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介紹誰給洪阜秦認識?那當然是張望琛,這名看起來經常摸魚的工程師,要不是真的快忙死才會一直進入遊戲,就是什麼也沒做只是想進入遊戲,總之,想找張望琛隨時都能找得到。
「喂~張望琛~奇怪,偏偏今天不在。」謝可祿疑惑地搔搔頭,闇黑種族領地的監控面板前空無一人,他看著監控面板的畫面,忽然看見畫面上寸草不生的貧瘠土地上有個黑溜溜像泥鰍又像是觸角的東西從土壤裡伸出,他嚇了一跳並向後退,之前闇黑種族都沒有露面,如今敢這麼囂張,闇黑能量擴大的事看來是真的,自從官方發了那則公告,不少玩家開始推測工程師已經無法處理那麼龐大的潛意識壓力,這款遊戲再過不久就要收掉。
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有個地方讓他這麼自由,還有好多事沒體驗,怎麼能這麼快收掉,謝可祿不甘心地握起拳頭。
「嗯⋯⋯你之前跟我說過,闇黑種族是人在睡夢中所釋放的潛在壓力,這樣會不會是因為玩家增加導致預設的承載不足?」
洪阜秦走向顯示面板,看了看覺得那股煩躁感又開始湧現,趁著克制不住前遠離,闇黑種族領地就像一潭深淵,他緊張地抓住謝可祿的手臂問道。
「我也不確定,張望琛說只有少數bug會在開放後慢慢修正,闇黑種族領地應該足夠容納幾億人的壓力,也不該有闇黑種族出現在領地外,那些出生錯地方的闇黑種族就是變異魔物,工程師到現在還在調查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謝可祿坐到廣場旁的涼椅上,看著周遭的其他玩家,似乎沒他們的事,和夥伴討論等下去哪玩,要吃些什麼,他暗自感到羨慕。
「你都不怕嗎?」洪阜秦擔心地望著謝可祿,謝可祿思考起來,「好像還好,我還沒被闇黑種族殺死過耶!而且現在有你在,我根本戰神在世,哈哈~開玩笑的。」
「哪個部分是玩笑⋯⋯唉⋯⋯」洪阜秦小聲地說道,謝可祿戳了下洪阜秦的臉,洪阜秦狐疑地看著謝可祿,「幹嘛一直戳我?」
謝可祿竊笑了幾下後說道:「確認你是真的啊。」
「我當然是真的。」洪阜秦更加困惑地皺眉,「那就好,雖然不怕闇黑種族,但會怕醒來發現你不存在耶。」
謝可祿笑著起身說道,走向冒險者佈告欄查看礦藏岩山的情報,佈告欄上除了張貼礦藏岩山的介紹,也有一些採集素材的任務懸賞,他輕嘆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有天會像個冒險者站在這塊板子前。
洪阜秦坐在椅子上陷入沈思,他在思考謝可祿說的話代表什麼,是說他對謝可祿而言很重要,深怕他有天會離開?
或許是自己心裡有鬼,他怎麼想都覺得謝可祿在撩撥他,太危險了,他真怕自己有天會一個腦衝就向謝可祿告白。
他猛力甩頭將腦中不端正的思緒甩掉,起身走到佈告欄前看看各地有趣的奇聞逸事。
『礦藏岩山是一個不只地勢險峻還很貧乏的地方,進入後要走很長一段路才會抵達提供給冒險者休息的驛站,幾乎沒有人住在那,能尋求協助和補給的機會渺茫,唯一的聚落是維梅卡拉龍谷,一座由各種礦石構成,在光芒照耀下閃閃發亮的山谷,住的都是龍族,龍族平時擬態成人形在鎮上活動,需要遠行時才會化身成完整龍形在空中移動。』
謝可祿讀著佈告欄上的介紹文章,進入礦藏岩山必須帶上足夠的食物和水,除非有隊友支援否則很難獨自走過這片區域,在夢裡吃東西不會讓現實的肉體獲得飽足感,但要是不吃角色就會沒力氣移動最後餓死傳回上一個駐足的補給點,他可不想走了老半天又被傳送回絲努茲鎮。
「看起來,是要準備充足糧食和登山設備的地方,還有龍族欸,真想親眼看看。」洪阜秦興奮地說道,「還得買露營用具,驛站在很偏遠的地方,還是就地紮營比較方便。」謝可祿拿出羊皮紙和羽毛筆記下準備事項,露出微笑繼續說道:「完全的露宿野外,我也沒有過,一直很想試試。」
「真的嗎!我以為你想做就會去做了。」洪阜秦詫異地睜大眼睛,他一直認為謝可祿在現實中應該做過不少有趣的事,雖然是偏見但看起來很像是家人告戒過不能接觸的,那種會去夜店喝酒抽菸的壞孩子。
「呃嗯⋯⋯是沒錯,有人一起比較好玩,但也要看對方喜不喜歡大自然,我身邊沒那種朋友。」
謝可祿試想起王昕淳在外露營的模樣,肯定會說還要自己生活煮飯太麻煩了,開露營車過來就好,這樣根本體會不到純自然的露營樂趣。
「這麼說我是第一個!」洪阜秦異常興奮地大喊。
「對啊?」
「好耶~」洪阜秦低下頭小聲地歡呼,謝可祿雖然不懂洪阜秦為何這麼高興,不過他也同樣期待跟對方一起遠行,這是進入這個世界後第一次展開冒險,要說不期待是不可能的,只要暫時不去考慮闇黑寶石的事,當作普通的郊遊就沒那麼排斥。
「嗯⋯⋯」謝可祿忽然打量起洪阜秦,「你這身也該換了,去找萊比順便跟他說一下外出的事吧!」
他拉起洪阜秦的手走出長青古木,「咦、好突然⋯⋯我覺得不用那麼麻煩⋯⋯」
「可是我想看耶,你感覺很適合穿哥德風長襬軍裝,超帥的!」
「嗚、」洪阜秦的心臟似乎停了一下,他害臊地低下頭輕聲問道:「真的嗎⋯⋯」
「對啊,之前就在想,既然是闇屬性又是移動敏捷的火槍手,看衣襬在移動中隨風飄揚不覺得很浪漫嗎?」
謝可祿妄想起洪阜秦跳到樹上瞄準目標的模樣,帥到他又羨慕又激動,每個人心中都有中二魂,他只想把自己的中二魂擺在洪阜秦身上。
洪阜秦看著陷入想像中的謝可祿,他對於那種風格的服裝有些反感,穿起來好像在告訴別人自己很兇,可是對方看起來很期待他又不好意思拒絕。
「不可以笑我喔。」洪阜秦做出事前提醒,謝可祿聽了露出燦爛的笑容,「喔、覺得好看不小心笑出來算嗎?」
「⋯⋯」每次都用那種模稜兩可的方式說話,洪阜秦暗自抱怨,紅著臉掙脫謝可祿的手往前走。
謝可祿搔了搔頭,心想自己好像捉弄過頭了,可是他認真覺得洪阜秦適合那種打扮,「喂!別走那麼快,等等我!」
糾結了一下後發覺對方逐漸走遠,他加快腳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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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有點羞恥,但洪阜秦還是穿著萊比按照謝可祿的描述製作的服裝,和謝可祿拜訪許多店鋪,買了些食物和登山露營用品,再返回克難之家。
「幹嘛扭扭捏捏的,賣登山用品的老闆不是也說好看,欸、我都沒被那麼大方的稱讚過咧。」
謝可祿看著還不習慣拖長衣襬的洪阜秦,開著玩笑蹲在弛心湖邊用皮囊裝水。
「可是,我覺得你的很好看。」洪阜秦認為這才是重點,怎麼會沒有人稱讚謝可祿的服裝,這種全用獸皮和皮革縫製的設計充滿古維京人的剽悍風格,尤其當謝可祿拿著那伊阿德斯,洪阜秦總在後方看得出神。
「哎呀,我不是要你誇獎我,是要你拿出自信,不然我會覺得自己勉強你做了討厭的事,有點過意不去。」
謝可祿被這麼一誇反倒難為情,洪阜秦心想這麼說也是,畢竟是謝可祿親自提供意見做出來的衣服,他露出微笑回道:「那我覺得,我們都很好看。」
「再說一次的羞恥感更大,好啦別提衣服的事了,今天下午也要去打工喔。」
謝可祿裝完兩副皮囊的水,將其一交給洪阜秦就走進屋內準備躺床。
「我的話是複習英國史,之後就是短暫的休息時間。」
洪阜秦收起皮囊跟著進屋,和謝可祿道了晚安便退出離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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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阜秦的一天就是這麼開始的,一睜開眼睛腦子也很快就清醒過來,先坐在床上簡單地扭動肩頸和腰部,接著下床去洗漱,再離開房間到樓下的飯廳和家人一起享用早餐。
「今天有什麼計畫?」洪阜秦的母親端來熱騰騰的燕麥粥,大概是受到謝可祿的話影響,他試著提出要求:「嗯⋯⋯媽,我改天可不可以跟朋友去外面玩,兩天一夜那樣。」
洪阜秦的母親有些驚訝,先反問洪阜秦:「怎麼突然說這個?」
洪阜秦心虛地低下頭回道:「就是,最近用網路認識了其他大學的朋友,他說改天有空可以去找他玩。」
「其他大學?哪間?」
「我不知道,他只說是私立的。」
洪阜秦知道自己的母親對這件事特別看重,但他本人並不喜歡用這種方式區分一個人的好壞,就算他一開始也很害怕謝可祿,但在相處過後就知道不該以貌取人。
「跟你同年齡嗎?」母親繼續追問。
「嗯,同齡同學系的,他真的不是壞人,是個對自己的生活非常認真的人。」
這只是洪阜秦私心這麼認為,謝可祿或許不愛念書,但絕對很用心過生活,隨時都保持著開闊的心胸接納不同事物,也不曾因為彼此想法有異就產生芥蒂。
「認真的話就不會考不上國立大學,而且現在是大二,課業才剛起步,沒有時間讓你去台北玩。」
洪阜秦的母親堅定地說完,坐在一旁的空位上看著似乎還想辯駁的洪阜秦,「網路世界很複雜,你怎麼知道對方沒騙你?萬一他把你拐去哪裡賣了怎麼辦?或是強迫你犯罪,媽不希望你去冒這種險。」
「嗯⋯⋯我知道,可是、之前的高中同學也會跟朋友出去玩,我也想、」
「別人是別人,你是你,你只要專心做該做的事就好,不要聽到別人幾句話就被影響。」
「⋯⋯」洪阜秦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他知道母親是在替他著想,但他的心裡不認同這種作風,他是一心一意朝著夢想邁進,但他也很渴望身體力行,並不甘願自己的世界只有教科書,或許以後會有機會出門闖蕩,但他認為有些事一旦錯過就不會再有當時的感動,若不趁想做的時候放手去做,未來或許會逐漸淡忘這份熱忱。
「快吃吧,吃完就回房間看書,媽要去學校上課了。」洪阜秦的母親拍拍洪阜秦的頭,拎起一旁的包包往玄關走去。
洪阜秦悶悶不樂地吃著燕麥粥,「唉⋯⋯還是夢裡好,都可以跟可祿一起玩,啊!忘記問他到學校了沒。」
他急忙跑回樓上拿手機,傳了訊息給謝可祿,謝可祿立刻就回了,可是看這時間應該已經開始上課才對,他皺了下眉頭卻又忍不住想跟對方多聊幾句。
可祿:『啊?你媽感覺好嚴格,還好吧?』
阜秦:『她只是愛操心,有時候我真的好想跟她說我已經長大了。』
可祿:『哈哈,心中最軟的一塊總是放心不下,沒事啦,等你以後熬出頭,再向她證明自己能夠獨立也不遲。』
阜秦:『可是你都可以出去玩,我也想⋯⋯』
可祿:『欸、我有個點子,你想聽嗎?』
阜秦:『我有點害怕,但還是要。』
可祿:『啊哈,你補習前不是會去外面吃東西?我們下週約在你熟悉的餐廳一起吃個飯怎麼樣?』
阜秦:『你不是都要打工?』
可祿:『請人調班就好啦,雖然不算出去玩,不過謝可祿本人跟你來個晚餐約會,應該不錯吧?』
阜秦:『呃⋯⋯還好。』
可祿:『欸、好嘛,是我想找人一起吃晚餐。』
阜秦:『特地來台中太遠了啦!』
可祿:『難過,我只是想跟夢裡的同居對象見面吃個晚餐⋯⋯』
阜秦:『可是吃完我就要去補習?』
可祿:『ok啊,我送你到補習班前面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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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謝可祿,仗著自己一派逍遙這麼積極纏上來,洪阜秦的內心滿是糾結,他不想推辭,但又覺得這樣太麻煩謝可祿,況且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要在現實中和謝可祿見面,洪阜秦再三考慮過後還是決定⋯⋯來個大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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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秦:『你隔天起得來去上課?』
可祿:『可呀,別看我體力差,玩通宵很在行喔!』
阜秦:『嗯⋯⋯那好吧,要是你沒起來我會叫你。』
可祿:『好耶~那就麻煩你啦,晚點上線再討論要哪一天,我要來抄筆記了,落了一堆,看書加油!』
阜秦:『你快專心聽課,晚點抽問你。』
可祿:『嗚嗚⋯⋯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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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阜秦偷笑起來,一邊吃著粥一邊重複閱讀著這串對話,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答應了如此大膽的事,他這輩子還沒趁補習前的空檔做預習以外的事,因為都在埋首苦讀,自高中畢業後就沒什麼朋友,系上會有熱情切磋學問的同學,但私下沒交集,在認識謝可祿前他一直認為自己或許就這麼順遂又平凡得活下去,但現在,謝可祿讓他看見其他可能,偶爾走點彎路也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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