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夜中獨自亮著的白燈、辦公室外的空曠與漆黑、工作了十幾小時依然發光的電腦螢幕都紛紛顯示著盧梓然的勤勞,盧梓然剛回國不久便成了這間公司的總經理,雖然他在外國修讀工商管理,但離開的時間太久了,對國內工作環境不熟悉,於是所有人下班後他依然留在辦公室裏將勤補拙,翻看公司近幾年的發展。
工作了一整天的盧梓然揉著乾澀得冒出眼水的雙眼,打著哈吹,手裏滑動著滑鼠,嘗試消化密密碼碼的文字,驀然,「鈴鈴鈴⋯⋯」檯上的手提電話響起,盧梓然放下滑鼠,接聽起來,「喂?!」
「喂!盧梓然,你明天夜晚有空嗎?來聽我的演奏會吧!」
電話裏的是盧梓然的中學同學,方成禮,他是小號演奏家。
盧梓然用耳朵和肩膊夾著電話,右手繼續控制滑鼠,爽快地說:「不要!你知道我出國之後就不碰音樂了,現在的我對音樂一竅不通,而且我明天還要加班沒時間!」
「你怎麼能這樣!之前你在外國我就放你一馬,現在你都回來了!還是不願意參加我的演奏會嗎?你還當我是朋友嗎?!門票我發你電郵了,愛來就來!不來就當我沒認識過你!」
方成禮氣沖沖的炮語連珠地說了一通,盧梓然都來不及拒絕他就掛線了。
「喂!喂!!別掛啊!」盧梓然向著電話大喊,然而,只有無盡的「嘟嘟嘟⋯⋯」回答他。
盧梓嘆了口氣搖搖頭,心裏想方成禮好像真的有點生氣,看來這次必去不可了。
翌日,盧梓然穿著整齊西裝站在演奏廳外,為了哄回多年好友他還特意早一小時到達,想去後台探望他。保安粗略地瞥了眼方成禮給盧梓然的通行證後便放盧梓然進去了。不過,人生處處有驚喜,當年一張琴譜都能帶給盧梓然刻骨銘心的驚喜,一張通行證自然亦可以。
盧梓然揭開簾子彎腰進去,剛抬頭便遇上驚喜了,是白皓。他穿著便服,雙手插袋,正要離開後台,瞧見盧梓然時他也十分驚訝,腳步一頓,半晌,又慢慢走近盧梓然。
他帶著秋風的氣息迫近盧梓然,盧梓然瞥見他肩膊上的楓葉,又想起演奏廳對面的楓葉路,他應該是從那裏走過來吧,盧梓然抬手自然地替他拂去落葉,然而,做完後,盧梓然才發現這個動作不妥,實在過於親密了,於是他趕忙收回手,白皓盯著他默默收回的手,咬咬唇卻什麼都沒說,片刻,才打開話題問:「你怎麼在這?」
「我有朋友待會演出。」
「嗯⋯⋯」正當白皓想再開口時,身後傳出呼喚白皓的聲音,工作人員從後方趕來,跑到白皓身邊,慌張地道:「大事不妙了!」
「怎麼了?」
工作人員礙於盧梓然在不敢說出事件,於是盧梓然熟趣地離開了,走到休息室找方成禮。他站在門外敲門,打趣地問:「有人來歡迎我嗎?」
方成禮瞧見他立刻撲上前抱著他,高興地說:「我就知道你會來!我的好兄弟!」
盧梓然微微一笑,「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還能不來嗎?」
方成禮鬆開盧梓然,拉了把椅子讓他坐,「來!來來!坐吧!」
兩人寒暄一會後,盧梓然憶起剛才遇見白皓,便問:「白皓也有份表演?」
方成禮彎下腰,裝作神秘地說:「我偷偷告訴你哦,白皓是我們的神秘嘉賓,今天他的最新曲目將會以鋼琴獨奏的方式首次公開於觀眾前,聽說這是他創作了幾年的曲目,最近才寫好的。」
「幾年?!」盧梓然睜大眼眸,驚訝地重覆。
「對!而且演奏的是知名法國鋼琴家博社拉呢!對於他們兩個的合作我可是十分期待呢!」
盧梓然還未來得及回應,木門就被推開,白皓衝出來,攥緊盧梓然的手腕,大喊:「終於找到你了!」
盧梓然滿臉問號地看著他,「什麼?」
白皓把他拉起身,「你來彈我的曲子吧!」
盧梓然更不解了,又重覆:「什麼?!」
「博社拉食物中毒進院,來不了現場!現在只有你能代替他彈奏我的樂曲!」
盧梓然甩開他的手,「不不不!我不能!」
方成禮也站起來符和,「盧梓然已經好幾年沒彈琴了,他的琴技已經生疏,白皓不如找其他人?」
白皓捏緊盧梓然的肩膊,堅持己見地道:「你能!我說你能你就能!這首歌於你而言就如小星星般,你一定會彈!」
小星星的確是每門樂器的入門曲,是連外行人也懂彈的曲子,可是小星星又怎能比喻作曲才子白皓的新作呢?他的作品一定比小星星難好幾倍。
白皓的話沒能說動盧梓然,反而讓方成禮心動,他舉起手,「那我來試試?」
「你不行!」白皓連頭也不回地拒絕了。
他依舊盯緊盧梓然,而盧梓然則迅速避開他的眼神低下頭,淡淡地道:「我不行,我太久沒彈琴了。」
白皓不自覺地鎖緊眉心,他不喜歡盧梓然現在的模樣,以前坐在鋼琴前神采飛揚地演奏的人去哪了?盧梓然是最能演譯音樂的人,是最能把他的音樂表達得淋漓盡致的人,縱使他們已經分開,但白皓依然欣賞並堅信他的才華,所以他不想看到盧梓然垂頭喪氣的樣子,亦對他的自卑感到十分生氣!
「盧梓然,你抬起頭!」白皓大喝。
盧梓然擡起頭,看著他,「我⋯⋯」
白皓拉著他的手往外走,把他拉到自己的房間,強硬地把琴譜塞到他的手中,「現在距離上台還有35分鐘,如果你彈不到那我這首曲子就永遠不公佈!連你也彈不來那這個世界就沒有人能彈!」
盧梓然被他的話震撼到,他呆住了,半刻,蹦出了一句,「博社拉也彈不了?」
白皓被他的話逗笑,「對!他只是湊合的,早知你會來我就不找他了。」
得到他的認可,盧梓然會心一笑,「那我試試吧。」
他的話如強心針般,令盧梓然充滿了勇氣,有力量重拾音樂。其實,當時盧梓然到了外國沒有繼續讀音樂是因為白皓,他怕他和白皓的事會被人揭發,並影響白皓未來的發展,所以他主動離開音樂圈。如今突然重遇多年未見的好友,他有點措手不及,雙手放在琴鍵上卻不知該如何施展,像個初學者般。
盧梓然吸了口氣,回憶起以前彈鋼琴的感覺,指尖施力按在光滑的琴鍵上,鋼琴內部的弦線隨即被敲打,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盧梓然隨意彈了幾個連音,活動手指關節,然後便開始跟著琴譜彈奏。
曲子開端是節奏感強的重音,猶如好幾塊石子被丟進池般,讓行人驚訝又意料不及,隨後,節奏又輕快起來了,琴聲變得清脆,像窗邊的黃鶯聲活潑又開朗,片刻黃鶯飛走了,曲子節奏變慢且連音不斷,世界被鋪天蓋地的花朵填滿,將人淹沒在粉紅花海中,美妙的聲音從花朵傳出,宛如海妖的歌聲甜美誘人。
不過,好景不長,突如其來的重音打破目前的和諧,火光從花海冒起,把花朵燒得一乾二淨,旋即重音接二連三地襲來,一個比一個重,天空也隨之下起滂沱大雨,雨愈來愈大,把大地掩蓋,腳邊的水位跟著音符的加重不斷攀升高脹,在快要淹沒喉嚨的一刻,最後的重音落下了,驚天雷從天而降地把雨水劈開,轉瞬,陽光從雲層中透出,射照著貧瘠土地上的唯一花朵,那是從楓樹落下的,而這亦是曲子的最後一個音符。
曲子終結,全場觀眾都站立鼓掌,紛紛折服在白皓的才華下。而站在舞台射燈下的盧梓然,終於明白了為何盧梓然會說這首曲對他而言是小星星,因為這首曲正是在寫他們的故事,由初見的驚喜、成為朋友的愉快、兩情相悅的甜密到分手的不解與悲傷,通通都化成了音符,而最後的楓花便是白皓的心意,他依舊喜歡著盧梓然。
此時,白皓從後台出來站在盧梓然身邊,拿起咪高峰說:「這首曲子叫「秋色」是我寫給愛人的,許多年前我與他在秋天相識,但很不幸的是我們未等到楓葉再次落下時便走散了。「秋色」是我多年前的作品,遲遲不公佈是因為我一直都想不到該如何收尾,直至前幾天我再次遇見他,發現我的心還是會為他悸動,在那刻,我便想到「秋色」的結尾了。「秋色」記載著我們的故事,是我對他的心意,雖然不知他接不接受,但我想說,我依然愛著他。」
白皓轉身看著盧梓然,撫去他眼眶的淚水,無比認真地問:「你願意再次和我一起嗎?」
盧梓然瞟了下台的觀眾一眼,咬著唇道:「但是⋯⋯」
白皓執起他的手,「沒有那麼多但是!我就問你一句,你喜不喜歡我?想不想我和在一起?」
眼前的是盧梓然朝思暮想的人,縱使那麼多年過去他都從未放下,每每看到楓葉都會想起白皓,想他想得夜不能眠,恐怕盧梓然這輩子自己都無法放下他了。況且,現在的他已不是多年前的黃毛小子,他有能力保護所愛之人!
「我也愛你。」盧梓然堅定地道。
白皓捧著他的臉,俯身吻著他的雙唇,認真而誠懇,如同神聖的約定般,象徵著雙方永不分開。
盧梓然從沒想到,台下的觀眾竟然沒有反感,反而還為他們歡呼喝采,原來他們的愛情也能暴露於燈光下得到世人的祝福。
白皓和盧梓然回到後台後,盧梓然忽然想起關鍵問題,「對了!那天我在楓樹下遇見你時,和你在一起的人在誰?」
白皓坦然地回答:「我弟啊!」
「你弟?!」
「對啊!你以前不是見過他嗎?」
「但他叫你白皓?」
「對啊!他愈大愈叛逆,現在都不願叫我哥了。」瞧見盧梓然臉上的奇怪表情,白皓邪魅一笑,問:「你該不會是誤會了?吃醋了吧?」
滿臉通紅的盧梓然努力維繫自己的面子,大呼:「我才沒有!」
話落,他就轉身跑走了。
瞧著盧梓然落荒而逃的樣子,白皓不禁莞爾,並想這便是幸福的模樣吧。隨後,他便追上盧梓然,從後方擁著他,繼續和他走餘生的路。
好了,再準備要開新的短故,請大家多多期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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