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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早在我大學二年級的時候就過身了。
很抱歉,這段小故事的主角還沒有出場就已經不在人世。但是,我真正地認識他卻是由他過世以後開始。
家父是一個不太會說話的人。特別是在家裏,教養我和哥哥的責任都落在母親身上,所以他說話幾乎都是一句起、兩句止。我在家裏經常看見他一盅茶、一份報紙就過一天了。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對家裏的事漠不關心,相反他知道家裏的一切,例如我和哥哥到哪裏玩了?有沒有好好唸書?我們工作辛苦他都知道。即使他沒有問過我們半句說話。
有一天他問我,「觀音請羅漢、羅漢請觀音,明白是什麼意思嗎?」我說,「多人請少人、少人請多人呀!」他滿意地對着我笑,他知道我會猜到。
又有一次,他對我說,「世界萬物都有生命啊。」我說,「是嗎?」他說,「看這山不是會越來越大嗎?」我頭頂三個黑人問號。我在學校學的是地殼運動和質量恆守定律,山哪來的會越來越大呢?
我說,「梳打是可以吃的。」他說,「哪裏可以啊!?」我說,「梳打汽水不就可以吃嗎?」後來我才知道,父親的工作環境不時會接觸到化學物品,他平常接觸的工業用梳打和我們平常吃的食用梳打根本完全不是同一個檔次。工業用梳打通常用於去污,連鏹水都去不了的污跡就要出動工業用梳打。
我和他的溝通就好像上面所說的,不知怎的好像總是在七分明白裡帶着三分疑惑。
因為他幾乎都不會說話、加上當時我年紀太小,有關他的事情我多半都是在他過世以後從他人口中聽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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