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杖女孩加油 - 第十四章：害怕孤獨和黑暗

詡惠在學校裡的市集等待憶雪，時隔很久兩人都沒有見面了。詡惠剛好這禮拜放假，可以回到台中看憶雪。這段時間詡惠都在研究自己的課業，進到研究所後，認真的詡惠不敢鬆懈，只有這個難得的假日才能完全放鬆。

詡惠看到憶雪點著白手杖走了過來，就輕柔地跟憶雪打招呼。

「嗨！憶雪。」詡惠看著那根跟憶雪有些不太符合的白手杖，那根白手杖有點太長了，而且看起來破了許多。

「憶雪。妳之前那根白手杖呢？這根看起來有點不太好用的樣子。」詡惠問。

「妳說這個嗎？是因為我原本那根白手杖被壓斷了，所以這支是臨時的。」憶雪解釋道。

「原來是臨時的。那妳會去換另外一根白手杖嗎？感覺這根快壞掉的樣子。」詡惠有些擔心地問。

「我今年已經申請過白手杖了，所以我媽媽是幫我在網路上買了一根，現在還沒到貨。因為我身高的關係，所以找賣家找了好久。」憶雪說。

第一次在網路上買白手杖，不知道品質怎麼樣。但這也是迫不得已，不行的話就撐到明年，可以的話就繼續用吧！反正也才兩百塊。

「有買就好。話說今天學校好熱鬧，好像是市集。」詡惠看著如此熱鬧的市集，吃的用的玩的應有盡有。

有的攤販賣著一個小吃，有的攤販賣了自己做的手工藝，有些攤販有一些小活動可以玩。而且市集裡不只有慕楓大學的學生，還有其他來自不同地區的人。

「對啊！聽聲音感覺很熱鬧。」憶雪說。

「那我們邊聊邊逛吧！妳有什麼想要先看的嗎？」詡惠問。

「市集裡面有什麼啊？」憶雪問。

「我看到有賣小蛋糕的，還有一些編織手工藝。我們一起去逛吧！」詡惠說。

「好啊。」憶雪說。

說罷，詡惠就帶著憶雪一起去各個攤位看看。有的攤商看到憶雪看不見，除了會很詳細的介紹商品的內容，還會給憶雪和詡惠試吃一口蛋糕，或是直接給憶雪摸那些手工藝。

最後憶雪和詡惠各選了一塊蛋糕，詡惠還買了一個綠色的吊飾。兩個人找了一個樹陰下的長板凳坐下來，一同吃著在市集上買來的蛋糕。

詡惠是一個很安靜的人，剛坐下來就靜靜地吃著蛋糕。憶雪也知道詡惠的個性，也沒有說話，平靜地吃著蛋糕。

詡惠慢慢地挖著蛋糕，突然之間感嘆了一句：「還是大學生活好呢！」

「嗯？什麼意思？」憶雪不懂的問。

「研究所後，大家都是在忙自己的事情。沒有市集，就只有教授。有點懷念慕楓大學了。」詡惠說著自己在研究所的生活。「研究所又跟大學不一樣。我本來高中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覺得大學不一樣了。沒想到研究所更獨立了一點。」

「可是妳不是很喜歡研究歐洲文學嗎？」憶雪知道詡惠是一個超愛歐洲文學的人，經常在下課的時候跟教授指教關於文學裡的各種主義。

教授們也覺得詡惠是一個很優秀的學生，曾經多次暗示詡惠留在慕楓研究所就讀，但詡惠婉拒了。

不過教授們也給詡惠寫了推薦函，讓詡惠去更專業的研究所。

「喜歡是喜歡。但我還是有點懷念在大學的日子。」詡惠看著天空飄落下來的葉子，感嘆著之前的美好。

有時候長大是一種孤獨嗎？

晚上，憶雪回到了家，但是爸爸遲遲都沒有回來。

「奇怪了。老公怎麼還沒回來？」媽媽看著自己的手機，也沒有爸爸傳簡訊的消息。

這時憶雪剛好把自己的背包和白手杖收好，媽媽便問：「小悅啊！爸爸今天有打電話給妳嗎？」

「爸爸嗎？沒有。爸爸還沒回來嗎？」憶雪打開自己的手機，也沒有爸爸傳簡訊或是打電話的記錄。

「還沒。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什麼事情？」媽媽話剛說完，爸爸就打了一通line 給媽媽。

「喂？你在哪裡啊？」媽媽接起電話問。

「我車子被撞了，現在在修車廠。」爸爸說。

「被撞了？你有沒有受傷？」媽媽非常擔心地問。

「是沒有。只不過現在我需要妳來載我回去。離家有一段距離。」爸爸說。

「好。我去接你。把地址發給我。」說罷，媽媽就掛了電話，爸爸也傳了修車廠的地址給媽媽。

媽媽在得知修車場的地址後，就騎機車去載爸爸。但是又不到多久，爸爸打了line 給憶雪。

「小悅。妳開視訊的按鈕，鏡頭轉向，拍一下電子鍋有沒有煮飯。」爸爸說，憶雪也跟著照做。當鏡頭轉到電子鍋上面的時候，爸爸發出了驚嘆聲。

「遭了。我忘記要煮飯了。今天真是困難重重。」爸爸有些無奈地說。平時都是爸爸預先按好電子鍋的程序，到家後爸爸只需要炒個菜，一家人就能吃飯了。

「不然我幫你洗米煮飯好了。感覺電子鍋也不難。」憶雪提議道。

爸爸思考了很久，說：「好吧。那妳幫我洗米吧！米我放在廚房旁的鐵架上，好像是第二層。」

憶雪邊拿著手機，一邊拍著眼前的畫面給爸爸。「是這裡嗎？」憶雪試探性的伸手摸著鐵架。

「不是，在它的下面一層。這層是放調味料的。」爸爸說。

憶雪根據爸爸的提示，找到了那個放米的箱子。

「好。箱子的左邊有一個鐵盆，那是拿來裝米的。裡面有一個量杯，是專門算米的量。米跟水的比例是1：1.25杯。我們一家人吃飯是吃兩杯米，水的量就是2.5杯。妳先倒兩杯米拿去洗，之後洗完再加水進鐵盆。」

爸爸說完後，憶雪也跟著照做。雖然是憶雪第一次失明之後洗米，但米粒並沒有在清洗時從縫隙中跑出。

當憶雪要裝水時犯了難。因為憶雪不知道半杯的水是多少，所以找爸爸求救。

「爸爸。半杯水量，你可以幫我看一下在哪裡嗎？」憶雪把手機對準眼前的量杯，裡面裝了一些水。

「水再多一點點。」爸爸說。

憶雪也加了一些水進去，而爸爸在水位快到一半的時候喊停。

「好。妳先感受一下這個重量。這是半杯水的重量。」爸爸希望憶雪可以透過感覺來獲得一些經驗。憶雪握著那個量杯，感受著那整個杯子的重量，直到憶雪記得了這個感覺。

之後憶雪把鐵盆裡的米和水加入了電子鍋的內鍋。而爸爸則是告訴憶雪該怎麼按煮飯程序的步驟。幸好家裡的各個廚具都有貼上貼紙，憶雪也能輕鬆辨位按鈕。在一陣操作後，憶雪把米煮下去了。

這時爸爸那邊傳來了媽媽的聲音。爸爸在確認憶雪按好煮飯程序後，就先和憶雪暫時道別，並掛斷了電話。

在掛斷電話之後，憶雪突然覺得家裡安靜了許多。這讓憶雪想到早上詡惠跟她說過的，一種孤單和無聲。長大是什麼？難道是越來越孤獨嗎？

憶雪感覺今天的詡惠也比以前安靜了許多。之前詡惠就算不說話，也會哼一點歌。靜靜的，也快樂著。但這次詡惠的感覺真的變了。憶雪沒辦法看見，只能透過聲音知道周邊的人事物。像詡惠如此的安靜，其實憶雪當下是有一點害怕的。

在沒有聲音的情況下，根本無法知道自己周邊有誰、在發生什麼。形成了另外一種孤獨和無助。

明明知道爸媽快要回家了，但這幾分鐘似乎很煎熬。

「好像要做些什麼……」憶雪手忙腳亂的，突然想做蒸蛋，用一旁的電鍋做。

「我記得蒸蛋很簡單的。」憶雪打了兩顆蛋，憑著自己的感覺加水，之後自己把那碗蒸蛋液放進電鍋。但是在這陣手忙腳亂中，憶雪忘記要在電鍋裡加水。剛打開電鍋開關，電鍋沒熱幾秒鐘就停了。

「奇怪……為什麼？」憶雪打開了電鍋的蓋子，想都沒想的直接用手觸碰電鍋內壁。電鍋因為加熱非常燙，憶雪剛碰上就不自主的推翻了裡面的蒸蛋碗，碗裡的液體溢了出來。

「啊！」憶雪滿手是蛋液和熱度，衝到一旁的水槽沖冷水。

一旁的電子鍋因為在煮飯，所以蒸氣冒出來發出了聲音。憶雪以為是電鍋還熱著，就想把電鍋的開關關掉。卻還是忘了要戴手套，再次地被電鍋燙到了。

「啊ーー！」這次憶雪叫得更大聲，新舊傷加深了傷口的痛。

憶雪想要打電話給爸爸，但是在慌亂底下，她一時之間忘記了手機該怎麼用，只能愣愣地聽著飛速的語音不斷地說話。

「我要打電話給爸爸！」憶雪無助的對著手機吼，但是手機沒有照著憶雪的指令做。憶雪的聲音太害怕且扭曲，語音助手不知道憶雪的命令是什麼。

源源不絕的麥克風提示音，沒有任何回應和動作。憶雪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被困住了。

「看不見……真的好痛苦……。為什麼我瞎了？為什麼？」憶雪本想哭的，但是想到爸媽之前在醫院哭過好多次，憶雪就忍住了自己的淚，默默的處理著自己的燙傷。

憶雪在處理完燙傷後，爸媽也回來了。

媽媽看到憶雪手上敷著一個冰塊，就趕緊上前看憶雪手的狀況。

「小悅，怎麼了？」媽媽問。

憶雪緩緩開口，說：「我本來想做蒸蛋的，但不小心燙傷了。」說完，爸爸就去看了一下電鍋，還有去處理電鍋裡的慘樣。

「小心一點啊。」媽媽溫柔地說，便帶著憶雪到一旁的餐桌椅上，為憶雪擦藥。媽媽的動作很輕柔，憶雪也感受到了溫暖。

奇怪……我剛剛在害怕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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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害怕孤獨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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