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微弱,我拖着疲憊的身驅獨自一人走在公園的小路上。心口像被大石壓着一般,悶悶不樂 ,不能開懷。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雙腳曲起,把頭深埋於雙腳之間。
想回到今日發生的事情,我不禁氣憤起來。為什麼升做主任是她而不是我?我已工作5年,5年間每年業績最高的是我 ,為公司賺最多錢的是我,最勤力的亦是我。當別人放工回家時 ,只有我一個還坐在桌子前加班。
而她只是工作了2年,工作態度不好。工作時十分隨便、不認真,總是做成不少錯誤讓別人來替她補救。大部分同事也看好我,認為應是我升職。可是為什麼是她升職?
難道是因為她是總裁的親戚嗎?這不公平!
突然想起以前也發生那麼過不公道的事。還記得小學的時候,我被一個同學冤枉成小偷。但事實是他不滿我的成績比他高,於是偷偷把銀包放在我的背包裏並向告發老師我。
我一直都沒有認錯,堅持不是自己做的。可是,他又一口咬定兇手是我。在兩方意見互不相讓的情況下,老師無法處理只好叫雙方家長來向自己子女問清楚事實。
我的父母長期在外地工作,一直是爺爺照顧我。那同學的母親穿着一套名貴的晚禮服,手戴金鏈,無名指上帶着閃亮璀璨的戒指。相反,我爺爺身穿殘舊的襯衣,許多修補痕跡的綿質長褲,鞋頭被磨得發白的皮鞋。
同學的母親進來後就一直手插裙袋,做出一幅高高在上的樣子。待老師講解完情況後,她逼不及待地站起來,鄙視着我和爺爺並伸出白晳的手指指着我。
她責罵我說:「一定是你這個窮鬼因貪財而偷我兒子的銀包!我警告你,我的爸爸是這裡的校董。若然你現在認罪,我還可以原諒你。如果你堅持不認罪,那麼你等著收退學信吧!」
被她罵完後,我的怒氣在心口燃燒着。正當我想反駁時,爺爺卻對她說:「是我沒有好好管教她,令她做出這樣的事情。真是十分抱歉!」
我的瞳孔微微擴張,嘴巴張開,用驚訝的神情看着爺爺 。他的說話像一把刀子般插進我的心口。老師、同學可以不相信我,因為他們只是外人。但爺爺是我的親人,他怎麼可以不信我?難道在他的心中我是會做出這些事的人嗎?
爺爺看到我表情,他深邃的眼神一沉,並說:「來,快道歉!」
此話剛落,他伸出手拍我的背部,示意我要彎下腰道歉。我當然不願意妥協,一直板起胸膛不願彎下。
可是爺爺的一個怒瞪,把我嚇怕了。我從來沒有看過爺爺如此生氣。在他的怒氣威迫下,我忍着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並彎下腰道歉。
在回家的路上,我低頭緩慢地走着。我不明白!明明不是我的錯!為什麼我要道歉?這不公平!我愈想愈氣,愈想愈傷心。
驀然,頭頂撞上一道軟的牆。我抬頭一看,對上爺爺充滿歉意的眼神。我才發現我撞上的人是爺爺。他伸出雙手溫柔地撫摸我的臉。不知是被爺爺手上的繭弄痛我的臉還是因為今天的事。我的眼淚一湧而出,像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
爺爺看到我的眼淚後,以心痛的眼神看着我,說:「抱歉呀,鏡。爺爺知道你沒有偷別人的錢包。要你道歉,你覺得很委屈對吧!可是爺爺這樣做也只是為你好。若我不這樣做,你之後可能會被退學,無法上學。」
我不滿地說:「但這不公平呀!」
爺爺苦笑着說:「對呀!這個世界是不公平。人們為了生存下去,只好不斷忍耐。所以,鏡,你也要盡快學會忍耐。」
那時的我根本聽不懂爺爺的話,只是呆呆地點頭。
現在的我好像體會到爺爺的意思。每個人從出生開始就已經不公平。有些人出生在大富大貴的家庭,有些人出生在貧窮的家庭;有些人有一張美麗的臉孔,有些人有一張醜陋的臉孔。
而先天因素不好的人,就要在人生路上忍受不同的難關。相反,先天因素好的人,便能在人生路上走得一帆風順。這是我們無法改變的事實和命運。而我再也不想探究它的真假。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再次出發,繼續忍受這忍耐這不公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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