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全身鏡的教室裡。
梓珍老師手把手地教憶雪跳舞。因為憶雪看不見,所以她沒辦法和一般人一樣看著鏡子學跳舞。
梓珍老師則想到了一個方法,就是自己對調動作跳舞,這個過程中梓珍老師會抓住憶雪的手,腳的部分就是透過腳重擊地面的聲音,再利用提示告訴憶雪腳的動作和位置。
「來!妳試試看這個動作。」梓珍老師在確定憶雪已經記得那些動作後,才放開自己的手,讓憶雪一個人跳舞看看。
憶雪的動作因為看不見而非常僵硬,動作就像是被編碼起來的程式,只有程式能跑,沒辦法做出更多美麗的轉身和修飾。
梓珍老師知道這就是憶雪的最好狀態,所以除非動作完全不對,不然梓珍老師都沒有對憶雪有更多的干涉。
等到憶雪跳完這組動作後,梓珍老師才繼續教下一組動作。下一組動作真的難了很多,女主角是華麗地轉了三圈後,會有鮮花道具散落,而演員需要站在特定的位置,這樣後台人員才能幫忙撒花。
梓珍老師本想要把這個動作刪了,不過憶雪一直堅持想把整支舞完全跳完。在確認憶雪可以轉圈後,梓珍老師才放開憶雪的手,讓憶雪試試看自己轉圈。
憶雪剛轉完第一圈,要轉第二圈的時候,她不小心扭到了自己早就傷痕纍纍的左腳,整個身體往左半邊摔了下來。
在摔下來的那個瞬間,憶雪突然又回到了當時的案發現場。雖然當時憶雪戴著安全帽,但是自己又滑行了一大段距離,導致她的安全帽在中途其實已經鬆脫了。
「啊——!好痛!」憶雪撕心裂肺地大叫著。梓珍老師當然也是第一時間查看憶雪的狀況,並且聯絡了學校的急救小隊。
此時的憶雪就像是在滾燙的油鍋裡,身體的左半邊就像是流滿了血,既冰冷又沸騰。這是受傷極度嚴重的感覺,不能感知到自己的體溫和環境的氣溫。
「患者在哪裡?」學校的急救小隊第一時間帶著急救裝備來到了現場。
「在這裡。她剛剛突然身體整個往左邊倒下。我們剛剛在練跳舞。」梓珍老師解釋道,並把急救小隊帶到憶雪的旁邊。
急救小隊先是對憶雪做簡單的評估,而帶隊的校醫覺得情況危急,就叫了一輛救護車。
「我剛剛叫救護車了。救護車馬上就到。」校醫解釋了情況。
而憶雪可能是因為身體太難受,開始在地上瘋狂地打滾。「好痛!我快死掉了……」憶雪開始瘋狂地敲打地板,還想要拆掉那些正在測量她的儀器。
憶雪是被那些急救小隊的人按在地上,這讓憶雪又想起了那不堪的記憶。那個時候的她在住院時因為太過傷心,而開始瘋狂地敲打病床的架子,最後被一群醫護人員制止了。
憶雪的眼眶裡打轉著淚水,此時的她就像是在砧板上的魚,瘋狂想要掙脫和喝水。
最後救護車到了學校,把憶雪送到了學校附近的大醫院。校醫和梓珍老師一同陪同憶雪來到醫院,與此同時他們也叫了憶雪的家長到醫院來看憶雪。
醫療人員先是確認憶雪的狀態,先注射了憶雪即時需要的藥物。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後,藥物發揮了作用。而憶雪因為剛剛在奮力地掙扎,現在的她早就沒力氣的睡去了。
憶雪的媽媽也馬上到了醫院,根據校醫給的資訊來到了憶雪的病床旁。
憶雪整個人是臉色蒼白的,左腳上有很明顯的紅腫和瘀青。現在的憶雪可能是因為睡著了,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受傷的天使躺在病床上。
「請問您是……?」醫生問憶雪的媽媽。
「我是這個孩子的媽。」憶雪媽媽不多加思索地說。
「您知道她目前不能做劇烈運動嗎?」醫生問。
「對,我知道。怎麼了?」憶雪媽媽有些疑惑。因為自從上次憶雪被醫生告知不要做劇烈運動後,憶雪媽媽就開始從火車站載憶雪回家。難道搭公車還算劇烈運動?
「嗯……您的女兒,因為長時間練跳舞,導致左腳整個腫脹的很厲害。如果情況再嚴重,就有可能是截肢的結果。」醫生解釋完後,媽媽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
「練跳舞?可是她不是不用上台了嗎?怎麼還要練跳舞?」憶雪媽媽疑惑地看向梓珍老師問。
梓珍老師本來還想幫憶雪瞞著,因為她曾經答應憶雪要把這件事當作一個驚喜,在演出的最後一天上台跳舞。但事態已經變成這樣了,梓珍老師只好把憶雪這段時間一直在練跳舞這件事說出口。
「其實……這段期間她一直在練跳舞,想在表演的最後一天把舞跳出來。」梓珍老師解釋道。
身為媽媽的她已經發火了,她不能想像自己的女兒一直背著她偷偷練舞。但憶雪的媽媽並沒有第一時間對老師發火,她知道老師怕憶雪在台上有風險,所以才有了廣播劇的演出。
媽媽忍住了自己的脾氣,問:「她這樣跳舞多久了?」
「大概……有四個星期了。」梓珍老師簡單地說明著。
本來梓珍老師安排的練習就只有一個禮拜一次,但就差兩個禮拜就要畢業公演了,憶雪便要求梓珍老師可以給她更多的練習。於是在這一個禮拜憶雪是天天在練習,連在睡夢中她都還在跳舞的程度。
憶雪的媽媽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制止住自己想要打人的想法。
到了晚上,憶雪才從睡夢中醒來。眼前依舊是模糊的樣貌,只是燈還開著。
「我剛剛……是在做夢嗎?」憶雪思考著剛剛發生的事情。她以為今天發生的事情,都是因為自己最近一直在擔心跳舞的事情,才做的惡夢。
但身旁的父母馬上就把憶雪拉回現實。
「妳今天發生什麼事,妳知道嗎?」憶雪的媽媽先是克制著自己想要發火的情緒。
「我今天……嗯……」憶雪稍微思考了一下,只有想到自己好像在跳舞,但後面發生的所有事她都忘得一乾二淨。
「妳知道妳現在在哪裡嗎?」憶雪的媽媽見憶雪沒有回答,又繼續問了下一個問題。
憶雪被媽媽這種口氣嚇到了,因為她知道一旦媽媽開始追問,就是要開始訓她了。
「妳不知道妳今年六月出了車禍嗎?妳知道妳那時候做了多少次手術嗎?妳知道我們簽了多少病危通知書嗎?妳是希望自己被截肢嗎?醫生當時好不容易保住妳的腿。怎麼?現在不滿意想要截肢嗎?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妳還想怎麼樣?」憶雪的媽媽忍不了自己的情緒,開始對著憶雪嘮叨了起來。
「好啦!別這樣對她了。她也很幸苦……」憶雪的爸爸在旁邊想要平息媽媽的怒火,沒想到這讓憶雪的媽媽直接怒氣沖天。
「你不要在這裡幫她說話,我在這裡訓我們的女兒。」憶雪的媽媽堅定地說。
「她現在還在病床上,妳先不要生氣……」爸爸說。
「不要生氣?要不是因為老師很負責、校醫也負責,醫生也馬上對症下藥,你知道我們女兒會發生什麼事嗎?她會被迫截肢,左腿直接被切除,你知道嗎?」憶雪的媽媽怒氣直線上升,只差要拿起利器揮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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