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洪阜秦帶著愉快雀躍的心情回房間唸書時,謝可祿把筆記收一收,趴到桌上滑著遊戲討論群組。
除了又有人找他踹共,其他的都是關於闇黑種族增生的消息,有不少玩家在當鍵盤偵探從工程師的角度,或是遊玩時的地圖異常試圖找出問題的癥結點,但在謝可祿眼中這些人都是空口白話,首先,接觸過異常地圖的人除了他其他人都會被娜格莉亞消除記憶,違不違法他也不清楚,總之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異常地圖到底哪裡異常,那些猜想都只是被刪除過記憶的玩家憑著不完全的印象瞎掰出來的。
再者,官方發的公告分明是在告訴玩家這個世界需要大家共同維護,維護的方式就是保持心情平靜再進入遊戲,越是執著探尋就越紊亂,思維和意識就是這樣,不斷意識不斷思考不斷製造問題,謝可祿對這種循環感到索然無味,總是讓自己的思緒在厭煩前停下,給自己的大腦至少三分鐘的閒置時間,要求其他人也這麼做太過傲慢自大,所以他只想說:『閉閉啦!你們這些場外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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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鐘過去,謝可祿的內心恢復平靜,繼續專心抄筆記。
自從和洪阜秦在現實中聯繫,對方時不時盯他的學習進度,起初不太情願後來他明白這是對方關心的方式,不希望讓對方老是煞費苦心,於是他開始約束自己至少抄點筆記,擁有一位學霸室友的好處就是隨時能溫故知新,他不必太認真。
不過或許是養成了抄筆記的習慣,漸漸地,他不會在課上打瞌睡,連教授看了都嘖嘖稱奇,下課後還來稱讚他最近狀況良好,他也就笑笑,調皮地回道:「因為有高人在夢裡指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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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堂外語課,謝可祿健步如飛,早早到了教室就為了等曹慕桑進來,再取笑對方每次都壓線到,曹慕桑一臉哀怨,只能老實地坐進謝可祿身旁的空位。
「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會出發?走過來又不用多久,拖拖拉拉⋯⋯」曹慕桑趁老師還沒進教室和謝可祿聊起離線世界,謝可祿不解,曹慕桑怎麼忽然這麼在意他什麼時候抵達礦藏岩山,說得好像他們有約好要在那碰面,不過也好,他挺想念千石三姊弟,不曉得經過幾天的遊歷成長了多少。
「今天準備好就走,怎麼了?你們在等我們?」
曹慕桑的眼神閃躲,抿了抿嘴唇後小聲地說道:「戈爾克冒險隊走散了。」
「蛤!走散?!」謝可祿忍不住大喊,曹慕桑發覺周圍同學聚集過來的視線,拍了下謝可祿的頭,「你小聲點。」
謝可祿委屈地揉著自己被巴了一掌的頭,憂心忡忡地問道:「怎麼發生的?」
「⋯⋯老師來了。」
「現在就告訴我。」謝可祿拿出筆記本,邊聽課邊傳紙條給曹慕桑。
『說啦,我很擔心千石三姊弟。』
『他們跟錦堂哥一起,我跟黃槴枝、傅勤劊一起,我們進入礦藏岩山不久遇到怪風,走散一週了,食物和水剩不多,還沒找到維梅卡拉龍谷。』
『超扯,你們乾脆死掉跟我們一起再出發算了。』
『不要,那邊不方便騎馬,用走的好累,不想再走第二趟。』
『好吧我懂,走散一週你們沒想過跟路過的其他人合作?』
『哪來的其他人,這裡連隻動物都沒有,要和其他人碰頭太難了,也沒什麼明顯的地標,煩欸,就是錦堂哥聽說你們要來礦藏岩山,希望你們能出手相助。』
『當然是好,但我得想一下怎麼跟你們會合,還得再想辦法找到鍾錦堂他們。』
『我也好想知道自己在哪。』
『有地名就行,荒郊野外好像沒什麼地標。』
『再想想,反正現在只能指望你了,收了人家的點心,別忘恩負義。』
『果然有求於我,我還想說怎麼突然獻殷勤,不講還以為他想追我哈哈。』
『你少自以為是,錦堂哥那麼優秀哪會看得上你。』
曹慕桑將紙條按在謝可祿面前,沈著臉看著前方的投影幕抄寫筆記。
謝可祿搔了搔後腦勺,只是開個玩笑幹嘛這麼認真,他在心裡犯嘀咕,也開始抄寫筆記,腦中卻叨念著千石三姊弟,幸好還有鍾錦堂一起,不過一個人照顧三個孩子太吃力,他多少也有些擔心鍾錦堂,要是鍾錦堂把食物和水都分給千石三姊弟,導致自己餓死留下千石三姊弟在荒蕪之中⋯⋯不行不行!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曹慕桑他們有三人,而鍾錦堂那邊是四人,怎麼想都是鍾錦堂他們更危急,應該優先去找鍾錦堂才是,但要怎麼找?麻雀導航只能尋地名,無法尋人啊!不過等一下,或許庫拉姆茲會知道尋人魔法,要是能附加在麻雀導航上事情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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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可祿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庫拉姆茲身上,一下課他就像陣風似的,將東西全收進背包裡離開教室。
曹慕桑看著又在為別人的事滿腔熱血謝可祿的背影,無言地收拾東西。
起初他真的不喜歡謝可祿流裡流氣的態度,但上次跟鍾錦堂在三溫暖閒聊時,鍾錦堂碎念他應該多交些不同的朋友,還親口推薦了謝可祿,儼然是一種婉拒他感情的說法,他能說啥呢,只能為了討好鍾錦堂試著跟謝可祿打交道,現在看來謝可祿確實是個講義氣的人,好像也沒其他能挑剔的毛病,最近稍微看開了,跟謝可祿做朋友沒那麼糟。
「喂⋯⋯故意的吧。」正準備離開教室,偶然瞥見一旁桌上的教義,他浮躁地抓起那張講義收進包裡,這不是逼著他下次上課主動坐到謝可祿旁邊把講義交給對方,他必須修正前言,最好別跟謝可祿混太熟,絕對會超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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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不經心地打工結束,謝可祿掃完地立刻衝出咖啡廳,同事都還來不及餵食他,
看他今天有心事也來不及關心,只能擔心地望著他離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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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謝可祿和平常一樣先洗澡吃了點東西,休息一下後就躺床上線。
一進入離線世界他就從床上跳起來,先往絲努茲鎮走,來到庫拉姆茲的魔法道具店。
『叮—鈴鈴——』
門鈴被謝可祿敲響,他急躁地走到櫃檯前,庫拉姆茲被他來勢洶洶的氣勢嚇得停下手邊工作望著他。
「歡迎光臨⋯⋯好久不見了呀?」
「大師!我需要妳!」謝可祿將雙手拍在櫃台上,低下頭懇求。
庫拉姆茲將工作擺到一邊,雙手插在胸前一臉迷惑,「沒頭沒尾的,是要我做什麼⋯⋯」
「我得去救人,拜託妳告訴我尋人的魔法!」謝可祿抬起頭,那是庫拉姆茲見過最有心機的無辜求情,謝可祿努力擠出幾滴眼淚,浸濕自己的眼珠,讓眼神充滿柔弱氣息。
「呃⋯⋯尋人?你是指呼喚名字就能找到對方?」庫拉姆茲移開視線,心想著這小子也太擅長用表情說服人,「做得到嗎?」謝可祿更深情地望著庫拉姆茲,庫拉姆茲一邊搧手一邊說道:「是能做到,不過不便宜喔。」
「妳要多少?」
「五千。」
「欸~為什麼~妳不是說妳不缺錢⋯⋯」一聽到大數目謝可祿還是露出討價還價的本性,庫拉姆茲睨了一眼,「我是不缺錢,不過某個臭小子把我唯一的女學徒帶走,我一個人顧店累得要死,那些錢就當作我喝藥補身的津貼。」
「啊哈哈⋯⋯怎麼算在我頭上,算了,妳有辦法就好。」謝可祿爽快地掏出一袋金幣,庫拉姆茲算了算後伸出手,「那隻麻雀借我一下。」
謝可祿把麻雀導航交給庫拉姆茲,庫拉姆茲集中精神注視著麻雀,麻雀散發出強烈的光芒,不久便恢復尋常。
「好了,牠現在可以幫你找朋友,不過為了防止濫用,能向創世神申請到的權限最多是讓你找接觸過且知道名字的對象,陌生人就算知道名字也找不了。」
「這麼小氣,也算是堪用啦⋯⋯謝囉!不愧是超厲害的凍齡大魔法師~」謝可祿收起麻雀導航邊說道,「誇讚我沒有意義,還不如好好對待珂諾。」
「呵呵⋯⋯先走啦!」謝可祿淺笑了一下,接著恢復往常的朝氣向庫拉姆茲揮手道別並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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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謝可祿多買了一些食物,他看著自己再度回到個位數的總資產,心裡安慰著自己,這都是為了救人,總不能放著千石三姊弟體驗在荒野中餓死,這遊戲對幼小的孩子太殘忍。
他走進長青古木,張望琛又站在那,看起來一臉憔悴。
「欸,你昨天不在,想把洪阜秦介紹給你。」
「抱歉⋯⋯昨天在開會,要是闇黑種族異常的問題再沒解決,這款遊戲應該⋯⋯」
「我不允許那種事!既然是遊戲內部自行產生變異,那就只能靠這個世界的人們一起解決,我相信這個世界的住民也會幫忙。」
「這麼有骨氣,你越來越像個勇者。」張望琛笑了起來,他還是不懂為何謝可祿要這麼執著,但這種個性讓他覺得有趣,好奇對方能堅持多久。
「不好笑⋯⋯我只是在想,這裡的人或許只是NPC,但他們都有豐富的感情,就算看不到我也能想像他們留在這裡被人遺棄的絕望,沒有人喜歡那種感覺吧,我也是。」
或許真的沒必要想那麼多,但謝可祿阻止不了自己的腦袋去在意這些事,在意就是在意,既然在意就只能行動,很簡單的線性思維。
「好吧,就再次拜託你了,我會去跟其他人討論,延長最終決議的期限。」
「感謝,哈啊⋯⋯等事情結束,我一定要不眠不休把克難之家弄得更大更華麗,搞來一張king size大床在上面打滾,感覺會超爽。」謝可祿轉身離開時邊說著,張望琛又笑了下,「就為了這點事拼成這樣。」,他也離開回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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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時間洪阜秦該上線了,謝可祿回到克難之家,一邊整理物品欄裡的東西一邊等著洪阜秦醒來。
洪阜秦一醒來就嘆了口氣,從床上坐起來,謝可祿疑惑地關心後才知洪阜秦睡前又被母親提醒了一次不可誤交惡友。
「我不喜歡她一直說你的壞話。」
洪阜秦在離線世界明顯理直氣壯多了,謝可祿每每這麼認為,洪阜秦應該是平時太壓抑個人感受,才會在離線世界裡這麼暴躁易怒。
「哈哈⋯⋯其實你不用太在意,我從以前就很常被別人的家長討厭,也自認自己長得就是一副壞人樣,要說誤解好像也沒有。」
「不是那樣!你明明就很、」洪阜秦一時語塞,他要說什麼來著?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到『可愛』二字,嚇得猛力搖頭,態度放軟後說道:「我想自己決定跟誰當朋友,而且可祿是個體貼認真的人,因為外表就不嘗試了解太吃虧了。」
謝可祿聽到後先是一愣,接著豪爽地大笑起來,洪阜秦不理解笑點在哪,等著謝可祿冷靜下來。
「哈、哈哈⋯⋯哎唷、肚子好痛⋯⋯你幹麻突然把我捧得這麼高,我又沒做什麼,噗哈哈⋯⋯哈啊~有時候真的覺得,你好有趣。」
謝可祿抹掉笑出來的眼淚,喘了幾口氣坐到洪阜秦的床上,一把將洪阜秦攬過來搓揉對方的頭。
「欸、幹嘛啦!」洪阜秦慌張地掙脫,用手梳理自己的瀏海,「謝謝你~讓一個乖寶寶替我說好話,感覺真像拐跑良家婦女的大壞蛋。」
「喔唷!就說你一點也不壞⋯⋯」
「啊哈哈~好啦,別為那種事生氣,今晚就要啟程了,很期待吧?」
「對喔!食物和水也都準備好了,我們出發吧!」洪阜秦站起身準備往門外走,謝可祿心虛地低下頭拉住洪阜秦,洪阜秦疑惑地發出一聲轉過頭去,「有件事想跟你說⋯⋯」謝可祿抬起頭露出為難的笑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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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們正式踏上前往礦藏岩山的旅途,洪阜秦罕見的在前頭疾走,謝可祿則在後頭勉強跟著。
「阜秦,別走那麼快嘛⋯⋯」謝可祿喘著氣流著汗在後方說道,「暫時不想理你。」洪阜秦的步調依舊急促,語氣異常冰冷地應答。
他怎麼了?當然是因爲聽說謝可祿為了找朋友把旅費都花光了,他身上的金幣足夠他倆花用,但他氣的是謝可祿不先找他商量就答應幫這個忙,那個鍾錦堂是什麼人?不就是和謝可祿一起打過一次遺跡的陌生人,憑什麼送點糖果餅乾就能這樣使喚謝可祿,事前準備不足那是對方自己活該,干謝可祿什麼事。
「哎唷~我知道錯了,走慢點、嗯?」謝可祿正想向洪阜秦撒嬌,就看到洪阜秦停下腳步轉身面向他。
「那個鍾錦堂,你很熟?」
「也、不到熟⋯⋯」就是對那伊阿德斯好奇問過的少數人,謝可祿如此界定鍾錦堂,除此之外他們也沒什麼交流。
「⋯⋯那你是散財童子?」
「不是⋯⋯別這樣嘛,怎麼說也有一面之緣,而且他好心照顧千石三姊弟,我總得報答他啊。」
「千石三姊弟又跟你什麼關係?」
「我知道,對你來說他們都只是陌生人,可是他們還那麼小欸,我希望他們也能好好享受這個世界,能力不及的時候有人會幫他們,嗯⋯⋯或許很多管閒事,但既然相遇了,就幫一下嘛。」
「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洪阜秦轉過身去繼續往前走,「你根本沒考慮過鍾錦堂的想法。」
「什麼意思?」謝可祿急忙跟過去和洪阜秦並肩而行,洪阜秦只是搖搖頭,但願這只是他想多了,要是真如他想的那樣,他絕對不會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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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絲努茲鎮外的郊區稍作休息後,謝可祿他們就朝礦藏岩山的方向走,走了大約兩小時,一路上打打殺殺,還得到一些可食用肉塊及金幣,謝可祿感動到說不出話,只要能擺脫個位數的餘額要他做牛做馬都甘願。
洪阜秦爬到樹上眺望遠方,再走一段路就會進到礦藏岩山,那是一重重稜線走勢清楚的群山,山頭上幾乎沒有植被,全是突出的巨大岩塊,山腳處隱約能看到有一條進入岩山群的小道,小道繞著山腰沒入山谷間,蜿蜒崎嶇。
「有入口能進去,再來就得小心了,山谷後面不曉得有什麼。」
「光聽你的描述就覺得不妙⋯⋯走吧。」謝可祿看著洪阜秦從樹梢輕盈落下,向洪阜秦投射羨煞的目光。
洪阜秦一看就知道謝可祿又在想著這華麗的身姿彷彿在看中世紀為舞台的短劇,他難為情地咳了一聲,「想⋯⋯請你收斂一點,這樣還是有點害羞。」
「喔喔、抱歉,怎麼這麼帥啊,唉~」謝可祿發自內心感嘆,自己不適合的東西在別人身上就是特別好看,忍不住多看幾眼,他悠哉地朝著前方的岩山走去,用好友聊天視窗傳訊息給鍾錦堂,告訴對方自己正要進入礦藏岩山,要對方待在原地等他。
「怎麼這樣⋯⋯誇獎完立刻和別人傳訊息。」
洪阜秦跟在後方保持一段距離小聲碎念,他還以為這會是只屬於他和謝可祿的冒險,怎知這趟旅程會這麼跌宕起伏、盤根錯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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