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雪過了一段時間後,醫生告知她的腳已經沒有問題了,可以跟以前一樣走多一點路了。但醫生還是告誡憶雪,不能一次走太久,能休息就休息。
憶雪當然也知道,也答應了醫生的要求。
自從家裡貼了一些小貼紙輔助憶雪能獨自按微波爐、電磁爐等各種家電後,憶雪就開始在網路上找關於如何用微波爐做飯的食譜跟方法。
憶雪找到了一些料理,比如涼拌檸檬雞、油蔥麵、茄汁冬粉之類的料理。
感覺好像有點挑戰性,不過聽說好像不比爐子煮的差。如果微波爐能代替爐子煮飯的話,或許還不錯。
雖然憶雪會用電磁爐做料理,但是以一個看不清的人來說,要做一些跟油相關的,比如煎魚、炒蔬菜,這類比較需要立刻反應的能力才有辦法獨立完成。對於憶雪來說,現在的她還是新手,還是不要把家裡燒掉好了。
我記得爸爸說過微波爐也可以做飯,而且網路上有好多所謂的懶人食譜。試試看也不會怎麼樣,頂多把家的微波爐炸了?
這天憶雪下午才上課,憶雪早上沒課,所以有很多時間可以鑽研食譜。
「媽!我出門啦!」憶雪說。
「路上小心啊!」媽媽回應道。
憶雪拿了自己的白手杖,還有一個小的保溫袋後就出門了。在路上的她邁著自己那愉快的步伐,走到離家算近的家樂福。對於憶雪來說,走二十分鐘不算遠。再加上公車停靠站都有車子臨停、人行道也形同虛設,憶雪決定走另外一條路到家樂福,至少還不會被路上的車子突然撞上。
到了家樂福後,憶雪根據自己在其他商店的經驗,利用店員的招呼聲知道門口的位置、知道生鮮區都在商場的第二層,以及適當地詢問店員商品的位置。
「今天選做涼拌檸檬雞和油蔥麵吧!我想想……要買雞肉、檸檬,還要一些蔥。其餘的食材家裡還有,就先買這些吧。」憶雪決定好後,就去問店員這些商品的位置。店員細心地帶憶雪到生鮮區,並大概的講解商品上有些什麼。即使店員突然有事無法幫忙,憶雪也能透過 Be My Eyes(幫助視障者的一個軟體,可呼叫志願者幫忙並轉述圖片內容)的幫助下買到自己要的東西。
在艱難且困苦的挑選和購買後,憶雪終於買好自己的東西並結帳了。
「感覺今天的午餐一定超好吃!」憶雪高興地想著,並走在回家的路上。
因為沒有很多路口有綠燈提示音,所以像憶雪這種視障者,需要透過路上車流的聲音來判斷路口是否為綠燈。在一些普通路段還好,因為車輛行駛跟行人行走的時間是一樣的,頂多行人的秒數比汽機車多一點。但如果是那種有分流的路段,就需要提前訓練,知道哪些路口是行人先走,還是汽機車先走。
憶雪走著走著,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憶雪聽著路上車子的聲音,終於判斷出來現在她走的路是綠燈,可以行走。
憶雪在剛綠燈的幾秒後,就順著自己的步伐往前走。憶雪剛沒走幾步,就有一輛要闖紅燈的汽車要強行右轉。那個駕駛並沒有注意到憶雪手上的白手杖,就只想著要從憶雪的面前強行按喇叭通過。
「叭!叭!叭——!」那個駕駛心想著這樣憶雪就會後退並給他讓路。
但憶雪一聽到那劇烈的喇叭聲頓時迷失了方向感,所有的聲音就像是衝破天際的砲彈聲,十分混濁且炸裂。現在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傻傻地愣在原地。
而那駕駛看憶雪沒有要讓他的意思,就想強行的把憶雪撞下去。幸好憶雪的身後跟著一個壯漢,那壯漢查覺到了危險,想都沒想的就把憶雪往後拉。憶雪手上的保鮮袋和白手杖也從憶雪身上鬆脫出去了。
那輛車剛好精準地經過了憶雪剛剛站著的地方,而憶雪的白手杖也被車輪硬生生的壓斷了。
「你幹什麼啊!」那個剛剛拉住憶雪的壯漢對著那個駕駛大罵。
那駕駛搖下車窗,不甘示弱地說:「我在開車啊!看不出來啊!」
「你他媽沒長眼嗎?紅燈多久了?還想這樣闖?有病吧!」那壯漢罵。
「才差幾秒!我都按喇叭了。」那駕駛大聲叫囂。
「才差幾秒?這女的都可以上天了。在這裡大叫什麼?」壯漢的拳頭硬了,上前就要把駕駛從車上拉下來。而那駕駛看見那比他還高大的壯漢上前,就想催油門趕緊逃離現場,沒想到有人早就已經先報警了,警察也把那個駕駛前後圍住。
「不許動!剛剛有人報案有駕駛要撞人。就是你吧?下車!」警察拿出自己的警察證,要那個駕駛下車。
那駕駛看自己被團團人群和警車圍住,就先假裝自己乖乖聽話,在警察要銬上手銬前打了警察一拳。旁邊的壯漢和一群婆婆媽媽們看到這個景象沒有一絲猶豫,也對著那個駕駛打了一拳。
「還打警察。沒看到你把那小姑娘的杖子壓斷了,道歉!」
「就是!駕照怎麼來的?是雞腿換來的嗎?」
「今天要是警察沒來,我肯定把你抓下來打。」
一群人在警察和那駕駛之間聒噪且爭吵著,而憶雪這邊則是有幾個年輕女生在查看憶雪的傷勢。
憶雪的手因為壯漢拉了她一把,有點扭到。除了這個以外,憶雪從家樂福買的食材全部散落一地,雞肉整個遭受擠壓變形,還飛了出去。檸檬和蔥則是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用一個非常簡單粗暴的比喻,就是憶雪爆裝備了。所有東西一時之間被毀滅,包括那根陪了憶雪許久的白手杖。
「打給妳的家人吧!告訴他們妳發生的事情。」其中一個年輕女生說。
憶雪也跟著照做,打通了媽媽的電話。
「媽……我現在在……回家的路上……差點……被車撞了。」憶雪剛說完,媽媽就急忙地開始詢問狀況。
「那妳現在在哪裡?有傷口嗎?誰撞妳了?」媽媽急切地詢問,但憶雪一時不知道自己在那裡。經過那件事情的她驚魂未定。
「我幫妳跟妳媽媽說情況吧!因為情況有點混亂。」那個年輕女生蹲下身跟憶雪說,憶雪也當然把自己的手機給了對方。
「嗨!請問是這個女生的媽媽嗎?我是路人,路上有個人要闖紅燈,差點要把這個女生撞了。我們叫警察了,駕駛也被留在這裡。這裡是╳╳路和◯◯街的路口,旁邊是一家手搖飲料店。她現在還好,沒有太多的傷口,但是她的盲杖斷了,手上拿著的所有東西都被摔爛了。」那個年輕女生解釋著。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警察那邊還在吵。
「來啊!誰怕誰?就去警局做筆錄啊!」
「剛剛不是撞人還挺開心的?怎麼?要去警局怕了?」
「別說我的拳頭有眼睛。」
那群人激烈地爭吵著,而憶雪的媽媽也來到了現場。
在警局裡。
警方看到如此浩大的人群氣勢磅礡的走進警局,都以為是十字軍東征。沒想到全部都聲稱自己是這場車禍的目擊證人,全部都來警局想講證詞。
「人家小姑娘眼睛看不見拿白色杆子,連我這個老阿婆都知道她看不見,那駕駛就想撞上那個小姑娘。有毛病!」
「就是!人家好不容易出來逛逛,就被這傢伙搞。人家還敢出門嗎?」
「警察!我告訴你們。這傢伙還罵人家死瞎子。我看他才死瞎子!」
一群人在警察櫃台那裡不斷地述說著剛剛發生的事情。包括那個駕駛是如何罵憶雪的,還有人在那裡說著當時發生的情況。雖然大家幾乎是七嘴八舌的,但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情緒:氣憤。他們憤恨那個駕駛的魯莽和自私。
警察先是給憶雪做好筆錄之後,就先讓憶雪媽媽帶著憶雪離開警局。可能是看到當事人也離開了,那群湊熱鬧的婆婆阿姨們也散去了。
「好可怕。第一次遇到這個場面。」其中一個警察說。
「呵呵。以後你會遇到更多情況的。」另外一個年長一些的警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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