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伴的第一要點,就是信任。
陸禮在組織待了六年,也和幾個同事合作過,最有默契的還是凌鎏華和姜九唁,雖然他與前者彼此之間有些隱瞞,但任務上的大小事都建立在足夠信任的基礎上,所以當他提出可以利用齒輪鑰匙和治癒能量追上姜九唁的時候,哪怕成功率還未知,他也毫不猶豫地加入這趟旅程。
經過了那三個月,他們更不喜歡坐以待斃了。
在光芒盡散後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站在幼兒園後方,左顧右盼卻看不見鑰匙的原主人,也看不見凌鎏華,他記著被叮囑過不要隨意亂走,也就安分地原地等待,沒過多久便有個人影走了過來,他下意識想躲起來,卻只看見園長目不斜視地經過,他才想起來記憶裡的人是看不見自己的。
周圍也沒有其他人,陸禮乾脆就地觀察園長的舉動,只見他拿著一把鏟子,開始在某個區塊挖土,像是要把底下的東西挖出來。
最後出土的是一個巨大的藏寶箱,他差點就要以為這就是桃境所藏的寶藏,但這說不通,裡面應該有符合這容量的寶藏才對,可在這時間點之後的搜索裡,他們卻是沒有見過任何可以算得上是寶物的東西,就連這個大寶箱也不見蹤影。
園長小心翼翼地把鎖打開來,這一刻陸禮突然覺得這東西很像棺材,塞一個人進去都不成問題。
然而當真從裡面坐起一個人的時候,陸禮是萬般震驚的,六年來看多了怪事軼聞的他自然不是因為一語成讖的棺材說,而是那個人的面貌與自己十分雷同。
但也不是那麼像,除了五官神似之外,皮膚肌理完全不是人類的模樣,而更像個機器人,園長也嚇了一跳,嘴裡喃喃著怎麼長得這麼像陸老師。
同時間,前方傳來了一聲槍響,有一束光芒穿過了幼兒園屋頂,那是凌鎏華的純白色治癒能量,也是他開啟通道的地點。
他想看接下去看會發生什麼事情,這個機器人應該也是機械帝國時期裡的小唁做的,這是命中注定還是刻意為之?又有什麼用處?為什麼園長要在這個時候把他挖出來?
但凌鎏華那裡又是更未知的情況,如果不馬上趕過去,也不知道通道會不會有時限。
他只多待了三秒,就轉身朝著光芒處趕去,畢竟過去總是無法和未來匹敵的,糾結過去倒不如奔赴未來。
以致於他沒有注意到,機器人的青藍色眼珠朝他看了過來,其中光芒閃爍不定。
他一路走回室內,這三個月來沒見過完好如初的建築,現在倒有一股莫名的違和感,拉開了園長辦公室的門,陸禮還能感覺到空間被他一同扯開了,裡頭確實有夥伴的能量光,只是本人不知道去了哪裡。
「阿凌?」
是不是先進去了?他看著那道光圈思忖著,還是跨出了腳步。
這一次的光芒持續得比較久一些,陸禮也沒有多想,這種時間和空間移動的事情他不懂,就連凌鎏華也是還在嘗試的階段,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發生任何事情了,反正再扯,也應該不會再有機器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這種恐怖的事情了。
能看清楚眼前環境之後,他馬上就辨認出來了時間點,這裡是醫院,甚至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姜九唁的那間病房,躺在病床上的是當時僅十四歲的他。
當時組織觀察這個孩子很久了,原是沒有那麼早要將他收之麾下,他有個疼他愛他的美好家庭,基本上在他成年之前,他們是不會出現打擾的,在那之後也會尊重他的意願,組織並不會強迫成員加入,所以在當時也只編號到四十多號。
可最近一年裡姜九唁的家庭氛圍變化極大,他明明是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卻莫名遭遇父親的冷眼、隨時都有不分青紅皂白的怪罪責罵,到了近半年,甚至連本來溫柔和藹的母親也放棄了他,在車禍出院後即便身體機能回復了,也不願意再像往常那樣接送他上下學,家裡的氣氛直降至冰點。
本來乖巧的孩子越漸不願意說話,將自己關在房裡三天,父母親也沒有去看一看他,還是學校老師對模範生無故曠課感到驚慌,前去拜訪才發現他的自我封閉,將縮在房間角落沒怎麼進食、哭得暈過去的孩子送到醫院。
組織得了消息就派他過來一探究竟了,若是雙親當真如此不管不顧,他們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向落難的人才拋出橄欖枝。
這不,病房門就被人打了開來,陸禮看見四年前的自己緩步走了進來,他並不想要吵醒病人,但病床上的姜九唁還是醒了,漂亮的眼睛裡沒有光芒也沒有生氣,像一個空洞的人偶,只是能夠自由活動身體。
當時他就被這眼神看得莫名心慌,現在也依然是這樣,還心疼得不行。
擁抱過溫暖的人,比長年待在黑暗中要更難接受不斷墜落的希望。更何況他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麼,就算在外人眼裡優秀是罪,可在父母親眼裡怎麼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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