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有人開始上線,謝可祿和洪阜秦坐在營火邊烘烤手腳,洪阜秦湊近謝可祿的耳邊問道:「有好點嗎?」
謝可祿露出舒坦的笑容點頭,再看向從帳篷裡走出來伸懶腰的黃槴枝,「早安~你是你們隊上的第一名,就連千石三姊弟都還沒起床呢。」謝可祿招呼對方過來一起烤火閒聊,黃槴枝走過來在一旁的空地上坐下,雙手靠近中央的火源。
「你們是大學同學?」黃槴枝見謝可祿和洪阜秦這麼親暱,好奇地問道。
「不是,不同學校,但剛好讀同個學系所以蠻多話可以聊。」謝可祿看著挨著自己的洪阜秦,對方朝他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黃槴枝總覺得自己出現得很多餘,正想找個理由回帳就看到同帳的曹慧劍走出來,打了個呵欠並注意到營火邊的三人,悠哉地走過來坐下。
「大學組到齊了。」謝可祿開著玩笑,曹慧劍淺笑了一下,「剩社畜和小鬼們還在睡是吧。」
謝可祿竊笑了幾聲,安靜地繼續烤手,曹慧劍看著謝可祿用獸皮裹起來的手,皺了下眉,又凝視著謝可祿平靜的臉,「嗯?怎麼了?」謝可祿感覺到朝他投來的視線,轉頭望向曹慧劍,曹慧劍搖搖頭,閒著也是閒著,於是開始聊起大學話題:「阜秦是讀中部的大學?」
洪阜秦點了點頭,「家也住在中部,離你們有點遠⋯⋯」
黃槴枝這時哀怨地說道:「不錯了,我在東部,好山好水好無聊。」
「幹嘛這樣,怎麼說也是國立大學,我跟曹慧劍就組成私立大學組啦。」
謝可祿笑著伸手勾搭曹慧劍的肩,曹慧劍躲開後說道:「我只是考前失利,差一點就能念國立。」
「你們都好拼喔⋯⋯好啦好啦,我自成一格~話說你們戈爾克冒險隊是怎麼組起來的?」
謝可祿不想繼續討論學歷話題,不管怎麼說自己都是最不認真唸書的那個,繼續說下去只會讓這些認真的人變得更認真。
「像老鼠會一個拉一個。」曹慧劍輕描淡寫地說道,黃槴枝笑著解釋:「你知道鍾錦堂和曹慧劍原本就認識嘛,他們先一起玩,後來曹慧劍聽說我也有玩就拉我加入他們,之後又找了傅勤劊,是在長青古木的佈告欄前遇到的,傅勤劊站在那像隻待領養的小貓⋯⋯」
「叫我?」傅勤劊不知何時出現在黃槴枝身後,一聽見這冰冷平板的語調就嚇得噤聲。
「早安,我們正在聊戈爾克冒險隊的創立,勤劊妳為何決定加入他們?」謝可祿笑著拍拍地面示意傅勤劊坐下來一起聊,傅勤劊坐下後抱著曲起的膝蓋坦言道:「看起來很強,而且鍾錦堂很帥。」
呃⋯⋯理由會不會太表面?謝可祿在心裡吐槽,不過可以理解,傅勤劊是隊上唯一的女生,所有人之中好像最有資格說這種話。
「錦堂哥一個人就能單刷遺跡,要不是為了帶其他人留名還不容易。」
講到鍾錦堂,曹慧劍就神彩奕奕,眼裡彷彿寫著『鍾錦堂狂熱粉』的字樣。
「嗯,他說打遺跡升等快,就帶我去了。」
傅勤劊靦腆地笑著,謝可祿心想不是吧,這樣就能暈船,世間上感情萌芽的方式真是無奇不有。
「勤劊也是上班族?」
「做客服的。」
「欸⋯⋯」名字取得這麼可怕,平日都在輕聲細語跟客人說話,光想就知道也是一個平時壓力很大的人,謝可祿嘴角抽了一下,「辛苦了,在夢裡釋放白天工作的壓力很舒服呢。」
「是啊,好好把握最後的學生時光,出社會後就只剩工作和睡覺。」
「太慘了吧⋯⋯姊姊的忠告我們會銘記在心,我也認為未來還那麼長,在成為社畜前多享受隨心所欲的生活比較好。」
「你太咨意了,還是要為將來做準備。」洪阜秦戳了戳謝可祿的臉頰,謝可祿用傻笑敷衍帶過,洪阜秦無奈地搖搖頭,不過他也同意,要是自己有那份抗爭的勇氣就好,渺小的心願卻感覺是人生的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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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圍著營火又聊了一會兒,等到鍾錦堂和千石三姊弟上線便收拾起露營用具,
整裝完畢就讓麻雀導航帶著大家朝維梅卡拉龍谷前行。
「身為戈爾克冒險隊的隊長,麻煩您走前面。」洪阜秦緊抓著謝可祿的手臂,用另一隻手驅趕鍾錦堂,鍾錦堂輕聲嘆氣後說道:「稍早被排擠沒聽到有趣的話題,現在又被趕到前面⋯⋯有被傷害的感覺。」
謝可祿偷笑了一下,「沒什麼,就是大學生組的閒聊與客服姊姊的甘苦談,你這公司主管也想分享自己的心路歷程嗎?」
「有很多想說,但你們會聽到打瞌睡,好吧,我走前面,孤單寂寞得走在前面。」
鍾錦堂露出辛酸的眼神,謝可祿無奈地說道:「就想要我一起,唉⋯⋯」
他拉著洪阜秦走到千石三姊弟身後,千石三姊弟真的很喜歡小麻雀,非要在前面追逐,謝可祿看了覺得療癒,心情輕鬆得走著,直到結冰的手指又開始刺痛,他暗自緊掐住手腕克制那股寒氣竄升。
「可祿⋯⋯傷口、還好嗎?」一旁的洪阜秦小聲地詢問,謝可祿正要開口就感覺到那股寒氣循著血液往上竄流,心臟像被冰冷的捕獸夾緊咬,「嗚嗯、哈啊⋯⋯」他難受得揪住自己的領口,輕捶幾下胸膛,「嘶、哈啊⋯⋯哈哈⋯⋯忽然變好冷。」他做了幾次深呼吸,想些會讓自己心情愉悅的事,但體內的寒氣四處流竄,比先前的情況更嚴重,他用力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嘴唇逼迫自己保持清醒,但越是掙扎就越是感到疲憊,他的眼皮逐漸下沉,視野一片模糊,腦中也只剩空白,最終抵不過胸前的痛苦,眼皮闔上的瞬間意識中斷。
「可祿!」他好像聽見洪阜秦的呼喚,但他真的好累,沒力氣回應,就這麼墜入漆黑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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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奇怪?這次還沒除掉bug就來了。』許久未聞的女聲說道,謝可祿打了個呵欠,坐起身後回道:「照這情況來看,冰魔法一定跟bug有關,我問妳,兀刻蒂法水晶洞裡住了個人,那是誰?」
『嗯⋯⋯本來應該是龍族戰士,但因為龍族發生了一些事,龍族的貴族忽然修改規定,將民間一位傳說法力高強的龍族女孩關到水晶洞。』
「可是那裡什麼寶物都沒有,為什麼要把她關在那?讓她孤零零一人太過分了!」
怎樣喪心病狂的貴族會做這種事?修什麼見鬼的規定?謝可祿一聽就氣不過。
『詳細情況只能找龍族問了,放在那邊的寶物也不知去向,再麻煩你調查。』
「唉⋯⋯好~我忽然昏倒應該有人快嚇死了,得快點回去。」
『洪阜秦嗎?把他拉進來真是做對了。』
「娜格莉亞,妳是不是也在他的設定上出錯?」
『呀啊!你為什麼會知道!』
「『呀啊』是怎樣⋯⋯妳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會一直出錯?」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是⋯⋯是因為他登入時偵測到過量的闇黑能量,
一邊想辦法疏通一邊介紹系統設定對我來說太難了嘛!』
「沒有要指責妳,只是很在意,妳的工作是不是很繁重?」
『還好,可能是闇黑種族的問題太嚴重,有點分心,謝謝你的關心,不愧是你,幾天不見就收編這麼多人。』
「在說什麼⋯⋯我走啦~」講得好像他是為了搜集夥伴而旅行,不過他確實不討厭一群人浩浩蕩蕩一起冒險,差點都忘了自己原本的夢想是當個休閒的自耕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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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可祿的眼前亮起刺眼的光芒,隨後就看到一個陌生的木造天花板,他看向自己結冰的手,已經被繃帶包紮,胸口不再刺痛,手臂上插著裝有藍綠色液體的點滴,他歪著頭疑惑地坐起身,正想下床走動,一旁的單扇木門就被打開,門外傳來爭論不休的人聲。
「聽到了沒,醫生說再晚一點就會沒命。」這聽起來是鍾錦堂的聲音,「有聽到啦⋯⋯」這個則是洪阜秦的聲音,謝可祿看著兩人走進來,兩人看到他醒了,激動地走過來圍在床邊爭相詢問他問題:「有沒有哪邊不舒服?」
「肚子會不會餓?我去請客棧老闆熱粥。」
「呃、呵,我沒事啦,這裡是哪裡?」謝可祿看到洪阜秦和鍾錦堂的反應莫名想發笑,不知道有多久沒被人這麼牽掛,現實中多半是立場交換,由他來照顧別人。
「是瀾鱗客棧,我們在維梅卡拉龍谷。」鍾錦堂說完後帶著笑容伸手捏住謝可祿的臉,謝可祿滿臉驚恐地問道:「怎、怎麼突然⋯⋯?」
「還好意思問,你們兩個皮癢的,偷跑去兀刻蒂法就罷了,中了這麼強的魔法還敢隱瞞,很想死?醫生說再晚一步就會沒命。」
「這麼嚴重,嗯⋯⋯案情果然不單純、啊痛痛痛!對不起,我知道錯了~」謝可祿正在替岩石上的龍族女孩擔心,鍾錦堂見謝可祿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於是加重了扭擰的力道,謝可祿痛得大喊認錯,鍾錦堂額冒青筋鬆開手,「我去通知其他人,順道拿碗粥上來,不准隨便下床。」,說完就生著悶氣走到房外用力關上房門。
謝可祿被震懾住,表情僵硬地呆望著房門,幾秒後對洪阜秦說道:
「他也太生氣了吧⋯⋯曹慕桑說得對,他的脾氣真不是普通大。」
「對不起⋯⋯」洪阜秦低著頭小聲地說道,謝可祿聽出洪阜秦快哭,將對方的臉捧起來望著對方問道:「為什麼道歉?」
「我⋯⋯我應該要儘早告訴大家這件事,明知道你很痛苦⋯⋯對不起⋯⋯」
「好唷,暫停——」
「嗯⋯⋯?」洪阜秦差點陷入自責的情緒哭出來,聽到謝可祿的指示困惑的心情頓時止住眼淚。
謝可祿吐出沈悶的鼻息,「是我約你去探險的對不對?」
「可是、」
「是我說要進去房間的對不對?」
「可、可是⋯⋯」
「是我想去岩石上看看,是我伸手去碰湖水,是我要你保密。」謝可祿迅速地說完,望著想點什麼卻又安靜下來的洪阜秦,笑了一聲後繼續說道:「你一直很關心我,是我逞強過頭,害你跟著被罵,對不起⋯⋯沒想到這個冰魔法效果這麼強,得找方法破除,不然那個女孩太可憐了。」
「女孩?」
「嗯,一名龍族女孩,不曉得龍族的貴族在想什麼,竟然修改規定,指派那名女孩去那個什麼都沒有的房間。」
「好奇怪,為什麼呢⋯⋯」洪阜秦也被這件事吸引,認真地思考起來。
「就是啊,先在鎮上搜集情報吧。」謝可祿伸了個懶腰後將點滴的針管從手臂上拔掉,掀開棉被側身準備下床,洪阜秦見狀立刻撲上去壓住謝可祿,謝可祿看著環抱自己腰部的洪阜秦,「⋯⋯怎麼了?」
「你還要再躺一天才能自由活動。」
「為什麼啊!我已經沒事了,真的啦~」再躺一天也太浪費時間,在夢裡還瞻前顧後的好麻煩,謝可祿急著去救那名龍族女孩,一想到那名女孩一個人在冷清清的房間裡待上好幾天就渾身難受。
「不行,醫生特別交代要靜養一天,我已經犯了錯,不能一錯再錯。」洪阜秦硬將謝可祿翻回床上,替對方蓋上棉被,謝可祿無語地仰躺著,「哎唷!只剩三小時可以玩,讓我做事嘛!」
「不行,我也會在這裡陪你,要是覺得無聊我們可以一起複習歷史。」洪阜秦從物品欄拿出講義坐在床邊閱讀,謝可祿真的傻眼了,這裡是地獄嗎?為什麼放著重要的事不做,非得在這裡躺著複習歷史,太莫名其妙,既然這樣,他決定使出自己的拿手絕活——三寸不爛之舌。
「嗯⋯⋯和你在這一起唸書是挺開心,但是回想起在水晶洞裡的情況,超刺激,你的槍法真的太厲害了,帥炸!」
「嗚嗯⋯⋯」洪阜秦慢慢把臉從講義前抬起來,心神不寧地飄移著目光,臉頰微微發紅發熱,羞怯地閉起眼睛,輕喘口氣後說道:「我也、很喜歡跟你一起冒險。」
「嘻嘻,對吧~所以啦,我想把握時間跟你一起去鎮上打聽情報,再進入兀刻蒂法一次,走嘛走嘛~」
謝可祿坐起身輕推著洪阜秦,洪阜秦還是心軟下來,收起書本說道:「只能去鎮上走一下喔。」
「好咧!go go~」
謝可祿跳下床,飛快地走到房門前,一打開房門就看到鍾錦堂端著一碗熱粥,彼此凝望了兩秒,謝可祿嚇得向後退躲到洪阜秦身後。
「你要去哪。」鍾錦堂低聲問道,將房門關上,走到床邊放下那碗熱粥,坐在隔壁的床上雙手抱胸翹著腳。
「沒、沒要去哪,對吧?」謝可祿冒著冷汗望向洪阜秦,洪阜秦轉身將謝可祿推回床上,「欸!趨炎附勢!」謝可祿大聲抗議,「我、我是一時被你蠱惑,你快把粥喝了,躺下休息。」
洪阜秦甩甩頭,露出堅定的表情坐到床邊捧起那碗粥,用湯匙盛起一口,吹了幾下氣遞到謝可祿嘴前。
「呵。」鍾錦堂似乎打算在這留守,嘲諷地笑了一聲,就從物品欄裡拿出一本商業周刊閱覽。
「嘁⋯⋯怎麼一個個都在夢裡看書,有事。」
謝可祿小聲碎唸後張口含住嘴前的湯匙,洪阜秦基於良心不安遵照鍾錦堂的指示,至少這個時候他們的立場相同,也默認了鍾錦堂發怒時連他也會怕,只能安靜得像個賢淑的妻子餵謝可祿吃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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