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雙柔軟的手碰觸到卡索芙尼的手臂,儘管隔著衣袖,少年還是察覺出這雙手來自於一個女性,連忙撐起身體站了起來,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本以為是那個叫做瞿鏡容的女子,可定睛一看才發現,他完全沒見過眼前這個擁有蜜糖髮色的人族少女,她們的服裝風格差不多,但她身上的短袖襯衫讓他拘謹了目光,總覺得看見女孩子裸露出來的手臂是件很冒犯的事情。
「謝、謝謝妳,我沒事……」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發現此地呈現一種奇怪的風貌,他腳下踩著的是陸地沒錯,但是抬頭望去,在雲端之上,竟然還有一個國度,雪白蒼茫一片,一不小心就會與雲朵融為一體,也不失為一種保護色。
但瞿鏡容不見了,連同那台神秘的時間機器一起。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啊?這裡是羽族和人族的交界之地,經常有糾紛爭鬥,很不安全的。」
熟悉的話語竄入他耳裡,像他不久前才對瞿鏡容說的,這時候竟又從這個初次見面的少女說出,他忽然就理解了當時她的心境了,確實一言難盡。
「我和同伴好似走散了,請問您有見過一位身高大概到我肩膀高度的女子嗎?特徵是墨髮藍瞳、穿著黑衣黑褲。」說著他才發覺這樣的描述實在是太籠統了,應該輕易就能尋到相符的人,卻不是那名少女。
果不其然,少女思索了一下便露出了有些為難的表情,但她還是非常熱心想幫助他,「羽族都是墨髮藍瞳的樣子,還是說方便告訴我她的名字?正好我在羽族內有認識的人,應該還是能問到的。」
這時候他才發現,這個少女的眼睛是翡翠般的透綠色,美則美矣,卻不似一般的人族那般,更像是一雙被精雕細琢出來的藝術品。
「瞿鏡容,這是她的全名。」雖然本來並不太想要暴露別人的名字,但在這異地實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他除了那名少女之外,誰也不認識。
面前的人卻是愣了一愣,似是覺得有些荒唐,「瞿是羽族皇室的姓氏,他們嚴禁平民再給孩子取上同音的名字,所以基本上也只有一位鏡容。她是羽族的公主,前兩個月在人族的地盤上失蹤了,兩方都沒有消息,羽族基本認定了是人族想要宣戰,已經僵持了許久,估計這幾日就要打起來了。」
「所以……她失蹤了?」
「是的。我非兩族子民,目前受委託正在查明此事,在這個當口只有我會到這裡來,你……先生看起來也並非歹人,應當是做不出擄走羽族公主又回來原地裝傻的事情,既然先生曾經見過她,我其實想了解一些狀況,不知道能不能……」
少女是非常可愛的長相,初見時容易讓人放下戒備心來親近,現在提及她背負的責任之事時,卻是一身的凜然正氣。
卡索芙尼倒是沒感覺到她這番話傳遞了多大的威脅,甚至是想答應下來,與她互助合作,但對方話都還沒說完,他就感到大腦深處一陣鈍痛、全身酸軟脫力,差一點就要失去支撐力跪倒在地。
又是少女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他扶住了,他骨子裡的要強迫使他再次挺直了身體,想避免持續的肌膚接觸。
「等一下,雖然很冒犯,但是先別躲。」隨著說出口的話語,少女像把脈一樣地輕按在他手腕上,卡索芙尼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她就已經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神色異常難看,「糟糕,我們兩人的靈魂數據居然相同,這應該是不可能的……」
「什麼?」這並不是卡索芙尼有所觸及的秘密,他並沒有聽明白。
「這有點難解釋,總之——」
「曦、曦和小姐!」
她話還未說完,一個相貌平凡的普通人族男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也顧不及他們在說話,邊跑邊急切地報告著,「要開打了,您快先離開這裡!」
「怎麼會?」少女非常驚愕,隨即又穩下心神,讓那男子先行離開此地躲避戰火,又對著卡索芙尼開口,「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先帶你走吧,我得想個辦法送你回去。」
此時的卡索芙尼只能跟隨著她的指示,那陣重擊精神的鈍痛並沒有好轉,反而是轉變成了綿密又漫長的折磨,他的額角已經疼得沁出了冷汗,也無法分出心神來仔細收集所聞所見的訊息好與所知進行分類統整。
而受到了時空轉換的震盪影響,姜九唁即便是旁觀視角也仍暈過去了,又被更不可控的外來能量生生震醒,他強忍下欲嘔吐的不適,睜開了意識就看見卡索芙尼正被一名年紀相仿的少女攙扶著走。
但他看不清楚少女的樣貌,只能確認並非為瞿鏡容,也不是任何人,她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特殊的存在,卻再怎麼努力也都無法明晰那張面容。
他只得把視線轉移到其他地方,不遠處是一片沙濱,幾乎沒有任何遮蔽物,有一軍隊正從平原處整裝而來,在他們身後遠處樹林裡,還藏匿著更多軍隊。
這是到了哪裡啊?為什麼像要打仗了?不是說是鏡容的家鄉嗎?
說起來,他們不是一起過來的嗎?人呢?時間機器呢?
少女帶著他往反方向離去,他的視野因而越加開闊,再往軍隊奔往的方向看去,一望無際的沙濱之上似有著低矮的深厚雲層,宛如雨前的天空,他卻看見了那上頭也有人群正在逼近。
雲上怎麼會有人啊?是什麼天神不成?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kJdxI9GP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