出腰間的配刃,聚精會神舞蹈起來,與外貌給人的感覺相反,那劍刃恍如水蛇戲竄,扭動非常,這是藍顏花精通的劍法,估計原本想派此人做脂白,奈何半路殺出一個劍桑,怪不得這群人機關算盡驟要搞下九嵐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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聳聳肩,九嵐算是知曉自已背後暗伏的勢力,細究青媚比劃的一招一式,她也明白為什麼白玉傾看不過眼,這人的劍法很是邪魅。倒也不是說心術不正、不夠剛強,而是從外貌、身形、力道都隱隱透著一股詭譎變幻,與《山河世間》中女將軍的正氣相去甚遠,同樣的,也與侍女的稚嫩天真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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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搞不懂白玉傾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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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怨歸埋怨,九嵐還是乖乖地照著安排對戲,侍女的天真與稚嫩被拔除,換來的是想要證明自己的決心,她想要試探,眼前的將軍是否夠格配得上自己的主子。神奇的是,九嵐的台詞沒有改一字,卻能不落分差的與青媚接上話。九嵐暗暗想起化雨的叮囑,這些人的意圖絲毫不掩藏,擺明要用青媚的角色鬥垮九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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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演結束後已過申時,九嵐沒有絲毫停留,忘卻飢餓,連晚膳都不用就奔回兮月廂房。室內昏暗沒有燈光,兮月熟睡在床鋪上,頗為祥和。九嵐環顧四周,卻不見化雨人影,這可真把她整火燒穿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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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顧個人還四處亂跑。」憤恨自語,九嵐一拳捶在實木桌子上,陶盤破碎的聲音霹靂作響,碎片扎破九嵐左手,定目一瞧,桌面擺開各種妝碟,脂粉被九嵐敲灑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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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兮月驚恐的問候在黑暗中顫抖,「化雨公子?老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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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把你吵醒,是我。」見兮月已醒,九嵐果斷地將室內為唯一的燭火點亮燈路,這才看清被自己弄得滿是狼藉的桌面,還帶著一點血汙。「化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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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流血了。」兮月本能想起身,卻遭遇一陣天旋地轉,半點力也施不上地癱軟臥床。「化雨公子去給我們拿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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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晚膳?」九嵐查看自己左手的傷勢,挑出一根陶片,吻過傷口將血吸乾,然後亮給兮月看看安心。「沒什麼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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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小貓咪嗎?」兮月虛弱地轉動眼珠子,她全身上下只剩此處能靈活表達她的情感,毫不吝惜地翻出眼白給九嵐瞧瞧。「我想著妳肯定會練到很晚又趕著回來,就讓化雨也一起幫妳準備晚膳,應該等會兒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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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疑惑的是,他要怎麼拿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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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他回來妳就知道了!可是費了我好大一番功夫!」九嵐從她戲謔的眼神間讀出一絲不妙,長年與兮月相處的她明白那是一個惡作劇的表情,接下來準沒好事。「梳妝鏡底下第二個抽屜裡有紗布,我幫你包紮包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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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好休息吧,一點皮肉傷而已。」收拾完破碎滿地的陶刺,九嵐簡單地將所有妝碟堆在梳妝鏡前,將染上脂粉的室內擦拭過,但任憑她怎麼努力,顏料像印入木板內總是花綠五彩,擦也擦不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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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腳步接近,是化雨的足聲,九嵐乾脆放下手邊的工作,先將桌椅恢復原樣。沒有報備,拉門逕直推開,一名藝女端著晚膳走進,九嵐沒見過這個面孔,本能性地警惕防備。她身形比九嵐高挑半顆頭、脂粉濃厚、瓜兒臉蛋姣好,留著一雙嫵媚的丹鳳眼,只有動作顯得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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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視線剛對上,空氣就凝結起數十個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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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九嵐試探性詢問,瞪著一副不如死了算了的死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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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只是傻愣著,手裡端著三人分的餐盤,不知該作何反應。如果歛紅坊有地洞,他恨不得永遠躲在裡面不要出來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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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回來了!怎麼樣!她就是雨晴姑娘!」兮月人在臥床上扭動,聲音卻飛也似的快活亂竄,向九嵐展示她高超的妝容技法。「怎麼樣!漂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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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神情呆版,木然走到化雨近前,上下打量著他的身形。她的神情撇去一如既往的嘲弄,倒是很認真地看待某種藝術品的感覺,看得化雨臉色發燙。圍繞在化雨身邊,如同猛虎盯上獵物轉過一圈又一圈,九嵐繞到化雨身後,輕拍過他的背部,讓他挺起胸膛。隻手接過化雨手上的玉盤,又握緊他的手,上下舞動仔細打量,扯扯領子、微抬下巴,然後終於露出肯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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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挺漂亮的,雨晴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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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挖苦我。」化雨一把不屑,拍開九嵐調戲的手。「這只是一點點偽裝,別忘記我們在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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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是我說過的。」哼著曲兒,九嵐將玉盤擺放妥當,抄起上面的碗筷就伏到兮月床邊,一點一點給她送吃的。「不考慮一下藏在歛紅坊的可能性?誰都不會想到是你,雨晴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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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還有別再叫我雨晴姑娘。」化雨恨不得現在就把這一身裝束脫去,卸下妝容,可惜的是在這個場域當中,他是最無權勢的那一人,只能任由九嵐與兮月打壓。他絞盡腦汁想轉移注意力,將刀口對準凌亂的室內。「這裡發生過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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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桌上的妝粉被我打翻了,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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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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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想起先前抽刀客也是將整個桌子沾染墨水,熟悉地翻找出那罐不明原油,小心翼翼地擦拭。液體將附著的色彩析出,輕快一抹就乾淨無痕。指尖傳來陣陣刺痛,一道紅痕在他小指劃開,化雨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看到地板上躺臥著尖銳陶片,沾上自己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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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了?地板上有破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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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老桑生了好大一頓氣,一不小心就把桌上的陶碗敲破,還扎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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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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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天你沒遵守對我的承諾會有的下場。」九嵐語氣平穩地說,神似不甘己事。餵完了飯,一匙一匙給兮月送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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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這麼一天。」化雨乾笑幾聲收拾起破片,他可不想為自己樹立這樣一位恐怖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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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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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將地板上的殘汙收拾乾淨,九嵐也給兮月餵完晚膳,化雨搜刮來的食物已經放冷到有些發硬。兮月懨懨又躺回臥榻,化雨只是沉默地扒飯,而九嵐就在一旁看著,也不張口、也不碰飯,就只是看著化雨一口接一口細嚼慢嚥,氣氛尷尬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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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化雨停下手邊的筷子,淡紅的唇印落在碗邊,他下意識伸袖就往唇邊的油汙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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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不作答也不回應,就是抱著肚子摀住嘴,看著化雨的臉耐不住笑聲。化雨到銅鏡前端詳著自己,一把紅艷從嘴邊抹到耳根後,那裂嘴的模樣滑稽徹底。他再打量自己的衣袖,果不其然袖口沾染起一大片胭脂紅墨,又因為寬袖擺動惹上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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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們的雨晴姑娘,需要好好學習儀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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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跟以前的老桑好像,她每次都把滿嘴脂粉吃掉。」兮月縱然體虛,話語間然鼓動強勁針刺,一戳就瞄向九嵐的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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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別瞎說。」九嵐收起笑顏,終於把注意力停留在冷掉的碗飯上,極不情願的動箸。「你把桌上的瓶罐拿到兮月旁邊,讓她給你脫妝吧。然後先去沐浴,晚點我帶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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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著妳想跟我們一起也行!雨晴小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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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輕咳兩聲,化雨馬上被口水嗆著,兮月衝著化雨嘿嘿傻笑兩下,這人就連說玩笑話都滿溢著真誠,讓化雨有些分不清楚她所言真假。「這就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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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多可惜!這種機會很難得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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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月眨著眼睛,化雨滿臉尷尬地偷瞄九嵐神情,她細嚼米粒不發聲音,眼神死瞧著兩人,捏住筷子的左手卻放在腰間輕拍兩下,那是暗器藏放的位置,赤裸裸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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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還是不必了,我沒有這種喜好。」化雨尷尬著笑容,將手裡的瓶罐遞過兮月手中,乖巧地跪坐在榻前,心裡念叨著歛紅坊裡的每一位藝女都是披著金皮的魔鬼,尤以捉弄人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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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我明白!雨晴小花花的話,肯定是要找男人吧!」兮月話剛說完,九嵐就把剛入喉的米粒噴滿整桌,嗆著似的瘋狂拍擊自己的胸腔。化雨滿臉黑線不知做何回應,對上的是兮月一臉得逞的笑容。「太好了!妳終於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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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轉過頭去,只亮出掌心難受的揮動,那米粒在喉嚨裡卡得緊,她又大力咳過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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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妳一整天都悶悶不樂的,也該多一點笑容阿!笑起來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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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這才明白,原來兮月的所作所為並不是在挖苦自己,而是成了討好九嵐的臨時工具。正如兮月所說,九嵐身邊太多太多愁雲慘霧,能讓她放鬆一會兒未必是壞事,也跟著幫腔。「是啊,找個男人或許好點,妳有什麼推薦的男人嗎?兮月小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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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大毛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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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夠了……別再說了。」緩過心神,九嵐仍掩飾不住嘴邊的笑意。「謝謝妳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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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什麼呢!我們只是普通地聊天而已呀!」接過瓶瓶罐罐,兮月在自己手上塗抹一攤濃水,然後放射式地點在化雨面容角落。化雨像個聽話的孩子,閉眼正坐,貼近得能聞到兮月體旁淡淡清香。「明天就是表演,總不能讓妳苦著這麼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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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我會全力以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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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我們可愛的小莫莉!」兮月趴伏在臥榻上,拾起化雨的雙手搓揉著他塗滿濃水的臉頰,搓揉臉上與脂粉匯合成的色塊,掛著笑容對著化雨尋求肯定。「你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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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妳盡管把戲演好,不用擔心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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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說我自然……噗哈哈哈你那是什麼臉。」九然轉過身子,話還沒接完下半句,就瞧見被兮月整得四彩斑斕的化雨豬頭,一臉認真地信心喊話,這次她是連笑聲都憋不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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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還沒會意過來,兮月就沾上一條濕手巾蓋住化雨面容,輕輕地把油汙抹去卸除罪證。「這樣就好啦!接著沐浴乾淨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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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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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趁化雨公子沐浴的時候,老桑換我來幫你脫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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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妳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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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可是病人!病人最大沒聽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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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就給我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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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踏進浴所,即使關上門,還能聽到兮月與九嵐微弱的吵鬧聲,或許這就是兒時玩伴的力量吧,九嵐先前的陰霾即被一掃而空。腦海裡迴盪著兮月那句讓自己代替她陪在九嵐身邊,兮月這算一次完美的演示,不需要拚盡性命,勞苦功高,只要在力所能及處,替她分擔憂愁,共享快樂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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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一邊盛過熱水抹掉臉上的油膩感覺,一邊深沉地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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