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鎏華的臉色更加地難看了,在姜九唁面前溫柔和善的面容此刻異常不善,他快步走到了巨門前,與不久前所見的場景相反,這巨門對他毫無反應,一點光芒也無,齒輪間也沒有那些共鳴似的聲音,這一狀況讓他的心涼了半截。
這表示他無法循著相同的軌跡找到姜九唁。
他當機立斷地伸出了手碰觸大門,整個掌心都貼在金屬門板上了,也仍舊沒有引起任何反應,就像是普通的金屬機械一樣。
這讓他意識到姜九唁有可能去了他們到不了的地方,他頹然地垂下了肩膀,卻握緊了拳頭。
如果可以暴力破壞,他也願意一試,但是就怕這麼一來,會害得本來回得來的人找不到路了。
他從來沒有這麼束手無措過。
在人前,凌鎏華是那種敦和無害的男人,也許會像個普通人一樣,在點餐時舉棋不定、在購物時反覆挑選,但在執行任務之時,只要瞄準了目標,無論對方是誰,該扣下板機時他都不曾猶豫過。
“嗶嗶。”
微弱的機械音從懷中響起,凌鎏華面無表情地取出了胸口內袋的通訊器,先前毫無反應的小機器,這回居然自行運轉了起來,他沒空去思考原因,他一點也不懂這些小機械,只是手上下意識地先試圖聯繫突然消失了的姜九唁。
但對方的通訊器沒有任何回應,連訊號不好的訊息音都沒有,他被困在霧中時也是這樣的反應,無論聯繫誰也一樣,像壞了、也像被屏蔽了訊號似的。
可是這一次他換了個波長,卻能夠連上陸禮的。
「阿凌,你看見他了嗎?」
通訊器裡傳來陸禮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他猜測這人在不斷看見姜九唁從眼前經過、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以及完全聯絡不了他、無法碰到任何人的各種焦慮之中,消磨了理智和耐性。
「看見了。」但是又不見了。他不悅地想著。
「坐標給我。」簡短的字詞充分地表明了陸禮的情緒。
「人不見了,在我面前,消失了。」他暗罵了一聲髒話,「我給你坐標,快過來,我簡直要瘋了。」
像是與他已經隔絕了,兩個世界。
※
姜九唁在一陣失重暈眩之中晃蕩,像是永遠也不到頭,他被晃得幾乎要失去了時間空間的感知,感覺自己正在被無形的扭曲分割開來,復而又不斷地重組,這樣的過程好似重複了幾百次,難受得不行,但又好像沒有死,這樣的未知引起的好奇心反而大過了這些難受。
當他終於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意識時,他已經以在巨門前蹲著的姿勢,重新踩在了平地上。
他克服著暈眩慢慢地站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在虛空中的過程非常久,雙腿還有些無力,這在一個可以蟄伏數日完全不改動姿勢、只為等待最佳時機的任務者身上,應當是不可能出現的,也就是說他在虛空中的時間,超過了身體可以負荷的程度,或者扭曲的過程耗費了他太多的精神與能量。
站穩了之後,姜九唁環顧著四周圍,這並非是他所熟知的桃境,也不是任何一個他去過的世界或者國家。
他身在一片草地上,還有零零落落的幾株小樹,右前方不遠處有一座雪白色的城堡,冰冷又高傲地盤踞著龐大的領地,城堡內的高塔直入雲霄,他沒辦法估算自己與城堡之間的距離,目測並不是太遠,但是那些塔好似也沒有到能使塔尖被隱沒在雲中的高度。
要不就是這段距離看著是假的,可能實際上城堡比想像中的更遙遠、也更巨大。
又或者這裡的天空就是如此低,鳥兒興許都能隨意飛出大氣層?
他做了個深呼吸,這裡與他去過的有人跡的世界一樣,空氣中的成分是能讓人類生存的,與瓦拉世界的有些許不同,但他好像從沒有來過此地,也沒印象見過那個雪白乾淨的城堡,無論是圖像或描述都沒有見聞過。
未知的世界對他來說一向都具有很大的吸引力,他渴望去更多神秘世界,讓不同時空的土地上,都留有自己來訪過的足跡。
可是這個時刻,他卻難得地沒有探訪此地的欲望,內心甚至還隱隱響起警訊,像是淺意識想趕緊離開,要晚了一步可能會面臨前所未有的危險。
他不怕危險,唯一怕的就是失去生命。
姜九唁盤算著,他是碰觸了門才來到這裡的,那按理說應該有一個對應的門,但他周身空蕩蕩的,哪裡有什麼門,連一個小小齒輪都沒有見到。
他有點急,想著得趕快回去才行,不單單是因為內心的警訊,他感覺自己真的在時空扭曲的過程中花費了不少時間,凌鎏華與陸禮肯定擔心得不行,而他做為一個好隊友,第一做到的應該是不讓夥伴擔心。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sMjHCRfK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