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完全不一樣?什麼意思?」姜九唁捏了捏青蛙玩偶的小手,痛覺他當然是有的,只是更善於忍耐而已,也知道陸禮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讓他不去在意正被清理消毒的疼痛,便跟著他的話語問下去。
何況,『完全不一樣』可是一個非常極端的詞。
見姜九唁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傷口上,凌鎏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傷口的狀況很奇怪,看起來確實是機械獸的爪子所傷的,但三道血痕幾乎見骨,不知道他當時要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這麼撐下去,應當還是他那顆愛護孩子的心作祟。
否則在逃命時,可能就會因為失血過多暈在路上,任由那隻機械獸撕開他的身體與靈魂。
傷口卻不只有姜九唁自己簡單包紮過的痕跡,當中居然有兩股能量在拉扯,他稍微感知了一下,其中一個帶著冰雪的氣息,蝕骨冷冽,卻和自己相似,是修復的機能,另一個散發著可怖的黑暗,竟試圖吞噬那團冰雪,甚至妄想寄居在傷口之中。
但這兩種能量無論好壞,都是在傷害姜九唁的基礎上互相拉扯,這其中的疼痛僅憑想像可無法感同身受,可是那孩子卻神態自若地說,沒事。
凌鎏華顧不上其他的,這兩種能量勢必得先處理掉,這要打架的架勢怎麼看怎麼可怕,於是運起了自己的能量,輕輕覆在傷口上方,在治療的過程中,把不應該存在的能量也一併去除。
他專注在抹去這兩股能量,沒注意到在自己動手的時候,本來泰然自若的姜九唁突然蹙緊了眉頭忍耐著痛楚。
「小唁?」而注意力全在姜九唁身上的陸禮擔憂地伸手去扶住他。
「沒事,我還可以。」他嚥了口唾沫,像把那蝕骨的疼痛也嚥進肚子裡,才對著陸禮露出一個刻意彰顯自己沒有大礙的笑容,「你剛剛說的不一樣,是什麼意思?」
陸禮沒有馬上回答他,只是用自己的眼睛確認他話裡的“沒事”,才緩緩地開口,可到底也沒安下心來,「桃境,根本不是什麼沙塵中的世外桃源,它就是一個廢墟、遺址,機械獸的出現反而破開了桃境的幻象。」
「所以我們從一開始,就被幻象蒙蔽了?」縱使疼得額角冷汗狂流,姜九唁還是強迫著自己的思緒正常運轉。
「是,虛與實在那一刻被調換了。」陸禮雙目不離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就怕他實際上已經承受不了了。
「調換……那我看不見你們,也是因為真實變成了虛假?而這甚至阻擋了我們通訊儀器的訊號?」他思考著,疼痛已然變成了刨骨一般的駭人,他有些難以忍受,眼神逐漸變得迷離,「呱呱……也是假的?」
「不清楚,唯一能確定的只有至少現在看見的全是真的。」陸禮安撫著他,暗示他玩偶是真的,那孩子或許也是……但可能只是曾經存在過。
「那現在桃境內,還有人嗎?」姜九唁自己想了想,啞然一笑,「噢、對,荒城,除了我們應該再沒有任何活人了。」
陸禮沒有回答,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而姜九唁在這之後也沒有提出任何問題,即便他有滿腹的疑問,卻被疼痛侵蝕得無法思考,他喘著氣,右肩的傷口深處一下冰冷一下灼熱,複雜混亂的感受只加劇疼痛,視線越來越模糊、也出現了耳鳴,也許現在誰說話了,但他什麼都聽不見,直到失去了平衡感、他再也撐不住,最後終於捨得閉上眼昏過去。
而他們兩人其實一直都沒有說話,陸禮沉著一張臉,將失去意識的他擁入懷中,凜冽的眼神看向他的傷口。
凌鎏華收回了自己的能量,此刻的他因為透支治療能力而一臉蒼白,好不容易才將那兩個難以對抗的能量從傷口上抹去並止血,以防萬一他用治療力檢查了一遍姜九唁的身體,發現他胸口處居然有毒素殘留,初步探查發現又是那個冰雪能量作祟,便順手也給處理掉了。
他顧不得陸禮的臉到底有多臭,只忙著將傷口進行包紮。
「這是怎麼回事?」陸禮問著,現在人都暈過去了,想問的不需要藏著。
「有兩股能量在打架,一冰一暗,一個想治療,另一個則想寄居,但無論哪個都在傷害他,我只能將他們抹去,小唁才能恢復。」凌鎏華解釋著,手上動作也沒停下,「估計是在巨門裡遇到了什麼,但他看起來並不想提。」
陸禮聽了之後卻是陷入自己的思緒裡,「那兩個能量,有熟悉的嗎?」
這一回凌鎏華卻是頓了一頓,終於抬眼看他,眼神裡的光芒萬分認真,甚至帶有探究的意味,「有熟悉的攻擊方式,但不代表能量的主人是熟悉的人。」
「是嗎。」陸禮若有所思地應著,沒注意到好友的表情,只是眉間的愁色越發濃郁,「不知道那扇門裡,究竟是出現了什麼。」
「它只接受小唁,對我們都沒有反應,但剛才我們在他身邊也沒事。它可能是只有那麼一次打開了通道,或是除了他之外還有人離得近,就會沉默。」他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如果不是那詭異的時差,小唁想研究那扇門是無所謂,但他甚至被門裡的東西傷了。」陸禮臉色凝重。
「三個月,或許還是我們好運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v5aTJtyz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